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给老皇帝冲喜的宫妃 可没想到我人刚进宫 老皇帝就冲走了
发布时间:2025-06-25 20:17 浏览量:5
番外篇·江承桉
父皇为求长生炼丹,娶了姜家幼女冲喜。
他驾崩那夜,母妃告诉我:“你父皇根本是想要那姑娘的血炼丹!”
可当晚皇后也殉了,姜望成了唯一活着的后宫。
我一时心软,封她做了小太后。
后来她屡次示好,我以为她情根深种。
直到她偷听到宫女议论,卷起包袱连夜逃往行宫——
我才明白,她眼里只有御膳房的珍馐美味。
我追去行宫,在御厨灶台下堵住满嘴油光的她:“太后娘娘,御膳房比朕……还香?”
父皇强娶姜家幼女姜望入宫“冲喜”的消息传到后宫,母妃正在修剪一盆半枯的绿菊。她握着银剪的手指猛地一颤,花枝“咔嚓”断落,那剪子竟也“当啷”一声跌在冰冷的地砖上。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残叶:“冲喜?你父皇哪里是要冲喜,分明是要放干那姑娘的血……炼他的长生丹!”
这话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耳中。可事情快得容不得人多想。姜望刚踏进宫门,尚未来得及踏入那为“冲喜”而匆忙布置的偏殿,父皇便在深夜暴毙于龙榻。御医惶恐地奏报,是服食的丹砂过剧,烧穿了心脉。而那位端庄了一辈子的皇后竟也出人意料地决绝,一条白绫,追随父皇去了。
很久之后,我才从母妃紧闭的宫门内听到那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真相——那晚父皇服下的夺命丹丸里,最后一味剧毒朱砂,是皇后亲手掺入的。她选择了同归于尽,只为彻底斩断这皇家代代相传、浸满无辜者鲜血的长生执念。
刹那间,姜望成了这偌大后宫里仅存的、活着的“先帝女眷”,孤零零悬在风暴眼中。老成持重的岑内侍躬着身,忧心忡忡地进言:“陛下,若此刻将姜姑娘贸然送回姜家……那等虎狼之地,怕是要将她磋磨得骨头都不剩。况且,经此一事,她此生……恐也再难有像样的婚配了。”
他苍老的声音在空旷殿宇里低回。我目光扫过殿外沉沉暮色,心底某处被这沉甸甸的“孤苦无依”轻轻撞了一下。“罢了,”我摆摆手,声音里带着初登大宝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恻隐,“就让她留在宫里,做个太后吧。横竖……宫里养得起一个闲人。”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更需清理父皇留下的烂泥深潭。我以铁腕整肃朝纲,手段雷厉风行,一时间,朝堂内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宫墙内飘荡的空气,似乎都凝滞着看不见的血腥气。
一日议政毕,岑内侍默默替我换上一盏新茶,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慈宁宫那位小太后……您是否也该去走动走动了?一来全了孝道之名,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么……”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也叫天下人看看,连这样一位毫无根基的‘太后’您都容得下、养得起,足见陛下并非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这话点醒了我。接连几日,处理完繁重政务,我便摆驾慈宁宫。起初,我只觉得这小太后有些古怪。她年纪实在太小,身量尚未长足,穿着那身过于宽大沉重的太后朝服,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童。可每次见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总会倏地燃起一种奇异的光彩,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直直落在我身上。
直到第三次去时,我正要端起宫女奉上的茶盏,她竟猛地从锦凳上弹起,动作快得带翻了旁边小几上的一个果碟。清脆的碎裂声中,她急急喊道:“别喝!”声音带着变声期少女特有的微哑和紧张,“那茶……颜色不对!”事后查验,果然有人在那壶碧螺春里动了手脚,掺入了无色无味的慢毒。
岑内侍对此的解释带着一丝过来人的了然笑意,他躬身道:“陛下龙章凤姿,英武天成。小太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日日得见天颜,被陛下风仪所摄,心生仰慕,也是人之常情。”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况且陛下救她于水火,这份恩情……”
这话熨帖地钻入耳中。我望着铜镜中映出的挺拔身影,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不错,朕风华正茂,气宇轩昂,是这九重宫阙里最耀眼的存在,她一个小姑娘,日日相对,心生爱慕,岂非再自然不过?
自那“救驾”之后,姜望待我似乎愈发“情热”。她开始笨拙地亲手熬制汤水,炖了温补的黄芪鸡汤,巴巴地送到御书房外,非要看着我喝下才肯走。有时我批阅奏章至深夜,她竟也能寻了由头留下,说是陪着,实则多半是伏在暖炕另一头打盹,呼吸清浅均匀,像只蜷缩的小兽。种种迹象,在我眼中,都成了少女情丝缠绕、情根深种的明证。
就连那次宫宴,我被人算计,酒中下了极烈的催情之药,燥热难当之际,是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拽住我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陛下!陛下醒醒!不能过去!那是陷阱!您清醒一点啊!” 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是将神志昏沉的我拽离了那处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
那一刻,滚烫的血冲上头顶。我看着她因用力而涨红的小脸,额角渗出细汗,心中激荡不已。这小女子,为了朕,竟是如此深谋远虑,不惜以身犯险!这份沉甸甸的情意,朕岂能辜负?什么太后?她连先帝的面都未曾见过!那空名头,如何能锁住一颗鲜活跳动、倾慕于朕的少女心?
我决心要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始布局,要将她从那“太后”的桎梏中解脱出来。我煞费苦心,暗中选定了江南清贵、根基深厚的林家作为跳板,计划着寻个稳妥时机,安排一场天衣无缝的“假死”,待风声平息,再将她以林家远亲孤女的身份,风风光光迎娶入宫,立为皇后。
然而,就在我自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这精心编织的网,却被姜望无意间听到了几句宫人背地里的闲言碎语。
“瞧着吧,那位就是个幌子,是陛下放在明处钓大鱼的香饵!林家那位侯爷,怕是要倒霉喽……”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或者说,已经不重要了。她那张总是带着懵懂或馋意的小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我得到消息匆匆赶到慈宁宫时,只看见满地狼藉——妆匣打翻,珠翠散落,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几个装着蜜饯点心的螺钿盒子也摔在地上,各色果脯滚了一地。人,早已不见踪影。
内侍战战兢兢地禀报:小太后只裹了个小包袱,趁夜从角门溜出,骑着匹御马监最温顺的老马,头也不回地朝着西郊行宫的方向去了。行宫?我眉头紧锁,想起那地方偏僻,却因前朝一位皇帝好美食,曾特意寻访过几位隐退的御厨安置其中,行宫小厨房的滋味,在宫里都颇有几分传奇名声。一丝荒谬又冰冷的预感,骤然攫住了我。
快马加鞭,一路风尘。抵达行宫时已是薄暮冥冥。偌大的宫苑静得出奇,暮色沉沉地压下来,只有西边膳房的方向,隐隐透出一点暖黄的光晕,还飘来一阵阵……奇异诱人的食物香气?
我屏退左右,放轻脚步,循着那香气和隐约的咀嚼声走去。推开虚掩的灶房门,只见灶膛里柴火将熄未熄,映出温暖的红光。灶台巨大的阴影下,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姜望背对着门口,坐在冰冷的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正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吃得极其投入专注。她脚边还散落着几个啃得精光的鸡骨头,油渍沾染了她素色的裙角。
空气中弥漫着烤鸡馥郁的焦香、蜜汁的甜润,还有一种浓郁醇厚的……似乎是某种羹汤的鲜美气息。她吃得浑然忘我,连我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
我看着她后颈上蹭到的一点灶灰,看着她毫无仪态地大快朵颐,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骨头,心底那点残存的、关于“情根深种”的幻想泡沫,“啪”地一声,彻底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的恼怒,还有一种荒谬绝伦的啼笑皆非。
我俯下身,靠近她耳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她惊跳起来:
“太后娘娘,”我刻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她沾满油光的嘴角和怀里紧护着的油纸包,那里面露出的半只烤鸡色泽诱人,“行宫灶台下的滋味……竟比朕,还香?”
姜望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冻住了。咀嚼声戛然而止。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赴死般的悲壮,一点点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她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活像只受惊过度、忘了吐掉储备粮的小松鼠。那双曾被我误读为“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灶膛跳动的火光,以及——我那张绝对称不上愉快的脸。
油光锃亮的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又更像是噎住了。几颗芝麻粒沾在她小巧的鼻尖上,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那包啃了一半的烤鸡,油汪汪的酱汁正顺着她紧握的手指往下淌,滴落在她早已狼狈不堪的裙裾上。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弥漫着焦香、蜜甜与尴尬的灶房里。灶膛里最后一点柴火“噼啪”爆响,惊得她肩膀又是一抖。
“陛……陛下?”她终于艰难地咽下那口食物,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心虚的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我的眼睛,只死死盯着地上那根被她啃得异常干净的鸡腿骨,“我那个……行宫的烤鸡……它实在太香了……”
她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那张小脸皱成一团,混合着被当场抓包的惊慌失措,以及……一丝对怀里烤鸡的强烈不舍?仿佛在痛惜这顿来之不易的美味被无情打断。
灶膛里最后一点红光挣扎着,映亮她鼻尖上那几粒可笑又可怜的芝麻,也映亮了我心头那点残存的、摇摇欲坠的帝王威严。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含情脉脉”的注视,是害怕我像父皇一样拿她炼丹;
那些巴巴送来的汤水,是怕我这个新帝倒了,她失去靠山和饭票;
那晚拼死拉住我,是怕我踏入陷阱身败名裂,她这个顶着“先帝遗孀”名头的“太后”也绝无好下场;
甚至她卷包袱跑路的决绝,也只是因为听到了“饵”字,害怕自己成为权力倾轧下随时可弃的棋子,再不能安稳地享用这宫里的玉盘珍馐!
一切的一切,无关风月,只为求生,只为口腹之欲!而我,堂堂天子,竟自作多情至此!
怒火混杂着前所未有的荒谬感直冲头顶。我盯着她,盯着她鼻尖上的芝麻,盯着她油乎乎的手指,盯着她怀里那半只该死的、香飘十里的烤鸡,几乎要气笑了。
“香?”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危险气息,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彻底笼罩住她,“看来,是朕平日待你太过宽厚,才让太后娘娘有这等闲情逸致,跑到这行宫灶台下……品评起庖厨手艺了?”
她被我骤然迫近的气势吓得往后一缩,脊背“咚”地撞在冰冷的灶壁上,怀里的油纸包抱得更紧,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双眼睛瞪得更大,里面盛满了真实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鹿,再无半分当初在宫里看我时那种明亮的光彩。
那恐惧如此纯粹,刺得我心头莫名一涩。灶房里只剩下柴火余烬偶尔发出的轻微“哔剥”声,和她压抑不住的、带着食物香气的细微喘息。
我看着她惊惶的眼,心头那股被愚弄的怒火,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下去。算了,她所求,不过是一隅安稳,一口热饭罢了。这深宫,于她,何尝不是另一种牢笼?
最终,我只是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食物香气与尘灰的空气,伸出手,却不是去夺她那视若性命的烤鸡,而是带着点无奈,轻轻拂掉了她鼻尖上那几粒碍眼的芝麻。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她猛地一颤,像受惊的蝶。
“起来,”我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