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娶义妹降我为妾,我没闹他一脸满意,隔天宣旨婚约解除他懵了

发布时间:2025-07-10 00:02  浏览量:1

摄政王娶义妹降我为妾,我没闹他一脸满意,隔天宣旨婚约解除他懵了,上文

凯旋回朝后,他终于冲破世俗枷锁,在三军阵前立誓要娶戚如卿。

"我凌盛迟这辈子不要孩子,不纳侧妃,只愿和戚如卿白头到老!"

大胤朝无人不知,摄政王凌盛迟把戚如卿看得比命还重。

可婚后第三年,他竟把戚如卿的义妹戚飞燕养作外室。

还对戚如卿唯一在世的兄长戚宣连说:"四郎,只有你拖着残疾的身子去皇兄面前哭诉不放心飞燕,皇兄才会把飞燕许给我。"

"也只有这样,如卿才不会跟我闹。"

……

胤朝,常胜将军府祠堂。

"卿儿,我看王爷心意已定,纳戚飞燕为妾怕是早晚的事。"

"当年父亲战死时,竟把那医女戚飞燕认作义女,如今她倒好,恩将仇报来破坏你跟王爷的感情!"

祠堂里檀香缭绕,四哥戚宣连的话像重锤敲在戚如卿心口。

她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漫上脸颊。

跟凌盛迟相识二十多年,从追着他喊皇叔的小丫头,到冲破礼教成为他的妻。

他爱她的模样,她再清楚不过。

如今爱意消散,她自然能第一时间察觉。

只是没想到。

当年他们跨越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成亲不过三年,爱竟就散了。

戚如卿看着轮椅上的戚宣连,心口疼得像被刀剜着。

十年前嘉陵关一战。

父母和三位兄长全部战死,只有四哥戚宣连活着回来,却落得终身残疾。

如今,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

她不愿再让戚宣连担忧:"四哥别急,我心里有数。"

"最近柔然侵犯边境,陛下已同意我跟凌盛迟和离,现在只等凑齐军资,我就会率大军出征柔然。"

戚宣连的手猛地攥紧木质轮椅扶手,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色。

"如卿!将军府现在就剩咱们兄妹俩,你要是再出事,叫四哥怎么活?"

他悲痛的话像巨石压在戚如卿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戚如卿指尖微微发颤,死死忍住眼泪:"四哥,你我都清楚,为国征战是将军府的荣耀,保卫边疆百姓,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责任。"

戚宣连像被抽走了精气神,颓然靠在轮椅上……

兄妹俩相对无言,只剩满心酸楚。

直到戚如卿迎着风雪出府时,眼睛还是红的。

远远的,她就看见凌盛迟等在府门外。

男人穿着玄色九蟒长袍,大氅上落满积雪,俊美的脸像冰雕,只有看见戚如卿时,那双淡漠的眼才有了温度。

"怎么去了这么久,四郎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你?"

"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饿了?"

"眼睛怎么红了?"

他握住戚如卿的手,感觉到指尖冰凉,想都没想就把她的手塞进怀里暖着。

他这般体贴,戚如卿本该开心。

可距离拉近后,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熏香味。

仔细看,凌盛迟的衣襟有些松散,脖颈下隐约可见猩红的吻痕……

她回将军府不过一个时辰,他竟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要跟戚飞燕亲热。

戚如卿抬手,轻轻帮他整理衣襟:"皇叔,要是当年……"

话没说完,凌盛迟的脸就沉了下来:"又说傻话。"

"你是我亲手养大的,现在后悔嫁给我了?"

二十年前柔然犯边,戚家满门出征,连十二岁的四哥都上了战场。

偌大的将军府,只剩戚如卿一人。

是凌盛迟可怜她,把她带进宫。

战争打了十年,他就养了她十年。

这十年,她跟着同龄的太子读书练武,跟着太子叫凌盛迟皇叔。

也是这十年,她对这个只大自己六岁的皇叔,动了真心……

或许当初。

她就该把这份爱藏在心底,一声皇叔,一世皇叔。

戚如卿笑着摇头:"说着玩的。"

说完,她先一步上了马车,跟凌盛迟回摄政王府。

谁知半路,凌盛迟的贴身亲卫凌一突然慌慌张张来报:"王爷,户部有急事,请您过去!"

"慌什么慌。"

凌盛迟嘴上训斥,眼里却满是焦急。

太子登基后,身为摄政王的凌盛迟早把政务交还,如今只在户部挂个闲职。

他这么着急,大概是去见他的那位好义妹——戚飞燕。

戚如卿笑笑,只说:"皇叔去吧,只是既然要失约,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

凌盛迟难得露出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尖:"小机灵鬼,别说一个金锭,就是百个千个,我也舍得。"

这是他们从前的玩笑。

若是让戚如卿生气,凌盛迟就补偿她一个金锭。

要是攒够一百个金锭,戚如卿就会永远离开他。

如今,这笔黄金是大军开拔,她出征柔然的最后一笔军资了。

现在还差七枚,就是她凑齐的数量了。

凑齐那天,便是她与凌盛迟正式和离,率军北上那天。

凌盛迟没察觉异常,让凌一取了一枚金锭给戚如卿,匆匆走了。

再见到凌盛迟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裳,神采飞扬地进了书房找戚如卿。

彼时,戚如卿已经看了一整晚的边防分布图,双眼布满血丝。

以前,戚如卿累了倦了、伤了痛了,凌盛迟总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但现在。

凌盛迟却没注意她眼下的青黑,握着她的手说:"你最近好像总有心事,我在回府路上遇见你义妹,不如让她来府里陪你解闷。"

"东侧的听竹轩空着,就让她住那里。"

这话说得像通知,而不是商量。

好在戚如卿已经不在意了。

戚如卿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好啊,听竹轩离你书房近,你正好帮我多照顾义妹。"

她脸色语气都跟平常一样,凌盛迟却莫名心慌了一瞬。

不过很快,那抹慌乱就被他压下,笑着把戚如卿搂进怀里。

"飞燕是你的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她。"

戚如卿靠在他胸口,明明他还是自己爱的那个人,可心里却再没半分涟漪。

戚飞燕当天就搬了进来。

傍晚,她带着丫鬟,哭哭啼啼跑到戚如卿书房:"是不是我哪里惹姐姐不高兴了?不然怎么我一入府,母亲留给我的玉簪就丢了……"

戚飞燕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戚如卿苛待她。

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点小把戏,戚如卿根本不放在眼里:"自己的东西丢了,找我做什么?去查你自己怎么丢的。"

军中事务繁忙,她打发了戚飞燕,就想让她离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传。

"王爷到!"

凌盛迟一进来,戚如卿便看见他的目光落在戚飞燕身上。

那眼神,三分疼惜三分担忧,还有四分是安抚。

果然,下一刻。

戚如卿刚要开口,就听见凌盛迟带着怒气的声音砸过来:"早上让你.妹妹住下是你点头的,现在又闹哪出?"

她眉头刚要皱起,戚飞燕已经"扑通"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扯着她的裙摆:"姐姐,要是别的物件,哪怕再金贵,妹妹都能眼都不眨地送您。可这支玉簪是娘亲留给我的念想,求您还给我吧。"

凌盛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戚如卿的目光满是失望:"卿儿,你小时候本王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光明磊落',你怎能因为吃醋就欺负妹妹?"说着竟从怀里摸出锭金子:"缺钱跟本王说,何苦为难她?"

三言两语就把"苛待义妹"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连句解释都不听。戚如卿看着递到眼前的金锭,指尖微微发颤。曾几何时,哪怕她和太子吵架,凌盛迟都是第一个护着她的。

现在……他竟为了戚飞燕这样冤枉自己?

她攥紧拳头,反问道:"皇叔觉得,我堂堂摄政王妃,什么珍宝没有?何至于去偷她的簪子?"

"自然是因为……"戚飞燕刚要开口,就被凌盛迟厉声喝断:"闭嘴!"

可戚如卿还是听清了——"我有了王爷的孩子"。

原来急着要纳戚飞燕为妾,甚至去找四哥商量,竟是因为她怀了身孕!

戚飞燕被吼得身子一抖,眼泪簌簌往下掉。这回凌盛迟却没看她,而是放软声音哄戚如卿:"卿儿,不过一支簪子,还她便是。咱们不闹了成吗?"

这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戚如卿心里那点怒火反而灭了。都这样了,他还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行,我不闹。那皇叔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善妒的王妃'?"

凌盛迟捏着眉心沉吟片刻:"从今日起,你不用管家了,让飞燕替你。"

戚如卿听着,连心痛都感觉不到了,只剩荒唐。她马上就要离开,这王府谁当家本就与她无关。可戚飞燕算什么?妾室?还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凌盛迟对着下人吩咐:"王妃身子不适,以后由义妹戚飞燕代管王府。"

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齐刷刷应"是"。

等人退干净,戚飞燕得意地凑到戚如卿耳边:"姐姐,男人都一样,家里吃不饱就会往外找。你信不信,我迟早取代你当摄政王妃?"

心口像被针扎了下,戚如卿却面无表情:"你要就拿去,抢来的东西,能撑几天?"

戚飞燕气得咬紧后槽牙:"咱们走着瞧!"

戚如卿懒得纠缠,转身进了书房。关上门的那刻,所有强撑的冷静瞬间崩塌。

她望着桌上的沙盘,想起小时候将军府满门出征,只剩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宅子。是凌盛迟牵着她的手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如今摄政王府还是原来的样子,可她的家,早就没了。

她重新推演沙盘,一遍遍告诉自己:感情会变,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

情绪渐渐平复后,戚如卿盯着沙盘暗下决心:接下来的日子就闭门不出,养好旧伤,推演战术,等凌盛迟的军资一到就启程。

凌盛迟或许觉得亏欠,隔三差五派人送来金锭,还让下人传话:"王爷忙完就来陪您。"

直到两天后,凌盛迟黑着脸闯进书房。他眉眼压得极低,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戚如卿太熟悉这表情了——小时候她和太子闯祸,他就是这样沉着脸打手板,打完又偷偷给她上药喂糖。

"知道错哪了吗?"他的声音像浸了冰。

"不知。"戚如卿这几天连门都没出,消息都是亲卫传递的。

凌盛迟眉头皱得更紧:"那日飞燕从你这回去就病了,今天御医说她是中毒,没解药撑不过三天!"

"卿儿,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小时候最怕从他嘴里听到"失望"二字,为了不让他失望,她读书比太子用功,练武比太子刻苦。如今就为了一件没证据的事,他就轻易失望了。

戚如卿的心像被撕开道口子,疼得厉害。对一个不信自己的人,她懒得解释:"我没下毒,解药没有,要罚要休随你。"

"啪"的一声,凌盛迟手上的扳指突然碎裂。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刚要开口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王爷!御医找到解药方子了,只是还差一味……药引……"护卫凌一跪在门外,声音发颤。

"缺什么直接找!"凌盛迟怒喝。

凌一偷偷瞥了眼戚如卿,硬着头皮说:"要至亲之人的血肉做药引……"

凌盛迟脸色变了又变,挥手让凌一退下。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他看着戚如卿,声音放软:"卿儿,这事因你而起,该你解决。"

戚如卿气得浑身发抖:"皇叔别忘了,她只是我爹收养的义女……"

"本王查过了!"凌盛迟突然提高声音:"她是戚老将军亲生的!是你母亲不容她娘,才谎称义女。她和你是亲姐妹!"

戚如卿瞬间僵在原地。

记忆里,爹娘恩爱非常,父亲更是为母亲守身如玉,终身未纳一妾……

难道真如戚飞燕所言,这世间当真没有从一而终的男子?

正恍惚时,凌盛迟已取出随身匕首,放软声音哄她:"卿儿听话,等这事过去,我们定能回到从前。"

"飞燕身子弱,她腹中胎儿万不能有闪失。"

他终于撕下温柔面具,态度强硬得不容反驳。

仿佛全然忘了。

五年前与她共赴南疆战场时,她曾为他挡下致命一刀。那刀直贯小腹,九死一生才捡回性命,代价却是终身不育,且每逢寒冬必受锥心之痛。

戚如卿心如死灰,声音轻得像风中柳絮:"皇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绝不为不值得的人自伤。"

"若你执意如此,休说夫妻情分,便是多年叔侄情谊,也尽数断了。"

凌盛迟慌了一瞬,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胡说些什么?大婚那日我们拜过天地,是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

"飞燕的事我.日后与你细说,你既不能生育,正好将她的孩子养在膝下,摄政王府也算后继有人。"

戚如卿小腹坠痛已难忍,却更觉他的话如刀割心:"可皇叔,当日拜天地时你也说过,会护我周全,不让我受半分伤痛。"

凌盛迟怔了怔,很快将匕首塞进她掌心:"那你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便不算他伤她?

戚如卿握紧匕首,轻声呢喃:"古有哪吒三太子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今日便当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

她取过桌上茶盏,正要划向手腕,忽听一道熟悉声音:"王爷莫再逼舍妹,不过一碗血肉罢了。"

戚如卿猛然抬头。

四哥戚宣连推着轮椅缓缓而入,脸色苍白如纸,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他迎着凌盛迟的威压,抬手露出伤口:"若飞燕真如王爷所说,我这做兄长的血肉,亦可解毒。"

他朝戚如卿悄悄眨眼,仿佛在说"卿儿莫怕,有四哥在"。

"飞燕身子要紧,宣连冒昧闯府,还请王爷见谅。"

凌盛迟眉头紧锁,正要开口,护卫凌一匆匆来报:"王爷,飞燕小姐醒了!"

他顾不得其他,深深看了戚如卿一眼,留下枚金锭便匆匆离去。

待屋内彻底安静,戚如卿的委屈如潮水涌出。

她颤抖着查看戚宣连的伤口,眼眶通红:"四哥……"

戚宣连忙不迭哄她:"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子?四哥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过两日就好了。"

"亏得你身边的暗卫来报信,我才能及时赶到,不然你又要带伤上战场了。"

可他越是轻描淡写,戚如卿越是心如刀绞。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若有朝一日得父母兄长疼爱,该是何等光景。如今心愿成真,却又痛得喘不过气。

她可以容忍凌盛迟变心,可以容忍戚飞燕挑衅,却无法容忍唯一的亲人受伤。

戚如卿狠擦眼泪,叮嘱戚宣连好好养伤,数了数怀中已有九十七枚金锭,转身入了宫。

勤政殿内,她刚要行礼,皇帝凌望钧已从龙椅上下来,扶住她手臂:"说好的,无人时不必行礼。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若连你都向我行礼,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他如儿时般的语气,戚如卿又是一阵恍惚。

凌望钧也好,四哥也罢,自己亦是,他们似乎都未变过。

那为何凌盛迟会变得如此陌生?

好在不久后她便要出征,有没有答案,也不重要了。

"今日怎有空进宫?上次不是说要与皇叔好好告别吗?"

凌望钧的声音拉回她思绪。

她抿唇咽下酸涩:"我……我来求陛下下旨,准我与皇叔和离。"

凌望钧狭长凤眸微眯,难掩震惊:"上次不是说,等你出征前再赐旨?"

是啊,可短短数日,她已撑不住了。

戚如卿正要开口,守门太监福财突然禀报:"陛下,摄政王求见。"

凌望钧忙正色,推她到屏风后:"快躲躲,免得连累我也被皇叔训斥。"

戚如卿刚藏好身形,便听凌盛迟冷沉的声音响起:"臣来请陛下下旨,立戚飞燕为摄政王妃。"

"至于戚如卿,她品行不端、善妒专横,降为妾室。"

戚如卿浑身一震,僵在屏风后。

凌望钧似担忧地往她这边瞥了眼:"皇叔,此事如卿可知?"

"戚家世代忠烈,不如您先与如卿和离,再娶戚飞燕,免得寒了功臣的心……"

凌盛迟冷声打断:"待陛下拟了旨意,她自然知晓。"

"这几日飞燕中毒卧床,护国寺的了悟方丈来看过,说这胎贵不可言。若飞燕身份太低,临盆时恐压不住胎儿,会难产而死。"

"臣从未想过与卿儿和离,陛下,此事不必再提。"

他语气决绝,便是皇帝也无法违拗。

凌望钧只得当场拟旨,轻叹道:"皇叔,只盼你来日莫要后悔。"

凌盛迟接过圣旨,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句:"臣永不后悔。"

待他走远,戚如卿才从屏风后出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凌望钧面露担忧,绞尽脑汁安慰:"如卿,皇叔他定是被戚飞燕迷惑了,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你……"

可这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底气不足。

因为哪怕当年胤朝内外交困、满朝文武和百姓都跪在地上祈求神佛庇佑时,凌盛迟都能淡淡地说了句:"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他从来不信这些。

如今,他却为了戚飞燕,将了悟方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要贬妻为妾……

像是自嘲般,戚如卿轻轻笑了声:"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他和离出征了,是妻是妾也没那么要紧。"

"陛下不必觉得亏欠,把和离的圣旨给我就行。"

她已打定主意,凌望钧长叹一声,又拟了道和离圣旨递给她。

圣旨递到戚如卿手里时,凌望钧反复叮嘱:"你离开前,这事千万不能让皇叔知道。"

"否则皇叔未必会放你出征……"

戚如卿一一应下。

出宫时,正飘着雪,红墙白瓦间,一切仿佛都和从前一样。

戚如卿走走停停,不知怎么就走到御花园,撞见了站在廊下赏雪的凌盛迟。

两人目光相撞。

凌盛迟怔了怔,目光深邃:"卿儿什么时候进宫的?"

戚如卿把圣旨往袖子里藏了藏,也装作意外:"我来探望太后,皇叔什么时候来的?"

凌盛迟薄唇紧抿,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像是在琢磨什么。

都说结发夫妻当互相信任,如今她和凌盛迟却互相隐瞒……

对视了半晌,最后是凌盛迟见戚如卿脸色发白,便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

他又亲自撑伞,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既然这样,卿儿就和我一起出宫吧。"

怕路滑,他执意要牵她的手。

戚如卿挣扎了两下没抽出来,便由他去了——左右也牵不了几次了。

还差三枚金锭,她就能率军北上了。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快走出御花园时。

凌盛迟望着熟悉的小路,忽然感慨:"你十二岁那年,京城也下过这么大的雪,我还记得你和望钧在这儿堆雪人,后来都着了风寒……"

戚如卿记得这事。

当年她高烧不退,是凌盛迟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冻得浑身发冷,再用身体给她降温。

那样好的皇叔,她怎么会不心动?

戚如卿感受着凌盛迟掌心的温度,正要开口。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禀王爷,您的护卫凌一在宫门口等您,说飞燕姑娘害喜厉害,吐得站不住,等着王爷回去陪呢。"

下一瞬,戚如卿便感觉,凌盛迟握着她的手松开了。

"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回去,别着凉。"凌盛迟把伞留给她,叮嘱了句便匆匆离开。

戚如卿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快要看不见时,才把刚才没说出的话缓缓道来:"皇叔,如果一个人开始怀念感情最初的样子……"

"那就说明,这段感情已经走到头了。"

戚如卿也出了宫,却没回王府,而是朝着和凌盛迟相反的方向走去。

戚如卿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深夜。

她不想惊动四哥,悄悄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天天没亮。

她又早起去校场练枪,凡是心里不服的,尽可上来切磋。

寒冬里,戚如卿身披银甲,外罩红披风,一杆红缨银枪寒光闪闪,枪势如蛟龙出海。

贬妻为妾的圣旨已公之于众,有新来的兵痞子不服气:"一个王府妾室,也敢到军营里撒野?"

结果不服上前的,全被她一枪挑下马,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刚收拾完刺头,亲卫来报,说摄政王派人送来块十两的金锭,请她回王府帮忙布置成亲事宜。

戚如卿想了想,昨天离开摄政王府时走得急,布防图、沙盘这些还没拿,便应了声回去。

一炷香后,戚如卿刚迈进摄政王府,就看见府里挂满红绸,贴上了红双喜。

她目光被刺得发疼,连忙收回视线往书房去。

路过戚飞燕住的听竹轩时,正撞见她的手帕交在背后议论:"那戚如卿不顾礼数,非要嫁给大她一辈的摄政王,这下好了,贬妻为妾,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这样的话,戚如卿听过无数遍,从前她从不放在心上,如今……

竟觉得她们说得在理。

她不愿多生是非,装作没听见想走。

谁知下一刻,又看见凌盛迟匆匆往听竹轩来。

他的随身小厮边走边说:"爷,宾客名单都定好了,您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当年娶卿王妃时,您都没这么上心……"

"不一样。"凌盛迟淡淡回了三个字。

小厮立刻反应过来,扇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张嘴,卿王妃和飞燕王妃自然不能比。"

"只是爷,您既然不喜欢卿王妃,当年又为何要在三军阵前求娶她?"

戚如卿原本要走,此刻却下意识躲到假山后。

接着,就听凌盛迟冷硬的声音透过假山传来:"戚老将军临终前托付本王,要护卿儿一世安稳。"

"当年在南疆,她又替本王挡了一刀,九死一生,为了唤醒她的求生意志,本王只能妥协,娶她入门……"

戚如卿彻底僵住。

凌盛迟后面的话,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十年前,她和凌盛迟去祈福,因大雨被困行宫。

雨幕中,他将唯一一把伞给了她。

等没人时,戚如卿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拉住凌盛迟的衣角:"皇叔,如卿爱慕您很久了。"

"如果您这一生都给了胤国,下一世也没有我,那下下辈子……能不能给我?"

当时她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凌盛迟也确实又恼又怒,斥她大逆不道,甩袖离开……

她曾疑惑,为何自己与四哥、与凌望钧都能数十年如一日,唯独凌盛迟会变心,让人看不透。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爱过她!

难怪这些年,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什么都依着她、纵着她,却唯独不肯与她真正亲近。

哪怕动了情,也会瞬间清醒,先替她解决需求……

千疮百孔的心,此刻又添一道新伤。

好在如今她已决定放下,否则余生漫漫,不知该如何熬过。

再回神时,四周已空无一人,冷风如刀割在脸上。

戚如卿不再停留,径直回了房,拿了防卫图和沙盘要走。

出书房时,却被戚飞燕的婢子拦住:"如卿小娘,王妃请您回来是帮忙操办成亲的,您现在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走?"

戚如卿听着只觉荒唐,随口反问:"她想让我怎么配合?"

那丫鬟立刻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自然是你这做妾室的,跪下给正妃敬主母茶!"

像是早料到戚如卿不会答应,丫鬟压低声音又补了句:"如卿姑娘,王妃说了,只要你肯配合,就把令堂的遗物还给你。"

戚如卿眼神倏地冷下来,扫了丫鬟一眼便抬腿往听竹轩走。刚进院门,就瞧见戚飞燕裹着火红狐裘坐在主位上喝茶,隆起的小腹上压着凤冠,赤金宝石在烛光下直晃眼。

只一眼,戚如卿就认出那是自己嫁妆单子上的凤冠——更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戚飞燕察觉她的目光,故意抬手扶了扶头冠:"姐姐可觉着眼熟?现在只要你跪下来给我敬茶,这头冠就还给你。"她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拿住了戚如卿的命门。

谁知戚如卿半句废话都没有,径直越过满屋丫鬟婆子,伸手就去摘戚飞燕的头冠。不过眨眼工夫,她就从凤冠上抠下了那颗赤红珍珠。

"我母亲的遗物,轮不到你拿乔要挟。"戚如卿摩挲着掌心的红珍珠,转身就要走。戚飞燕盯着她洒脱的背影,眼底闪过毒辣,突然捂着肚子惨叫:"疼……好疼……我的孩子……"

满屋丫鬟瞬间乱作一团:"王妃!快请大夫!王妃和世子出事了!"

戚如卿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分明连戚飞燕的衣角都没碰到,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

还没走出听竹轩,就被凌盛迟的亲卫围了个严实。"如卿姑娘,王妃出了意外,当时只有你在场,还请暂留王府。"

戚如卿攥紧红珍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请"回了书房。她在案前枯坐一整天,直到暮色西沉才等到凌盛迟。

男人进门时带着股淡腥味,像是刚从血泊里出来。他看都没看戚如卿,开口就定论:"卿儿,立飞燕为妃是因她怀了故交遗腹子,再者……这也是替你和你娘,补偿她们母女这些年受的苦。"

"她终究是你亲妹妹,圣旨已下,你实在不该再三为难她。"

戚如卿眼里的光瞬间熄了。戚飞燕这种拙劣的栽赃,凌盛迟分明看得明白,却偏要装糊涂替她撑腰——就是要让全天下知道,戚飞燕才是他心头不可触碰的逆鳞。

更可笑的是,他到现在还在骗她。若真是故交之子,何苦用纳妃这种荒唐法子?

戚如卿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皇叔说得对,如卿受教了。"

既然他不肯说实话,她便当不知道好了。左右过不了几日,她就要彻底离开。

凌盛迟愣了愣,指节上的扳指突然停住。他原以为戚如卿会闹会吵,甚至提前和将军府打过招呼,若她闹起来便送回去管教。可眼前人竟这般平静地认了。

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冷风顺着门缝往里钻,冻得凌盛迟心里发慌。他盯着戚如卿空荡荡的腰间:"从前本王送你的暖玉呢?你素日里都贴身戴着,最近怎么不见了?"

若他足够留心,会发现何止暖玉——头钗、东珠、手镯,但凡值钱的东西早被她变卖干净,换作军资给将士们添了冬衣。可她不会说,只淡淡应道:"许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什么,戚如卿忽然起身行礼,眼里再没了半分情意:"若皇叔能将剩下的三锭金给我,我愿开祠堂、请宗族,把戚飞燕记在戚家族谱上,让她真正成为我戚家人。"

"也算恭贺皇叔觅得良缘,白首成约。"

凌盛迟瞳孔骤缩,即便他惯会掩藏情绪,此刻也难掩震惊。他眯起凤眸打量戚如卿,想从她脸上看出半分说谎的痕迹。可她坦坦荡荡,倒显得他多心了。

"从前竟不知你这般大度。"他指尖的扳指被捏得咯吱作响,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意。

从前不大度,是因爱生妒。如今大度,是因心死如灰。

戚如卿扯了扯嘴角:"如皇叔所说,飞燕与您并无私情,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凌盛迟被噎得说不出话,沉默半晌才拂袖:"三锭金,给你便是。"他朝暗处打了个手势,护卫凌一立刻闪身而出,不过一刻钟就捧来了金锭。

接过金锭时,戚如卿指尖发颤。这三锭金拿到手,她与凌盛迟的夫妻情分便彻底断了。她摩挲着金锭边缘,红着眼眶行礼:"多谢皇叔。"

上回她这样郑重行礼,还是十多年前刚被接进王府的时候。凌盛迟被这生疏刺得心口发闷,转身就要走。到门口时忽然驻足:"你曾说,若本王让你伤心,便记一锭金,等凑够一百锭就永远离开。"

"如今……记了多少了?"

一百锭金,一万两白银,足够全军过个暖冬。戚如卿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随口应道:"九十五锭了。"

凌盛迟紧绷的肩线忽然松了松,背对着她点头:"剩下五锭,本王不会再让你伤心了。"说完便踏入风雪中,再没回头。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些情分一旦攒到九十五锭,就再难凑齐剩下的五锭了。

直到他的背影被风雪吞没,戚如卿才对着茫茫夜色轻声道:"可是皇叔,我已经放下了,再也不会为你伤心了。"

当夜,戚如卿把和离书放在案头,悄然回了将军府。雪落无声,盖住了她所有的痕迹。

戚如卿原想轻手轻脚,不惊动四哥休息。

结果刚进祠堂,就听戚宣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和王爷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出发?"

戚如卿身形微僵,不知该如何开口。

戚宣连握着轮椅的手青筋暴起:"总不能是明天……"

"今晚。"

戚如卿颤声打断他的话,朝暗处招了招手。

暗卫立刻现身,恭敬呈上一个木盒。

在戚宣连震惊的目光中,戚如卿打开盒子,取出刻着自己名字的灵牌,与父兄的牌位并排摆好。

"四哥,此次出征,我抱着不胜不归的决心。"

"这牌位是我亲手所刻,等我战死沙场后,就由你祭奠吧。"

她语气平静,声音却带着哽咽。

戚宣连平日总是一副淡然模样,此刻却满眼通红,对着祖宗牌位低声祈求。

"宣连如今别无所求,只盼小妹如卿平安归来……"

戚如卿强忍泪水,半跪在他身边:"四哥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活下去,你也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好吗?"

良久,头顶才传来戚宣连略微颤抖的应答:"……好。"

戚宣连因腿疾常年卧床,与戚如卿多聊了会儿便有些疲惫。

戚如卿推他回房安顿好后,才重新回到祠堂。

上一次,她是怀着必死之心祭拜自己。

这一次,她要与逝去的父兄做最后的告别。

戚如卿虔诚而庄重地上完香,对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深深叩首三次,才毅然转身离去。

天色将明,寒雪纷飞。

戚如卿来到皇城,点齐三千神武军将士,与京郊三万玄甲军一同出征。

帅旗之下,戚如卿身披银甲红袍,手中银枪寒光凛冽,声音穿透风雪:"将士们,此战凶险,我等皆不畏死,誓以热血捍卫山河!"

三军将士齐声呼应:"誓以吾血,捍卫山河!"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戚如卿戴上面具,领军策马前行,旗帜猎猎作响,战鼓震天动地。

行军至十字路口时,另一道锣鼓声由远及近,戚如卿看见凌盛迟的迎亲队伍缓缓经过。

这才知道,他与戚飞燕的婚事也定在今日。

白马上,凌盛迟一身绛红喜服,俊美非凡。

那双冰冷的眼眸此刻温柔缱绻,身后是为迎娶戚飞燕铺设的十里红妆。

沿途百姓纷纷围观道贺。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戚如卿没有停留,策马领兵从另一条街道继续前进。

当她与凌盛迟的马匹隔着一条街交错而过时,过往记忆竟不受控制地浮现。

八岁那年,将军府满门出征,凌盛迟牵起她的手,说这里就是她的家。

十八岁那年,父母兄长皆战死沙场,凌盛迟帮她扶灵柩,送亲人入土。

二十三岁那年,她为凌盛迟挡刀,他在三军阵前许下承诺,非她不娶,永不纳妾……

昔日种种,皆如烟云消散在风雪中。

未来,愿他凌盛迟此生子孙满堂,得偿所愿。

而她戚如卿,注定要为胤国战至最后一刻。

城门大开——

旌旗蔽日,戚如卿策马出城,再未回头。

戚如卿身后,凌盛迟突然回头,看了眼浩浩荡荡出城的玄甲军,心头猛地一紧。

他抬手按住胸口,指尖不自觉收紧,目光紧紧盯着城门方向。

可帅旗下的身影已踏出城门。

他记得玄甲军是跟随戚家多年的精锐,可戚家如今除了戚宣连,只剩戚如卿一人,此刻出征,主帅难道是……?

凌盛迟呼吸一滞,攥着缰绳的手突然收紧。

但若真是戚如卿领军,他怎会毫无察觉?

不过片刻,凌盛迟便压下心底的慌乱,缓缓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地继续前行。

摄政王府。

红绸满院,锣鼓喧天。

连皇帝凌望钧都亲自前来观礼。

身着绛红礼服的凌盛迟翻身下马,从花轿中迎出头戴喜帕的戚飞燕。

二人牵着喜带,缓缓步入喜堂。

与周围欢庆的人群不同,凌盛迟眼底并无多少喜色。

"一拜天地——"

随着赞礼声响起。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喜庆氛围:"王爷!"

众人齐刷刷望去。

只见凌盛迟抬手按住心口,一手撑住桌沿,眉头紧锁,似乎在强忍剧痛。

而后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凌望钧顿时瞪大眼睛:"皇叔!你怎么了?"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旁静立的戚飞燕突然掀开盖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凌望钧心口:"胤朝的狗皇帝,去死吧!"

凌盛迟眸色一沉,抬手拉开凌望钧,侧身闪避,迅速抓住戚飞燕持刀的手腕。

凌望钧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戚飞燕,你……你竟是细作!?"

凌盛迟额间渗出冷汗,正要追问,远处突然寒光一闪!

他刚后退一步,一支箭瞬间穿透戚飞燕的心口。

人被灭口了。

凌盛迟眼神微凝,呼吸愈发急促,身形晃了晃。

凌望钧从惊险中回过神,连忙走向凌盛迟,焦急道:"皇叔,你没事吧?"

凌盛迟轻轻摇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意识突然陷入黑暗,只听见耳边急切的呼喊。

"皇叔?快!快传太医!"

……

黑暗中,雾气弥漫。

凌盛迟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持枪立于敌军阵前。

数万支箭如雨点般射来,穿透她的胸膛!

凌盛迟目眦欲裂地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衣角擦过指尖。

"卿儿……戚如卿!"

凌盛迟猛地惊醒,一手抓住床幔,心脏仍剧烈疼痛。

凌望钧站在榻边,满眼担忧:"皇叔,你醒了,可还有不适?"

"戚飞燕已就地正法,她是敌国细作,在你平日的饮食中下毒,想要……"

凌盛迟额间冷汗涔涔,胸膛剧烈起伏。

他扶着额头,缓了缓才道:"这些我早就知道,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和卿儿。"

凌望钧震惊不已。

凌盛迟声音沙哑:"戚飞燕给卿儿下了毒蛊,用她的性命要挟,想要接近你完成刺杀,我……"

他话音一顿,脑海中全是方才梦中的画面。

他抬起眼皮,目光还有些恍惚,最后定格在凌望钧身上,声音发紧:"卿儿呢?"

凌望钧一怔,别开视线,抿唇不语。

凌盛迟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卿儿呢!"

良久,凌望钧眼眶泛红,攥紧拳头,压抑着声音道:"皇叔,如卿此刻,已独自率三万大军出征柔然!"

一瞬间,凌盛迟猛地瞪大眼睛,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凌盛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帅旗下,与他擦肩而过的将领,必定是戚如卿无疑。

可自己竟生生错过了!

凌盛迟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他猛地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却被凌望钧一把按住:"皇叔!"

"……晚了,如卿已经出城,最多五日就能到边境!"

晚了。

简短两个字,像块巨石堵在凌盛迟喉咙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呆愣片刻,睫毛轻轻颤动,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

"你们都知道了?"凌盛迟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声音越来越冷:"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

凌望钧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心里虽不满凌盛迟对戚如卿的忽视,但到底敬重这位皇叔,只是提醒道:"皇叔不是下过令,凡是和她有关的事,都不许过问……"

他语气不太好,凌盛迟却没在意,只是扣在床沿的手指慢慢收紧。

凌望钧想起凌盛迟刚才的话,担忧地问:"皇叔,如今戚飞燕已死,那如卿身上的毒蛊……"

凌盛迟沉默半晌,才开口:"没事,前夜凌一刚偷到解药,我让他偷偷混在卿儿的日常饭菜里,她应该已经没事了。"

所以他才敢对戚飞燕动手。

"这些事……皇叔为什么不告诉如卿?"

凌盛迟垂下眼眸:"知道得越多,负担就越重。"

凌望钧道:"皇叔,只做不说,容易产生误会。比起你默默付出,如卿肯定更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如卿的伤心难过,都是真的……"

凌盛迟睫毛微微一颤,收紧的指尖泛着苍白:"比起儿女情长,我更在意她的性命,在意胤朝的根基。这点上,我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只有侧妃奚悦轻声开口:"王爷身上余毒还没清,太医说要好好休养,不能忧思过重。"

"卿王妃这次出征,一定会凯旋的。"

她是当朝丞相之女,也是戚如卿和凌望钧的青梅竹马,同样爱慕凌盛迟多年。

只是当初胤朝动荡,她父亲和凌盛迟做了交易,以纳她为侧妃换奚家世代效忠。

虽然如愿留在凌盛迟身边,却只能远远望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凌盛迟扶着额头,缓了缓神,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罢了,这一天早晚会来。"

他声音疲惫,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奚悦知道他累了,行了个礼便拉着凌望钧退了出去。

凌望钧怎么也没想到,就算知道了戚如卿上了战场,凌盛迟也只是失态了片刻。

但他压在心里,没表露出来。

奚悦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陛下担心卿王妃,但王爷的担忧,未必就少。"

"你自然向着皇叔说话。"凌望钧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她。

奚悦垂下眼眸,掩饰不住失落:"我只是看得出来。"

心爱之人藏在眼底的情绪,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三日后。

摄政王大婚的事,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没了下文。

奚悦端着药走进卧房时,看见凌盛迟正靠在榻上,手里拿着柔然的地势图在看。

他披散着头发,脸上还带着病容,此刻神情专注,低头时一缕长发垂落,眉目俊朗,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奚悦呼吸一乱:"王爷,先把药喝了,休息会儿再看吧。"

凌盛迟应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图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可奚悦却站在原地没动。

凌盛迟这才放下图纸,抬头看她,声音温和却透着疏离:"还有事?"

奚悦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开口:"臣女斗胆,想和王爷……和离。"

"我知道王爷对我没有感情,只是被迫纳我为侧妃。"

他真正放在心上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她虽然爱慕凌盛迟,但如今看清了他的心意,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何况这三天,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过了许久,她听到凌盛迟轻轻叹了口气:"既如此,你有什么想要的?"

"我会说服父亲,然后自己离开京城。"她垂下眼眸,仿佛想起小时候的事,声音轻却坚定。

"我也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小卿小时候说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

凌盛迟眼神微微一动,半晌,开口道:"奚家不会轻易罢休,退婚后你回奚府,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奚悦却说:"离开京城后,京城里的事就和我无关了。还请王爷放心,我不会让和离的事让您烦心。"

这件事曾经让她纠结很久。

她也想过就这样骗自己,假装凌盛迟也爱她,和他维持表面的恩爱过一辈子。

可这些天,她看到凌盛迟房里的烛火整夜亮着,看到他派暗卫去边境打听消息,看到他夜夜对着和戚如卿有关的东西发呆……

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凌盛迟收回目光,算是答应了。

奚悦行礼谢恩。

凌盛迟屈指敲了敲床沿,瞬间,一道黑影闪过,凌一恭敬地跪在他面前。

"卿儿那边,有消息吗?"

凌一道:"王爷放心,王妃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能凯旋。"

凌盛迟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一定要时刻关注柔然的战况,有消息马上禀报。"

"是!"凌一应声,领命离开。

凌盛迟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轻声呢喃:"卿儿说的江湖……吗?"

……

三个月后,皇宫内阁。

冰雪刚化,冬春交替,寒意最重。

这三个月里,边关捷报不断,戚如卿用兵如神,率军大破敌军,直捣柔然腹地,势不可挡。

此刻,凌望钧正听着几位重臣讨论水利之法。

突然,边关急报传来,传令兵半跪在地,痛声禀报:

"陛下,戚少将军中了敌军埋伏,被困在山谷,如今……生死不明!"

凌盛迟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地上。

凌望钧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如卿明明一路大胜,屡立战功,怎么会突然中埋伏?"凌望钧握着茶盏的手一紧,脸色冷得可怕,像一头随时会暴起的猛兽。

他掌中一用力,玉瓷茶盏生生迸裂在手心,碎片扎进了手心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

鲜血顺着指缝间渗出,大滴大滴地落在地面上,汇聚成滩。

“卿儿究竟被困何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内阁里突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凌望钧呆呆望着地上那摊刺眼的血迹,像是刚从暴怒的边缘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去,只见穿玄色袍子的男人仍稳稳坐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凌望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

这男人什么时候慌过?他从来把情爱看得轻如鸿毛,为了目的什么都能舍弃,可怜戚如卿痴心错付这么多年!

"告诉本王,她被困在何处?"凌盛迟冷着脸站起身,刚迈步却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去。

凌望钧眼疾手快扶住他胳膊,这才发现宽大衣袍下,男人的身躯正微微发颤。

他愣住了。

原来凌盛迟也会慌。

原来戚如卿在他心里,并非全无分量。

气氛瞬间凝住。

传令兵偷偷瞄了眼凌盛迟的脸色,硬着头皮禀报:"戚少将军眼下被困明霞谷,边关形势危急……"

这时,门外太监尖着嗓子通报:"陛下,常胜将军府戚宣连求见。"

凌望钧怔了怔才抬手:"传。"

这是戚宣连双腿残废后,头一回主动进宫。他撑着木轮椅起身,重重跪在地上。

"请陛下、摄政王开恩,让臣去边关!"

凌望钧顾不得帝王威严,快步上前要扶他,声音发颤:"你……"

戚宣连却再次弯腰,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声音沙哑:"若她战死,臣替她打完最后一仗。我戚家儿女,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才算对得起皇恩!"

凌望钧不忍地别过脸:"将军府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你俩,这次若让你去,她肯定要怪朕。"

"小妹若死,臣绝不独活!"戚宣连态度坚决:"请陛下、摄政王成全!"

十年前那场仗,只有他活了下来。可这十年,他每一天都活在煎熬里。

要是能重来,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痛苦百倍。

这样的折磨,他再也受不住了……

凌望钧低头看着他,眼里的痛楚渐渐变成坚定:"不,这次朕亲自去,定把她完好无损带回来!"

他正要下令,凌盛迟终于开口:"不可。"

凌盛迟脸色凝重,努力保持冷静:"你是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离京?"

凌望钧下意识想听他的,可犹豫片刻还是说:"要朕看着他们送死,看着边关百姓落入敌手,做不到!"

戚宣连沉声道:"我虽双腿废了,可带兵打仗的本事还记得。请让臣去!"

凌盛迟目光扫过两人,半晌才做出决定。

……

边关,明霞谷。

此处古道狭窄,两边山崖陡峭。

戚如卿骑着雪蹄黑马,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冲破柔然军的包围!

她浑身是血,在明霞谷被困了五天。身后三千轻骑,如今只剩几百人跟着。

柔然大军紧追不舍,冲在最前的将领盯着戚如卿的背影,声音像鬼哭:"戚少将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戚如卿勾唇一笑,眼里没有半点惧色。她早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摘下背上的弓,反手拉满弓弦。

嗖嗖几声,七支箭连发!

戚如卿不恋战,带着满身血污策马狂奔。

直到柔然军大半进了山谷。

突然,滚石和火箭如雨点般落下!

写着"胤"字的黑红旗帜迎风招展,山谷两侧冲出几队人马,把柔然军切成几段,各自围攻。

一时间,谷内杀声震天。

"少将军!援军到了!"身后副将振臂高喊。

柔然军乱作一团,死伤无数,败势如山倒。

戚如卿愣愣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旗下,目光穿过硝烟直直看向她。

硝烟弥漫,她看不清那人藏在夜色里的脸。

峡谷里火光冲天,尸体堆成小山。

柔然将领见大势已去,仰天悲叹,狠狠瞪了戚如卿一眼,带着残部逃出数百里。

周围响起劫后余生的欢呼,戚如卿身子一晃,撑着枪杆才没倒下。

她早已力竭,此刻扯了扯嘴角,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意识消失前,她只看到一道玄色身影朝她跑来,接着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叔?"戚如卿低声呢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从未见过凌盛迟这般慌张的模样。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彻底昏了过去。

……

"少将军?少将军!"

混沌中,副将郑白秋急切的声音把戚如卿唤醒。

她睁开眼,先看到郑白秋染血的脸,眼里的担忧在看清她醒来的瞬间变成惊喜。

戚如卿目光一凝,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军医在旁提醒:"将军刚晕过去,失血过多,手臂上的伤最重,我已经处理了,这几天好好养着就能好。"

说完,军医退出营帐。

戚如卿刚要起身,就扯到伤口,疼得皱起眉。

"军医说让你躺着,这次柔然军败了,战局差不多定了。"郑白秋要扶她,戚如卿却摆摆手。

"摄政王是不是来了?"

郑白秋一愣,笑着说:"是,王爷还交代,说你醒了就派人去告诉他。"

他说着要出去,戚如卿忙拉住他:"等等,我自己去。"

郑白秋担忧地看她一眼,还是应声出去了。

戚如卿撩开帐帘,往中军帐走去。

远远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她平日看兵书的桌前,翻着她案上的书。

他脸色有些白,神色还是淡淡的,像冷月当空,清冷高贵。

好像那天慌忙朝她跑来的样子,只是她的错觉。

她半跪在地,规规矩矩行礼:"皇叔。"

语气疏离而分寸。

和离之后,戚如卿只把凌盛迟当作皇叔看待,再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凌盛迟翻动兵书的手突然停住,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他抬头看了眼戚如卿,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臂上,血迹隐隐透出布料:"伤得重吗?"

"皮外伤而已。"戚如卿随意瞥了眼包扎处,语气轻描淡写。

凌盛迟这才放下兵书,看了眼远远站立的戚如卿,用下巴示意:"坐近些。"

戚如卿犹豫片刻,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垂眸在他身侧坐下。熟悉的清冷梅香萦绕鼻尖,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从前——凌盛迟也常这样坐在她身旁,亲自指点课业。

如今他展开羊皮地图,指尖点了点她标注红圈的位置。白皙手背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戚如卿正恍惚着,耳边响起他平淡的声音,却莫名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这次出征,你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是不是?"

她心头猛地一跳,却没反驳:"为国捐躯,是武将的荣耀。"

凌盛迟眸光微动,望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明。这是他亲手培养的孩子,如今确实如他所愿,成了忠君爱国的将才。只是……

戚如卿对他的注视浑然不觉,自顾自道:"柔然用兵狡猾,屡次侵犯边境,我宁可……"

"卿儿。"凌盛迟突然打断,指尖在地图上移动半寸,"进明霞谷时,你是不是存了险招?"他手指轻点某处:"你想利用两侧山势设伏,却没想到敌军增援来得这么快。"

戚如卿沉默不语。他太了解她了,连思维脉络都摸得透彻。

半晌,凌盛迟轻叹一声:"还记得本王教过你什么吗?"

"记得。"戚如卿低头应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真正的常胜将军,向来稳扎稳打,那些险中求胜的奇谋,多是迫不得已。

凌盛迟脸色稍霁:"更要记住,战场上一着不慎,命就没了。"

"再大的功勋,也不过是史书上的几行字。"

戚如卿这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他是要她保重性命。

"我明白了。"她应着,忽然觉得眼前人愈发难以捉摸。抬头时瞥见他鬓角几缕白发,又慌忙移开视线。

"此次多谢皇叔援手,只是您为何亲自来边关?京都那边……"她不敢奢望他是为自己而来,更担心朝中无人坐镇。

"明日启程回京。"凌盛迟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本王来,是要你惜命。"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压着不易察觉的愠色。

离京前听说戚宣连进宫请命,说宁可拖着残腿也要来边关替她,他当时手心都凉了。

"你兄长戚宣连在御前跪了三天,说宁可拖着残腿也要来边关换你。"

戚如卿猛地抬头,撞见他攥紧膝头的手。只听他声音发沉:"就算不为自己,也该想想你兄长。"

听到四哥的名字,她坚硬的心防终于裂开缝隙。眼眶发热,喉头哽咽。她何尝不知,活着的人要承受怎样的煎熬?可战局瞬息万变,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本王在京都等你凯旋。"凌盛迟语气缓和,带着罕见的温柔。他下意识抬手想摸她的头,却被她微微侧身躲过。

凌盛迟动作一滞,眸光微闪,最终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朝堂刚稳,陛下年幼,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再出事,懂吗?"

他声音依旧冷静,字字句句皆为江山社稷。戚如卿放下执念后再听这些,心境已大不相同。何况他已娶戚飞燕为妻,她与他之间,早无回头路。

中军帐内陷入沉默。帐外传来士兵操练声,戚如卿垂眸道:"如卿定不负所望。"烛火映亮她的眼眸,短短数月,那个顽皮闯祸的少女已蜕变成沉稳将领。

凌盛迟望着她,这是他亲手打磨的利刃,可此刻却半点喜悦也无。他终究没再多言,确认她伤势无碍后便要返京。京中凌望钧因国事病倒,暗流早已涌动,他需尽早布局。

临行前,他跨上银月白马,回头望了眼她的营帐。良久,才收回目光。无论如何,他会护她周全,此生平安。

凌盛迟走后,郑白秋展开军事舆图:"经明霞谷一战,柔然已露败象。"他指了指两处关隘,面露喜色:"趁士气正盛,可一鼓作气拿下这两地,柔然再无翻身可能!"

戚如卿看着舆图沉思片刻,想起凌盛迟的叮嘱,轻轻摇头:"先让将士们休整两日。"

七日后,戚家军势如破竹,直取柔然边城。两军阵前,柔然将领横刀立马:"我道是什么神兵天降,原来是个黄毛丫头领兵!我柔然怎会败在你手?"

戚如卿眉心微蹙,二话不说提枪纵马。梅花点钢枪裹挟着破风之声,招招直取要害。那将领大惊失色,方才的狂妄瞬间化为惊恐。

"黄毛丫头……"戚如卿枪尖挑飞他的头盔,"也能取你狗命!"话音未落,枪锋已抵咽喉。柔然将领跌落马下,至死不敢相信败于女子之手。

她一马当先冲入敌阵,玄甲军如黑色洪流席卷而来。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血色残阳下,戚家军军旗猎猎作响。

半月后。

戚如卿在边关打了场大胜仗,不仅斩了柔然的大将军,还抓了好些俘虏,这会儿正押着人往京城赶,就等着进城献俘后论功行赏。

快到都城时,郑白秋掀开帘子走进营帐。他瞅着坐在桌案前看军报的戚如卿,几次想开口又停下,表情复杂得跟打翻了调料罐似的。

戚如卿抬头见他这样,放下手里的字条问:"咋啦?边关有情况?还是柔然残部跑啦?"

"都不是。"郑白秋摇摇头。他是世家子弟出身的儒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这会儿倒少见地急了:"清点俘虏时发现个人,跟摄政王殿下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戚如卿手里的字条刚放进小炉子烧着,火苗"噌"地窜起来。她抬头问:"真有这么邪乎?"嘴上这么问,可郑白秋分明看见她睫毛抖了抖,眼里慢慢结了层霜。

郑白秋试探着说:"柔然这次败得彻底,想翻盘没个十年八年不行,说不定就是凑巧?"他原先也怀疑这是柔然的诡计,派个长相相似的来搅局,可俩人长得太像,连他都犯嘀咕。

戚如卿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念头,像闪电划过夜空。她站起来说:"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戚如卿治军严明,从不让士兵烧杀抢掠,对俘虏也以礼相待。几个月下来,士兵百姓都服她。

郑白秋走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那小子长得太像...我怕引起麻烦,先单独关别的帐篷了。"

戚如卿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帐篷里站着个人,背对着她,那背影瘦瘦的,看着竟让她恍惚了一下。

"转过来。"戚如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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