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顾总,你媳妇不仅同意离婚,孩子也打了”他瞬间如遭雷击!
发布时间:2025-06-23 00:16 浏览量:3
律师事务所内,何白芷垂眸坐在实木办公桌对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皮质椅背。
对面的张律师攥着钢笔犹豫片刻,终究将离婚协议书往她面前推了推。
"白芷,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他斟酌着用词,"顾总这些年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虽说最近他病情……"
话尾淹没在何白芷骤然泛红的眼眶里,中年律师适时噤了声。
女人忽然轻笑出声,纤长睫毛掀起时,眼底凝结着碎冰般的决绝:"想明白了,这婚必须离。"
她接过文件,笔尖在末页划出凌厉弧线,"不过暂时别让他知道。"
何白芷。
笔锋遒劲的三个字落在纸页上,恍如利刃剖开腐肉。
就在昨夜,她那患病五年的丈夫为赴情人之约,竟将她抗抑郁药物调包成安眠片。
当她从昏睡中惊醒时,婆婆的未接来电已经冰冷地躺在屏幕里——那个被阿尔兹海默症困在二十岁记忆里的男人,早已忘记生养自己的母亲,却独独将初恋林清的生日刻进混沌的脑海。
走出律所时,春日艳阳刺得她眼眶生疼。十字路口红灯倒数,她再次展开那张薄纸,何白芷三个字如钢针扎进瞳孔。
其实双目早已肿胀如桃,泪水在二十四小时内几乎流尽。
"回家,现在。"电话接通瞬间,她听见彼端传来衣物窸窣声,"立刻,马上。"
"何白芷你又发什么疯?"顾翰的声音裹着情欲未退的沙哑,"清清今天生日,别来扫兴。"
她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有些话当面说,说完你爱去哪去哪。"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半小时后,玄关传来指纹锁的滴答声,顾翰倚着门框挑眉,黑色真丝衬衫领口敞开,锁骨上还留着暧昧红痕。
"有话快说。"他长腿交叠陷进沙发,腕表折射的冷光刺得何白芷眼疼,"清清还在等我的生日惊喜。"
何白芷不由得想起,以往每年自己的生日,顾翰不管有多忙都会推掉一天的工作陪她。
她们从早腻到晚,一秒都不愿分开。
每次的第一句生日祝福也必定会是顾翰的先到。
【白芷,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健康快乐的一点点变老。】
可如自从顾翰病了后,就再也没有陪何白芷过过一次生日了,连靠近她都觉得厌烦。
何白芷没有着急开口,她从抽屉里取出十几张银行卡和好几个合同递给顾翰。
顾翰扫了她一眼,没接,反而长眉一挑,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什么意思?”
何白芷把合同一个一个放到桌上,一点点解释:
“这是股权转让合同,只要你签字,公司所有的股份就都是你的了。”
“这是基金 受 理,我找的基金经理很专业,至少未来十年你可以继续跟他合作。”
“这是近半年的项目合同,你多少了解一下。”
她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每说一句,顾翰嘲弄的笑容就僵一分,最后干脆敛了笑,坐直了身体。
何白芷又耐心的把写好的便签给他看:
“所有的银行卡卡号和密码都在这张纸上,你记住以后就销毁。”
说着,她又看了眼阳台上的方向,想到了从前,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
“林清住进来后,告诉她那两盆君子兰三天浇一次水,那是你没有生病之前最喜欢的花,别养死了。”
他越想越生气,然而就在快要发作的时候,何白芷已经从一旁将笔拿起来递给他。
顾翰好看的眉毛立刻凝起,声音带着冷气:
“什么意思?”
何白芷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摆在桌上,那张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垫在最下头。
她淡淡道:
“赶紧签吧,有钱才有资本谈恋爱。”
“据我所知,林小姐每月开销不菲吧?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了吧。”
第二章
顾翰蓦地陷入沉默。
林清的消费习惯确实称得上挥金如土。
在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与林清尚在大学校园里你侬我侬,青春正好。
他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了。
枕边人换作了何白芷这个全然陌生的女子,更荒诞的是自己竟已缔结婚约,莫名其妙坐拥上市公司掌门人之位,月入抵得过往十年寒窗。
他素来将自认珍贵之物尽数奉于林清,金银财帛更如流水般倾泻。
只要那抹倩影能展露欢颜,他向来不屑计较得失。
只是……
他垂眸掠过满桌协议文件,剑眉微扬。
何白芷当真会如此大度,甘愿将全部身家拱手相让?
修长指节夹起最上层的文书,他逐行审阅起来。
何白芷的呼吸乱了几拍。
离婚协议被她精心掩在纸堆末尾,若顾翰维持着此刻的翻阅速度,迟早会触到那份致命文书。
即便知晓对方日思夜想皆是摆脱婚约,她仍不敢有半分侥幸。
于是她轻启朱唇,状似无意地提及:
"听说林小姐生辰将至,你可备下贺礼了?"
顾翰果然掀动眼帘,目光如刀。
"与你何干。"
语罢执起钢笔,在每份文件末页龙飞凤舞签下姓名,连正文都懒得分神。
何白芷暗自舒气,二十岁心性的顾翰终究缺乏耐性,倒好应付。
待最后笔锋落定,他掷笔起身,西装下摆划出冰冷弧度:
"白纸黑字写着月满为期,届时公司易主,你可别耍赖。"
何白芷利落收拢文件,指尖微微发颤:
"放心,我向来说一不二。"
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属于她的那份产业,早已在离婚协议中列得分明。
顾翰苦心经营多年的商业帝国,她不会多取分毫,但该她的权益,亦绝不相让。
今日虽用了些手段,何白芷却无半分愧疚。
念及逝去的婆母,胸腔里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涩又翻涌而上。
望着即将夺门而去的背影,她终是哽咽开口:
"今日唤你归来,除却公务,尚有要事相告。"
顾翰剑眉倒竖,眼底浮起讥诮:
"果不其然,黄鼠狼给鸡拜年。"
"有话快说,别耽误我行程。"
何白芷强忍泪意,字句清晰:
"你调换我药片致我昏睡,错过母亲来电,老太太她……"
"叮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撕裂凝滞空气。
顾翰瞥见来电显示,冷峻眉眼瞬间柔化,磁性嗓音裹着蜜意:
"清清,可是想我了?"
"乖,我即刻便归,给你个天大惊喜。"
不知那端说了什么,他低笑出声,宠溺应承:
"好,现下便告诉你。"
"何白芷赠我巨额财产,月余后尽数归你。"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玄关,徒留决绝背影。
何白芷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瘫软在真皮沙发里,以手掩面。
她原想告知婆母死讯。
可那人,分明连倾听的耐心都欠奉。
时光倒流至昨日。
何白芷如常将顾翰禁锢在家,阻他赴林清之约。
谁料他趁其不备,将抗抑郁药物尽数换成安眠药剂。
她服下后直睡到次日黄昏,醒来已是天翻地覆。
顾翰失踪,手机近乎炸裂。
婆母连拨数十通电话,未接来电红得刺目,语音留言堆积如山。
【白芷啊,可与阿翰在一处?妈想如厕。】
【护工不知所踪,妈浑身难受,阿翰怎不接电话?】
……
最后一条语音里,老人气息奄奄,言语颠倒:
【喘不上气了……白芷,妈弄脏床褥了……对不住……】
何白芷如坠冰窟,赤足冲出别墅,途中数度跌跤。
待她撞开婆母家门,老人已逝去多时。
往日见到她就颤巍巍起身,笑着问"今儿想吃啥"的和蔼长辈,此刻静卧床榻。
曾浸染阳光味道的被褥,此刻弥漫着秽物恶臭。
护工瑟缩在角落辩解:
"何小姐,我昨日请假了!儿子高烧,与顾先生报备过的!"
"老太太走得突然,可怨不得我!谁家没个急事?"
何白芷眼前发黑,哆嗦着拨打顾翰电话。
好不容易接通,那端却传来酒会喧哗,顾翰的讥讽刺穿耳膜:
"是走丢了还是又失禁了?"
"她有老年痴呆,谁让你看管不力?若非你阻我庆生,何至于此?"
万千情绪如利刃穿心,何白芷欲要嘶吼,对方已挂断电话。
再拨过去,只剩机械女声。
畜 生 !当真 畜 生 不如!
她摔碎手机,跪在尸身旁恸哭。
七年前婆母确诊遗传性阿尔兹海默症那日,顾翰亦如此刻般崩溃。
某个寻常清晨,老人突然失忆,只记得他们新婚燕尔。
她神秘兮兮从枕下掏出金镯,正是何白芷所赠之物。
"白芷,这是见面礼,定要与我们阿翰白头偕老!"
那时他们订婚在即,老人却将三年光阴尽数遗忘。
医院诊断书如晴天霹雳——遗传性阿尔兹海默症。
顾翰在她怀中泣不成声:
"我姥姥便因此病离世,妈可会……"
"莫胡说!"何白芷紧拥爱人,"定会痊愈的,我们定能战胜病魔!"
彼时她信誓旦旦,怎料数载后,顾翰竟步婆母后尘。
且发病年龄,较婆母早了整整二十载。
他忘却生母,憎恶这该死的遗传魔咒。
护工望着崩溃的何白芷,大气不敢出。
五年光阴,足够磨灭所有温情。
万籁俱寂中,何白芷任由泪水肆虐。
那个深埋心底的念头,终是破土而出——离婚。
第三章
顾翰终究缺席了母亲的葬礼。
此刻他正守在林清身侧,为搏佳人欢心,甚至关闭手机隔绝外界纷扰。
案几上的生日蛋糕出自他拙劣手笔,奶油歪歪扭扭蜷缩着"生日快乐"的字样,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记忆。
望着蛋糕出神的刹那,某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如细针刺入太阳穴,痛得他闭目揉捏眉心。
"阿翰,该许愿了。"林清柔声提醒,眼波流转间却闪过一丝慌乱。
她原以为与顾翰的缘分早已断绝在青春岁月。
大学时代的恋情仅维系年余,便在她出轨的丑闻中狼狈收场。
分手那日,顾翰眼底翻涌的厌恶与决绝,至今仍是她梦魇中的利刃。
"愿我们永不相见。"
二十岁的林清何曾将清贫孤僻的少年放在眼里,不过仗着皮囊生得俊俏。
可谁能料到,当年被她嗤为"穷小子"的顾翰,竟能白手起家缔造商业帝国。
待她回神欲重拾旧情,何白芷早已鸠占鹊巢。
她试过用往昔温存与愈发精致的容颜勾动顾翰心弦,却只换来对方雷霆手段——不仅丢了工作,更被警告永不得越界。
命运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当顾翰因病遗忘所有,唯独将她烙印在记忆深处时,林清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每当独处,顾翰总会突然陷入沉默,目光穿透她望向虚空,仿佛在追寻某个飘渺的影子。
这种被当作替身的惶恐,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晰。
"还记得去年生日的愿望吗?"林清握紧顾翰的手,将手机镜头对准摇曳的烛光。
顾翰喉结微动,眼底情绪翻涌如潮。
那些被遗忘的岁月里,他确实将林清的每个心愿都视若珍宝。
可近来心口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滞涩,尤其那个叫何白芷的女人,竟如附骨之疽般在梦境中反复出现。
此刻何白芷正盯着朋友圈视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屏幕里,三十五岁的顾翰带着少年般的青涩,为林清戴上生日帽,点燃蜡烛。
他眼角眉梢的温柔,本该是她独享的珍宝。
手机突然震动,林清的挑衅接踵而至。
【你看,纵使你将他囚禁十年,他也会想尽办法奔向我】
【他早忘了背叛,忘了病榻上的老妇】
消息闪现即逝,林清怎会允许顾翰忆起污点。
【何白芷,多谢成全】
何白芷盯着红色感叹号,喉间泛起铁锈味。
那个曾被她视作过客的女人,竟如魔咒般篡改了所有人的命运。
她在车里反复摩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直到指尖发麻才敲下讯息:
【明日来公司,我教你打理产业】
快了,再忍耐些时日。
待顾翰熟稔业务,待离婚冷静期满,她便永远逃离这座囚笼。
三十天,是她能给予自己的最后期限。
第四章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何白芷早早去了公司。
公司里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五年前这些事务都由顾翰亲自打理,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将商界新星击倒。
她永远记得接手首日,董事们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些在商场浸淫半生的老狐狸,正等着看这个花瓶般的未婚妻如何出丑。
"何总,需要帮您续杯咖啡吗?"秘书轻叩门扉,将第三杯浓缩咖啡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何白芷挥挥手示意不必,钢笔尖在报表上划出凌厉的折线。
前年为了挽回被王董事做空的三个项目,她在酒局上连灌两瓶伏特加,最后是被保镖从KTV包厢抬出来的。
正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刻下金线时,秘书第八次端着保温饭盒进来。
"顾总还没到?"何白芷盯着未接来电显示,钢笔在指尖转出残影。
秘书欲言又止地退出,却在门口撞见那道颀长身影。
"阿翰!"林清如乳燕投林般扑进男人臂弯,精心打理的卷发扫过顾翰肩头。
何白芷笔尖微顿,在合同边缘洇开墨点。这个总爱穿白色套装的女人,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宣示主权。
"既然来了就进来谈。"她合上钢笔盖,金属碰撞声清脆。
林清踩着细高跟经过时,何白芷嗅到熟悉的晚香玉气息——那是顾翰最爱的香水味道。
顾翰随手将股权书抛在桌面,冰裂纹大理石映出他冷峻侧脸。
"清清下周入职市场部,直接空降总监位。"林清适时晃动手腕,某高定品牌的钻石手链折射出刺眼光芒。
何白芷指尖陷进掌心,面上仍维持着得体微笑:"市场部需要对接三十七家供应商,林小姐或许该从基础岗位熟悉流程。"
她故意加重"基础"二字,看着对方精心修饰的妆容出现裂痕。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顾翰突然倾身,雪松气息混着陌生香水扑面而来。
何白芷望着交握的双手,突然想起五年前他教自己看财报的夜晚。
那时他掌心温暖,而现在只剩冰冷的婚戒硌着皮肤。
"当然不。"
谁知何白芷的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链条上,本来皱的紧紧的眉很快的舒展开,下一秒主动开口:
“行,你的公司你自己说的算,我不管。”
第五章
林清皓腕间闪烁的钻石手链,刺痛了何白芷的眼。
那是顾翰用公司第一桶金为她定制的信物。
在琳琅满目的珠宝匣中,这抹璀璨本不算最昂贵,却因承载着初创时的承诺而被她珍而重之锁进保险柜。
"以后给你买更多更贵的。"彼时他指尖缠绕着链扣,许诺时的郑重仿若昨日。
可当记忆错乱的顾翰破译密码取走手链时,只留下她蜷缩在保险箱前泣不成声。
"你视若珍宝的,自当配得上清清。"他拭泪的指尖带着寒意,眼底翻涌着何白芷陌生的偏执。
是啊,二十岁的顾翰尚不知晓后来的背叛,在他混沌的记忆里,林清仍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何白芷苦笑着抚过空荡荡的腕间,金属扣环的凉意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上。
如今她已不再执着于禁锢,只待离婚冷静期满便抽身离去,纵使顾翰将整个商业帝国拱手相送,她亦不会多看一眼。
总裁办里,林清踩着细高跟随人事主管走向工位,空气中飘荡着胜利者的香水味。
偌大空间只剩顾翰与何白芷相对而坐,钢笔尖在合同纸上洇出墨点,寂静中突兀得刺耳。
"脸色不佳,可曾服药?"顾翰忽然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
何白芷执笔的手微顿,淡漠应了声"无妨"。
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寒暄,她太清楚此刻顾翰眼底翻涌的复杂从何而来——那抹转瞬即逝的关切,不过是记忆残片在作祟。
顾翰藏在桌下的手掌骤然紧握,指节泛白。
他分明该厌恶这个困住他自由的女人,可方才看见她面如金纸的模样,心脏竟不受控地揪紧。
这陌生的悸动令他烦躁,猛地起身时椅脚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
"我去寻清清。"他刻意加重语气,仿佛在提醒自己该奔向何方。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重物坠地之声。
顾翰回眸的刹那,瞳孔骤缩——何白芷正从真皮座椅滑落,乌发如瀑散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苍白的脸庞透着病态。
没有犹豫的,他神色紧张的赶紧朝何白芷走过去。
镜子里,映出了顾翰的侧脸,男人没发现,他眼中的心疼差点满溢而出。
第六章
何白芷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睁眼时视线有些模糊,使劲眨眨眼才看清身边站着的人。
是朋友周回。
周回是他们的医生和朋友,这些年是他一直负责她的抑郁症和顾翰的身体。
见她醒了,男人立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这是营养素,你放心,身体没什么问题。”
“你因为这几天情绪起伏有点大,再加上饮食不规律犯了胃病,打两天点滴就会好的。”
何白芷点点头,想起公司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头大的将枕边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果然,无数个未接电话。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
“顾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会公司这套东西,我实在顶不住了。”
周回的笑缓缓消失了,有些惋惜道:
“你真的准备离婚了?顾翰的记忆最近有松动,有很大可能恢复原状。”
何白芷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已经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林清就算了,可是婆婆......”
“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更没办法原谅他。”
“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离婚冷静期还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前往海城。”
气氛沉重下来,周回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好半晌,他轻轻的开口:
“理性告诉我应该劝你再坚持一下,可感性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到临界点了,或许分开也不是坏事。”
“等你去了海城告诉我地址,我去看你。”
何白芷笑了,她脸色苍白,笑起来就像一朵皎洁无暇的梨花:
“好,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就算是顾翰也不能说。”
周回点点头,病房内的气氛逐渐好转,俩人开着玩笑。
可门外,顾翰正脸色阴沉的站在窗外看着他们。
前面的话他没有听到,只听到何白芷说——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就算是顾翰也不能说。
周回跟何白芷之间有什么秘密,是连他都不能知道的?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扎下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酸意。
顾翰对这种感觉十分抵触。
手中的病历单被他捏的皱成一团。
他抿了抿唇,垂眸掩去所有的情绪,转身离开了医院。
-
何白芷被周回强迫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再回到公司时,办公室已经被林清霸占了。
她没有在意,搬到另一个比较小的办公室里工作。
结果半个月的时间,林清负责的项目亏损了上千万。
助理来汇报的时候,正巧顾翰也在。
助理焦急的说:
"何总,顾总,林清签了好几份不合规的项目,这才半个月,再这样下去股东们真的会有意见的!"
何白芷面上没什么情绪,这是顾翰的公司,她已经不准备管了。
顾翰更是长眉一挑,满不在乎道:
“不过是一千万,让她玩吧,她不会的那些东西以后我会慢慢教她。”
小助理还想说什么,结果刚张嘴,何白芷一个眼神过去,她又讪讪的闭了嘴,无奈的出了门。
顾翰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根钢笔,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何白芷:
“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劝我?毕竟这些都是咱俩的共同财产。”
何白芷摇了摇头,随手将桌上的文件放到一边:“劝什么,公司本来就是你自己白手起家做起来的。”
“当初你为了十万块的合同跟人喝酒喝到胃穿孔,现在为了爱情把一千万就这么扔掉,这都是你的决定,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
话音落下,顾翰眸色一闪。
脑袋里好像掠过什么东西,十分快速,根本抓不住。
他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画面,包厢、酒局,喝酒脱力的自己,以及红着眼过来搀扶自己的女人的身影,
他还记得那个深夜女人满脸眼泪的抱着自己,诉说着心疼。
可女人的脸却总是模糊,是虚影,
顾翰捏紧了手指,一个劲的仔细回想。
女人的容貌一片模糊,可说话的一些词句却慢慢清晰,
他墨色的目光盯着清清又看向何白芷,
回忆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他的眸色越发漆黑,手不自觉的攥紧。
难道何白芷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确很爱很爱她?
顾翰抿了抿唇,本有许多问题想问,结果脱口而出确是跟何白芷毫不相关的。
“过几天我妈就过生日了,这次我和你一起回去。”
何白芷的手猛地顿住,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顾翰皱眉,不知为什么有些烦躁:
“怎么,你不愿意?别忘了我们是夫妻,照顾我妈你有义务。”
何白芷低了低头,鬓边的发丝有几缕垂下来,遮住了她通红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萧索。
她一开口,声音就是哽咽的:
“回不去的,你妈她......”
“阿翰!”
何白芷的话被打断,林清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她看着两人正在说话,脸色难看下来,不悦道:
“阿翰,你不是说中午陪我去吃饭吗,这都几点了?”
顾翰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起身牵过林清的手:
“上午有点忙,现在陪你去吃。”
林清喜笑颜开,得意的看了何白芷一眼。
何白芷眼中泪水无声的掉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婆婆流的。
她看着顾翰的背影,声音沉沉:
“希望你有一天不会后悔。”
顾翰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还是跟林清走了出去。
这天,是距离她离开的前一天,离婚冷静期已经到了,她和顾翰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她去医院里找周回拿了一年的药,周回告诉她顾翰的身体情况比之前好太多了,应该很快就能记起她。
何白芷没有说什么,回到别墅给院里的君子兰最后浇了一次水,又去墓地看了婆婆,然后提着行李坐上了前往海市的飞机。
飞机上,她把手机里和顾翰所有的合影都翻了一遍,然后一张一张删掉。
她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照片其实不多,所以这些年她格外珍惜。
本以为会难受,可删掉照片后的何白芷,竟然淡淡的笑了。
她感受到了一种释怀,解脱的感觉。
就像是终于从泥潭中挣扎出来,痛痛快快的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满身的泥垢。
做完这些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她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向着她心中的自由和幸福越飞越远。
何白芷唇边的笑恬静淡然,她在心里轻轻道:
“顾翰,再见。”
第七章
顾翰今天从早晨起来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胸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脏里让他透不过气。
去了公司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按照何白芷教的,像往常一样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中午林清来叫他出去吃饭,他下意识的看了眼何白芷的办公室。
一上午了,那扇门都没有开过。
他第一次拒绝林清,让她先等一等,随后去找了小助理。
小助理正在会议室整理何白芷留下的东西,忙的满头大汗。
好在何白芷细心的把所有项目合同上都贴了便签,让她处理起来不那么费事。
顾翰在门口看了一会,心中的闷堵越来越浓,他声音有点凉:
“何总呢?怎么今天没见她?”
小助理“啊?”了一声,有些疑惑道:
“何总走了啊,顾总你不知道吗?”
顾翰有些烦躁了,他皱起眉:
“是去医院找周回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小助理一副见鬼的表情:
“什么周回啊,何总去海市了,今天的飞机。”
顾翰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
小助理继续语出惊人:
“上个月你们离婚之后何总就买了去海市的机票,跟人事递交了离职报告。”
“她这个月这么忙就是在跟你交接工作啊,顾总你不知道?”
顾翰瞳孔紧缩,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他不由的上前了几步,又急又凶的问道:
“什么离婚?”
“你等等。”
小助理低下头在一堆合同里翻找,好一会才找到一个文件夹,她拿起来递给顾翰:
“这不是你签的字吗?”
顾翰颤着手接过文件夹,快速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股份转移合同,基金 受 理......
分明就是何白芷一个月前让他签下的。
他烦躁的翻了两页,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这有什么?不就是正常的合同?”
小助理接过文件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给他看:
“在这里,顾总,这是你自己签的字吧?”
顾翰的视线落在文件上,眼神瞬间锐利。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白纸上的四个大字,一把将文件夹抢过来!
离婚协议。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签的......
顾翰脑中一片刺痛,他努力的回想着上个月何白芷让他签合同当天发生的事。
那天是林清的生日,他被打搅本来就烦。
何白芷拿了一堆的合同给他签,他就看了两页就没再看了,直接在每一页的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难道、难道这张离婚协议就藏在最后一页?
顾翰的脸色白了几分,不信邪的又看了一遍离婚协议上的名字。
确实是他的笔迹。
怎么会这样?!
原来何白芷让自己签下这些合同不是善心大发想把公司还给他,而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和他离婚?
甚至怕他不同意,还把离婚协议藏在最后一页,拿准了他不会翻到最后?
顾翰一目十行的看着离婚协议上的条款,越看脸色越难看。
A城的房产车产何白芷都没有要,包括公司。
她只拿走了属于她那部分的存款。
一看就是做好了再不回来的准备。
他周身的气场骤然一变,会议室里都凉了好几度。
然而就在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得时候,林清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阿翰,你再干什么,到底还吃不吃饭了?”
“闭嘴!”
顾翰连头都没回。
他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点。
林清被他吓了一跳,缩住了脖子,不甘再开口。
顾翰“砰!”的一声将文件夹扔到桌上,冷声吩咐:
“叫司机来,我要去医院。”
“周回一定知道什么。”
第八章
一路上,司机把车速干到了一百二十迈,顾翰还不满意。
“再开快一点!”
司机满头大汗,但也不敢违逆,使劲的踩着油门。
二十分钟后,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顾翰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沉着脸走进医院。
周回正在办公室午休,
“到了吗?到了记得给我报平安。”
何白芷那边没回,想来是还没下飞机。
他笑了笑,正准备把手机放下。
谁知“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周回一愣,朝门口看去,顾翰正冷着脸色走过来。
周回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就被顾翰一把抢走了。
“你干什么!”
周回起身捞了两把,没捞回来。
顾翰脸色再手机上滑动了几下,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看向周回,分明是极漂亮的眉眼,却像是西北大漠的风霜般刺人:
“她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回这才明白顾翰在发什么疯。
他冷哼一声坐了回去,淡淡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会在意她?”
“再说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把她伤的那么深,凭什么她走还要告诉你?”
顾翰下颌线条紧绷,他沉下脸,像是被怒气包围:
“那为什么她会告诉你?”
他举起手机质问周回:“什么叫记得报平安,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回坦坦荡荡的直视顾翰:
“朋友。”
“你别发疯了,我不仅是何白芷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
“砰——”
顾翰猛地砸了手机。
他三两步绕过办公桌,一把揪起周回的衣领,眼里闪出几分暴怒的寒光:
“别和我说这些,你就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走!”
周回没有反抗,也没有动手。
他紧紧地盯着顾翰的双瞳,好像要望进他的内心: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朋友?患者?还是她的爱人?”
顾翰拭去了所有的耐心,他手上用力,几乎要把周回提起来:
“说!”
周回冷冷一笑,缓缓道:
“现在知道着急了?不出意外的话,你这段时间应该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吧?”
“可是你太谨慎了,就算想起来一些东西也不愿意完全相信,固执的认为你爱的人就是林清。”
“顾翰,你问我她为什么要走,那我倒有话要问你。”
周回残忍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声音森森的,像是一根重锤砸到顾翰的心上:
“你有多久没去看过你妈了?”
顾翰脑中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
他猛然想到何白芷对他的态度变化,好像就是从把药换了之后。
那天晚上何白芷给他打过电话,他正在喝酒,没怎么听清楚就挂了。
好像她是说老太太怎么了......
那天之后,何白芷就骗他签下了离婚协议,也不再管着他了。
他双手脱力,松开了周回的衣领,眼眶逐渐泛红,低声呢喃:
“我妈......我妈她......”
周回抬手理了理被顾翰揪乱的衣襟,冷冷道:
“白芷走之前来见过我了,她说她有好几次提起这件事,都被林清打断了,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所以嘱咐我告诉你。”
“顾翰,因为你把白芷的药换成了安眠药,她没接到 你 妈 的 求救的电话。”
“你妈已经去世一个月了。”
顾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慌乱的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发现手机号已经注销了。
他不信邪的一边两遍三遍继续打,结果无一例外。
半晌,他又给何白芷打,结果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周回抢走。
“顾翰,你虽然生病了,大家都理解你忘了所有人,但你好歹要有点良心的吧?”
“何白芷这五年为了付出了多少,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你只顾着跟林清潇洒,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白芷白天处理公司的事晚上还要照顾你妈,你有没有想过她?”
“......”
剧烈的冲击,让顾翰的脑中一片混沌,说不出话。
他只觉得睡一觉以后什么都变了,何白芷莫名其妙跟他离婚了,走了。
现在又说什么,他妈去世了?
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住了脑袋。
心脏鼓鼓的跳动,从前那些只要一想起就会难受、烦躁的东西,像是潮水一般一股脑的涌进来,拦都拦不住。
他无助的蹲到地上,紧紧地闭上眼,感受着碎片化的记忆疯狂在脑中涌动,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兽。
周回的眼眶也逐渐红润。
身为医生,他怎么会不知道,顾翰这是记忆觉醒,好起来的状态。
只可惜......
他叹了口气。
何白芷没有亲眼看到。
她虚无缥缈的仅仅抓了五年的东西,在她走的这天,悄然回来了。
顾翰要想起一切了。
第九章
顾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浑浑噩噩,痛不欲生,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周回还给他吃了两粒速效救心丸。
关于何白芷的记忆分毫不差的全部记起来了,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爱,结婚......
包括在他失忆后怎么羞辱的何白芷,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怎么就能忘了所有人唯独记得林清呢?
怎么就能把白芷伤害成那样呢?
他走进别墅,被门口的那两盆君子兰吸引了目光。
那是白芷送他的,是他最喜欢的花。
白芷说他像君子,皓月不可追,就像这两盆君子兰,必须得精心照顾,否则很快就会枯萎。
当时顾翰开玩笑文何白芷:
“你是说我难伺候?”
何白芷笑着摇头:“我是说你只能由我照顾,别人不行。”
果然,因为这一个月何白芷忙着离开的事,疏于对这两盆花的关照,它们已经有点蔫了。
顾翰抿了抿唇,眼中蓄起了泪。
他想走过去摸摸君子兰的叶子,给它们浇点水,谁知门口响起林清的声音:
“阿翰,你去了哪里......”
林清声音发颤,她敏锐的感觉到了顾翰的不对劲。
以往只要她一出现,无论顾翰在忙什么都会先注意到她。
可是她赢在别墅门口站了很久,眼睁睁看着顾翰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两盆花,分毫都没有分给她。
她有些慌乱,走过去拉住了男人的手: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
“滚开!”
林清的话还没说完,顾翰已经一把将她掀开。
“谁让你过来的?”
顾翰的声音寒凉,脸色更难看:
“如果不是你,白芷怎么会走!”
林清怔了怔,反应过来他这是想起来了,手指不由得捏紧,哄道:
“是你给我别墅的密码,阿翰,我是担心你才来的。”
“你还没吃午饭,不如我们现在去吃吧,何白芷已经走了,你还想她干什么?”
“我会起诉你。”
顾翰平静的一句话,就想一颗石子击在湖面上,却在林清的掀起惊涛骇浪。
她难以置信的张大嘴:“什么?”
顾翰缓缓道:“这些年,你从我这里骗走了不少钱,加入公司以后更是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我会联系律师,你等着收传票吧。”
林清惊慌失措,她一把抓住顾翰的胳膊:
“你都知道?我没有挪用公款,我只是不熟悉公司的业务,那都是正常的亏损!”
顾翰冷笑一声。
林清在挪用公款,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钱就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不过是一千万,换林清一个笑脸也没什么。
可是他现在想起了一切,公司前面是自己的付出,后面是何白芷五年的心血,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凭什么坐享其成?
他一把甩开林清,压着怒气道:
“我生病了,忘了所有的事,但我不是傻子,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只要一想到这五年里我竟然为了你伤害白芷,我就觉得恶心。”
他的眸色逐渐寒凉,染上了一股厌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戾气。
“因为你,我几乎失去了一切,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
林清心跳入雷,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你怎么能全怪我?”
“当初是你自己来找我,是你自己说不喜欢何白芷,不喜欢她管着你。”
“现在人走了,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顾翰眼神一凛,大手掐住了林清的脖子,一字一句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是谁把安眠药给我,逼着我换掉了白芷的药?”
“你知不知道我妈因为这个去世了?”
林清脸色胀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拼命的挣扎,脖间的窒息感让她感到十分恐惧。
顾翰疯了,他或许真的会杀掉自己!
然而只过了一会,顾翰就一脸嫌弃的放开了她。
林清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咳嗽,顾翰冷冷的移开视线:
“你说的对,我也有错。”
“所以我不仅要把你送进去,我也会去恕罪。”
他转头看了一眼海城的方向。
他要去找白芷,无论是白芷打他、骂他,亦或是用尖刀捅进他的心脏他都不在乎。
他一定要把人追回来,然后用后半生去恕罪。
第十章
第二天,顾翰去找了律师起诉林清。
律师是他和何白芷的朋友,帮他们办理离婚的那位。
他如今想起了一切,也明白离婚协议是从朋友这里走的,态度算不上好。
直到律师说:
“想不到你们就这么离了,过去的五年里白芷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有签字。”
顾翰顿了顿,随后点头道:
“嗯,是我的错。”
律师叹了口气:“上一次态度出奇的决绝,还说自己在海市已经买了房子,真是......”
“等一下。”
顾翰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她在海市买了房子,你知道在哪吗?”
他昨天给何白芷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周回也死活不告诉他白芷在哪。
没想到律师的一句话让他燃起了希望。
律师想了想,说道:
“好像在A区,叫莫奈花园,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唉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顾翰已经起身走出去了。
他打电话给助理,定了去海市最早的航班。
-
海市,何白芷看着跟周回的聊天框,眼眶逐渐泛红。
顾翰竟然都想起来了,就在她走的当天。
可是她已经无法回头,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铸成,一切都太晚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先把病治好。
近一个月来高强度的工作还有情绪上的起伏,她的抑郁症已经越来越重了,几乎到了要吃安眠药入睡的地步。
可她一片都不敢吃。
她怕她再因为睡觉二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将无法承受。
莫奈花园是海景房,何白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湛蓝色的大海,不断跳跃的心逐渐回归平静。
还记得顾翰以前说过,等妈妈百年以后,他就给何白芷买一套海景房。
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游泳,一起赶海,把从沙滩上亲手捡起的贝壳做成饰品永久珍藏。
顾翰记得她喜欢手链,承诺过以后会亲手做一条珍珠手链送给她。
现在一切都没了。
心口又疼又闷,何白芷放下手机从抽屉里取出治疗抑郁症的药就着水喝下去。
然而水杯还没放下,就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她刚住进来,这两天物业喝装修工人经常会上门,所以她也没看,走过去就把门打开了。
结果看清来人时,她瞳孔紧缩,狠狠一滞。
顾翰风尘仆仆,整个人喘着粗气,看见何白芷时更是呼吸一沉。
两人四目相对,明明没有分别多久,顾翰的眼中依然蓄起了泪水。
他看到的,并不是那个已经和他离婚,悄然离开的何白芷。
而是那个患难与共,与他相恋十年的何白芷。
半晌,他唇角勾起一抹克制的苦笑,缓缓道:
“莫奈花园三十几栋,近千户人家,我一家一家找过去,终于找到了你。”
“白芷,你跑不掉的。”
第十一章
何白芷还是让顾翰进去了。
到底是刻骨铭心的爱过,虽然现在分开了,也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但她看着顾翰一脸的疲惫,还是不忍心就让他再们外那么站着。
她给顾翰到了杯水,淡淡问道:
“喝完酒回去吧,公司还等着你去运营。”
顾翰四下看了看,这栋房子十分符合何白芷简约的风格,因为刚搬进来的缘故,家具并没有多少,有些空旷。
他接过水杯却没有喝,情绪卡在喉咙里,说出来的话有些嘶哑:
“你不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走的,白芷,我来跟你道歉。”
“从前是我不对,我忘了你,忘了咱妈,伤害了你们......”
何白芷其实很少哭,但听他说起婆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摇了摇头,“那时候你病了,所以我理解你,无论你和林清怎么闹我都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
“可是顾翰,你确实对不起你妈,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她。”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本来何白芷都准备深埋进心底,这辈子都不说的。
可是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道: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无助吗,可是你在干嘛,你在陪林清喝酒!”
“在你挂掉我电话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即便是你现在想起一切想要回头,也来不及了。”
顾翰脸色一点点的白下去,他看着何白芷的泪水,感觉就像是一把火烧进自己心里,灼的他血液都僵住了。
“是,我是 畜 生 。”
他攥了攥拳,怕何白芷不高兴,强忍住上前帮她擦泪的冲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只记得林清,伤害了很多人。”
“白芷,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已经失去妈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何白芷看了他一眼,声音虽然哽咽却很坚定: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不值得原谅,也不值得我再去为了你伤害自己。”
她轻轻的抬起手,露出白皙的手臂。
在她的腕间,一道红嫩狰狞的疤痕十分显眼,顾翰骤然拧起眉,脸色大变。
“这是在你第一次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林清时,我自己割伤的。”
“当时婆婆还在......她看我自杀,笨拙的给你打电话想让你救我,可是你没有接。”
顾翰的心朝谷底坠去,听着何白芷的话,他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疼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何白芷越哭越伤心,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她还在生着病啊,根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120,是跑出去了挨家挨户的求邻居救救我,才捡回了我的一条命。”
“可是顾翰你呢?”
“这些年,你有注意到我手腕上的疤吗?”
顾翰闭了闭眼,忽然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
“白芷,对不起......”
他抓住了何白芷的手,大手覆在腕间,挡住了那道刺眼的疤痕。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他情绪逐渐激动,“林清我不会再联系了,她欠我们那些钱我也会要回来,我绝对不会再做那些不是人的事了!”
何白芷看着他没有说话,手上却用力,一点点的往回挣扎。
奈何顾翰紧紧的拉着她,力道十分大,好像生怕一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顾翰,放开。”
何白芷沉下脸,声音冰冷起来,虽然还带着哭腔,但发泄过后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顾翰执拗的望着她,坚持不放,语调中有几分委屈和害怕:
“我放开,你是不是就会离我而去?”
“啪!”
他的话音落下,何白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你以为一直拉着我我就会回头吗?”
“你既然喜欢打自己,那我帮你一把好了,这巴掌是替你妈打的。”
顾翰被打的偏过脸,还都等反应过来,何白芷的第二个耳光又到了。
“啪!”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替周回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替你自己打的。”
何白芷收回打的发麻的手,看着顾翰已经红肿的脸庞,声音冰寒道:
“醒醒吧,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是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回头。”
顾翰的嘴角都被何白芷扇的出了血,但他丝毫不在意,看向何白芷的视线中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依恋和爱慕。
他缓缓松开了何白芷的手,沉默半晌,最终声音哽咽的问道:
“我可以回去,但你能告诉我,我妈葬在哪里吗?”
第十二章
顾翰回了A城,何白芷把婆婆的墓地地址发给了他。
当晚,他受到了顾翰转来的一大笔钱。
怕何白芷不要,顾翰有些卑微的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这原本就是你的,你把公司全部给我了,我不会强迫你回来,但是以后每年的分红还是请你收下,求你了。】
何白芷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笔钱。
她暂时还不打算工作,海城消费不低,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过了大概半个月,周回给她发了微信,说顾翰起诉了林清。
何白芷不甚在意的回复:【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周回转移了话题:【行,以后不跟你说他的事了,你最近怎么样?过两天我腰去一趟海市,咱们见一面,你请我吃饭?】
何白芷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打:【没问题,你想吃牛排还是海鲜?我请你吃个够!】
周回回复:【火锅吧,你以前最爱吃的。】
何白芷的心跳漏了一拍,莫名其妙的觉得周回说话的语气和顾翰很像。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周回说了,顾翰上次差点把他打了,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又打字过去:
【行,那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看看海城哪家火锅店比较好吃。】
那边没有再回复,何白芷也没在意,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
大概过了三天左右,周回联系何白芷到了海城。
何白芷订好了餐馆,把位置发给他,然后提前去等着。
周回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他手上还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
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顾翰。
半个多月没见,男人消瘦了一圈,风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虽然依旧身段矜贵,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好像很疲惫,是由里到外的那种。
何白芷原本早就准备好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视线从顾翰脸上扫过,落在周回身上,对上他一双略带心虚的双眸,不冷不热道:
“你没跟我说还有别人。”
别人......
顾翰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一阵嘲弄。
从前是我们,现在是别人。
他这半个月忙的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一边起诉林清,一边祭奠母亲,还要兼顾公司。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脑中还总是出现何白芷的身影。
他把别墅院里的两盆君子兰搬回卧室,一左一右的放到床头柜上陪着他入眠,精心的照料。
可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盆花自从何白芷走后一天比一天蔫,已经快枯萎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跟着周回来找何白芷,做这种讨人嫌的事。
可他实在受不了了,离开何白芷就像小刀子划肉,一下一下,当真是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周回有些抱歉又有些歉意的开口:
“你别怪我,顾翰天天来医院闹,非要我带他来海城,说怕他一个人来你不见他,我也是没办法。”
“院长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解决这件事我就要失业了,我这才带他来的。”
“你也别生气,咱们坐下好好把话说开,有什么问题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再说。”
说着,他推了顾翰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坐下。
顾翰沉默不语,乖顺的拉开椅子坐到何白芷对面,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何白芷。
何白芷本想走人,但想到这么一走顾翰依旧会不依不饶的找过来,便开门见山道:
“我认为没什么好解决的,上一次把话都说清楚了,你们应该了解我吧,我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
顾翰垂了垂眸,鸦羽般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大部分情绪,整个人颇显落寞。
周回赶紧打圆场:“是,我们确实拦不住你的决定,不过你也听听他的话呗,就当是为了我。”
“你今天要不听,不知道他还会闹到什么时候,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何白芷看向顾翰:“你到底有什么话,今天一次性说清楚吧。”
顾翰眸色一闪,望进何白芷的眼中。
两人四目相对,顾翰在何白芷的眼神中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和从前一样的温柔纵容。
有的只是一片无所谓、不在乎、甚至还有几分厌烦。
他的神色逐渐落寞。
何白芷不耐的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提醒道:
“你到底说不说?”
顾翰呼吸一沉,这才轻轻开口。
不过并不是道歉或求她原谅,而是问:
“你能告诉我,我妈去世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什么吗?”
何白芷一怔,似乎没想到顾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提到老太太,她心里一疼,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没有,我去的时候她已经......”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翰攥紧了拳头,缓缓道:
“我去看她了,谢谢你帮她处理后事,辛苦你了。”
周回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看着何白芷稍有缓和的神色,觉得她一定会说一句“不客气”、“没事”,或者“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她和顾翰两个人就应该能好好说话了,他这趟也就算没白来。
可谁知,何白芷竟然渐渐的收起了全部的表情。
她面色一点点的冷凝,语气厌烦带着嘲讽:
“谢谢?你谢谢我?你配吗?”
“如果不是你,老太太根本就不会出事。”
“当日我还没来得及骂你,你就挂断了电话,那这句话我今天补上。”
她直直的盯着顾翰,眼中冰霜涌动,风雨欲来:
“顾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畜 生 !”
第十三章
周回一颗心都提起来了,生怕顾翰会因为何白芷的谩骂生气。
可顾翰从头到尾都垂着头坐在原地任凭何白芷骂,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直到何白芷骂完,他才小声道:
“其实安眠药是林清给我的,当时我根本不记得和你的情谊,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白芷,这五年来我所做的一切事都不是出于本心,那都是二十岁的顾翰做的。”
何白芷冷笑一声,
“怎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撇开关系了。”
“安眠药是林清给你的,那我问你,是谁换的?你有没有做?换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翰脸色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久才道:“对不起......”
何白芷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冷冷道:
“这是最没用的一句话,我不想听。”
“你还有什么话?没有的话我走了。”
说着,她站起来就准备走。
周回脸色一变,正想去拦,只见顾翰从一旁的公文包掏出了一个文件夹。
“白芷,这些给你。”
何白芷眉头紧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加不耐烦。
顾翰一份份的把合同掏出来,就像当初何白芷哄骗他签下离婚协议那样,一张张的摆在桌上:
“这是公司的股权转让合同,包括我的那份,我都给你。”
“还有我名下的基金,房产,存款......”
他抬头看向何白芷,“当初我创办公司本来就是为了你,现在我把一切都给你。”
何白芷长眉一挑,谨慎的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发现并没有什么复婚协议,她长眉一挑,结果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好,这五年我受了那么多苦,这都是我应得的。”
顾翰认同的点头,随后从兜里又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钻石手链,在店里暖光灯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十分华贵。
可落在何白芷的眼里,每一刻闪着光的钻石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她心上。
是顾翰曾经送给他,又偷走送给林清的那条。
顾翰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抓过她的手动作快速的将手链给她套上。
“白芷,属于你的东西我一定会一样一样的还给你,别人抢不走也偷不走。”
手链正好遮住了何白芷腕上那条细长的疤痕,显得她的手臂光滑细嫩。
顾翰摩挲着她的手,期待的抬眼望向她,眼睛亮晶晶的。
可令他失望的是,下一秒,何白芷抽出手,并且用力的把手链一把拽断!
钻石纷纷掉落,有的掉到桌上,有的掉到地上。
顾翰的脸色一僵。
何白芷面无表情道:
“能被抢走的就不属于我,我不会再要了。”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周回,淡淡道:
“你来一趟不容易,明天我请你吃饭,但请你不要再带无关人员。”
“否则咱俩得友谊也到头了。”
说完这些,她不顾周回难看的神色,扭头出了火锅店。
周回原地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对顾翰道:
“你看,我就说你别来,她不会原谅你的,你就是不信。”
顾翰眼眶通红,他抬手,从桌上捡起一颗颗散落的细小钻石。
执拗道:“只要能见一面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贪图别的。”
周回垂头丧气的坐回去,顾翰捡完桌子上的,又拉开椅子蹲下身捡地上的。
他找了好久,捡了好久,久到服务员上完了菜,久到周回都一个人吃饱了才重新坐回去。
可是摊开手心,细碎的钻石零零散散的躺在那里,还是少了许多。
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
“回不去了。”
第十四章
何白芷将顾翰的所有联系方式尽数拉黑。
她远程变卖了公司,套现一笔足以安度余生的资金。
此后一年,她隐居海城调养身体,顾翰始终未曾打扰。
海城气候宜人,远离繁杂的工作项目与琐碎日常,何白芷收养了一只猫,闲暇时常去海边散步。
一年后,她的抑郁症痊愈,已无需药物维持治疗。
直至婆婆忌日当天,她才重返A城。
为避免与顾翰碰面,她从白昼等到暮色四合才现身墓园。
夕阳沉入地平线时,何白芷独自立于婆婆墓前,将一束素菊郑重置于老人遗像下方。
"生日快乐,妈。"
她声音哽咽。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重而迟缓。
何白芷转身,只见顾翰身着黑衣立于暮色之中。
四目相对之际,两人眼眶皆已湿润。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往昔片段在二人之间不断闪回。
良久,何白芷轻声道:"好久不见。"
顾翰嗓音沙哑:"我等了你一整天。"
何白芷垂首,泪水砸落在石碑台面上。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一年过去,还没想明白吗?"
顾翰向前迈了一步,却在触及何白芷决绝的目光时硬生生停住。
何白芷一字一顿道:
"恐怕这次我要食言了,顾翰。"
"我真的不再爱你了。"
四周寂然无声,顾翰清晰听见自己心脏坠落的声音。
风声在胸腔里呼啸,徒劳地抓握却一无所获。
他仍不死心:"林清被判了三年,或许我们......"
"在她面前别提那个女人。"
何白芷抹去泪水,淡然打断他的话。
"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把你的爱留给别人吧顾翰,我永远不需要了。"
话音未落,她已移开视线起身离去。
顾翰在身后嘶吼:"你以为我还会爱上别人吗!"
何白芷泪落如雨,却未回头,步伐坚定如初。
天际残月渐渐西沉。
这一次,她正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