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少爷和他的乡下媳妇（第二十六章）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如墨，远处九龙半岛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随波摇曳。杏花和明远并肩坐在码头边的长椅上，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两人的面庞。

"你要告诉我什么？"明远轻声问，手指不安地敲打着膝盖。

杏花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阿香给她的玉佩和照片："看看这个。"

明远借着路灯的光线仔细查看，眉头渐渐皱起："这是...周家的玉佩？上面刻的是..."

"我娘的名字。"杏花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阿香说...我可能是周老太爷的女儿。"

明远的手猛地一抖，照片和玉佩差点掉在地上。他的脸色在灯光下变得惨白："这...这不可能！"

"阿香说我娘进周府前就怀了我，老太爷不知情..."杏花的声音哽咽了，"明远，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妹..."

"不！"明远猛地站起来，来回踱步，"阿香在撒谎！她一定有目的！"

杏花仰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玉佩是真的，我认得我娘的笔迹...而且..."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周鸿义说过，害死我爹的是老太爷不是他..."

明远如遭雷击，跌坐在长椅上。他双手抱头，指节发白："所以...祖父害死了你父亲，而我们..."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在喉咙里。

一艘渡轮鸣笛驶过，浪花拍打在码头柱子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鞋袜，但他们浑然不觉。

"我们该怎么办？"杏花终于问出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明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挣扎："首先，我们必须确认这是不是真的。阿香的话不能全信。"

"怎么确认？"

"医学检查。"明远突然抓住杏花的手，"我在洋行认识一位英国医生，他或许能帮我们。"

杏花疑惑地看着他："医生能看出我们是不是...兄妹？"

"不是直接判断，但可以通过血型等方法来推测。"明远解释道，"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至少能给我们一些参考。"

杏花犹豫了："如果...如果真的证实我们是兄妹..."

明远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那我也绝不会放开你！"他的声音嘶哑，"我们已经结婚了，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杏花在他怀中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远处钟楼的钟声敲响十下，在夜空中回荡。

第二天清晨，明远请假带杏花去了位于半山的圣保禄医院。他的朋友安德森医生——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英国人——接待了他们。

"血亲鉴定？"安德森医生听完明远的请求，挑了挑眉毛，"目前医学上还没有确切方法，但血型检测可以排除部分可能性。"

他简单解释了ABO血型系统——子女的血型必须与父母的血型组合相符。如果两人的血型组合完全不可能存在亲缘关系，那就可以部分否定。

抽血过程很快。安德森医生承诺两天后出结果。离开医院时，杏花的脸色苍白如纸，明远不得不半搀扶着她。

"别怕，"他轻声安慰，"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杏花勉强点点头，但心中的恐惧丝毫未减。如果检测证实他们是兄妹，这段婚姻该如何继续？社会的眼光，伦理的约束，还有可能出生的孩子...

接下来的两天如同两年般漫长。明远照常上班，但心不在焉，多次被老板训斥；杏花的摊位干脆没出，整天呆在小屋里发呆，连饭都忘了做。

第三天下午，明远提前下班，直奔医院。安德森医生拿着报告单，神情严肃："结果有些复杂。"

明远的心沉了下去："请直说。"

"你们的血型组合在理论上是可能存在亲缘关系的，但也可能不存在。"医生推了推眼镜，"简单说，血型检测无法证实你们是兄妹，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明远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那...有没有其他方法？"

"目前医学能做到的就这些。"安德森医生同情地看着他，"或许...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是种幸福？"

明远苦笑着道谢离开。回到小屋，杏花正坐在床边缝补衣服，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眼中满是询问。

明远将医生的结论告诉她，杏花的表情复杂难辨："所以...我们依然不知道..."

"不，我们知道。"明远握住她的手，"我们知道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们是兄妹，这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明远坚定地说，"我们已经是夫妻，无论血缘如何，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杏花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明远轻抚她的后背，心中做出了决定——他们要离开香港，去新加坡，远离一切与周家有关的记忆和阴影。

当晚，明远正在整理行李，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邮差送来的一封信——来自天津的明兰！

明远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杏花也凑过来看。信中，明兰讲述了周家的近况：周老太爷中风加重，已经奄奄一息；临终前，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年杏花的母亲林月是被周鸿义强暴的受害者，而非自愿的情人！

"什么？"杏花惊呼，"这和阿香说的完全相反！"

明远继续读下去。明兰在信中写道，老太爷一直知道二儿子的恶行，但为了家族名声没有声张。后来林月怀孕，老太爷出于愧疚，同意她嫁给一直爱慕她的王大山，并赠送了丰厚嫁妆，包括那件名贵的嫁衣。

"王大山知道林月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仍然愿意娶她。"明远念道，"祖父说，王大山是个真正的君子..."

信的最后，明兰提到一个关键信息："府里老人都说，阿香曾是二叔的情人，因嫉妒林月而陷害她。后来阿香偷东西被抓，二叔不但不帮她，还反咬一口，导致阿香入狱。她恨透了周家，特别是二叔..."

明远放下信，与杏花面面相觑："所以阿香在报复！她编造你是祖父的女儿，就是为了让周家乱上加乱！"

杏花的手不自觉地摸向玉佩："那这玉佩..."

"可能是你娘在周府当丫鬟时得的赏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明远激动地说，"但绝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两人相拥而泣，既有释然，又有后怕。如果轻信了阿香的话，他们可能已经...

"我们得找到阿香问清楚！"杏花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