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要封我为后的第二日,太傅之子站上护城河畔高喊我的姓名

发布时间:2025-07-13 14:16  浏览量:1

皇帝下旨要封我为后的第二日,太傅之子忽然站上护城河畔高喊我的姓名。 “谢明嫣,你若有心进宫,何苦来招惹我?” 他声音中满是苍白凄凉,留下一首藏着我小名的艳诗后便决绝地一跃而下。 一时间满城风雨,皇帝以欺君之罪将我诛了九族。

可我的灵魂却见到本应死去的太傅之子不知何时进了宫,还做了贵妃身边的一等侍卫。 入夜,我看着他痴迷地抚摸上贵妃的睡颜。 “柔儿你放心,皇后已除,再也没谁能威胁你的地位。” 再睁眼,我回到了皇帝下旨册封我为皇后的那一日。

1、

宣旨公公笑眯眯将圣旨递到我手上。 “十日后,皇后娘娘便要入宫行册封大礼,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我握紧手中圣旨,确实该早做准备了。 送走宫人后,我叫来贴身侍女翠玉。 “明日一早,带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我们去护城河。” 翠玉不明就里,但办事依然得力。 当太傅之子郭翊再次站上护城河畔的高墙时,我正带着家丁在旁边悠哉悠哉地看戏。

只见郭翊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站在高墙上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喊: “我乃太傅之子郭翊!” “谢丞相之女谢明嫣,背信弃义!我们私定了终身,昨日她却转身进宫选秀,我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她却如此负我!” “明嫣已然弃我而去,如今我愿殉情而亡!” 我按下心头即刻就要杀了郭翊的冲动,让等候多时的家丁上去按住正欲跳河的郭翊。 随后扬声一字一句问他: “郭公子是说,你与谢丞相之女谢明嫣,已经私定终身?” “是!” 郭翊仰起脸,“月颜惊觉棋声后,起来香汗湿酥胸。” “此为明嫣与我共谱的诗句,是她告诉我,她的小字是月颜。” “这足以证明,她与我早就有了……” 翠玉闻言厉声打断,“郭公子如此污蔑,居心何在!”

“昨日宣旨公公走后,谢府大宴四方。 夫人舍不得小姐,宴上不住地叫小姐的小字,众人皆知!” “我与郭公子此前素不相识,小女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郭公子,以至于郭公子竟要置我于死地?” 我缓缓掀开帷帽,露出面容。 郭翊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就是了,郭翊为了坐实我与他的私情,确实弄到了我的小字与画像。 可他只见画像,从未真正与我有过接触,自然认不得我的声音与身形。 何况,重生之后的我为了躲他这盆脏水,早早哄了母亲在宴上多叫我的小字。 只要我的小字不再是秘密,郭翊就没办法再拿这一点脏我的名声。

“郭公子一口一个私定终身,海誓山盟,怎的连我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呢?”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议论起来,郭翊的脸色也一阵白过一阵。 “逆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头发花白的太傅穿过人群,恨铁不成钢地将郭翊从家丁手中拽出来。 “逆子言行无状,老夫这就带他走。” 我正要拦,太傅带来的数十个家丁一起按了剑鞘。 郭翊是太傅亡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这便是要力保郭翊的意思了。 我冷哼一声,带着翠玉转身回了谢府的马车。 马车上,翠玉有些忧心忡忡。 这丫头跟着我的时间长了,许多事不必我刻意点醒也能看出不妥。

“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莫不是与小姐即将进宫有关?” “是,他是为了贵妃。” 如今宫中一枝独秀的贵妃夏雨柔,是郭翊幼时便倾心爱慕的人。 可夏雨柔在三年前被微服出巡的皇帝一见钟情,纳入了后宫。 若非前世我死不瞑目,灵魂亲眼见证郭翊入宫向夏雨柔复命,恐怕就算重来一世我也仍然不知这横祸的真相! 郭翊为了令夏雨柔展颜一笑,不但弃了太傅之子的身份,连年迈的父亲也不顾了。 前世太傅以为自己真的痛失爱子,联合朝臣进谏,请皇帝将我谢氏株连九族! 真是难为郭翊一片痴心,既是如此,我当然要成全他与夏雨柔!

2、

我进宫这日,宫中派来接我的皇后仪架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眼前的规制虽挑不出明显的错处,可宫人们的怠慢却是肉眼可见的。 我垂下眼,作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登上了轿辇。 进宫的一路都甚是颠簸,晃得人五脏六腑都发晕。 抬轿的小太监不住的往一个宫女那瞧,宽大的太监帽也遮不住他那满脸的讨赏意味。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哟,这不是贵妃身边的锁春嘛。 看来夏雨柔如今挺看得起我,为了给我个下马威都把心腹派来了。

可惜夏雨柔深知皇帝喜爱的就是她那柔弱明理的贤妻形象。 所以她就算再怎么恨我,也不得不在皇帝面前装出大方得体的模样。 正如一路颠簸的轿辇才刚到宫门口,立刻就变得四平八稳起来。 我安然下了轿,扬起最明艳好看的笑容接过了专属于皇后的凤印。 夏雨柔的脸色有一瞬间很是难看。 我想,大约是因为我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被轿辇颠得钗环散乱,在皇帝面前失了礼数吧。 “早听闻娘娘风华绝代,引得太傅之子甚至愿为娘娘付出性命。 如今得见娘娘真容,臣妾便知此言不假。”

夏雨柔掩唇娇笑,端的一副人畜无害样,话里却指着郭翊的事戳皇帝的疑心。 “诶?姐姐深居后宫,竟也对宫外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说来也是奇怪,那郭公子连本宫站在他跟前都不认得。 却口口声声爱慕,本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握着皇帝的手,故作天真不解的反问夏雨柔。 果不其然,皇帝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沉。 很显然夏雨柔也感受到了皇帝身边骤降的温度,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场面凝滞了几秒。

“许是柔儿操办封后大典时无意听说的,皇后不必介怀。” 既然皇帝开口了,我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了。 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帝王心便是它最好的养料。 我不着急,他们欠我的,我终究是会讨回来的。 入了夜,皇帝必然是要遵循祖制过来的。 我估摸着时间,拉着翠玉讲起了悄悄话。 “好翠玉,快帮我揉揉吧,今天那轿辇真是颠得你家小姐四肢都要散了。” “宫中抬轿太监都是训练过的,怎会颠簸?” 皇帝刚进门便看见我半披着薄纱外袍与翠玉撒娇,露出被撞出几块淤青的白皙双腿。

“陛下!” 我着急忙慌下榻行礼,然后不甚意外地落入了帝王的怀抱。 “嘶……好疼。” 这些天在府内勤学苦练的表情终于到了该上场的时刻。 我半咬着唇瓣,适时挤出朦胧泪眼。 “可叫太医看过了?” 皇帝将我打横重新抱上了床榻,正要抽身端坐时,我却主动搂了上去。 翠玉已经懂事退下,顺带为我们掩上了房门。 “陛下这是心疼臣妾吗?不若陛下替臣妾吹吹罢,吹吹便不疼啦!” 既然夏雨柔做了温柔端庄解语花,我便只管做我的天真烂漫小姑娘了。 人嘛,总吃一个口味是会腻的。 果不其然,皇帝眼里泛起些兴味,真的执起了我的手吹了吹。 没过多久,夏雨柔便遣了锁春送东西来。 那是一枚打着华美络子的同心结。

可皇帝并没有如夏雨柔预料中那般,对她这位被暂时搁置的旧爱起怜惜之心。 因为皇帝正忙着与我红被翻浪。 不仅如此,第二天一早,皇帝就发落了昨日的抬轿太监。 每人七十大板,还真是个难受的死法呢。 这便是对夏雨柔的警告了。 听翠玉说,锁春昨晚站在宫门外的脸色简直是五彩缤纷。 那枚同心结还未呈给皇帝便被完璧归赵地带了回去。 我揉了揉身上酸胀的地方,让翠玉给我梳妆。 不能得意太早了。 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3、

夏雨柔的动作很快,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选的日子是我入宫后正正好好足月这天。 皇帝下朝后不过半个时辰,大太监李公公便面色难堪地来请我了。 不枉我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地带着皇帝的恩宠在夏雨柔跟前炫耀。 她恨得发疯,却奈何我如今还不满十四。 皇帝说我爱笑爱闹的模样让人见了便甚是高兴,不许有人扫我的兴。 足足一个月了,她若还忍得下去,我都要以为她是乌龟精转世了。 踏进勤政殿那一刻,皇帝手中正不停地转动着一枚玉扳指。

我只当做没看见,如只欢快的小鸟般闯进所有人的视野。 “陛下是想臣妾了吗?怎么这么着急派人来请?” “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夏雨柔幽幽开口,往前挪了几步,挡住了我奔向皇帝的路。 “夏姐姐也在啊?” 说着,我在殿中环视了一圈,像是刚发现郭翊的身影,惊得捂住了嘴。 “郭公子!你怎么在这!” “皇后,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朕解释的吗?” “臣妾应该解释什么?” 郭翊在此时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不过一月未见,他的演技倒是有些长进。

“明嫣,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没将你我之事瞒好。 可事已至此,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惊恐倒退几步,郭翊被我躲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郭公子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懂?” 他满脸震惊,迅速从身上掏出一张合婚庚帖与一方手帕。 “你怎么会不懂!这是三日前你与我翻云覆雨时沾湿过的巾子!那时你为了安慰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将你娶进府中的痛苦,还亲自为我写了这张合婚庚帖!难道我们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你一点也不在乎了吗?!” 郭翊这话多少是有些情真意切的。 毕竟这殿上真的有人曾与他翻云覆雨,却无法嫁与他。

当然,这人不是我。 但我得陪着这人把戏唱完。 我用宽大衣袖掩住口鼻,悄悄从指尖抠出一点催泪药粉。 霎时间我哭得惨烈,一张明艳面庞上此刻写满了委屈。 “陛下!臣妾知道为何贵妃要置臣妾于死地!” “昨日臣妾在御花园中游玩,曾不慎看见贵妃抱着郭公子伤心。 贵妃还解下了郭公子的香囊,塞了几朵玉兰花进去! 那香囊正是郭公子今日佩戴的这只,陛下若是不信臣妾,一搜便知!” 只要一搜,便可知郭翊还在那只香囊放了他亲手描摹的,与夏雨柔的春宫图了。 皇帝手上的扳指转得更快了,眉宇间俱是山雨欲来。

夏雨柔反应倒是很快,迅速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皇后娘娘要脱身,也不能这样污蔑臣妾呀!” “陛下,臣妾自十四岁与您相知相许,这么多年,您是知道臣妾的,对吗?” 可惜,夏雨柔哭得如此凄美,皇帝都几欲动摇了。 郭翊的手却不懂事地死死护住了那只香囊。 “李进,去搜。” 皇帝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一旁的夏雨柔满脸不可置信。 但李进的动作太快了,那只香囊里的东西很快便被一字排开,摆在了皇帝眼前。 尚还算新鲜的几朵玉兰,以及一张夏雨柔赤身裸体的春宫图。 图上,夏雨柔腰窝上的一朵桃花胎记清晰无比,此刻它正映衬着帝王涨红的脸。

4、

皇帝将那东西甩到了夏雨柔脸上。 显然她现在也被吓得不轻,一双葱白指尖颤抖着拾起落在地上的图画。 她是亲手摘下过几朵玉兰放进香囊不假,可这春宫图她却从未见过。 我想她应该也不知道,郭翊竟会将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记得如此清楚。 清楚到连她身上的一小朵桃花胎记都能描摹得这样清晰。 那张图上,不管是桃花胎记的位置,还是她情动时的形态,全都分毫不差。 郭翊已经面如纸色,两只腿抖如筛糠。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比清晰,我只管低声啜泣,演好我无辜受害者的角色。

“贵妃,朕待你不薄。” “臣妾没有啊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实在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 夏雨柔又惊又惧,这出变故不在她意料之内。 可她只能竭力稳住心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陛下,臣妾入宫多年恪守己责,从未有过半分逾矩,定是有人存心污蔑!” “这图上的东西定是有人存心,暗自窥探而来!” “陛下,可还曾记得您答应过臣妾,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愿意相信臣妾,保护臣妾,爱护臣妾?如今有人蓄意陷害,陛下这便轻易相信了吗?” 夏雨柔其实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又与皇帝有着多年情分。

如今她这样一副娇弱凄美之状,便是最冷硬的冰川也要融化三分。 又或者说,帝王最宠爱的贵妃竟在宫中私通,这样的丑事实在是太不光彩。 总之皇帝重重捏起了夏雨柔的下巴,玉扳指划过美人的脸颊。 “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便让朕瞧瞧,你对朕有多么忠心。” 说罢,皇帝抬了抬手,李进很是识趣地端上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柔儿,朕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千万,别叫朕失望啊。” 夏雨柔呆呆地看着李进手上的东西,“陛下?” 可皇帝拂开了她的手,“去吧,杀了他。你亲自动了手,朕就相信你并无二心。” 李进已然将乘着匕首的托盘放在了夏雨柔面前。 从未动过刀剑的深闺姑娘,如今却要在大殿上堂而皇之地杀人。

我们的这位陛下啊,倒还真是会诛心的。 夏雨柔见皇帝始终一副淡淡的模样,心终于沉了下去。 她拾起面前的匕首转向郭翊,可一双手始终抖个不停。 郭翊却在此时放声大笑起来,他满眼恨意,笑着笑着又哭出几滴泪来。 “狗皇帝!净会使些下作手段!何须为难一个小小女子!” “你要取我首级,自己来取便是!你虽是皇帝又如何!

照样有人不信你,不服你,不爱你!” “我郭翊今日横竖是出不了这殿门了,便拉着你这皇帝为我一同陪葬!” 郭翊发了疯一般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抄起侍卫的长剑向帝王刺去。 所有人都被发疯的郭翊吓得不轻。 “陛下!” 夏雨柔的尖叫声传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挺身而出挡在了皇帝面前。 长剑没入身体的声音短促而清楚。 郭翊胸前流出汩汩鲜血,而我分毫未伤。 可我知道,这一仗,夏雨柔输得很彻底。

5、

我虽未破半点油皮,可该受到的惊吓也是不能少装一点的。 于是我适时晕倒在皇帝怀里,听着上位者对这场闹剧的最终处置。 “郭翊行刺未果,现已伏诛。着,将尸体枭首示众。 悬挂于城门七日。 太傅教子无方,剥去一切官职,即刻抄家处置,终生不得再入官场。” “贵妃,德行有亏,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自省于朝华殿,无诏不得出。”

夏雨柔做梦也不曾想到,她针对我设下的局竟然成了反噬自己的利器,一时间久久无言。 直至我感受到皇帝将我抱出了勤政殿,又将我安置在熟悉的床榻之上。 我嘶喊出一声“陛下!”后,假装刚刚惊醒过来。 “陛下你可伤着哪了?快让臣妾看看……” 帝王阴云密布的眉眼总算舒缓了些。 他牵起那只惶急往他身上探去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皇后,竟只有你心里如此记挂朕。” “那场面凶险,你还这样年轻,若是受了伤留了疤可是要跟你一辈子的。

往后可再不能以身犯险了,知道吗?” 我佯装沮丧,一双凤眼耷拉下来。 “陛下是嫌臣妾没用,不能保护陛下吗?” 眼前人被我的话哄得开心,倾身过来拥我入怀。 “怎么会呢?朕永远不会嫌弃嫣儿。” 我躲在明黄色的衣袍里暗自勾唇笑了笑。 蠢货。 御前侍卫的刀那时已经出鞘。 我只不过做做样子,又不是真的要替你挡刀。 “嫣儿,我与她相知多年,她实在太让我失望,你可千万别……” “陛下放心,嫣儿会一直陪着您。” 我轻拍着帝王的后背。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将你送到地狱。 放心吧,很快了。

6、

郭翊死后的第一个月,朝华殿传出了哀婉的琴声。 夏雨柔刺破手指,写下一封泣血的陈情书,让宫女带着帝王年少时亲手为她打的同心结一起送到了勤政殿。 听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说,皇帝那日罕见地沉默了许久。 既不许人伺候,也不再批阅奏折。 帝王只是就静静地坐在他的龙椅上,双眼泛着意味不明的愧疚与心疼。 不出三日,朝华殿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而我的承乾宫内,翠玉正低头帮我绾发。 “小姐,那夏雨柔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复宠?” 我不紧不慢挑着今日要戴的簪子。 其中有一只虽然华美动人,可其中镶嵌的宝石已经有了裂痕。 我将它递给翠玉。 “拿去扔了吧,有了裂痕的东西,就算再怎么修补也不会光复如初了。”

翠玉接过簪子,笑着应了声“是。” “另外,夏贵妃复宠,将库里的一双翡翠镯子送去朝华殿。 就说,是内务府贺她的罢。” 翠玉办事麻利。 那双玉镯正对夏雨柔的喜好,她刚收到便天天带着。 好啊,好啊。 离她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夏雨柔复宠的第二个月,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起初是质问皇帝为什么越来越多次留宿我的殿中。

后来上升到皇帝一日不去见她,她便装病,三催四请地将皇帝拉到朝华殿。 可见到了皇帝,又不愿好好说话,总是话不过五句便开始掉眼泪,诉委屈。 起初皇帝还心疼她,可次数多了难免不耐烦。 一连数月下来,皇帝不堪其扰,终于连着半个月没再踏进后宫一步。 这一回,无论夏雨柔怎么闹,皇帝也只是打发人去让她再等等,却迟迟没再踏进朝华殿。 我知道,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

7、

我选了一个泛着些许凉意的傍晚,扮做御膳房的宫女进了朝华殿。 朝华殿的陈设与我刚进宫时一般无二。 只是,夏雨柔已经与那时的她相距甚远了。 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态。 她坐在自己宫中的主位上,见了我也懒得行礼,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还想再害我一次吗?” “可惜啊,你不懂。我与陛下年少情深,哪怕你陷害我再多次,我也仍然是陛下的心头挚爱,是他割舍不下的一块血肉!” 我勾唇笑了笑。 “是吗?” “夏雨柔,你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愿面对?” 自从她复宠之后,我便清楚的知道,夏雨柔与皇帝之间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年少情深这么简单。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帝王可以容忍心爱之人的背叛。 他们是至高无上权利的拥有者,哪怕只是一点点疑心,也足以让有嫌疑的人灰飞烟灭。 若非如此,前世的皇帝也不会仅凭郭翊的一面之词,就那样轻易地株连了我谢氏九族。 如今,这把名为疑心的刀子,终于也要刺向夏雨柔了。 我知道皇帝之所以迟迟无法对夏雨柔下死手,除了他多多少少确实对她有感情之外,是因为他还藏着滔天的愧疚。 起初我也以为夏雨柔不知道,可那双翡翠镯子的药量根本不足以让她的精神崩溃的这么快。 我眼见她的情绪一日比一日疯魔不像样,心中也有了猜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皇帝杀了你一家的?” 夏雨柔猛地抬眼看我,涂满鲜红丹蔻的指甲向我脖颈袭来,却被翠玉带人按下。 “你个贱人胡说些什么!我是陛下此生挚爱,他怎会杀我一家!” 我随便找了张椅子闲闲坐下,真是的,她怎么连口茶也不让我喝。 “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么?” “夏雨柔,你爹爹死前差点就要擢升为护国大将军,你的娘亲又是金陵有名的富商之女,这样的家族女子要入宫为妃,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其中的代价是什么。”

夏雨柔脸色阴狠,只巴不得马上剥我的皮喝我的血。 “那又如何!我与你们这些女子不一样,陛下是真心爱我!他说过会让我一世无忧无虑,他会一直保护我,爱护我,让我永远快乐地待在他身边!” 啧,自欺欺人,执迷不悟。 “夏雨柔,你有没有想过,你心爱之人是天子,是龙椅上心思讳莫如深的帝王。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是权利,是地位,你?你在他心中究竟能排第几?”

“未进宫前我便听说过,宫中盛宠的贵妃娘娘颇有些治世之才,连陛下都头疼的问题,贵妃娘娘却能别出心裁地给出些解决的灵感。” “夏雨柔,你当真不知皇帝的猜疑吗?” 她被我问的一愣,旋即放声大笑。 “谢明嫣,你是嫉妒我能与陛下谈论国事?你知不知道那是陛下亲口允我谈论的!何况我从未逾矩,陛下怎会对我起猜忌心?” 冥顽不灵。 非逼着我下最后一剂猛药。 “你若还未疯得彻底,不妨仔细回想你与皇帝的点点滴滴。” “你进宫前是千宠万爱长大的小姐,身子一向康健,就算是不慎被一只野猫冲撞了一下,已经六个月大的胎儿怎会就这样说没就没?”

“那时你春风得意,有家世,有宠爱,还有了孩子,涉政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直到……” “别说了!” 夏雨柔不知何时起,已经泪流满面。 可她眼底仍然闪烁着抗拒与癫狂。 “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你臆想的!陛下没有算计过我!从来没有!” 她尖叫嘶吼着推倒压着她的宫婢,可这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踏出朝华殿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 夏雨柔瘫坐在地上,再没有半分享尽专宠的贵妃之态。

她蓬头垢面,喃喃低语着一句又一句“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什么呢? 原本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做我的虚名皇后,她做她的娇宠贵妃。 那时朝野上下谁人不知陛下立后只是为了安抚群臣,谁人不知谢丞相最是老实本分,又有谁看不出来我这皇后只不过是担个虚名的花瓶,是为贵妃堵住悠悠之口的工具。 夏雨柔要的东西太多了。 这本不干我的事,可她不该踩着我,踩着谢氏一族的性命去换她的一心人。 天已经黑了,我回到寝殿的时候,有宫人来报,夏雨柔殁了。

8、

听来禀的宫人说,夏雨柔去时身着一袭紫衣,妆容潋滟。 她遣散了所有宫人说要赏月下的锦鲤。 可数个时辰过去,湖边仍没有丝毫动静。 等有人反应过来不对时,夏雨柔早已没了气息。 她自入宫后从来以白衣素色衣裳示人,原来,她并不喜欢。 喜欢白衣的人是皇帝,不是她自己。 我长叹了口气,命人去请皇帝。 他这回倒是来得飞快。

以往前朝进后宫的路少说也要走半炷香的时间,可这一次却只要一刻钟。 皇帝最终没有勇气掀开那块白布。 不知是不愿面对被泡得有些发白的夏雨柔,还是不敢面对这些时日自己对她的冷漠与不耐烦。 “雨柔,雨柔,你醒醒,醒醒啊……”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帝王迟来的悔意了。 我轻轻为帝王点上一支安神香。 终于,轮到你了。

9、

远昌帝哭得伤心。 夏雨柔为他留下的绝笔信让这位尚还年轻的帝王受了不小的打击。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只是有人配合他欺骗自己。 到底是真心爱过的人。 皇帝病了,一日里有半数时间都在昏睡着,睡梦里也会掉下眼泪。 我曾悄悄看过一眼那封被叠得规整的信。 “只愿今后的生生世世,你我再不相见。”

他说了很多句抱歉。 可他对不住的人岂止夏雨柔一个? 我仍日日为皇帝点安神香,一种与夏雨柔玉镯里藏着的,一样的香。 便算是我送这对有情人的生同衾,死同穴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远昌帝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只见我噙着泪眼守在龙榻之上。 “你是皇后,这种事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臣妾是皇后,可有些事,需得亲自动手才能得到啊。”

我的指甲攀上远昌帝的脖颈,划出几道血痕。 “你说对吗?陛下。” 远昌帝的脑子还没完全消失,他瞪大着双眼怒视我。 “贱人!你怎么敢!” “陛下,臣妾本无所图的。” 我仍然笑吟吟的,让翠玉呈上已经盖了玉玺的明黄色诏书。

“陛下已成废人,事已至此,明嫣是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妻,我们夫妻一体,同气连枝,这龙椅嘛,自然是臣妾来坐最为合适。” 远昌帝气得呕出一大口鲜血,还好我躲得够快。 不然,我这身女子式样的龙袍可就要脏了。

多亏历朝历代之间出过几任女帝,我要穿这女子的龙袍竟没费多少力气。 安神香的毒素已经在远昌帝的身体里无孔不入,他早就成了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陛下,您安心上路吧,雨柔姐姐应该在地下等您多时啦。”

龙床上的人再怎么不甘心,也终究是咽了气。 我慢条斯理地净了手,在殿外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远昌10年,皇帝驾崩。 皇后谢明嫣遵循遗诏继承皇位,改国号为明德。 女帝在位期间,再次开放女子科举。 史官记载:女帝勤政不懈,治绩卓著,是为一代明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