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明媒正娶烟儿,你当侧妃也不委屈”可我坐喜轿进宫,他傻眼

发布时间:2025-06-26 14:48  浏览量:2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明日原是我与太子缔结良缘的大喜之日。

可偌大的将军府竟无半点朱红喜色,檐角垂落的素白绫幡在风中凄凄飘摇。母亲攥着我的手掌微微发颤,泪珠滚落在我婚服的金丝缠枝纹路上。

"歌儿,紫宸殿的丧钟都已敲过七日了,"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就当你们缘悭命蹇,莫要再执念了可好?"

我怔怔望着庭院里被秋风卷起的银杏叶,那些曾与他共赏的灿金如今像极了催命的符咒。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玉佩,那是他及冠那年亲手所雕的并蒂莲。

半年前猎场围猎,鲜衣怒马的少年勒住缰绳,马鞭挑起我鬓边碎发:"今愿,待我斩得白狐王皮,定给你缝件举世无双的火红狐裘!"

可那日之后,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再未踏过将军府门前的青石阶。

满城皆传太子殿下马踏悬崖尸骨无存,唯有我不信这荒唐说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日日跪在寒山寺青砖地上,任晨钟暮鼓敲碎膝头血肉。

"我的儿啊……"母亲将我搂进沁着沉水香的怀抱,温热的泪浸透我精心梳理的云鬓。院外忽地炸开春桃带着哭腔的喜报:"小姐!夫人!太子殿下回宫了!"

绣鞋都顾不上穿,我赤足踩过满地霜寒往府门奔去。玄色大氅掠过回廊时带起一阵疾风,阿兄却如铁塔般杵在垂花门前。

"京师不是漠北边城,"他粗糙的拇指抚过我眼角泪痕,"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总该梳妆齐整再会情郎。"

我如梦初醒,任由春桃往发间簪上九鸾钗。铜镜里映出我煞白的面容,胭脂盖不住眼底青黑,却盖得住这些年沙场征伐的煞气。

东宫正殿龙涎香袅袅,祁锦年端坐龙纹紫檀案前批阅奏章。我屏退通传的内侍,赤金绣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

屏风后转出的窈窕身影却让我顿住脚步——那女子云鬓斜簪,水红襦裙下小腹已显出圆润弧度。葱白指尖正替祁锦年揉着额角,换得他宠溺一笑。

我下意识蜷缩起布满茧子的手掌,军中惯用的红缨枪此刻竟重若千钧。喉间泛起铁锈味时,祁锦年抬眼瞧见了我。

"今愿?"他执起那女子柔荑,金丝蟒袍袖口扫落案上墨砚,"烟儿在寒潭救我性命,如今又身怀皇嗣,母后已准了立她为正妃的懿旨。"

我望着他腰间本应属于我的鸳鸯玉佩,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殿下可知,我们尚有先皇御赐的婚约?"

"婚书不过老人弥留时的糊涂话,"他摩挲着女子手背,语气温柔得令人心惊,"你自幼在漠北骑射,想来不在意这些虚名。"

暮色四合时,东宫正殿响起瓷器碎裂声。父亲玄铁铠甲撞得门环叮当作响:"我宋家女儿岂能为人妾室!太子这是要违抗先帝遗诏?"

祁锦年沉下脸,案上奏折被扫落在地:"宋将军面见储君不卸甲胄,莫非要效仿安禄山故事?"

兄长按住腰间佩剑冷笑:"我朝律法明文,武将甲胄在身唯见天子可免。太子这般急不可耐,莫非已将龙椅视为囊中物?"

此言如惊雷炸响,祁锦年脸色瞬间惨白。当今圣上缠绵病榻数载,朝政早由摄政王祁九昭把持,这位玉面修罗的手段,可比太子狠辣百倍。

"殿下!"屏风后忽然传来娇呼,那女子扶着腰肢踉跄两步,"我们的孩儿……"

祁锦年慌忙将人打横抱起,临去前不忘甩下冰刃般的目光:"后日吉时,孤会派凤辇接你入东宫。太子侧妃的位份,总好过将军府守活寡。"

……

回到将军府时,暮色已浸透青砖黛瓦。雕花圆桌上的珍馐佳肴渐凉,满室寂静中唯有烛芯爆裂声清脆可闻。

阿娘执筷的手悬在半空,泪珠啪嗒坠进翡翠汤羹里:"我儿当真要入东宫为妾?"她嗓音发颤,尾音裹着藏不住的哭腔。

阿兄猛地捶向紫檀桌面,震得汝窑瓷盏叮当作响:"那忘恩负义的竖子!若非爹爹当年率宋家军从叛军刀下抢出他们父子,他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慎言!"阿爹沉声打断,犀利目光扫过侍立的下人。待仆从鱼贯退出花厅,他方从袖中抽出密报:"柳氏女乃大别山猎户之女,围猎时恰逢太子坠马遇险,其父舍命相救方保住性命。"

后半截话在喉间滚了滚,终究化作无声叹息。满堂烛火将柳烟儿的画像映在窗棂上,那袅娜身段与芙蓉面庞,确比京城贵女更添几分山野灵气。

我抬手拔下发间琉璃簪,玉器碎裂声惊得众人抬眸。这簪子原是及笄那年他亲手所赠,如今棱角分明地躺在青砖上,倒像极了我碎成齑粉的真心。

"明日东宫大婚,我去退亲。"

寅时三更的梆子刚响过,我便混在赴宴宾客中潜入东宫。面纱下朱钗尽褪,只余素色衣袂掠过回廊时带起的风。

"太子洪福齐天,实乃晋国之幸!"

"宋将军掌兵权,太子得贤助,江山稳固指日可待!"

宾客谄媚之词不绝于耳,我攥紧袖中退婚书,看喜堂内百子千孙帐刺得双目生疼。柳烟儿身上那袭鎏金婚服本该属于我,金线绣成的百子图此刻却像无数讥讽的笑眼。

"夫妻交拜——"

礼官拖长的尾音里,我掀开面纱直挺挺跪在皇后座前:"臣女宋今愿,恳请娘娘收回赐婚懿旨。"

满殿喧哗戛然而止,祁锦年箭步冲来攥住我手腕,压低的声音淬着冰碴:"孤明日自会抬你进府,这般耍性子给谁看?"

我冷笑拂开他染着龙涎香气的衣袖,转身面向满朝文武:"诸位大人可知,太子殿下怀中佳人究竟是谁?"

柳烟儿忽地软倒在地,大红盖头滑落时露出泪光盈盈的眼眸。她膝行至我脚边,鎏金护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宋姐姐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待臣女产下皇嗣,定以死谢罪!"

此言一出,朝臣们交头接耳的声浪骤歇。祁锦年将柳烟儿护在怀中,看向我的眼神再无往昔温情:"宋今愿,你当真恶毒!竟想害孤的骨肉!"

"太子妃之位本就该属宋家女!"工部尚书突然出列,银须因激愤而颤抖,"先帝遗诏犹在,岂容儿戏?"

祁锦年嗤笑出声,指尖划过我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宋将军可知,你女儿日日混迹军营,早非完璧之身?"他忽然贴近我耳畔,温热气息裹着毒液,"你若退婚,满京城谁敢娶被孤厌弃的女人?"

我望着他怀中女子微隆的小腹,胃中突然翻涌起恶心。曾几何时,他策马扬鞭说要为我猎尽天下白狐,而今却搂着他人,用最下作的言语中伤。

后宫之事又涉及皇室血脉,朝臣们都不敢多言,纷纷避开了视线。

门外忽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摄政王驾到——"

低沉沙哑的嗓音裹着寒霜破门而入:"本王倒不知,皇侄便是这般折辱忠良之后的?"

玄色蟒纹大氅扫过门槛,祁九昭颀长身影踏着满殿烛光而来。玉冠束发下是张颠倒众生的脸,偏生那双桃花眼淬着千年寒冰,教人望而生畏。

我趁祁锦年失神之际猛然挣脱桎梏,踉跄着扑向那抹玄色。锦缎袖口擦过他冰凉的护腕,我攥紧他袍角扬声道:"王爷与臣女早有婚约,何不趁此良辰昭告天下?"

大殿霎时落针可闻。

祁锦年嗤笑破空:"皇叔素来不沾女色,宋小姐这出戏码未免拙劣。"

我置若罔闻,指尖攀上祁九昭腕间银蟒刺绣:"王爷可愿娶我?"

满殿烛火在摄政王唇边投下暧昧阴影,他垂眸瞥我攥着他衣袖的手,忽地勾起唇角:"宋小姐方才还对太子情深不寿,此刻便要改弦更张?"

我嗅到他身上松墨混着血腥的气息,后知后觉泛起寒意。坊间传闻这位玉面修罗十二岁随先帝出征,曾亲手将叛军首级悬于城门三日。前任户部侍郎送美人的下场,此刻想来仍令人脊背发凉。

"怎么?怕了?"他忽然俯身,温热吐息拂过我耳畔,"方才扯着本王衣袖喊夫君的胆量呢?"

我正要俯首请罪,却见祁锦年身着大红喜袍阔步而来,金线绣成的四爪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宋今愿,你竟敢触怒皇叔!"他面容扭曲,眼底燃着两簇怒火,"当真是不知死活!"

我攥紧祁九昭玄色大氅的指尖骤然发力,将那些关于他厌恶女色的流言尽数抛诸脑后。仰头望着他冷峻下颌线,我忽然轻笑出声:"纵使血溅三尺,也强过嫁与你这等薄情郎!"

祁锦年额角青筋暴起,却强压怒火放柔语调:"烟儿出身寒微,怎能动摇你未来中宫之位?孤许她太子妃名分,不过是给她腹中孩儿一个交代。"

我望着他腰间象征储君身份的蟠龙玉佩,忽觉这些年情爱恍若笑话。喉间泛起腥甜,我字字泣血:"我宋今愿此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泪眼朦胧间,一方素白锦帕递至眼前。我胡乱抹过脸庞,却见祁九昭将沾着涕泪的帕子珍而重之收入怀中。他广袖垂落时,我嗅到极淡的檀香混着铁锈气息。

"太子殿下!"柳烟儿扶着腰肢踉跄而来,九鸾钗上东珠乱颤,"宋姐姐容不下我,我便带着孩儿回大别山去!"她作势要跪,却被祁锦年拦腰抱起。

"烟儿小心腹中骨肉!"他温柔拭去她眼角泪珠,转头望向我时却如淬毒利刃,"孤命你即刻入东宫为妾,好生侍奉太子妃!"

我望着他怀中女子平坦小腹,忽觉荒谬至极。那年御花园中,他也是这样抱着哭闹的蛐蛐罐,非说我弄死了他最爱的将军虫。

"殿下可知,臣女十二岁便能挽三石强弓?"我后退半步,发间步摇撞得叮当作响,"您当真要娶个能徒手拧断野狼脖颈的妾室?"

皇后猛然拍案,护甲划破空气:"宋今愿,你与太子既有婚约,今日这般行径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我迎着她淬毒目光挺直脊梁:"臣女十二载镇守雁门关,斩敌首三千六百余级。皇后可知,臣女及笄礼那日,胡人铁骑正踏破我宋家祖坟?"

“放肆!”玉掌重重击在紫檀案几上,她盛怒之下浑身发颤:“你不仅目无尊卑纲常,竟还敢顶撞本宫!来人!给本宫掌这贱婢的嘴!”

祁锦年刚要挪步便被她凌厉眼神逼退。

皇后身侧的内侍宫女虽围拢上前,却如泥胎木塑般踌躇不前。

“好!好!本宫才是中宫之主,你们若敢抗旨,本宫即刻将你们杖毙于丹墀之下!”皇后发髻间的珠翠步摇在鬓边乱颤,狰狞面容哪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有个胆大的内侍刚挪动半步,忽觉劲风掠面,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摔出三丈开外。祁九昭收势而立,玄色衣袂无风自动,薄唇轻启只吐出冷冰冰一个字:“滚。”

那内侍连滚带爬逃窜而去,余下众人见状纷纷后退,竟在殿前空出丈许方圆。

皇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仍强撑着凤仪:“九皇叔莫非要与本宫为敌?”

祁九昭眸光如刀锋扫过她妆容斑驳的面庞:“九皇叔的尊号,岂是你能直呼的。”

此言一出,满殿烛火都似暗了三分。皇后贝齿紧咬下唇,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再不敢吐出半个字。

我望着这荒唐场景,忽觉"活阎罗"的恶名倒成了护身符。回府后定要备下厚礼亲往昭王府致歉,这般人物纵不能结交,也绝不可结仇。

奈何皇后根本不给我全身而退的机会。

她招手唤来心腹内侍,那人捧着朱漆木匣趋步上前,缓缓展开的竟是明黄绫罗。

“先帝未曾留赐婚诏书,那今上手谕你认是不认?”内侍尖细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祁锦年唇角勾起玩味弧度,我跪在青砖地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圣旨内容是将我指给东宫为侧室。

当今圣上缠绵病榻数载,朝政早由昭王代掌。此刻却能即刻拟就赐婚诏书,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叩首时余光瞥见皇后志在必得的神情,我霎时洞悉这局中局——宋家手握三十万虎贲军,先帝临终将我许给祁锦年,正是要用兵权维系皇室正统。如今圣体违和,太子势微,昭王摄政之际,多少朝臣暗中谋划改弦更张。

祁锦年与祁九昭虽维持表面平和,私下必是暗潮汹涌。皇后最惧我嫁入昭王府后,那把龙椅便与太子再无瓜葛。

悔恨如毒蛇噬心,早知如此何必逞口舌之快。唯愿家人莫要被卷入这吃人的漩涡。

“宋今愿,你敢抗旨?”皇后款步走下丹墀,丹蔻指尖掐住我下颌,“要么接旨入东宫,要么饮下这杯鸩酒,你自己选。”

内侍捧着圣旨逼近,宫女托盘中琉璃盏泛着幽蓝冷光。我死死咬住唇瓣,目光不自觉飘向祁九昭,那人仍如雪山孤松般岿然不动。

袖中匕首硌得手腕生疼,鱼死网破的念头在脑中盘旋,终究被理智压下——宋家满门安危,岂能因我一时意气断送。

“宋姑娘还是从了吧。”祁锦年摇着折扇冷笑,“能得本太子青睐,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惨然闭目,正要伸手接旨,忽听得身侧传来玉石相击之声。

祁九昭漫不经心拈起圣旨,玄色广袖扫过案上茶盏:“伪造圣旨,皇后好大的胆子。”

“本宫不知昭王何出此言。”皇后强作镇定,可绞紧的帕子早泄露心虚。

“陛下亲笔诏书除盖玉玺外,必押有私印。”祁九昭指尖拂过圣旨末端,突然将绫罗掷于皇后脚边,“用这等粗劣手段逼迫肱股之臣,皇后果真上不得台面。”

皇后还要辩解,却被祁九昭抬手制止:“后宫事宜本王原不该过问,只是……”

他话音戛然而止,我余光瞥见玄色衣角掠过眼前。未及反应,腰间骤然环上铁臂,清冽龙涎香瞬间包裹全身。

“本王的王妃,岂容他人欺辱。”祁九昭低沉嗓音在耳畔炸响,我惊觉整个人已被拦腰抱起,他怀中冷香如刀锋般劈开殿内凝滞的空气。

祁九昭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将我带离东宫,全然不顾祁锦年与皇后铁青的面色。

刚踏出宫门,我便怔在原地。

"我的坐骑呢?!"

今日匆忙赴宴,我特意单骑前来本想壮些声势,谁知京中宵小竟猖獗至此,连皇宫门前都敢偷马。

"那匹不及人高的枣红马?"祁九昭负手立于玉阶之下,玄色大氅在风中翻飞,"我见它瘦骨伶仃,已命人送回将军府了。"

我愕然抬首,慌忙福身行礼:"今日多亏王爷援手,小女冲撞之罪还望王爷海涵。"

他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方才行宫里你可不是这般恭顺模样。"尾音拖得极长,裹挟着森然之意。

我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却见骨节分明的手掌横在眼前:"上车吧,若走回将军府,怕是要饿着肚子见宋将军了。"

雕花马车辘辘而行,我与祁九昭相对而坐,车厢内弥漫着微妙的沉寂。

他以手支颐斜倚软榻,鎏金蟠龙袖口滑落半截,露出劲瘦的手腕。我这才得空端详这位令朝野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薄唇抿成冷厉的弧线,偏生一双桃花眼尾梢微垂,平白冲淡了周身戾气,倒像是豢养在深宫的狼犬,也难怪世人称他"玉面修罗"。

"本王生得可还入眼?"

偷窥被抓个正着,我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恨不能将整张脸埋进锦缎坐褥。

低笑声忽然在耳畔炸开,祁九昭以袖掩唇,肩头微颤:"无妨,左右日后要同床共枕,宋姑娘多看两眼,本王也不吃亏。"

我正暗叹摄政王气度恢弘,忽觉话中有异。

"王爷此言何意?!您当真要娶我?!嘶……"惊呼未尽,头顶已重重撞上车厢横梁,疼得我眼泪直打转。

祁九昭却敛了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鸢尾纹荷包,喃喃自语:"未来王妃活泼好动,这车厢高度……该命人再加三寸才是。"

我望着那抹绛紫色鸢尾纹样,脑中灵光乍现——晋国民风虽禁断袖,可权贵间豢养娈童之风屡禁不止,鸢尾花恰是龙阳之好的隐晦象征。

原来如此!

我强压心头狂喜,挺直腰杆与他对视:"王爷放心,小女定当全力配合,只是不知这婚期……"

话音未落,马车骤然停驻,似有拦路之人。我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跌入一个冷梅清香的怀抱。祁九昭稳稳将我扶正,修长手指却在我腕间多停留了半息。

"王爷,八百里加急。"

车帘掀起的刹那,我看见将军府朱红大门近在咫尺,阿爹阿娘与长兄正急得团团转,那抹枣红色身影赫然拴在拴马桩上。

"待本王料理完公务,再来商议婚期。"他撂下这句便打马离去,玄色大氅在暮色中划出凌厉弧线。

"小妹!"长兄眼尖,第一个冲上前来,"可退婚成了?怎的坐着摄政王的马车?"

我点头又摇头,急得他直跺脚:"这到底是成是没成?"

阿爹将我拽到身前,鹰目如电上下打量:"可曾受伤?小红独自回府,为父险些带兵踏平东宫!"

阿娘攥着帕子直抹泪:"我的儿,你若有个三长两短……"

"且慢!"阿兄突然拔高嗓门,"方才我没看错吧?真是摄政王的马车?"

我望着三双写满担忧的眼眸,喉头滚出惊雷般的话语:"摄政王说……要娶我。"

"什么?!"三道声浪险些掀翻将军府门匾。

不愧是将门虎女,我揉着嗡嗡作响的耳膜暗叹。阿娘已喜滋滋张罗起明日家宴,阿爹却紧锁眉头:"太子与摄政王势同水火,你刚脱虎口,为父怎忍你再入狼穴……"

提及此处,我亦不免心生怯意,可冥冥中又觉祁九昭与祁锦年绝非同类。

岂料长兄竟激动得拍案而起,眼底满是崇敬:"你们都不懂王爷!城郊那间慈济堂便是王爷所建,专收流离失所的妇孺,这般行善不扬名的胸襟,岂是太子那等伪君子可比?"

我闻言怔忡,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能让我这孤傲持重的兄长奉若神明?原本草率的婚约,倒因这份好奇生出了几分期待。

然则月余过去,祁九昭竟如石沉大海,再未登门议婚。

坊间渐起流言蜚语,皆道我被太子厌弃后攀附摄政王,终遭抛弃。我自岿然不动,日日在府中侍弄花草,权当未闻。

这日晨光初绽,便被锣鼓喧天惊醒。婢女春桃捧着金丝鸾凤钗闯进闺房,满面红光:"小姐快起!摄政王府的聘礼队伍都到朱雀街了!"

我强作镇定任她梳妆,耳后灼热却泄露了心绪。待至前庭,未见玄色王旗,亦无那人挺拔身影,倒瞧见柳烟儿的花轿迤逦而来。

柳烟儿在丫鬟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满头珠翠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晕。她亲昵地挽住我臂弯,丹蔻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好妹妹,本宫奉太子之命特来送聘礼,你可欢喜?"

我抽回手臂冷笑:"太子妃怕是记性不好,我如今是昭王未婚妻,岂能收东宫聘礼?您若这般急着嫁人,不妨自去求太子抬您做侧妃。"

她面色一僵,旋即恢复那副伪善面孔:"妹妹莫恼,摄政王久不履约,我们皆怕你蹉跎青春。瞧这些绫罗首饰,便是太子殿下特意为你备下的。"

我顺着她目光望去,十口描金红木箱寒酸地列在门前,连管家娶亲的排场都比这体面三分。祁锦年夫妇摆明了要折辱宋家。

缓步至最末的朱漆箱前,我拈起一串东珠项链,珍珠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太子妃是说,我该对这等薄礼感恩戴德?"

她以绢帕掩唇轻笑:"往后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我倏然掀翻红木箱,满匣珠玉叮咚坠地,在青石板上滚作一滩。转身向围观的百姓扬声道:"太子仁德,特赐珠玉与民同乐,诸位父老且来分拣!"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柳烟儿被挤得绣鞋脱落,发髻散作乱云。待侍卫将她扶起时,月白裙裾已沾满泥泞,活似从泥潭捞起的落汤鸡。

我垂眸俯视:"我宋家只有血性男儿,不认什么乱认的姐妹。再敢提东宫二字,休怪我不念旧情!"

她终于撕下温婉面具,目眦欲裂:"宋今愿!你不过是双弃履,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话音未落,一名虬髯兵卒从她身后闪出,铠甲纹样分明是宋家军制式。柳烟儿红唇轻启:"刘四,还不与你那相好的叙旧?"

未及反应,那人已攥住我手腕,酒臭熏得人几欲作呕:"歌儿,你说过要嫁我为妻!"

我反手扣住他脉门,抬脚猛踹其下身。刘四惨叫着跪地,我劈手夺过他怀中荷包,针脚歪斜得连孩童都不如:"睁大狗眼看看,这等粗鄙绣工也配称我手笔?"

我冷眼看着柳烟儿胜券在握的模样,忽地轻笑出声。这等拙劣伎俩,真当我看不穿?

柳烟儿却抚掌而笑:"人证物证俱在,宋小姐军帐私会兵卒,这般伤风败俗的丑事,也就太子殿下仁慈肯纳你为妾。"

围观百姓闻言哗然,指指点点如附骨之蛆。

"宋家满门忠烈,竟出个荡妇!"

"给太子戴绿帽,合该浸猪笼!"

"要我说太子妃慈悲,这等贱妇收作洗脚婢都抬举……"

......

谣言愈演愈烈,阿娘按着心口面色惨白如纸。我心头骤然紧缩,正要上前搀扶,却被刘四拽住裙裾。

"歌儿,你今日必得给我个说法!若你心属太子,我自当断情绝念。"他满身酒气熏得人几欲作呕。

我运足内力欲震开这腌臜泼才,忽闻破空之声骤响。刘四猝然松手,一支狼牙箭贯穿他右手掌心,殷红血珠溅上我月华裙摆。

玄色骏马踏着残雪飞驰而至,祁九昭如天神降世般立于马背,身后是绵延至街尾的朱漆马车。他飞起一脚将刘四踹出三丈开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声若寒潭:"本王今日来下聘,本不愿见血光。若有哪个不开眼的作死,尽管试试本王的手段。"

他小心翼翼扶着阿娘进屋歇息,转身将我圈入怀中,温热呼吸拂过耳畔:"夫人,为夫来迟了。"

浩浩荡荡的九十九辆朱漆马车停满朱雀大街,红绸自将军府门绵延十里。我望着眼前景象怔忡出神,忽觉掌心一沉——祁九昭将紫檀木匣塞入我手中,金锁扣上镌刻着"昭王府库"四字。

"这是本王私库钥匙,往后王府中馈便有劳夫人操持。"他见我踌躇,径直将木匣系在我腰间。

柳烟儿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仍强撑着上前见礼:"皇叔当真要娶宋姐姐?这聘礼之厚重,竟比太子大婚时更甚。"

祁九昭嫌恶地侧身避开,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本王的王妃自然当配天底下最好的物什,这等福分可不是人人能消受。"

柳烟儿眼眶瞬间泛红,泪珠将坠未坠:"皇叔当真要这般折辱烟儿?往日情分竟半点不念?"

"你那套狐媚手段留着对付我那蠢侄子罢。"祁九昭揽着我后退三步,冷嗤道,"自甘下贱之人,便是披着凤冠霞帔也像偷来的。"

眼见柳烟儿摇摇欲坠,他冷笑着带我跨过宋府门槛。婚期定在下月初二,阿娘连声道是黄道吉日。阿爹却紧锁眉头,毕竟经了太子那遭,实不愿再与皇室结亲。

"本王已将王府迁至将军府东侧。"祁九昭突然击掌,匠人们抡着铁锤砸开两府隔墙,"开个角门,夫人回娘家也便宜些。"

他转身捧出朱漆锦盒:"百年野山参定能缓解岳母心疾。"又示意侍卫呈上龙泉宝剑:"此乃高祖佩剑,今赠与大舅哥当聘礼。"

阿兄抚着剑身两眼放光,阿爹阿娘更是热泪盈眶,连声道贤婿体贴。自被退婚以来,家中首次有了喜色,我却觉如坠云雾。

待四下无人,我拽着祁九昭衣袖低语:"王爷不必如此破费,左右是作戏……待风头过了,我们好聚好散便是。"

"作戏?好聚好散?"他周身气息骤冷,骨节分明的手掌猛地拍在石桌上,"你当本王在陪你过家家?"

我吓得后退半步,忙指着那鸢尾花荷包表忠心:"王爷放心,您的秘密我定守口如瓶!往后咱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话音未落,他面色竟缓和下来。我暗道侥幸,果真如传闻所言,这位活阎罗喜怒无常。经此一事,愈发坚定要与之虚与委蛇的决心。

......

朔风凛冽的冬月初二,正是黄道吉日。

阿娘与喜娘替我梳起牡丹髻,阿兄沉默着将我背起。往日总爱与我斗嘴的兄长今日格外安静,粗粝的掌心轻轻拍打我的背脊:"小鼻涕虫都要嫁作人妇了。"

我原想强忍泪意,却被他这声哽咽勾得鼻尖发酸。正要趴在他肩头宣泄情绪,忽听他话锋一转:"幸得妹夫将王府迁到隔壁,不然我这身板真要被你这馋嘴丫头压垮。"

眼尾泪珠生生憋了回去,我攥紧拳头捶他肩膀:"阿兄!"

"有劳兄长背这一程。"清冽声线自前方传来,喜帕下忽见玄色衣角。祁九昭执起我双手,粗粝指腹摩挲掌心,烫得我耳尖飞红。

暗骂自己定力不足,忽忆起他腰间鸢尾荷包——不过是场交易,切莫沉溺美色。

婚仪简约至极,全无皇家繁琐规矩。三拜礼成后,我被送入洞房。

饥肠辘辘地挨到掌灯时分,刚掀开喜帕就被春桃按住:"小姐使不得!新娘子自揭盖头不吉利!"

我摆手遣退丫鬟,瘫在百子千孙被上嘟囔:"快拿些吃食来。"

春桃抿着笑端来漆盘:"王爷早吩咐小厨房备着点心,说怕饿着您呢。"

我狼吞虎咽塞了满嘴玫瑰酥,末了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困意上涌时,忽闻门扉轻响。

"春桃……"我迷糊着唤人梳洗,却觉身侧锦被塌陷。滚烫掌心抚上腰肢,玉带簌簌滑落。

"手怎的这般糙?"我嘟囔着抓住那只手,入目却是祁九昭泛红的耳尖。清冽龙涎香扑面而来,他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汽。

"痒?"沙哑嗓音擦过耳畔,我浑身战栗。唇瓣擦着脸颊游弋,喉间溢出细碎呜咽。

最后一丝理智拽住他胸膛,却觉天旋地转。额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窗棂被夜风撞开,吹散满室旖旎。

"可用些茶水?"我佯装整理妆奁,耳后却烧得厉害。

祁九昭支着额角轻笑:"王妃可愿陪为夫去醉香楼用些宵夜?"

次日坊间便传,摄政王携新妇于新婚夜连啃三只蜜汁肘子,饮尽两坛梅花酿。

这则轶事与皇后懿旨同时抵达王府。传旨太监尖着嗓子道:"娘娘念着王妃新妇,特召入宫叙话。"

祁九昭摩挲着茶盏冷笑:"不愿去便推了。"

我虽感动,却不愿他落人口实。晨光熹微中,摄政王府马车驶向宫门。临别时他攥着我手腕:"莫要逞强,午时在宫门等你。"

我拍着胸脯保证,却在掀帘时被他拽住。修长手指点着太阳穴:"昨夜酒劲上头,此刻还疼着。"

想起自己强拉他去酒楼的荒唐事,我愧疚地替他按揉。抬眸却撞进幽深瞳孔,慌忙抽手时险些跌下马车。

凤栖宫前,皇后近侍拦住去路:"娘娘尚未起身,王妃且候着罢。"

我环视空荡荡的殿前,只见青砖地上留着蒲团压痕。那宫女指着两个褪色蒲团:"皇后不喜木器,王妃若累便跪坐歇息。"

春桃欲争辩,被我拦下。一个时辰过去,日头渐高,殿内却传来皇后尖利的笑声。我活动着发麻的腿脚,瞥见那宫女唇角噙着冷笑。

"御花园的腊梅该开了。"我也没了耐心,想到附近便是御花园,随便寻个亭子坐着等也比现在站得腰酸腿疼好。

当我提出要去御花园时,却仿佛看见皇后的婢女露出一分森然的冷笑。

当我想再看清楚时,她脸上已经又变得傲慢。

刚踏入御花园,身后便传来急促脚步声。

祁锦年快步追来,眉宇间凝着阴郁:"今愿,皇叔待你可好?"

他伸手欲抚我发顶,我旋身避开:"殿下请自重,如今该唤声皇婶才是。"

青年脸色骤然阴沉:"王妃之位算什么?待孤君临天下,许你贵妃尊荣。"

我冷笑讥讽:"太子殿下倒是不避讳,这般期盼圣上龙体欠安?"

祁锦年非但不恼,反而逼近三步:"这天下迟早是孤的囊中物,孤不介意你曾嫁作他人妇。"

原以为委身祁九昭能断他痴念,谁知此人竟无耻至此。我暗中向春桃递眼色,余光瞥见她提着裙裾往宫门方向奔去。偌大御花园只剩我与这疯子,袖中指尖已掐进掌心。

"宋姐姐好生绝情。"柳烟儿特有的绵软嗓音自假山后传来,我从未如此庆幸有第三者在场。

柳烟儿被四名嬷嬷簇拥着袅袅而来,未语先垂泪:"当日本宫亲自登门求娶,姐姐宁死不从,如今顶着王妃头衔却与殿下纠缠,置我于何地?"

我冷着脸拂袖:"太子妃怕是醉得厉害,本宫还要给皇后请安,恕不奉陪。"

衣袖却被人拽住,柳烟儿泫然欲泣:"姐姐明面上装得清高,背地里却使狐媚手段,今日若不给个说法……"

"放肆!"我甩开她的手,却见祁锦年突然扣住我肩头,双目赤红:"守宫砂竟还在?你与皇叔未行周公之礼?"

他力道大得惊人,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定是为孤守身如玉!当时是孤糊涂,竟信了你与兵卒私通的谣言。孤这就去求母后,许你平妻之位,你我共掌东宫可好?"

我气极反笑,抬脚踹向他膝弯:"祁锦年你照过镜子没有?文不成武不就,倒有脸学人家左拥右抱!"

青年暴怒扬掌,我侧身避过时,忽觉后腰剧痛——不知谁从背后推搡,我踉跄着栽向太液池。

"扑通!"

冰寒池水瞬间灌入口鼻,我虽通水性,却因幼时溺水阴影浑身僵直。水面泛起涟漪,祁锦年竟跟着跳了下来。

"殿下且慢!"柳烟儿尖声阻拦,"您此刻救起宋妹妹,便是肌肤之亲,届时……"

话未说完,祁锦年已游至我跟前。岸边聚满宫人,却无一人施以援手。我拼尽余力往反方向游,发髻散作水草般飘散。

意识朦胧间,往事如走马灯闪过。皇后刻意晾晒,御花园巧遇,落水算计……好一盘环环相扣的棋局,为的不过是我宋家三十万虎贲军。

腰间忽然缠上铁臂,我绝望阖目。若被祁锦年所救,前功尽弃。指尖抠进那人手腕,却听耳边炸开惊雷:"滚!"

温热气息渡来,我掀开沉重眼皮,正对上祁九昭猩红的双目。他单手游弋如蛟龙,破水声惊飞满池鸥鹭。

再睁眼已是三日后,高热将我烧得神志不清。母亲将我搂在怀中泣不成声,父亲与兄长垂首立于床前,满室药香都盖不住愧意。

"王爷呢?"我嗓音沙哑如锈刀刮竹。

兄长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妹夫替你讨公道去了。"

直到朝堂传来羽林军易主的消息,我才知祁九昭如何震怒。

太子手中本就无甚实权,唯一的亲卫便是羽林军。

可祁九昭上朝时,大手一挥便将羽林军从内到外换成自己的人,美其名曰:保护太子安全。

听说这几天东宫内杖杀了许多下人,靠近东宫都能闻见浓浓的血腥气,柳烟儿受了惊吓刺激,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如今成天窝在东宫不敢出门。

许久没过安生日子,我每日在王府舞刀练剑,偶尔与祁九昭在花园里喝茶赏花。

我随时保持合作关系的顺利,只要有面容姣好的下属面见他时,我都会不动声色地离开,走的时候还会顺道带上门,以免有人打扰了他们。

……

秋风乍起,西域递来降书,派使臣进京谈和,祁九昭主理此事,我作为他的王妃也需陪同出席。

原以为皇后会为祁锦年出头,却没想到直到中秋宫宴当天,她都没作妖。

西域使臣送来数不清的黄金珠宝和香料,最重要的是还送来了一名西域贵女。

那女子名为阿丽娅,火红色的西域特色服装和面纱显得她神秘又美丽。

西域使臣单膝跪地虔诚道:“为两国交好,我们愿献上西域最美丽的女子阿丽娅与贵国的皇室联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祁九昭和祁锦年身上游荡。

原因无他,圣上抱病,如今晋国的皇室男子只有他们二人。

我仔细打量阿丽娅,她确实美得惊心动魄,纵使有面纱遮挡,可一颦一笑也惹得人心神荡漾。

祁锦年正襟危坐,可是眼神早就在她身上飘忽不定。

柳烟儿因差点小产,本就纤细的身姿更加瘦削,此时的她的手死死捏住椅子,脸色苍白,再无初见时那般容色动人。

反观祁九昭,他一日往常般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悄悄戳了戳他的肩膀低声道:“如果你喜欢她,只有委屈她先当妾室,等我们和离后你便可抬她为正妻。”

话音刚落,祁九昭眼神中极力压制的怒火便将我震住。

我拍了拍额头暗道不好,我竟忘了,他是断袖。

神游之际,使臣已经和祁锦年攀谈起来,颇有要将阿丽娅献给他的意思。

我百无聊赖地吃着桌上的水果点心,却见柳烟儿缓缓站起来。

“臣妾之前发现一桩趣事,今日趁着佳节想与大家分享。”

我停住了嗑瓜子的手,静静看她表演。

“前几日我与王妃打闹时竟发现她与王爷还没有圆房,想必是王爷心疼王妃不想她太过操劳。”

“摄政王劳苦功高,王妃一人伺候不过来,依臣妾所见,不如将阿丽娅献给摄政王。”

皇后也跟着帮腔:“本宫觉得太子妃此言甚有道理。”

只有祁锦年不满地看向柳烟儿。

阿丽娅热情大方,闻言便随着丝竹管乐声翩翩起舞,跳到了祁九昭面前。

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祁九昭可不是普通人。

不出我所料,他将音乐叫停,语气狠厉。

“本王心狠手辣,若你要做本王的妾室,保管你活不过今晚。”

阿丽娅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中还保持着舞蹈的动作,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她转头哭喊着奔向祁锦年,跪在他身前:“求太子殿下垂怜。”

美人垂泪,祁锦年早将还有身孕的柳烟儿抛之脑后,当即宣布封阿丽娅为太子良娣。

这出戏结束,中秋晚宴正式开始,宫女们鱼贯而入上菜,我悄悄搓手等待。

可这时,一个宫女失手将汤洒在我身上,一时间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祁九昭连忙站起来要带我离开,可如今的形势,他必须继续坐镇。

那宫女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直呼饶命,额头都起了血印。

我不忍责怪半大点的小丫头,便没有过于苛责,她含泪说要将功赎罪,带我去偏殿换洗衣物上药。

走进偏殿,我仍保持警惕,她递来的茶水和手帕我都没用,只叫她去取换洗的衣物,而我和春桃原地不动等待。

我不动声色地检查了殿中所有的香炉都没有发现异常,不免觉得今日之事只是一个意外。

小半柱香时间,那宫女带着换洗衣服和烫伤药回来,我检查了药膏,确实有很浓的薄荷味,可以缓解烫伤的疼痛。

我坐在床边褪去外衣露出后背,清凉的药膏使我舒服不少。

可渐渐地,我的呼吸越来越快,浑身热得厉害。

“春桃……”我发出喑哑的声音,却无人应我。

转头看去,春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方才的宫女早就不知所踪。

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却还是认清了眼前的男人正是祁锦年。

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今愿别挣扎,药膏里混了这世上最烈的欲药,你今天注定是属于我的。”

我脑子一片混乱,被他触碰的地方不断战栗。

他将我压倒在床榻上,撕扯我的衣服,我伸手去拿怀里的匕首却被他钳制住。

他如一头猛兽嘶吼着:“祁九昭算什么东西,真想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女人被我压在身下的模样。”

“不对,你本来应该是我的女人,他不仅要抢我的皇位,还要抢我的女人,该死!”

“父皇不放权给我,反而给他,凭什么?!他也该死!我真恨自己心慈手软,当时下药时就该直接送他上西天!”

祁锦年竟然敢弑君弑父!

趁他分神之际,我掏出匕首向他挥砍,却只刺伤了他一侧肩膀。

他一巴掌朝我打来:“贱人!竟敢伤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他便欺身而上,双手向我衣服里探来。

我咬破舌尖,恢复了暂时的清明,卯足力气用手砍向他的后颈处,他顿时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将春桃扶起来向外走去,却看见在门外瑟瑟发抖的那名宫女。

这时我才惊觉,之前我在柳烟儿身边看见过她。

又是一场歹毒的布局。

“王妃我错了……”

不等她说完,我将她打晕丢到祁锦年身边。

我拿起那瓶药膏,胡乱抹在他们脸上。

既然柳烟儿送我一份大礼,那我自然要还回去。

药劲再次上头,我险些跌倒在地,却倒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祁九昭着急地询问我,我只觉得他今日格外好看。

我钻进他的怀里,紧贴他的胸膛低喘道:“祁九昭,你好香啊……”

马车上,我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云里,浑身滚烫,软得一塌糊涂。

祁九昭一边让车夫加快速度,一边轻声安慰我:“别怕,马上我们就到家了。”

他微凉的掌心如同我此刻的解药。

我握住他的手掌将脸贴了上去:“好舒服。”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将手抽开:“歌儿乖,你乖乖坐好。”

我却不依不饶地向他靠近,双手胡乱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磨蹭。

“祁九昭,我热……你帮帮我好吗?”

此话一出,他竟浑身僵硬,甚至都不敢大喘气。

见他不说话,我揪住他的腰带呢喃:“为什么不帮我?”

马车猛地颠簸,我整个人扑进祁九昭的怀里,他原本冰冷的肌肤瞬时变得滚烫灼热。

我微眯着眼睛哼唧,继续寻找冰凉的地方。

“找到了。”

在祁九昭震惊的眼神中,我对着他的嘴唇印了下去。

我像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一汪清泉,用力又贪婪地攻城略地。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用宽大的手掌托住我的后脑勺,回应我的是一浪接着一浪的汹涌。

我只记得是被祁九昭抱回卧房的。

他如墨般的长发搭在我的肩膀,引得我一阵战栗。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他声音喑哑得厉害。

“这是你自找的。”

软塌上,轻纱垂地,满墙只余我二人的身影随红烛摇曳。

……

翌日清早,我被鸟鸣声吵醒,翻身便感觉到身旁有人。

当看见祁九昭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时,我下意识地便要逃跑,只因我回忆起了昨夜的荒唐。

“想跑?”

“宋小姐好威风,强抢民男后便翻脸不认人。”

祁九昭将我的手腕拉住,脸上的表情竟比小姑娘还要羞涩。

我语无伦次道:“你……你不是断袖吗?为何会……”

他听完我的话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捧腹大笑起来。

“你竟也听那些流言蜚语,宋大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宋大王?!

这是我小时候给自己起的诨名,他如何会知道?

祁九昭从床榻上悠悠起身,我瞥见他右侧肩头有一处月牙状的红色胎记。

我捂着嘴惊呼:“你是那个小乞丐?!”

八岁那年,我随阿爹进京述职,走在长安街上见一群半大点的小孩在欺负一个瘦削的小乞丐。

我当即施展拳脚,将那群熊孩子都赶跑。

原本想做好事不留名,却没想到那男孩竟拉住我的衣袖讪讪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

见他可怜,我随手从旁边的小贩手里买了一个荷包递给他。

“我是宋大王,若以后你受了欺负,便拿这个荷包到将军府来寻我,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看他衣衫褴褛,肩膀上的月牙胎记都遮不住,我又将自己和阿爹身上的现银全掏出来递给他:“不过我很快就要回边关了,拿着银子买件新衣服再寻个安生活计吧。”

如今想来,他腰间那个鸢尾花荷包很是眼熟,竟然是我当年送给他的那块。

回想当初的时间,正好是先皇后仙逝,小皇子祁九昭因伤心偷跑出宫不知所踪的时间。

“后来我去找你了,我日日等在将军府门前,可小厮说你回边关再不会回来了。”祁九昭声音有些委屈。

我低声呢喃:“那我回京这些年你为何不来寻我?”

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将你从边关接回来,可你回来后我才知道你是祁锦年早就定好的太子妃。”

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手足无措,他却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现在好了,我是你的了。”

我有些动容,一口轻咬在他的肩头:“小月牙也是我的了。”

我又恢复了窝在王府的生活,每日等着祁九昭上朝回来给我汇报最新八卦。

祁锦年算计我没有得逞后,我将他与那宫女关在一起,柳烟儿带人捉奸时看见两人苟且的一幕,当即发作早产,疼了整整两天才勉力生下一个瘦弱的女婴。

太医说她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她整日以泪洗面,祁锦年却对其不闻不问,反而还纳了许多美妾,其中最得宠的便是阿丽娅。

可又过了月余,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妃早产是阿丽娅陷害。如今阿丽娅已经被打入冷宫。

我直觉此事不对劲,自从看清祁锦年的真面目后我便知道,他不会真心爱哪一个女子,在他眼里女人都只是玩物而已。

他万万不会为了母家身份低微的柳烟儿而得罪西域贵女。

风平浪静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夕。

圣上突然病危,我和祁九昭还有阿爹阿兄急忙进宫。

养心殿内,太医跪了满地,个个眼神悲痛。

太医院院正老泪纵横:“圣上中了奇毒,若七日内寻不到解药,便……”

提到中毒,我和祁九昭一同看向站在一旁的祁锦年,他眼神闪躲,我心里有了几份猜测。

可如今没有证据,若祁九昭处置了祁锦年,那天下人便会指责他谋害太子,意图谋权篡位。

躺在床榻上的圣上瘦骨嶙峋,早已没了早年间的意气风发。

祁九昭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他却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祁锦年却一把挤开祁九昭,匍匐在圣上身前嚎啕大哭:“父皇,您若是去了孩儿该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将传位诏书给我吧,我定会守护晋国江山太平。”

圣上眼角落下泪水,却强撑着身体转过身不看他。

这时,养心殿外传来急报。

“漠北大军进犯!已连破四城,如今正朝京城的方向而来。”

阿爹怒吼:“为何连破四城才来报?!守城的将士呢?!”

小太监跪在地上哭喊:“各城都出现漠北的内线,如今的消息都是最后一座城的郡守冒死送回来的。”

阿兄跨步就要前去调兵抗敌,却被祁锦年的亲卫拦住.

“宋小将军请留步。”

阿兄不解地看向祁锦年:“太子是什么意思?”

祁锦年冷笑道:“若没有传位诏书,今日谁也别想出养心殿。”

圣上听闻此言,从床榻上惊起,表情怒不可遏。

嘴里含糊不清道:“逆……子!”

祁锦年满不在乎:“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才是太子,这天下迟早都是我的,你现在传位于我,还能当太上皇安享天年,你自己选吧。”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瑟缩发抖,满室寂静。

祁九昭抽出利剑抵上祁锦年的喉间厉呵:“圣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漠北大军的事情?”

鲜血顺着祁锦年的脖颈缓缓流出,可他并未有一丝恐惧之色,嘴角仍然带着嘲弄的笑。

“父皇身中之毒的解药在我这里。若今日我命丧于此,不仅父皇得死,漠北大军的铁蹄也会踏破皇城,天下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我心中一颤,祁锦年竟当真胆大包天到勾结外敌。

养心殿被祁锦年的亲卫包围得水泄不通,武将面圣不能带兵器,父兄赤手空拳,虽然祁九昭有佩剑,可也招架不住众多亲卫。

如今外敌来犯,皇室内部还在自相残杀搞内斗,气氛早就剑拔弩张。

我上前握住祁九昭的手轻声道:“别冲动。”

见他将剑放下,我又看向祁锦年:“你可知勾结外敌谋逆是死罪?你身为太子,竟完全不将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

他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指着我捧腹大笑:“谋逆?!我本就是太子,何来谋逆之说?反而是祁九昭把持朝政多年,名不正言不顺,他才该千刀万剐。”

祁锦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身边,祁九昭想上前阻止被我的眼神劝退。

我皱眉沉声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祁锦年勾起唇角,眼里满是贪婪。

“第一,传位诏书;第二,你宋家的兵权;第三,你,宋今愿。”

我绝不相信祁锦年对我有情,否则当初他便不会为了柳烟儿而放弃我。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疯魔:“祁九昭抢父皇的信任,抢我的皇位,如今他连我的未婚妻也要抢。”

“待我杀了他,登上皇位,我必定日日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言,祁九昭连忙将我带入怀里、护在身后,阴森森的眼睛死死盯着祁锦年:“想动歌儿,先看你配不配。”

又这样僵持了好几个时辰,圣上一直没有松口传位。

祁锦年逐渐失去了耐心,他每一炷香就杀一个宫人,养心殿内瞬时血流成河。

我看着满地的血污、听着宫人痛哭哀嚎,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扶着祁九昭干呕了好一会儿。

这时外面又传来急报:“漠北大军已兵临城下,正在城门外叫嚣。”

祁锦年半蹲在圣上面前笑得得意:“父皇,你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正值壮年的帝王红了眼睛,满眼都是哀痛,他颤抖着声音叫来贴身内侍耳语了一番,过了半晌内侍捧来一个木匣。

原来圣上早就决定好了新帝的人选。

祁锦年急不可耐地夺过木匣,却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表情变得极其耐人寻味。

他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父皇,您的遗诏是立我为新帝?”随后又后退着否认:“不!不可能!你心里只有祁九昭,你怎么会把皇位给我?!这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啪——”

祁九昭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皇兄在你刚出生时便当着我的面亲手写下这份遗诏,只因念在你尚在襁褓且有心历练你,所以才让我在后来监国辅佐你,可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祁锦年拿着遗诏连连后退,他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喂进圣上嘴里:“父皇,这是解药。”

我与祁九昭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却见圣上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太医连忙上前把脉,又拿起解药闻了一下,他哆嗦着收回手痛哭:“这不是解药!这是鸩毒!”

“圣上……驾崩了!”

在场所有人跪地叩首,痛哭声响彻整个养心殿。

这时,汇报军情的斥候浑身带血地跑了进来:“王爷!将军!漠北军已经攻破皇城,如今已经快到养心殿了。”

“嗖——”

一支箭将斥候射杀在原地,养心殿外已被漠北军包围。

祁锦年愣在原地呢喃:“怎么会?!不是说只是配合我演戏吗?”,他又跌跌撞撞地揪起一个宫人怒吼:“去把柳烟儿那个贱人给我押过来!”

话音刚落,只听柳烟儿的声音响起:“殿下,您找我吗?”

我转头向柳烟儿看去,却见她将一个球状的东西扔在了祁锦年的脚边。

看清那团东西时,我只觉两眼发黑。

那竟是皇后的头颅。

祁锦年目眦欲裂,双眼血红,从祁九昭的腰间掏出剑就朝柳烟儿刺去:“贱人!你竟敢诓骗我!是你害死了父皇和母后!”

柳烟儿再无往日那般娇媚作态,她站在原地毫不畏惧。

在剑即将刺穿她身体的一瞬间,一个宽厚的身影将她拉进怀里。

她满眼爱慕地看向那男人,又勾起嘲讽的嘴角:“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漠北的大将军,呼延烈。”

祁锦年彻底慌了神,他大声质问:“柳烟儿!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柳烟儿依偎在呼延烈的怀里,面露恨意:“真是笑话!你对我好?”

“你对我见色起意,不惜抛弃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得到我之后又对宋今愿念念不忘,命令我必须将她收入东宫,我怀孕时你竟又对西域的美人动了心思,我没生出儿子你便纵容皇后欺辱我,你的好,我担待不起!”

养心殿内已经能听见皇城外兵器相接的声音,祁锦年放下身段恳求:“烟儿,看在我们有一个女儿的份上,你让漠北退兵好不好?”

柳烟儿噗嗤一声笑起来:“女儿?我女儿的父亲可不是你这个窝囊废,我柳烟儿此生只认定一个男人,那便是我们漠北的大英雄。”

呼延烈粗犷的笑声响起,他满身煞气带着血腥:“今日,我便要血洗你们晋国的皇宫。”

外面响起滔天的喊叫:“兄弟们!随我取晋国太子和摄政王的项上人头,我们吃他们的粮食,享用他们的女人!”

皇宫中的羽林卫根本抵挡不住漠北的先遣兵,我从怀里掏出匕首与祁九昭背对而立,誓要血战到底。

阿爹和阿兄在养心殿内搜罗出尖锐的物件迅速调整成备战状态。

我们相视一笑。

我们都知道,这或许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眼。

漠北军的第一波攻势,我们便败下阵来,人数悬殊太大。

我玉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早已分不清究竟是我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祁九昭身中数刀却还将我护在身后。

阿爹和阿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勉力撑着。

祁锦年这时却守在圣上的尸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知鏖战了多久,羽林军已全员倒下,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我们几人。

敌军一步步向我们靠近,阿爹握住我和阿兄的手声音颤抖:“我们死了不打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留你阿娘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我痛啊……”

阿兄咬紧牙关哽咽道:“我们打了这么多次仗都平安归来了,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祁九昭冲我温柔笑着:“宋大王,我还没和你待够,下辈子你可要早点找到我肩膀上的月牙。”

我也不知为何,这种悲壮的时刻竟还笑了出来。

我摸着他的脸调笑:“行啊,下辈子我专去闯男子房间,扒开他们的衣服一个个看是不是我的小月牙。”

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呼延烈阴鸷地笑了起来。

“在边关我与宋小姐有一面之缘,当时就觉得宋小姐是巾帼英雄,我很是欣赏。”

“不如你跟了我,我不仅能让你荣华富贵,还能放你家人一条生路,只不过我需废了他们的武功,再将手筋脚筋挑断,就拴在养心殿门口当看门狗如何?”

我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在他脸上。

“漠北宵小,老娘当年打得你们屁滚尿流时,你估计还追着羊在喝奶呢。”

“你们不配杀我,我的命只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宋家军有一条军规:若不幸沦为俘虏便自我了断,绝不给敌人侮辱自己和宋家军的机会。

我贪恋地向后看了最后一眼。

那里都是我爱的人,来生再见了。

我刺向自己的一瞬,手中的匕首被远处射来的弓箭击落。

映入眼帘的是我的小红马,上面坐着身披甲胄的将军,可我竟看不出究竟是谁。

渐渐地,小红马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手持弓箭的人是阿娘!

她的身后是一张鲜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写着一个偌大的:宋。

在后面,是一片银灰色的人浪,那是我宋家军的战甲!

“将士们!随我痛击漠北,取敌方将领首级!”阿娘高束的马尾随风飘扬,声音铿锵有力。

我竟不知,我那柔弱不能自理、遇事哭哭啼啼的阿娘竟如此飒爽英姿。

养心殿内众人眼含热泪,一鼓作气,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共同抗敌。

一个时辰过去,宋家军已将漠北军击退。

阿娘飞奔而来,摸着我的脸就开始哭:“我的歌儿,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

我又哭又笑扑进她的怀里。

我的阿娘不用做女将军,只做我的阿娘就好了。

呼延烈眼见形势不对,立马想带柳烟儿逃走,可柳烟儿的手却被祁锦年死死拽住。

祁锦年满身血污,他狞笑着看向柳烟儿:“你今日走不了,你得给父皇母后陪葬!”

“将军救我!”柳烟儿惊呼。

可呼延烈只给她留下一句:“我会照顾你的家人”,便逃之夭夭。

祁锦年用剑刺穿了柳烟儿的胸膛,似是不解气,他又换了匕首一刀一刀向柳烟儿刺去。

柳烟儿渐渐没了气息,像一块破布似的躺在地上。

祁锦年瘫坐在地上抱着被鲜血染红的传位诏书和皇后的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阿爹和阿兄带兵在城外当场射杀呼延烈,漠北单于当即签下降书,约定十年内绝不进犯晋国,并割城赔款。

一场血战终于落下帷幕。

……

我缠着阿娘讲故事才知道,她年轻时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与阿爹结识,阿爹逐渐对阿娘动了心,甚至认下自己是断袖的事情。

二人是爱人、亲人更是战友。

阿娘在生我时伤了身子,便从前线退下,安心做后备工作。

“母亲,那您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去军营调兵?”祁九昭似乎比我听得还起劲,嘚吧嘚吧问个不停。

阿娘笑了笑神秘道:“那你们可要感谢阿丽娅。”

原本在冷宫中的阿丽娅从门外进来,依然美貌动人。

她轻声道:“我在冷宫中听见养心殿的消息便知道大事不妙,我便与丫鬟换了衣服偷溜出宫找到了宋夫人。”

我当即要朝她跪下去:“请您受今愿一拜。”

她连忙将我扶起摆摆手:“不碍事的,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漠北若打赢了你们,下一个遭难的便是我们西域了。”

想到她还是太子良娣的身份,我提议道:“我可以助你回西域。”

她又摆了摆手:“不用,祁锦年现在已经疯了,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东宫,他也不会过问半分。”

“我回到西域又会被送去别的地方和亲。我想去江南,那里天气暖和风景好,我开一家点心铺子,每日就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宋小姐,珍重。”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竟有些出神。

阿丽娅和柳烟儿同样都是被利用的女子,可她们却做了完全不一样的决定。

于是我便更相信事在人为。

……

祁锦年自从宫变那日起便疯了,他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内哪儿也不去。

听服侍的宫人说他每日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就像孩童般喊着爹娘。

他行迹疯魔,几乎没有清醒的日子。

祁九昭问过我如何处置祁锦年,我只说别让他死。

他做的孽不是死了就能解脱的,他要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才算赎罪。

……

最近半年王府门口每日都有穿官服的朝臣长跪不起。

“老臣跪求摄政王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而祁九昭则大手一摆:“不当不当,你们再纠缠,休怪我连摄政王也不当了。”

头发花白的丞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祁九昭的眼刀震退。

“别扰了我夫人和闺女。”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闺女?我要让儿子跟我学武,女儿我舍不得。”

他将耳朵贴近我隆起的腹部低声道:“乖女儿快点出来,你娘亲迫不及待要和爹爹生小弟弟了。”

说来我这闺女八字真硬,宫变之时我便已经怀上了她。

我受了重伤,可这奶娃娃不仅没有一点影响,生出来的时候还又健康又漂亮。

我生第二个皮小子的时候,祁九昭终于受不了日日来王府跪求的朝臣,答应了登基为帝。

他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别逼我纳后宫,否则我说不干就不干。”

自此以后,天下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