重回举家迁往京城前,看着夫君的马车出城门,我让嬷嬷带着儿女回府
发布时间:2025-07-19 19:26 浏览量:1
重回举家迁往京城前,看着夫君的马车出城门,我让嬷嬷带着儿女回府,已完结。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成婚十载,我一双儿女惨死,夫君却养了一位外室。
在我的生日宴上,他抛下我独自应对。
因他同外室的儿子病了,吵着要见父亲。
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大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失足掉进湖里。
死后,我无法入土为安,在人间做鬼数十年。
看着他把外室抬为了正妻。
看着他平步青云,儿孙满堂。
而我也得知,我和儿女们的死并非意外。
我痛心疾首之际,发现自己重生了。
1
我竟重生了,再度回到举家搬迁至京城的前一日。
彼时,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我的一双儿女正欢快地在我面前跑来跑去,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我满心的欢喜如潮水般翻涌,抑制不住地蹲下来,紧紧地将他们拥入怀中。
「娘亲,你抱得太紧啦,钰儿都喘不过来气咯。」不到三岁的女儿,那粉嫩的小手捏成拳头,轻轻地捶着我的肩,奶声奶气地说道。
「娘亲,你为何哭了呀?」五岁的儿子歪着头,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直白地注视着我,满是关切。
我赶忙抹去眼尾的湿意,嘴角扬起一抹笑,说道:「娘亲见你们兄妹二人如此听话懂事,心中甚是欣慰,这喜极而泣啦。」
「娘亲,别哭啦,钰儿把糖葫芦让给你吃哟。」钰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桌上那色泽诱人的糖葫芦,看着她那天真烂漫的表情,我的鼻头更酸了,眼眶也微微泛红。
想到上一世的明天,那惨烈的场景如噩梦般在脑海中浮现。他们会在劫匪的刀下香消玉殒,我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拧着,又紧又疼,几近窒息。
「吱呀」一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停在了门前,他便是我的夫君谢礼。
谢礼抬手轻叩门扉,轻声问道:「夫人,可方便进来?」
我应了一声,他这才缓缓推门而入,面带温和笑意,说道:「夫人,东西都打点好了么?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我心不由一悬,思忖片刻,缓缓说道:「夫君,你上任之事要紧,不如你先带着一些家丁启程。明日我想带钰儿和铭儿去祭拜完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再去京城与你会合。」
谢礼听闻,眉头微微蹙起,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夫人,你们母子三人上路,我实在不是很放心呐。」
我早有准备,赶忙说道:「夫君莫忧,我打听过了,再过三日便有一队镖师要从扬州到京城,到时候我们母子同他们一起上路,定能平安无事。」
他眉宇间仍有一丝犹豫,眼神中透着些许不安。我见状,故作伤心之态,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夫君,当年我父亲举全家之力供你读书游学,含辛茹苦,如今你得以升迁,光宗耀祖。我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老,让他们也能欣慰欣慰。」
谢礼听闻,长臂一探,轻轻把我拥进怀里,柔声道:「夫人,还是你想得周到,是为夫考虑不周了。」
这时,两个孩子也围了过来,拉着谢礼的衣角,吵着要抱抱。
谢礼眼神柔情似水,缓缓蹲下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稳稳抱起。我们一家四口紧紧围在一起,画面温馨至极。
然而,我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只因我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分明属于另外一个女人,如同一根刺,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2
我父亲,乃是扬州城首屈一指的大米商,家财万贯,声名远扬。
他与母亲,自幼相识,情投意合,鹣鲽情深,实乃扬州城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母亲生下我之后,身子便不大好了,此后竟再无生育。
父亲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只一心为我筹谋,欲为我觅得一位品行端正、才德兼备的良配。
那一日,父亲偶然间见到了当时还是一介秀才的谢礼。
只见他虽衣衫朴素,却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言谈举止更是温文尔雅,令人心生好感。
父亲一番打听之下,得知他双亲早逝,家产尽被大伯霸占,如今孤身一人,只住在郊外那破旧的茅草屋内,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父亲不禁感慨道:「此子虽家境贫寒,然人品贵重,又勤奋好学,实乃可造之材啊!」
父亲向来欣赏有学识的读书人,当下便动了心思,愿意供谢礼读书考取功名,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父亲也有一个唯一的要求,他郑重地对谢礼说道:
「谢公子,我愿助你前程似锦,只是,你需答应我,此生不得纳妾,后院之中,只能有我女儿一人。」
谢礼听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目光坚定道:
「伯父放心,谢某此生,定不负淑儿。」
于是,在父亲的安排下,我与谢礼定了亲事。
洞房之夜,红烛高照,映照着满室喜庆。
谢礼深情地望着我,对着那莹莹烛火,郑重起誓道:
「淑儿,我谢礼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你,愿与你携手共度此生,白首不离。」
我含羞带笑,心中满是甜蜜与幸福。
后来,谢礼果然不负众望,一举高中,求得了一门扬州的差事。
他在信中欣喜地写道:
「淑儿,吾已求得扬州差事,不久便可归家,与你一同侍奉双亲,相伴终老,共享天伦之乐。」
我手捧信纸,心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只盼着他能早日归来。
然而,世事无常,他的信纸还未在我手中捂热,我家便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日,米行的货船在江中突遇风浪,竟翻了船,货物尽失,亏得血本无归。
父亲闻此噩耗,一时急火攻心,竟受不了刺激,心梗发作,撒手人寰。
母亲悲痛欲绝,一头撞上棺材,哭喊道:
「老爷,你等等我,我要与你共赴黄泉,生死相随!」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身心俱损,整个人如坠深渊,昏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时,只见谢礼已料理好双亲的丧事,又打发走了那些上门要债的债主。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温柔地将我抱起来,靠在他坚实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夫人,别怕,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度难关。」
我闻言,潸潸泪下,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他温柔地捧着我的脸,轻轻吻去我的泪水,柔声道:
「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我心中一片动容,只觉此生能得此夫君,实乃我之大幸。
我原以为,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们定能携手走过这人生的风风雨雨。
可谁知,人心易变,世事难料,终究还是事与愿违了。
3
上一世,那日暮色沉沉,我们一家正匆匆赶往京城,不料途中竟遭遇了凶神恶煞的劫匪。
那劫匪个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来势汹汹。
夫君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对我说道:
「夫人,为了让马车轻盈一些,跑得更快,摆脱这些贼人,你且带着儿女驾上另外一辆马车先行。」
「我去引开这些劫匪,待甩开他们,便来寻你们。」
我心中虽有万般担忧,却也知此刻不是犹豫之时,便点头应下。
未曾想,那劫匪狡诈异常,非但没有被夫君引开,反而对我们母子的马车穷追不舍,如恶狼般紧咬不放。
马车在崎岖的路上狂奔,中途马匹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的,任我如何挥舞缰绳,嘶声吆喝,它都不肯再跑动半分。
我心急如焚,眼见劫匪越来越近,心中一横,索性抱着儿女,咬牙跳下马车。
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但我顾不得许多,只紧紧搂着孩子们。
很快,劫匪便追了过来,我扑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其中一个劫匪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道:
「孩子们,快跑!躲起来!莫要回头!」
两个孩子哭着不肯走,我含泪怒道:
「听话!快走!娘会没事的!」
孩子们这才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往草丛里跑去。
那劫匪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在我身上刺了数刀。
我只觉身体如被万箭穿心,四分五裂般疼痛,手渐渐泄了力,却仍死死盯着两个孩子逃走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平安无事。
然而,劫匪还是追了过去。
须臾间,草丛里传来孩子们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如利刃般刺痛我的心。
我浑身寒凉刺骨,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意识逐渐模糊,在血泊中昏死过去。
待我悠悠转醒时,已躺在客栈的床上,动弹不得。
心痛如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浸湿了我的脸颊。
我每一次呼吸,伤口都如牵扯般疼痛难忍,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身体。
谢礼面如土色地走进来,脚步沉重,神情悲戚。
方才,我已经听见了他同郎中的对话。
郎中叹息道:
「夫人虽捡回一条性命,但伤势过重,日后怕是无法生育了。」
扑通一声,谢礼跪在我面前,双手不停地扇着自己耳光,声音哽咽:
「夫人,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让你们母子三人陷入如此险境。」
「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的喉咙发紧发酸,心中千言万语,却根本说不出来话,只能默默流泪。
重活一世,我定要擦亮双眼,护我儿女周全,绝不能让这悲剧再次重演!
4
我亲眼瞧见谢礼的马车悠悠出了城,便吩咐嬷嬷带着钰儿和铭儿先行回府去。
我独自在城门后面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目光所及,竟又见另外一驾马车,与谢礼的马车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我心中暗忖:「这马车里坐的会是谁呢?」
待那马车车帘微微晃动,我定睛一看,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谢礼昔日的恋人姚清盈。
想我于人间做鬼数十载,直至如今方才知晓,他们二人竟一直藕断丝连,未曾断绝。
那温香玉软的旧情人主动逢迎,柔情蜜意,谢礼最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忘却世间一切。
我心中恨恨道:「好一个负心之人!」
好在,上天怜悯,我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暗暗发誓:「那些背叛我的人,终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半月之后,我跟着镖师,一路平安地来到了京城。
我心中明了,今日是我来京之日,可那谢礼,依旧姗姗来迟。
他走近我,我轻轻一嗅,便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心中自然明了一切。
我暗自盘算:「算算日子,他的小情人也该有身孕了。」
谢礼看见我形单影只,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钰儿和铭儿呢?怎不见他们与你一同前来?」
我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我把他们留在扬州了。夫君放心,照顾他们的嬷嬷都是旧人,知根知底,定会悉心照料。马上就要入冬了,京城严寒刺骨,我怕他们乍来不习惯,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等到明年春天,再接他们进京也是一样的。」
谢礼微微点点头,心中暗自庆幸:「如此正好,我如今应付两个女子都分身乏术,哪儿还有精力管孩子。」
我心中冷笑:「京城血雨腥风,尔虞我诈,自然不适合我的儿女。留在扬州,远离这是非之地,更加安全。」
谢礼拉着我的手,登上了马车。
我轻轻掀开了车帘,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的商铺门口,站着一位黄衣女子。
那女子的目光与我短暂交错,我淡淡一笑,眼神中满是挑衅。
那女子反而微微一愣,随即埋着头,手下意识地护住她微凸的小腹,神色慌张。
谢礼察觉到我的异样,问道:「夫人在看什么?」
我扭过头,对着谢礼嫣然一笑,说道:「看看京城,和扬州有何不同。毕竟这京城,于我而言,还是陌生的。」
回想起上一世,我是被人抬着进京的。
那时,我们路遇劫匪,我拼死护夫,此事却被传成了我英勇救夫,一时传为佳话。
可我却因此身受重伤,卧床养伤许久,迟迟走不出丧子之痛,每日以泪洗面,形容憔悴。
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叹息道:「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两年之后,谢礼升官,我才强撑起精神,同他出门应酬。
那时,姚清盈的儿子已经会走会说话了,天真可爱,在府中嬉笑玩耍。
一开始,谢礼还稍有避讳,不敢让我知晓。
后来,他索性在我们府邸的隔壁,为姚清盈置了一座宅院,光明正大地养起外室,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我得知此事后,悲愤交加,亲手写下和离书,收拾好细软,打算回扬州,从此与他恩断义绝。
谢礼拦住了我,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阿禾,是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沉浮官场数年,巧言令色那一套演得极为自然,还发誓说会去母留子,只留下孩子,将姚清盈赶走。
我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厉声道:「谢礼,我给你下最后的通牒,若你还不悔改,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
他丝毫不气恼,自顾自地接过婢女送来的药碗,柔声道:「阿禾,你先消消气,先把药喝了,养好身子要紧。」
5
饮下那碗苦涩之药后,我顿感精神愈发萎靡不振。
连日来,竟连下床行走的气力都消失殆尽。
谢礼见状,柔声言道:「夫人莫忧,我欲为你筹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以冲喜气。」
我闻言,心中虽无甚欢喜,却也未拂他好意,只微微颔首。
生日宴当日,谢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
宾客盈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然,姚清盈却先后遣了两名婢女前来,请谢礼速速过去。
婢女恭敬又急切道:「谢大人,小少爷突感不适,哭闹不止,非要见爹爹不可。」
我闻言,头疼欲裂,强撑着吩咐道:「将她们撵走,莫要扰了今日之喜。」
谢礼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道:「夫人,我去去就回,你且安心宴客。」
言罢,他竟不顾宾客在场,匆匆离去。
宾客们见状,面面相觑,悻悻然地陆续离开。
我望着满院的冷清与苍凉,心中如堵巨石,难受至极。
倏然间,眼前一黑,我竟昏了过去。
待我悠悠醒转,已神志恍惚,不辨今夕何夕。
谢礼手持药碗,温声劝道:「夫人,该服药了。」
我虽神志不清,却也隐约觉得那药中有异,死活不肯张口。
谢礼见状,脸色一沉,厉声道:「按住夫人,喂药!」
家丁们得令,纷纷上前将我按住,强行灌药。
我挣扎无果,只得任由那苦涩之药流入喉间。
此后,谢礼又命人封了我的院子,不许我外出半步。
我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只觉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这日,姚清盈竟闯入我的院子,脸上挂着阴骘的笑容。
她凑近我耳边,低声言道:「你可知那些劫匪是谁安排的?哼,正是我!我想要你的命,你又能奈我何?」
我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退。
我越过她,拼尽全力冲出院子,只想逃离这个魔窟。
然,未跑多远,我便觉四肢无力,脚步踉跄。
一不小心,竟踩空掉进了池塘之中。
我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声撕心裂肺。
原本岸边有人欲跳下来救我,却被赶来的姚清盈厉声阻拦。
姚清盈冷冷道:「认清楚,我才是你们日后的主母。这件事不得外传,更不能让谢大人知道,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众人闻言,皆噤若寒蝉,齐声应道:「是。」
我在绝望中一点一点没了呼吸,灵魂逐渐飘离身体,成了一缕孤魂野鬼。
6
我身死之后,魂魄飘荡于世间,瞧见那谢礼竟特地休沐三日。
他着人印了无数画着我画像的寻人告示,于京城最繁华的市集四处派发。
世人见状,皆赞他情深义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唯有那安阳公主,立于酒楼包厢的窗台前,俯视着谢礼在市集忙碌的身影,冷嗤一笑,道:
「越是大张旗鼓,越是欲盖弥彰,这其中的猫腻,旁人看不清,本宫却门儿清。」
站在她身旁的嬷嬷闻言,面露疑惑,问道:
「公主何出此言?这谢大人如此大费周章地寻妻,怎会是作假?」
安阳公主冷笑一声,缓缓言道:
「当年他初进京时,路遇劫匪,他的妻子舍身引开那群歹人,护他周全。可结果呢?一对儿女惨死刀下,她亦身负重伤,落得个不能再孕的下场。可这位深情的谢大人呢?转头便和外室生了孩子,还养得白白胖胖的。外人看到的,都是他表面的深情,可本宫看来,这谢夫人失踪一事,同他和那个外室,定是脱不了干系。」
果然,在这深宫长大的女子,什么阴谋诡计、人心险恶,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我飘荡在空中,思绪飘远,回想起我刚刚痊愈之时,安阳公主曾给我下过帖子,邀我进宫赴宴。
我那时刚经历劫难,身心俱疲,完全没有心思去交际应酬,便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
谢礼得知后,还曾叹道:
「安阳公主性子孤傲,乃是皇上的独女,平日里极少主动邀人赴宴。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你推掉了,实在可惜。」
那时我并未多想,只觉自己确实无心赴宴。
可死后我才顿悟,她肯定是听闻我舍命护夫之事,欣赏我品格高洁,这才想与我结交。
上一世,我竟错过了这样的机缘。
这一世,我进京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打听如何拿到安阳公主宫宴的邀请帖。
我同谢礼说起这事时,他刚刚沐浴完,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
夫妻多年,他如此袒露身躯的模样,我已见过无数次。
只是,现下我对他心有隔阂,一想到他上一世所作所为,心里便生出一股无端的恶心,只觉他虚伪至极。
他穿上亵衣,掀开被角,坐到我身旁,手臂很自然地搭在我肩上,语气淡淡地问道:
「你素来不爱交际应酬,为何突然想去公主的宫宴?可是有什么缘由?」
我微微侧身,躲开他些许,轻声言道:
「京城比不得扬州,这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我想同那些官眷们处好关系,日后你求人办事时,我这枕旁风怎么也管用一些,总归是对咱们家有好处的。」
谢礼闻言,眸光一亮,在我嘴角轻轻一吻,道:
「夫人,没想到你会为我如此筹谋,倒是让为夫感动了。」
说着,他另一只手臂又拥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欲念。
我心中一阵厌烦,却强忍着不适,推了推他的胸膛,道:
「夫君,路途辛苦,咱们还是早些安置吧,养好精神才是。」
谢礼哽了哽喉,似是察觉到我些许异样,却也未多言,点头应道:
「好,夫人所言极是。」
长夜漫漫,我们各怀心事地背对而眠,中间似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实在无法做到同他坦诚相待,只觉这漫漫长夜,难捱至极。
7
成婚十载,悠悠岁月如流水般淌过,我竟从未开口向谢礼讨要过什么物件儿。
许是此次我难得开了口,他倒是将此事郑重地放在了心上。
不出几日,他便匆匆寻至我面前,递上一张宫宴的帖子,温声道:「夫人,此番宫宴,我为你寻了帖子来,且你与尚书大人的夫人一同进宫罢。」
我微微一怔,抬眸望向他。
他似是怕我误会,又赶忙解释道:「有李夫人照应,我也放心些,免得你在宫中拘谨。」
我轻抿嘴角,盈盈一福身:「夫君放心,我定不会丢你脸面,定会谨言慎行。」
谢礼表情一尬,忙摆手道:「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你初入宫闱,诸多不便。」
我心中暗自思量,我猜,我前脚若入了宫,他后脚便要去姚清盈那里。
不过比起上一世,他去姚清盈那边的时日已然少了很多。
毕竟如今我一儿一女俱在身边,她腹中的骨肉,相较之下,倒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此次宫宴并未设在皇宫之中,而是在京城最大的那座戏台。
安阳公主豪气干云,竟包下了整个二楼,一楼则是一些零散的看客。
看戏的位置极为讲究,我却被安排坐在了最角落之处。
戏台上,锣鼓喧天,唱腔婉转,戏唱到一半之时。
我于一楼那略显昏暗的角落,蓦然发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我定睛一看,她依旧穿着那天那身黄杉,腰带松松地系着,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是位孕妇。
时光流转,到了快要散场之时,我竟还没找到机会接触公主。
我心下正自焦急,转身之际,却见姚清盈盈盈然就站在我身后,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柳眉轻挑,伸手拔下头上的珠钗,又紧紧盯着我的发髻,似笑非笑地道:「夫人可知,这是什么?」
我浅浅一笑,神色从容,伸手取下发簪,轻声道:「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甚少。若是娘子不愿与人共享,便都拿去吧。毕竟,比这还珍贵的珠钗,我家里也不少。」
姚清盈在我脸上细细搜寻,却没看到她想要的反应,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冷哼一声,又道:「夫人,今日这戏,倒不如小女子的话本精彩,你要不要听一听?」
我微微蹙眉,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并未言语。
她见我不语,便喃喃说道:「我与谢礼,乃是青梅竹马。我爱慕他的才华横溢,他钦慕我的美貌动人。平日里,出于礼教之防,我们见不到面,便日日写情诗给对方。日积月累,那情诗厚厚一叠,竟塞满了整个木匣。」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怨愤。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家道中落,我又被迫去选妃。本以为就此缘尽,没想到我回来之后,你父亲仗势欺人,逼迫他娶了你。若问这先来后到,我是妻,你才是妾!」
8
我挑了挑那精致的眉,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问道:「他是这么同你说的?」
姚清盈表情一滞,似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噎住了。
我轻笑一声,继续悠悠道:「依着你对他的了解,若是他心中真的不乐意,我父亲又有何能耐,能逼迫得了他?」
此言一出,姚清盈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犹如那调色盘一般精彩。
我目光冷冷地扫过她,接着道:「姚姑娘有这编话本的心思与精力,还不如好好想想,为何你如今大着肚子,他却依旧不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也不愿在我面前坦诚相告。」
姚清盈紧紧咬着下唇,眼尾泛红,身子也微微抖动起来,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暗自冷笑,转身便想离去。
谁知她竟一把拽住了我,我手上正拿着那支璀璨夺目的珠钗,她此举,分明是想陷害于我。
我心中一凛,情急之下,手腕猛然一用力,将那珠钗狠狠甩了出去。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之声,珍珠飞溅而出,其中一颗竟撞到墙上,又弹到了她眼睛里。
姚清盈「哎哟」一声,捂住眼睛,随即故意拔高了声量,带着几分哭腔喊道:「谢夫人,好歹我肚子里也是谢大人的骨肉,你为何这般狠毒,要如此对我?」
正在一旁收拾的戏子们,听到这动静,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我正欲开口辩解,楼梯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本宫分明看见,是你抓住谢夫人的手不放,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为何要如此颠倒黑白,污蔑他人?」
姚清盈听到这声音,顿时默了声,脸色变得煞白。
我心中一动,屈膝行礼,恭敬道:「见过公主。」
安阳公主微微颔首,仪态万千地缓缓走到姚清盈面前,目光冷冽如霜,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也敢出现在本宫包场的戏台?还不快滚,不然就算是孕妇,本宫也绝不轻饶!」
姚清盈身子一颤,行了个礼,灰溜溜地走了,那背影,狼狈至极。
安阳公主扭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意:「谢夫人沉着冷静,应对自如,倒是比今日的戏更精彩几分。」
我连忙谦逊道:「公主过奖,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安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宫在这深宫之中,见多了那尔虞我诈、歇斯底里的戏码。若是多一点像谢夫人这般聪慧冷静的女子,无论是后宫还是内院,想必便能清静许多。女子的心思,不该一味放在男人身上,应有自己的追求与抱负。」
她立在我身侧,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着别样的期许,道:「以后,本宫的宴会,谢夫人要常来。」
我心中一喜,毕恭毕敬地送她登上回宫的马车。
待马车渐行渐远,我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原本我根本不想理会那姚清盈,可当我看见公主就站在拐角处时,便心生一计,出言怼了她几句。
我做鬼时便知晓,安阳公主身为皇室长女,最不喜女人之间这些无谓的争斗。
她的心,在朝堂之上,有着远大的抱负与理想。
上一世,我困于后院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整日为那些琐事烦忧。
这一世,我要好好谋划,不仅要报仇雪恨,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还要为自己,为我的一双儿女,谋一份锦绣前程,让他们能在这世间,昂首挺胸地活着。
9
我一连数月,皆蒙安阳公主盛情相邀,得以出席她举办的宴会。
那宴会上,高门贵妇们皆对我另眼相看,目光中满是探究与好奇。
我偶能听见她们窸窸窣窣的对话传入耳中:
「瞧瞧,这不过是小小侍郎的夫人,竟能得公主这般青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听闻谢大人当初是得他岳丈资助,方能安心考取功名。那沈家,曾可是扬州最大的米商,家大业大,算起来这谢夫人倒也算出身名门。」
有了这些所谓的「美名」流传,谢礼那厮定更不敢将姚清盈之事公之于众了。
如此一来,姚清盈对我的恨意,怕是会更深几分。
我心中隐隐担忧起远在扬州的两个孩子,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这日,公主的宴会接近尾声,众人皆欲离去。
我却借着几分醉意,故意留到了最后。
公主的嬷嬷前来寻我,恭敬道:「夫人,殿下命老奴来问,您久留于此,可是有话要说?」
我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下衣衫,道:「烦请嬷嬷为我带路。」
嬷嬷点头,将我引至公主的偏殿。
只见安阳公主一袭紫色外袍,华贵非凡,端庄优雅地端坐在主位之上。
她美眸流转,顾盼生辉间,带着几分高傲与凌厉之色,令人不敢直视。
我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对她行了一个大礼,恭声道:「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微微抬手,命人赐座,眼波流转间,似在审视着我。
「谢夫人,本宫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之人,你可是有话要对本宫讲?」
我再次双膝跪地,神色虔诚道:「臣妇在进京之前,便早已听过公主的美名,心中仰慕已久。」
「公主您乃皇长女,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身份何等尊贵。您三岁启蒙,聪慧过人;十岁便已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十二岁更是能脱缰骑射,英姿飒爽,能文能武,实乃女中豪杰。」
「若非困于这女子之身,受诸多束缚,殿下定能在这朝堂之上施展抱负,成就一番伟业。」
公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似是对我的话颇感兴趣。
她身旁的嬷嬷却厉声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胆敢来公主面前如此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我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却坚定无比:「公主,臣妇所言句句属实。臣妇仰慕公主已久,若公主不嫌弃,臣妇愿为公主效劳,尽一份绵薄之力。」
公主微微挑眉,尚未言语,那嬷嬷又喝道:「大胆!公主行事,岂容你指手画脚,妄加评论!」
我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公主,您举办这宫宴,邀请这些朝廷命妇前来,定不单只是为了找些乐子,打发时间这般简单。」
「女人们坐在一起,聊开了,什么秘密都能讲出来。公主定是想从她们的口中,获悉一些朝堂政事,或是京城中的大小动态。」
那嬷嬷正欲再次呵斥,公主却抬手制止,道:「曹嬷嬷,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公主您可知,您平日里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大多都是经过加工和修饰的,未必是事情的真相。」
「若公主想飞得更高,看得更远,应该往低处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地说完,静静等待着公主的反应。
公主听后,觉得甚是有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她缓缓开口道:「今日时辰已不早,三天后,你到翡翠楼的包厢来,本宫再与你细谈。」
我心中明白她的意思,宫中耳目众多,若她只留我一人在宫中逗留过久,定会惹人深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我知道,我此番已经成功了一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与期待。
10
三日之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至。
我依约而至,踏入那繁华喧嚣中的翡翠楼。
安阳公主竟是一身平民打扮,虽粗布麻衣,却难掩其高贵出尘之气质,宛如明珠蒙尘,依旧熠熠生辉。
我们并肩而立,共倚窗前,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我目光远眺,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公主可知,这京城的繁华,不过是浮华一梦,皆是假象罢了。」
「如今,干旱连连,赤地千里,到处都是饥荒灾民,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民生之艰,令人痛心。」
安阳公主微微侧首,目光深邃,轻声道:「谢夫人,你讲的这些,本宫岂会不知?」
「朝廷赈灾多年,开仓放米,施粥救济,可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之策,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既提及此事,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不妨说来听听,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微微颔首,神情凝重:「臣妇斗胆一言,公主的那些庶兄弟,个个庸碌无能,皆不如公主成器,有治国安邦之才。」
「然要朝堂之上,让百姓拥戴一位女帝,公主与臣妇皆深知其中之艰难,犹如攀越蜀道,难于上青天。」
「这条路,公主已走了许久,个中艰辛,可想而知。」
「朝堂之事,公主尚且可以运筹帷幄,精心谋划布局。那民生之事,又当如何?」
「臣妇的父亲,从前乃是扬州第一米商,富甲一方,心怀天下。」
「他去世之前,一直有心想从南洋引入一种奇异米种。此米种与寻常米种大不相同,普通米种要六个月方可见收成,而此米种特殊非凡,只需三个月便可成熟。」
「若能引种成功,必能缓解饥荒之困。可惜父亲花重金包下从南洋来的货船,却不幸翻了船,米种沉入海底,此事便就此搁置。」
「如今,若此事能由公主牵头,想必容易许多。公主乃皇室贵胄,一言九鼎,若能解决这民生大计,相信百姓们定会把公主当作再世父母,感恩戴德。」
「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公主以为如何?」
安阳公主闻言,眯起双眼,似在沉思,半晌,她忽然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谢大人教你的?」
「据本宫所知,谢大人为人小心谨慎,从不公开站队,明哲保身。你今日这般直言不讳,为公主出谋划策,这是……」
我笑着摇摇头,目光坚定:「公主此言差矣,我是我,他是他。臣妇今日所言,皆出自肺腑,与谢大人无关。」
安阳公主眸光一亮,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嘴角微扬:「好,有胆识,有魄力。」
「说吧,你苦心接近本宫,为本宫出谋划策,究竟所求何事?」
我毫不掩饰,直言不讳:「臣妇听闻,皇子公主们都有自己的暗卫,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
「臣妇斗胆,想请公主派两名暗卫去扬州,保护我的一双儿女。他们在扬州,臣妇实在放心不下。」
安阳公主微微挑眉,目光如炬:「你是怕谢大人那位外室对你的儿女……」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那外室心狠手辣,臣妇实在担忧。」
「好,本宫自会安排,你放心便是。」安阳公主爽快答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如释重负。
安顿好一双儿女,我便能放手做我想做的事,再无后顾之忧。
11
自得了公主那金口玉言的赞许,我在京城官眷之中,声名仿若那春日繁花般迅速盛开,大噪四方。
一时间,众人皆对谢礼羡慕不已,纷纷赞他娶得一位贤良淑德、聪慧能干的贤内助,实乃三生有幸。
每日里,送来谢府的帖子如雪花般纷纷扬扬,不计其数,将那门房的案几都堆得满满当当。
我看着这热闹景象,心中忽生一计,便索性同谢礼商议道:「夫君,如今这帖子如此之多,咱们若是一个个应承,怕是精力不济。不如把大家都聚到府上一叙,也好热闹热闹。」
谢礼听闻,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说道:「阿禾此计甚好,就依你所言。」
说来也怪,自那之后,谢礼对我愈发看重,平日里对我关怀备至,连带着去姚清盈那里的次数也渐渐变少了。
日子一长,我竟许久都没闻到那股曾让我心生厌恶的香味了。
这一日,谢礼双眸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轻声说道:「阿禾,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得你相伴,实乃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说罢,他缓缓凑近,欲将那深情的一吻落下。
我心中一紧,赶忙侧过脸去,巧妙避开,轻声说道:「夫君,近日天气骤变,我这身子不争气,竟感染了风寒,浑身酸软无力,怕传染给你,惹你担忧。」
谢礼听闻,微微一怔,随即关切地说道:「阿禾,那你可要好好调养身子,莫要累着自己。」
终于到了家宴那天,谢府之中宾朋满座,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我身着一袭华服,大大方方地站在谢礼身旁,面带微笑,同他一起向各位宾客致谢,言辞谦逊有礼。
众人兴致正高之时,突然,一位大腹便便的黄衣女子,不顾家丁的再三阻拦,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我心中暗自冷笑,如我所料,姚清盈终究是急了。
她如今快要临盆,肚子高高隆起,行动颇为不便,却仍不顾一切地要为自己和腹中孩子讨个名分。
一时间,气氛瞬间变得短暂冷滞,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只见姚清盈缓缓端起身旁嬷嬷手中的茶盏,双膝跪地,缓缓挪到我面前,泪眼婆娑地说道:「夫人,我腹中乃是大人的骨肉,求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我保证日后定会安分守己,好好侍奉夫人和大人,绝无二心。」
泪珠挂在她那长长的睫羽上,将落未落,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四下宾客见此情景,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觉得场面尴尬,借口有事直接退场而去。
院子里顿时一团散乱,犹如那被狂风搅乱的湖面。
谢礼见状,眉头紧皱,嘴上虽厉声斥责道:「谁让你来闹的?快回去!」然而,眼底却尽是不舍与怜惜。
我趁着宾客还未完全散去,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大声说道:「没关系,来都来了。各位请留步,还望替我做个见证。」
宾客们听到我的声音,纷纷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神色镇定,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缓缓说道:「相信在座各位都有所耳闻,我夫君当年家境贫寒,幸得我父亲慷慨资助,才得以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他曾立下重誓,此生不得纳妾,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可今日这位姑娘却找上门来,还大着肚子,这让我情何以堪。同为母亲,我深知她腹中孩子的无辜,实在不忍他们母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所以,我今日决定自请下堂,成全他们。但我有一个要求,谢家的家财,乃是我多年操持所得,我定要如数带走。谢礼,你失信于我,这便当作是对我的补偿。
「你马上就会有新妇相伴,你们又有了孩子,想必日后定会幸福美满。而我亦要将一对儿女带走,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得加以阻拦,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12
谢礼闻言,蓦然间愣在原地,神色间满是惊愕与无措。
姚清盈的脸上,却倒是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算计。
她缓缓抬起脸,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随即对着我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
「多谢夫人成全,多谢夫人成全……」
谢礼见状,气恼得急了,额上青筋暴起,怒喝道:
「你胡说什么!赶紧给我夫人道歉,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求成全!」
宾客们见此情景,纷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闹剧,眼神中满是八卦与好奇。
谢礼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在看笑话,顿觉脸上无光,难以收场。
他犹豫片刻,便同姚清盈一同跪了下来,神色愧疚地看着我,嗫嚅道:
「夫人,是我对你有愧,是我鬼迷心窍。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可如今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这时,有好事之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谢大人,这有何难,去母留子呗,既保住了孩子,又解决了这麻烦。」
姚清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礼,眼中充满了委屈与绝望,嘴唇颤抖着,却因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神色淡然,落落大方地坐到椅子上,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二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你不肯和离,那就真如旁人所说,她生下孩子,交给我抚养。至于她,不许再出现在京城半步,否则,你净身出府,她,乱杖打死,绝不姑息!」
姚清盈闻言,顿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
「你这毒妇,你是在草菅人命,你不得好si!」
我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说道:
「我是妻你是妾,说白了你就是我的奴婢。这府里,要打要骂,要生要死,你都任我拿捏,由不得你放肆!」
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位大人的正头娘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区区一个外室,也敢大闹当家主母的宴会,真是无法无天。换作是我,就地正法,以正家风。
「谢大人,看来你家风不严,对这位外室疏于管教啊,竟让她如此嚣张跋扈。」
谢礼看四周无人替他说话,顿时面露难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得狼狈不堪。
我缓缓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裙上的褶皱,眼神扫过众位宾客,微微欠身道:
「今夜之事,让诸位看笑话了。那便容我夫君,好生想想吧,如何处置这烂摊子。」
说罢,我转身欲走。
姚清盈不知为何,突然身姿变得敏捷起来,她猛地站起来,朝我扑过来,口中怒骂道:
「去死吧,贱妇,我要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谢夫人小心!」旁边有人眼疾手快,连忙提醒我。
我闻声转身,轻轻一侧身,姚清盈便扑了个空,她的肚子狠狠撞上桌沿。
只听她一声惨叫,五官瞬间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肚子,痛苦地呼痛起来。
血,顺着她的裙摆汩汩而下,染红了一片地面。
须臾之间,谢府乱成了一锅粥,下人们惊慌失措,四处奔走。
而这,便是我最想看到的,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13
破晓时分,天色尚如墨染,万籁俱寂之中,姚清盈拼尽全力,却只生下一个死胎。
那孩子何其无辜,我从未有过一丝害他之心,心中唯有怜惜与哀痛。
倒是谢礼,听闻是死胎之时,面上竟淡淡地松了一口气,那神情,如利刃般刺痛我心。
产房之内,他的情人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他却似木人一般,毫无知觉,冷眼旁观。
早上,晨光微露,我默默收拾好衣箱,动作沉稳而决绝。
嬷嬷匆匆来禀报,言道:
「夫人,谢大人今日特地告了假,说是要留在府中陪您。」
话音未落,他便已立在我面前,眼眶通红,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波澜不惊。
扑通一声,他竟跪在我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夫人,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做了那等糊涂事,请你原谅我一次。」
「待她出了小月子,我便给她些银子,将她打发了,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我心中一凛,冷笑一声,上一世,我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这番说辞,倒也不足为奇。
「你舍得么?」我淡淡问道,目光如炬,直视他的双眼。
谢礼有些怔愣,随即急声道:
「夫人,我从未对她动过真心,是她缠着我不放,我一时把持不住,才犯了错。」
「你看在铭儿、钰儿的面子上,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提他们还好,一提到这两个孩子,我如鲠在喉,心中怒火中烧。
我合上衣箱,转身拿出府中的账簿,掷在他面前:
「如昨日所说,家产我全部带走,这座宅子我留给你。」
「把和离书签了,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他眼中蓄满了泪水,似有万般不舍,却又有几分释然。
他缓慢地走到桌前,颤抖着拿起和离书,正欲撕毁,以表决心。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刀光一闪,已抵在他脖子上。
是安阳公主派给我的暗卫,他冷声道:
「快签,否则你命不保。」
谢礼握笔的那只手,抖得更加厉害了,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我冷眼旁观,心中无波无澜。
待他签好和离书,我收好,转身登上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
我早已在隔壁街置办了一座小院子,虽不大,却温馨雅致,是我新的栖身之所。
公主一袭常服,站在院子里,笑容温婉:
「阿禾,你这院子不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微微一笑,行礼道:
「多谢公主夸赞,若非公主相助,民妇哪能有今日之安身之所。」
公主轻轻摇头,目光深远:
「不用谢我,你应当谢谢你自己。如今父皇病重,储君之位悬而未决,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阿禾,前路凶险,你可愿意与我同进退,共赴这风云变幻之局?」
我毫不犹豫,躬身行礼:
「民妇愿意,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公主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那你这座院子怕是要暂时闲置了,你随我来吧,另有要事相商。」
「民妇遵旨。」
14
我踏入那威严的公主府,有幸成为公主身旁最为亲近的贴身婢女。
彼时,南洋米种恰迎来一个丰收的佳期。
三个月前,公主独具慧眼,派人在自己的封地上悉心种植这南洋米。如今,收成的时节已然到来。
我瞧着那田间的米粒,圆润饱满得好似珍珠,粒粒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公主尝了那新收的南洋米后,顿时喜上眉梢,眼中满是欣喜:「这米口感甚佳,实乃佳品。」
思索片刻,公主毅然决定布粥施米,让黎民百姓都能尝到这美味,更要在全国推广种植南洋米,以解百姓温饱之困。
黎民百姓们穷苦多年,每日为了一口吃食奔波劳累,如今听闻此消息,皆是欢欣鼓舞,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终于盼来了好日子。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对公主赞不绝口,街头巷尾都在传颂着公主的善举。
一日,我路过市井,听到几个百姓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其中一人满脸感慨道:「皇上那八个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废,整日里奢靡无度,毫无才能,全无治国理政的本事。」
另一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只有长公主得先皇后真传,心怀天下,爱民如子。若是能让公主做皇太女,我们这日子定能越过越好。」
又有一人点头称是:「先皇后出身名门,端庄贤淑,教女有方。她薨逝多年,皇帝都未再立后,可见帝后情深呐。想必皇上对安阳公主也是格外看重,不然怎会如此宠爱。」
还有一人憧憬道:「公主出身高贵,却深知我们民间疾苦,若是真能当上女帝,我朝必定日新月异,一片繁荣昌盛之景。」
我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告知公主。
公主听后,凝眉深思了一番,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阿禾,近日我们出入要格外小心,我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有大事发生。」
我心中一紧,赶忙连连点头:「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小心谨慎,护公主周全。」
当天晚上,月色如墨,公主府中一片寂静。突然,一群刺客如鬼魅般突袭而来,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公主平日里精心训练的暗卫们迅速出动,与刺客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最终,成功擒获其中一位刺客。
公主端坐在厅堂之上,目光冷峻,厉声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若如实招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那人表情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心中暗叫不好,上前一步,大喊道:「快拦住他,他嘴里有毒药,莫要让他服毒自尽。」
暗卫们反应迅速,立刻扳开了他的嘴,取出那颗致命的毒丸。
天一亮,我便追随公主匆匆冲进勤政殿。
公主神色悲愤,跪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父皇,昨日儿臣遇袭,幸得暗卫拼死保护,才活捉了一位刺客。儿臣审问之下,他说主谋是二皇弟。」
皇帝一脸病气,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猛地拍桌而起,怒不可遏:「竟有此事!快把刺客带来,朕要亲自审问,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
那刺客早已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气息微弱。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睛瞪着一旁的二皇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二皇子,救我……」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他,二皇子顿时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地冲上前去,将刺客一脚踹倒,口中骂道:「什么贱民,也敢无端攀扯本皇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的行为无状,越是极力掩饰,便越显得心虚不已。
安阳公主冷冷一笑,双膝重重地跪地,声音坚定:「父皇,如今铁证如山,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分明,还儿臣一个公道。」
身后,公主一党的官员们纷纷跪下,齐声高呼:「求陛下给公主一个分明,还天下一个公道。」
15
皇上端坐龙椅之上,静默不语,眼神凌厉如剑,一一扫过阶下他的皇子们。
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缓缓站起,公主目光如炬,冷冷巡视了一圈。
那些皇子们感受到公主的目光,纷纷将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公主朱唇轻启,朗声道:「儿臣此次遇险,想必是与储君之位久悬未决有关。父皇,你今日便下个定夺吧,以免儿臣与众皇弟日后手足相残,伤了和气。」
二皇子身后的一名侍卫闻言,猛地拔出长剑,剑指公主,怒喝道:「皇姐,你这是在逼宫!」
皇帝见状,脸色骤变,震怒不已。
霎时间,成千上万的御林军如潮水般涌入殿内,将众人团团围住。
御林军统领身披重甲,大步上前,弓步跪下,高声道:「臣恳请陛下,立公主为皇太女!我等誓死追随公主左右!」
御林军们闻言,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请陛下立公主为皇太女!」
皇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看向公主,沉声道:「安阳,你可想清楚了?」
公主目光坚定,昂首道:「儿臣想得很清楚,请父皇成全。」
皇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桌,缓缓道:「你要走的这条路,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一位女帝,你可明白?」
公主微微颔首,道:「儿臣知道,但儿臣愿意一试。」
皇帝抿着嘴,面色凝重,不苟言笑。
勤政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皆屏息以待,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良久,皇帝幽幽开口,声音回荡在殿内:「传朕旨意,安阳公主端方慧敏,勤政爱民,有治国之才,特封为皇太女,以定国本。」
众人闻言,纷纷跪拜,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太女千岁,千千岁!」
二皇子因妄图谋逆,被御林军押入天牢候审。
我与公主对视一笑,心中皆感畅快。
其实,这一切皆是我的计谋。
那位被我们捉住的刺客,最后还是毒发身亡了。
我灵机一动,便在暗卫里精心挑选了一个人,让他假扮刺客,故意留下破绽。
至于京中那些盛赞公主的流言蜚语,也是我暗中安排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营造声势。
我们知道,有的人肯定会坐不住的,这一急,便撕开了这道口子,露出了他们的狐狸尾巴。
公主一身玄黄长袍,端坐在主位之上,她转头看向我,问道:「阿禾,孤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呢?可有何打算?」
我微微一笑,道:「臣自会解决。」
16
听闻我离府之后,那谢礼的名声便如那断线风筝,一落千丈,尽数毁于一旦。
在官场之上,他亦是处处碰壁,举步维艰。
终是在一次疏忽大意之后,被那尚书大人寻了个由头,毫不留情地革了职去。
自此,他更是焦头烂额,整日里浑浑噩噩,只知买醉消愁。
我与他的那笔烂账,纠缠多年,如今,是时候该好好清算了。
上一世,他明明知晓那姚清盈心狠手辣,买凶杀人,却还刻意哄我和孩子们上了另一驾马车。
他以为,那劫匪只是冲着我一人而来,要的是我的命罢了。
却怎会想到,我虽侥幸活了下来,可两个无辜的孩子却惨死刀下,命丧黄泉。
木已成舟,他非但没有丝毫悔恨之意。
我们进京遇袭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不好再明目张胆地动手。
便一点一点地,在我的药里,加入了一味致幻之药。
我日日饮下,神志日渐不清,最后竟落得个溺水而亡的凄惨下场。
他曾将我从深渊边缘拽回人间,却又亲手将我推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这般深仇大恨,叫我怎么能不恨呢?恨意如藤蔓,在我心底肆意生长。
如今这谢府,一片萧条破败之景,往日繁华不再。
我缓缓推开那沉重的大门,竟连一位迎客的下人都不见踪影,寂静得可怕。
我迈入厅堂,只见那谢礼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口中还喃喃呓语着什么。
他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疯了一般地拽着我的手,跪在我面前,口齿不清地说道:
「夫人,是我错了,我这就给你斟茶认错,求你原谅我。」
可他手里捧着的,哪里是什么茶,分明是喝了一半的酒壶,酒液顺着壶嘴滴落,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我一阵恶心,皱眉道:
「要我原谅你,也并非不可,你跟我来。」
他双眼迷蒙,似是未听清我的话,又似是无力思考,只是木讷地跟随着我的步子。
我一步一步,引他到那湖边,停下脚步,推了推他,说道:
「看到没有,那朵荷花,开得甚是娇艳,我很是喜欢,你去帮我摘下来,我便原谅你。」
那湖边,湖水幽深,波光粼粼,他只需向前一步,便会掉入湖中。
千钧一发之际,他似是突然恢复了些许神志,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骗我?你这贱妇,你先去死!」
言罢,他长臂一挥,我向后一仰,顺势拉着他的手臂,我们一同掉进那冰冷的湖里。
他在水中扑腾着,大喊大叫着,那模样,犹如我上一世那般绝望无助,缓缓沉入湖底。
而我,早已有了上一世的教训,重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学了水性。
我轻松地游回了岸边,看着他在水中挣扎,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失踪了,这世间,没有人在意,就如同上一世,无人在意我的死活一般。
17
我心急如焚地赶到姚清盈那处宅院之时,眼前景象,竟是一片萧索,早已是人去楼空。
我望着那空荡荡的院落,心中暗自思忖:想必她已然猜到谢礼的下场,定是早早便打好了主意,欲敛财跑路,另寻安身之所。
我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只可惜啊,一位女子,带着那巨额财富招摇过市,在这乱世之中,又怎能不引人觊觎?」
果不其然,她那般张扬之态,自然引起了劫匪的注意。
我仿佛能想象到那场景,她一个柔弱女子,面对凶神恶煞的劫匪,定是惊恐万分,却又无力反抗。
最终,她被人掳走了。
我听闻,她遭受了两天两夜的非人虐待,那痛苦与绝望,怕是常人难以想象。
直至皇太女派去的暗卫寻到她时,她竟倒吊在那破败的房顶之上,摇摇欲坠。
那暗卫回来复命时,面色惨白,声音颤抖道:「殿下,那女子……已成一具残破的女尸,连我这等见惯杀戮之人,都忍不住作呕。」
皇太女微微皱眉,目光平静,问道:「殿下真的要知道么?」
暗卫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那场景,实在惨不忍睹。」
皇太女冷笑一声,轻描淡写道:「一个不入流的女子而已,孤并不在意。她既做出那等之事,便该想到有此下场。」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三月过后,皇帝薨逝,皇太女顺理成章地继位。
而我,因才情出众,又深得女帝信任,成为她身边的女官。
我心中挂念一双儿女,便派人去扬州接他们。
待他们归来之时,都长高了许多,活蹦乱跳地围着我,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钰儿拉着我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道:「娘亲,扬州虽好,可我们更想娘亲。」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娘亲也想你们啊。」
我们一起玩闹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
钰儿忽地仰起小脸,天真无邪地问我:「娘亲,为何不见爹爹呢?」
我心蓦地一颤,犹如被重锤击中,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片刻后,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轻声道:「你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处理公务,日后难得再见了。」
珮儿闻言,小嘴一撇,似要哭出来:「可是我们想爹爹了怎么办?」
我蹲下身,拉着他们的手,柔声道:「那钰儿和珮儿便要努力习字,想他了就给他写信,告诉他你们想他了,可好?」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说完,余光不经意间瞟向院子里的那块空地,心中暗自冷笑。
我早已命人填了池塘,那池塘,曾是谢礼欢愉之所,如今,却成了他的「归宿」之地。
谢礼啊谢礼,你也该尝一尝不能入土为安、无人祭拜的滋味。
我要让你做一只孤魂野鬼,在这世间飘荡,看着我和孩子们幸福美满,而你却只能悔恨交加,却无可奈何。
哄睡完两个孩子,我独自立于院中,白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如霜似雪,洒在我身上。
婢女走上前来,愤愤不平道:「大人,就这样让他死了太简单了,应当把他锁起来,日日折磨,让他生不如死,方能解您心头之恨。」
我淡淡一笑,目光望向远方,轻声道:「与其和烂人烂事纠缠不休,耗费自己的心力,不如勇敢向前,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又何苦再为他浪费自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