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恢复记忆那天,执意要让我当妾,还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别再出现

发布时间:2025-06-11 18:36  浏览量:3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第一章

“这是一千两银票。”

宁夫人将那张厚实的银票拍在桌上,声音冷硬。

“收了这钱,从此不许再出现在我儿面前。你可明白?”

苏采薇的目光落在那张银票上,那数额足够买下她整个依山傍水的村子,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民女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银票收入袖中,动作不卑不亢,仿佛只是收起一片普通的叶子。

宁夫人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干脆。

“算你识相。”她冷哼一声,“以你的出身、学识、能力,样样配不上我儿,便是做妾,都是抬举了你。”

宁夫人端起茶盏,杯盖轻刮着杯沿,发出细微的声响。

“如今修远娶妻在即,你能拿钱走人,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茶香氤氲中,苏采薇背脊挺得笔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夫人放心。”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民女也不喜在世子府中生活。”

“这些银钱,”她顿了顿,“就当抵了这三年照顾世子的辛苦费。”

“从今往后,两不相欠,永不再见。”

“什么永不再见?”

雕花木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宁修远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几分未散的寒气。

他今日穿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依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沉静。

宁夫人脸色微变,随即堆起笑容:“修远来了?我正在与苏姑娘闲话家常呢。”

宁修远目光在苏采薇身上短暂停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似乎有些不解。

“方才你们说的‘永不再见’是何意?”他直接问道,目光转向苏采薇。

“你听岔了。”宁夫人立马岔开话题,语气带着一丝急促,“聘礼准备得如何了?丞相府那边可有特别要求?”

宁修远走到主位坐下,闻言轻轻击掌。

下人们闻声鱼贯而入,脚步匆匆,捧着各式锦盒在厅中一字排开,瞬间营造出一种富丽堂皇的压迫感。

盒盖掀开的瞬间,苏采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千年人参通体如玉,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万金一匹的苏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针脚细密得如同活物;东海夜明珠足有鸽卵大小,滚落在锦缎上,映得满室生辉……这些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奇珍异宝,晃得人眼花缭乱,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宝库的村妇。

“这些都是给沈小姐的?”苏采薇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干涩。

“自然。”宁修远淡淡回应,目光扫过那些珍宝,“她喜欢这些。”

直到看见那对活雁,被精心安置在精致的笼中,苏采薇心口猛地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三个月前,宁修远也曾为她猎过一对大雁。那时他浑身是血地从深山回来,脸色苍白,却紧紧抱着那对大雁,眼睛亮得惊人。“采薇,我要给你最好的。”他当时抱着大雁,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少年郎,眼神里的光芒,她至今记得。

不过短短数月,同样的大雁,却是为别人而备。“这对活雁是今早刚猎到的。”宁修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沈小姐素来喜欢大雁忠贞,儿子特意去城郊猎来的。”

“哦。”苏采薇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宁夫人满意地点头,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既如此,婚期就定在十五日后,你可都安排妥当了?”

“一切就绪。”宁修远回答得干脆利落。

苏采薇站在角落,看着他们母子商讨大婚细节,从吉时到喜服,从婚宴的规模到宾客的名单,每一项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一时恍若隔世。

时至今日,她仍觉恍惚。那个曾与她共饮山泉,分享野果,在溪边为她洗药草的乡野少年,怎就摇身一变成了这般矜贵冷漠的天潢贵胄?

三年前,她在山间采药时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宁修远。那时他伤得很重,昏迷不醒,一张脸却好看得惊人,像误落凡间的谪仙。“姑娘,这人来历不明,你还是别管了。”村里的老伯劝她,“山里人心善,可人心隔肚皮,指不定是什么坏人。”

她是个孤儿,自幼以采药为生,本不该多管闲事,救了人也怕引火烧身,却鬼使神差地将人背回了家。“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苏采薇小声反驳,眼神却有些迷茫。

偏偏他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名字都说不上来,眼神里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我……我是谁?”他虚弱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村人都劝她别留陌生男子,可看着他茫然无措的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苏采薇狠不下心赶人。“你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等你想起来自己是谁,再走。”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

她给他取名“阿远”,因为是在远处溪边捡到的。“阿远,这个名字好听吗?”她笑着问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阿远学什么都快。给她采药,比她利索;给她做饭,比她好吃;给她讲故事,比她有趣。“阿远,你看这山泉多清冽。”她蹲在溪边,捧起一汪清水。

“嗯,这水很甜。”阿远也蹲下来,轻轻尝了一口,眼神里满是新奇。

“阿远,这朵花好看吗?”她摘下一朵野花,递给阿远。

“好看,就像你一样。”阿远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温柔。

“阿远,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阿远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

“阿远,等我娶你。”那晚,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许诺,声音里带着一丝认真。

“真的吗?”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喜。

“真的。”他轻轻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翌日,他竟真带回来了两只活雁。他浑身是血,却在她笑着点头愿嫁她的那刻,将她高高托起,恍若捧起了此生最珍贵的瑰宝。“采薇,我会让你幸福的。”他轻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温柔。

婚期定在秋分。

苏采薇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繁华与热闹,听着那遥远的记忆,一时恍若隔世。那个曾与她共饮山泉的乡野少年,怎就摇身一变成了这般矜贵的天潢贵胄?

苏采薇夜夜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未来的日子。

她绣好了嫁衣,每一针都绣得细致入微,仿佛要把所有的期待都缝进去。

备好了红烛,那烛光在她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像是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连合卺酒都用山葡萄酿好了,酸甜的香气弥漫在小屋中,让她的心也跟着甜蜜起来。

可就在成亲前夜,阿远突然头痛欲裂,昏死过去。

苏采薇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担忧:“阿远!阿远!你醒醒啊!”

然而,阿远毫无反应,只是痛苦地皱着眉头。

再醒来时,那双总是温柔注视她的眼睛,变得陌生而疏离。

“我是宁王府世子,宁修远。”他声音冷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苏采薇愣住了,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你说什么?”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山野村夫,而是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世子爷。

那场刺杀让他重伤失忆,如今记忆恢复,他必须回去。

宁修远将她带回京城,安置在偏院。

府中上下都说她痴心妄想攀高枝,她忍了;宁修远不再与她共进晚膳,不再温柔唤她“薇儿”,她也忍了。

直到三日前,她听说世子要娶丞相嫡女沈如霜为妻。

“我的身份,需要门当户对的主母。”面对她的质问,宁修远神色淡漠。

“你的出身,做不了正妻,只能为妾。”他语气平静,却如同一把刀,刺入苏采薇的心。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她虽出身卑微,却也有傲骨。

宁夫人更是日日来敲打,说她这种乡野村姑,连做妾都不配。

“你一个山野村妇,还想在宁府立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宁夫人冷笑着。

苏采薇咬了咬唇,没有反驳。

于是当宁夫人递来银票时,苏采薇平静地收下了。

“这是让你离开的补偿,拿着吧。”宁夫人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笔钱,足够她回村买几亩地,买个相公好好过日子。

总好过在这里,看着曾经说要给她最好的男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另一个女子。

苏采薇垂眸,朝着仍在商议婚事的二人盈盈一拜:“民女告退。”

未等回应,她便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宁夫人兴致勃勃的议论声:“这喜服上的金线要多绣些……”

宁修远低沉的应和声隐约可闻。

她脚步未停,只将那一室喜气隔绝在朱门之后。

一路上,她低着头快步穿过回廊,却仍见世子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丫鬟们正忙着擦拭廊柱,嬉笑声刺耳地传来。

“听说了吗?世子爷特意命人从江南运来百匹云锦,就为给沈小姐做嫁衣呢!”一个丫鬟兴奋地说。

“沈小姐与世子爷郎才女貌,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初那个村姑被带回来时,我还真以为世子爷要娶她呢!”另一个丫鬟不屑地撇嘴。

“呸!一个山野村妇也配?世子爷心里明镜似的,纳她为妾都是抬举了……”第三个丫鬟也跟着起哄。

苏采薇攥紧了袖中的银票,指节发白。

她加快脚步,直到那些尖锐的笑声渐渐远去。

车马行里弥漫着草料与尘土的气味。

苏采薇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声问道:“最近一趟去杏花村的马车何时出发?”

车夫叼着旱烟,掐指算了算:“巧了,十五日后有趟车。不过姑娘得早些来,那日城里办喜事,车马紧俏得很。”

苏采薇指尖一颤。

十五日后……

正是宁修远大婚的日子。

“好,就那日。”她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决绝。

她交完定金走出车马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忽然想起三年前她捡到阿远时,也是这样的黄昏。

如今,他娶他的名门贵女,她回她的山村乡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二章

苏采薇在偏院里闭门不出已有五日。

“姑娘,世子爷来了!”

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通报时,苏采薇正对着窗外的山茶花出神。

“世子爷?”苏采薇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宁修远一袭墨蓝色锦袍站在院中,阳光为他镀了层金边,衬得他愈发矜贵不凡。

“收拾一下。”他语气平淡,“今日休沐,带你出去走走。”

苏采薇心中一惊,自从宁修远恢复记忆,回到京城,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她了。

“世子爷,您这是……”她试探着问道。

“别问那么多,快些准备。”宁修远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她什么也没说,换了件藕荷色衫子,跟着他出了门。

马车停在府外,苏采薇刚掀开车帘,神色就微微一僵。

沈如霜端坐在车内,一袭鹅黄色纱裙,发间珠钗轻晃。

“苏姑娘快上来呀。”沈如霜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几分娇俏,“这几日我心情郁结,多亏远哥哥说要带我散心,还要劳烦苏姑娘作陪呢。”

苏采薇手指攥紧了车帘,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原来是这样。”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快上车吧,别耽误时辰。”宁修远淡淡地催促道。

苏采薇咬了咬唇,缓缓登上马车,坐在角落里。

马车内,沈如霜挨着宁修远而坐,一路上说个不停。

“远哥哥,最近读了一首新诗,可有趣了,你听听。”沈如霜娇笑着说道。

“哦?说来听听。”宁修远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从诗词歌赋谈到琴棋书画,宁修远竟都能接上话,衬得苏采薇坐在角落,像个局外人。

“苏姑娘,你也说说嘛。”沈如霜故意扭头看向苏采薇,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苏采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谈得正欢,我不打扰。”

沈如霜轻哼一声,又继续与宁修远聊了起来。

下了马车后,宁修远始终与沈如霜并肩而行,将苏采薇丢在离二人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她静静看着前方并肩而立的两人。

宁修远正俯身为沈如霜整理被风吹乱的披风,那样熟稔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遍。

“远哥哥,你对我真好。”沈如霜娇声说道,眼中满是柔情。

宁修远微微一笑,低声道:“自然。”

而沈如霜不知说了什么,他竟低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温柔。

这一刻,苏采薇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般配极了。

沈如霜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贵女的优雅,宁修远一袭锦袍更显矜贵不凡。

若换作旁人,她定会真心实意地道一句“百年好合”。

可那是她的阿远啊。

是会在寒冬腊月将她冰冷的双脚捂在怀里的阿远;

是会在晨露未干时上山,为她采来最新鲜山茶编成花环的阿远;

是浑身是血从深山回来,却还笑着对她说“我要给你最好的”的阿远。

如今的宁修远太高贵了,高贵得让她不敢相认。

她多想再见到那个会为她摘野果、为她暖手的阿远,

可她知道,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阿远,再也回不来了。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苏采薇迅速抬手拭去,指腹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微凉的湿痕。

“苏姑娘,你怎么了?”沈如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不是走累了?”

苏采薇微微一笑,语气坚定:“没事,只是有些风沙迷了眼。”

她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软弱,更不愿在这对璧人面前失了最后的体面。

街市繁华,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如霜在一家首饰铺前驻足,拿起一支鎏金蝴蝶簪在发间比划。

“远哥哥,好看吗?”她娇声问道。

宁修远目光柔和:“很适合你。”

掌柜眼尖,立刻奉承道:“这位公子好眼光!这簪子与小姐气质相配得很!二位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

沈如霜羞红了脸,宁修远却也没否认,爽快地付了银子。

掌柜将包好的簪子顺手递给苏采薇:“你这丫鬟怎么没点眼力见?主子的东西都不知道接?”

丫鬟?主子?

苏采薇垂着眼帘,纹丝不动。

原来……所有人都能看出她与宁修远不配。

“她不是丫鬟。”宁修远淡淡解释了一句,却也没再多言。

沈如霜掩唇轻笑,眼底的轻蔑像针一样刺来。

苏采薇眼眶泛红,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怨看向宁修远,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她的心,带着细密的疼痛。

她想起去年在镇上,有个地痞说了句轻薄话,阿远当场就和人打了起来。她当时吓得不轻,可他却毫不犹豫地护在她身前,只为她不受一丝委屈。

“阿远,你别冲动!”她当时急得直喊,可他却只是回头对她一笑,像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如今的宁修远,却连为她辩解都嫌多余。

“阿远,你真的变了。”她心里默默想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离开首饰铺,宁修远带着她们来到湖畔。夕阳西下,湖面泛着粼粼金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庞上。

“闭眼。”宁修远突然对沈如霜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

沈如霜乖巧地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

“阿远,你说的惊喜是什么呀?”沈如霜忍不住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嘘,等一下就知道了。”宁修远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只听“咻”的一声,对岸突然升起漫天烟火,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湖面。

“啊!”沈如霜惊喜地睁开眼,眼睛亮得像星星,“前几日我随口说想看烟花,你竟记在心里了?”

“当然,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宁修远唇角微扬,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喜欢吗?”他轻轻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喜欢!太喜欢了!”沈如霜眼中盈满爱慕,若不是碍于礼数,怕是要扑进他怀里,连声说道,“阿远,你对我真好!”

宁修远只是微微一笑,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苏采薇的方向,却很快移开。

苏采薇站在一旁,看着烟火在宁修远眼中映出的光彩,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也得到过这样的偏爱。

“阿远,我想吃山里的野莓。”她曾这样对他说。

“好,明天我就去给你采。”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天不亮就上山,只为给她带回最新鲜的野莓。

“阿远,我喜欢萤火虫。”她也曾这样撒娇。

“好,我给你捉。”他连夜做了纱囊去捉,只为让她看到那些闪烁的光点。

如今,他依旧会把随口一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对象不再是她。

“阿远,你真的变了。”苏采薇心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痛了,可心口还是像被钝刀反复割着。

她强撑着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将所有情绪都锁在眼底,不露分毫。

“快看!那边有杂耍!”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看烟火的百姓你推我挤,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小心点!”有人在后面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

苏采薇一个踉跄,和沈如霜同时被挤下了湖。

第三章

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地灌入鼻腔,呛得她眼前发黑。

她不会游泳,沉重的衣裙像铅块一样拖着她下沉。

“救命啊!”苏采薇在水中拼命挣扎,湖水灌入口鼻,她几乎要窒息。

最绝望之际,她下意识叫出了心底的名字:“阿远……救我……”

恍惚间,她看到宁修远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苏采薇下意识伸出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阿远,快来救我!”她心中默念着。

然而,下一秒,她却见他转了方向,毫不犹豫地游向了另一侧的沈如霜!

宁修远抱着沈如霜上岸,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什么珍宝。

“远哥哥,我好冷……”沈如霜瑟瑟发抖地往他怀里钻,声音娇弱无比。

“别怕,有我在。”宁修远二话不说便脱下外袍裹住她,将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始至终,他没往湖里多看一眼。

苏采薇的心沉到了湖底,比冰冷的湖水还要冷。

水漫过口鼻,灌入肺腑,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阿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在心中悲愤地呐喊着,泪水在水中模糊了视线。

眼前的光亮渐渐消散,意识如同被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剥离。

再醒来时,她已躺在偏院的床上,浑身滚烫。

“烧了一整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一个小丫鬟忧心忡忡地说。

“怕什么?”另一个丫鬟嗤笑道,“世子爷把太医全叫去沈小姐那儿了。夫人也说了不用管。一个没过门的妾罢了,还是个乡野村妇,死了就死了,卷个席子扔乱葬岗完事。”

“可世子爷那边……”小丫鬟有些担忧。

“世子爷马上要娶沈小姐了,巴不得解决掉这个累赘呢!”另一个丫鬟毫不在意地说。

苏采薇在昏沉中听着这些话,恍惚想起那年寒冬她在山里采药时淋了雨,夜里发起高热。

那时的阿远急得眼眶通红,整宿不睡地守在她床边。

“采薇别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他笨拙地熬药,烫得满手水泡,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声音发抖。

“阿远,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她虚弱地问他。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而,如今的宁修远早已变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没人给她答案。

因为那个只属于苏采薇的阿远,早已死在了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三天三夜的高烧,苏采薇硬是生生挺了过来。

醒来时,铜镜里的自己瘦得脱了形,眼下两片青黑,嘴唇干裂得渗血。

“姑娘,世子爷来了!”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通报。

苏采薇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衫,裴修远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几个小厮抱着十几匹锦缎,红的像血,金的刺眼。

苏采薇看着那些华美的绸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我不需要这些。”她声音嘶哑,却坚定。

宁修远神色未变,淡淡道:“这些不是给你的。昨日如霜见了你给我绣的香囊,很是喜欢你的针线功夫。”

他顿了顿,“我和她的婚期将近,想让你帮忙绣些喜帐、喜帕。”

第四章

苏采薇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那枚曾日夜为他绣制香囊的针,仿佛此刻正扎在她心尖上,一针一针,将那些过往的情意都刺成了笑话。

“我……”她刚想开口,却被一声惊慌的喊叫打断。

“世子爷!不好了!”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沈小姐戴着苏姑娘的香囊后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

裴修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拽起苏采薇就往外走,声音里带着急促:“快,带我去看看!”

丞相府内乱作一团,丫鬟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御医跪在床前,见裴修远进来连忙禀报:“沈小姐服用的补药与香囊里的药材相冲,如今毒性攻心,需得阴性体质的女子换一半血才能活命。”

裴修远的目光立刻转向苏采薇,语气冷得像冰:“你是阴性体质。”

不是疑问,是肯定。

苏采薇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声音里带着哭腔:“是又如何?换一半血,我也会死。”

她转身欲逃,却被侍卫团团围住。

裴修远冷冷地看着她,一个眼神,侍卫立刻将她按住。

“绑起来。”他声音冷得像冰。

苏采薇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阿远,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裴修远与她对视片刻,缓缓道:“世子府有名医良药,你死不了。但不换血,如霜必死无疑。”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刀子扎进苏采薇心里,“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必须救她。”

苏采薇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嘶哑着嗓子喊道:“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当初的承诺呢?”

裴修远却不再理会她,他亲手执刀,划开了她的手腕。

鲜血涌出的瞬间,苏采薇分不清是腕间的疼痛更甚,还是那句“未过门的妻子”更让她痛不欲生。

她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入沈如霜体内,声音里带着绝望:“阿远,你真的变了。”

裴修远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别怪我,这是命。”他冷冷地说。

苏采薇的意识渐渐模糊,她最后看到的,是裴修远守在沈如霜床前的身影。

他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就像从前守着她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守护的,再也不是她了。

苏采薇再次醒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惨白。

她恍惚想起昏迷前的一幕,裴修远亲手划开她的手腕,用她的血去救另一个女人。

门外传来丫鬟的窃窃私语:“世子爷在沈小姐那儿守了三天三夜呢……”

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每动一下都牵动手腕的伤口,疼得她直冒冷汗。

但她咬着牙,开始收拾行李。

当初来京城时,她以为要在这里扎根,连锅碗瓢盆都带来了。

那些粗陶碗、木勺子,都是她和阿远一起用过的。

她曾天真地以为,他们会像在山里时那样,过着简单却温暖的日子。

可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裴修远是天潢贵胄,她的这些家当,连世子府最下等的仆人都看不上眼。

那些曾经承载着他们回忆的物件,在这里成了被人耻笑的话柄。

“姑娘这是做什么?”进来的丫鬟看到她在打包那些粗陋的物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打包行李回家。”苏采薇声音很轻,“永远不回来了。”

第五章

“姑娘说什么呢?”丫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惊愕和不解。

苏采薇将最后一件粗布衣裳叠好,抬起头,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决绝:“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姑娘疯了吗?这可是世子府!”丫鬟声音拔高了八度,急得直跺脚,“世子爷是京城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郎君,你能做妾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还想着要走!”

苏采薇手指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我不做妾。”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不做妾。”

丫鬟急得直抹眼泪:“姑娘,您这是何苦呢?世子爷待您不薄,您这一走,可就真的没了依靠了。”

苏采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苦笑:“他违背了诺言,我自然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她分明告诉过他的啊。

记得那日阿远猎回大雁,跪在她家门前求亲。她只说了一个要求:“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必须做正妻。”

那时的阿远笑得那样好看,握着她的手说:“我是你捡回来的,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

如今他却要另娶他人,苏采薇心中满是失望:“既然如此,那我便离开,嫁给别人做妻去。这世间,总还有人愿意给我一个正妻的名分。”

接下来的日子,苏采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着回村的车队来接她。

直到这日,宁修远推门而入。他今日穿着靛青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咚,依旧是那副矜贵模样。

“身子可好些了?”他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近日公务繁忙,没来看你。”

苏采薇垂下眼睛,心中冷笑:是公务繁忙,还是陪沈如霜游湖赏花?她没有拆穿,只是淡淡地问:“世子有何事?”

裴修远眉头微蹙。从前她总是唤他“阿远”,如今这声“世子”听着格外刺耳。但转念一想,日后她入府为妾,确实该学些规矩,便没再多言。

“今日是如霜生辰宴,你随我一同去。”裴修远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

“我不去。”苏采薇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裴修远脸色沉了下来:“莫要闹脾气。京城不比乡野,下了拜帖岂有不去之理?”

苏采薇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脱口道:“我也没说非要留在这里。”她心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什么意思?”裴修远眸色一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没什么。”苏采薇别过脸,不愿再与他多言。

裴修远刚要追问,侍卫匆匆进来禀报:“世子,沈小姐那边催了,说一直等着您呢。”

“知道了。”裴修远看了眼沉默的苏采薇,终究没再说什么,“走吧。”

丞相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齐聚一堂,三三两两说着闲话。

“听说世子为了沈小姐的生辰,特意从江南运来了百匹云锦……”一位小姐低声说道。

“那算什么,前几日我还看见世子亲自为沈小姐描眉呢……”另一位小姐附和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众人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向往。

苏采薇独自坐在角落,埋头吃着面前的点心。这些贵女们谈论的胭脂水粉、琴棋书画,她一样也不懂。

“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一位粉衣少女好奇地凑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苏采薇顿了顿,轻声道:“青州杏花村的。”

席间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嗤笑。

“村妇?怎么混进来的?”一位小姐掩嘴笑道,语气里满是轻蔑。

有位见过苏采薇的小姐掩嘴笑道:“这位可是世子爷流落民间时差点娶进门的‘妻子’呢。不过现在嘛……”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沈小姐入府后,怕是只能为妾了。”

“这话说的,能做世子爷的妾室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位小姐摇头晃脑地说。

“就是,多少人想嫁进世子府还没这个机会呢!”另一位小姐也跟着附和。

“要不是世子爷遇难流落民间,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攀上这样的高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苏采薇心上。

苏采薇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会给他做妾的。”

第六章

好的,以下是改写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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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笑话!不做妾?难不成还惦记着正妻的位置?”

“真是得陇望蜀,不知好歹!”

“再这样不识抬举,怕是连妾室的名分都保不住,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哭都没地方哭去!”

苏采薇刚要开口,宁修远和沈如霜就走了过来。

“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沈如霜笑吟吟地问道。

众人立刻噤声,互相交换着眼色。

最后还是一位小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正说苏姑娘真是个妙人,日后与沈姐姐一同入府,世子府定会热闹非凡呢。”

沈如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时辰不早了,宴会开始吧。”

宾客们依次上前行礼献礼,苏采薇站在人群后方,默默观察着众人的举止。

轮到她时,她学着前面人的样子福身行礼:“恭祝沈小姐芳辰永驻……”

话未说完,沈如霜身边的老嬷嬷突然厉声打断:“错了!”

苏采薇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老嬷嬷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你做什么?”苏采薇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几个丫鬟按住。

老嬷嬷冷笑道:“老奴这是在教姑娘规矩。”

她掐着苏采薇的手腕,强迫她跪着捧起茶盏。

沈如霜端坐在主位上,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接过茶盏,却“不小心”手一滑,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苏采薇手上。

“啊!”苏采薇痛呼一声,手上立刻红了一片,裙摆也被茶水浸湿。

“乡下来的就是粗手粗脚,连杯茶都端不稳。”

“就这还想进世子府的门?”

“真是丢人现眼……”

四周的窃窃私语像刀子般扎来。

苏采薇强忍疼痛正要起身,老嬷嬷又一把按住她:“妾礼还没行完就想走?这般不敬主母,怎能为妾!”

苏采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行的竟是妾礼。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我并未入门,你们凭什么逼我行这种礼?”

沈如霜眼中立刻泛起盈盈泪光,起身对着苏采薇福了福身:“都是我的不是。想着日后总要进一个门,便提前让嬷嬷教你行妾礼了。妹妹若是生气,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这番做派顿时引得满座哗然。

“这成何体统!哪有主母给妾室赔礼的道理?”

“还没过门就这般拿乔,往后还不得闹翻天?”

“到底是乡下来的,半点规矩都不懂!”

沈如霜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妹妹别往心里去。世子失忆那三年,都是你陪着过来的,这份情谊……我比不得。”

说着,她含泪望向宁修远,眼中满是委屈。

宁修远脸色一沉,冷声道:“采薇,给如霜道歉。”

苏采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何错之有?”

“这不是乡野山村!”宁修远声音更冷了几分,“你今日莽撞失礼,冲撞主母,有失体面。”

苏采薇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侍卫拦住去路。

“让开!”她声音发颤。

宁修远负手而立:“道歉。”

苏采薇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不是只要我道歉,你就放我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转向沈如霜,声音平静得可怕:“沈小姐,今日是我莽撞,冲撞了您,还望海涵。”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花厅,身后传来阵阵嗤笑:

“瞧瞧,还摆脸色呢!”

“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

“能进世子府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话语渐渐远去,苏采薇跑得越来越快,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直到跑出丞相府大门,她才放任泪水决堤而下。

第七章

苏采薇独自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踏入偏院,就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拦住了去路。

“夫人要见你。”为首的婆子冷着脸道。

苏采薇皱了皱眉:“什么事?”

婆子语气生硬:“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吧。”

正厅内,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见苏采薇进来,她猛地一拍桌案:“跪下!”

苏采薇倔强地站着:“我为何要跪?”

宁夫人声音尖锐:“你今日在丞相府丢尽了我世子府的颜面,还敢问为何?”

苏采薇反驳道:“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何来丢脸一说?”

宁夫人冷笑:“来人,给我按住她赔罪!”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苏采薇的肩膀,强迫她跪倒在地。

苏采薇挣扎着:“我不会嫁入世子府,凭什么要赔罪?”

宁夫人冷笑一声:“你确实不配嫁给我儿。但这段时日你吃我世子府的,用我世子府的,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世子府的人!”

苏采薇反驳道:“那又如何?我自有我的道理。”

宁夫人越说越气:“可你呢?不仅不维护世子府的体面,还敢当众顶撞未来主母!”

苏采薇刚要辩解,宁夫人已经厉声喝道:“给我打!”

一个嬷嬷立刻取来一根浸了盐水的藤鞭。

第一鞭落下时,苏采薇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啪!”第二鞭狠狠抽在她背上,单薄的衣衫立刻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

宁夫人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啪!”又是一鞭,“也敢在丞相府撒野!”

苏采薇咬牙道:“我不过是不想被人欺负罢了。”

宁夫人冷哼:“今日就让你知道规矩!”

一鞭又一鞭,苏采薇的背上很快血肉模糊。

她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倔强地不肯求饶。

鲜血顺着她的背脊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夫人,她昏过去了!”执鞭的嬷嬷低声道。

宁夫人冷哼一声:“拖下去,别脏了我的地。”

苏采薇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今日,是初几了?”她声音嘶哑地问守在床边的丫鬟。

丫鬟轻声道:“回姑娘,今日是十五了。”

“十五。”苏采薇喃喃自语,苍白的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快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

宁修远一身锦袍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伤,好些了吗?”他声音低沉。

苏采薇怔怔地望着他,忽然笑了:“世子爷这是在关心我?”

宁修远眉头紧锁:“你还在生气?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你要我如何偏袒你?”

苏采薇反驳道:“我哪里错了?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罢了。”

他走近几步,“母亲也是为你好,教你学规矩……”

苏采薇望着他熟悉又陌生的眉眼,恍惚间又看见那个会为她挡风遮雨的阿远。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喉头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见她沉默,宁修远以为她知错了,目光落在她包扎的伤口上,语气软了几分:“别闹了。等如霜进门,我立刻纳你为妾,给你名分。”

他转身示意,仆人们鱼贯而入,抬进一箱箱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看看可还喜欢?缺什么尽管说。”他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宽容。

苏采薇看着满室华贵,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她平静地摇头:“我不喜欢,也不需要。”

宁修远有些不耐:“那你到底要什么?”

苏采薇静静凝视着他,目光清澈见底:“你还记得求娶我那日,答应过我什么吗?”

宁修远一怔。

苏采薇继续道:“你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个,让我做你唯一的妻。”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这一生期盼的,不过如此。可你……做到了吗?”

宁修远僵在原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间简陋的茅屋,他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那时……我失忆了。”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有些话,做不得数。”

苏采薇听着听着,忽然笑了。那笑容凄凉得让人心惊:“是啊,做不得数。”

她望向窗外的月光,轻声道:“那便,彻底不作数吧。”

第八章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却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说什么?”宁修远没听清,却心头莫名一颤。

“没什么,是我自言自语。”她微微一笑,眼神却有些黯淡。

他刚要细问,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单薄如纸的背影。

“等等,采薇!”宁修远叫了一声,但她没有回头。

接下来,宁修远再没踏入过她的院门。

“世子,您真的不再去看看她吗?”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她自有她的去处,我也有我的路。”他语气坚定,眼神却闪过一丝复杂。

他很忙,成婚日子渐近,他忙着将沈如霜娶进门。

“世子,您真的不后悔?”身边的朋友忍不住问。

“后悔?我从未想过这个词。”宁修远微微一笑,眼神却有些空洞。

苏采薇也很盼望着那一天。

“采薇,你真的打算这样离开吗?”小丫鬟红着眼眶站在门口。

“嗯,是时候了。”她轻轻点头,环顾这个住了大半年的偏院。

窗台上还放着干枯的山茶花,是她入府的第一日特意折来的。

“花都枯了,人也该散了。”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宁修远与沈如霜成婚那日。

这一天,世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姑娘,东西都装好了。”小丫鬟红着眼眶站在门口,“车马已经候在后门了。”

“好,我知道了。”苏采薇点点头,眼神坚定。

她起身往外走,却在走廊转角处撞上了一身大红喜袍的裴修远。

“采薇?”他微微一愣,皱起眉头,“这个时辰还在外面乱跑?”

“我……只是出来走走。”苏采薇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有些发颤。

“今日府中宾客众多,你就在院子里待着,别出来添乱。”裴修远语气有些严厉。

“世子放心,以后……我都不会给您添麻烦了。”她平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

宁修远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正要追问,管家匆匆跑来:“世子爷,吉时已到,该去迎亲了!”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她。”他急切地说道。

“世子,吉时不等人啊!”管家催促道。

他深深看了苏采薇一眼,想着日后再追问不迟,终究转身离去。

“阿远……”苏采薇低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大红喜袍在晨风中翻飞,像极了那年他猎回的大雁滴落的鲜血。

苏采薇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红色消失在朱门之外。

“采薇,该走了。”小丫鬟轻声提醒。

她转身走向后门,再没回头。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苏采薇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困住她的牢笼。

“妹子回村干啥去啊?”车夫甩着鞭子随口问道。

“嫁人。买个相公,男耕女织,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她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哦,那祝你早日找到好人家。”车夫笑着回应。

就在这时,一阵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是世子迎亲的队伍吧?”车夫说道。

苏采薇下意识掀开车帘,只见裴修远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京城方向而来。

“他今日看起来真俊啊。”车夫感叹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眼神却有些恍惚。

他一身喜袍,面容俊朗如谪仙。花轿中的新娘想必也是凤冠霞帔,光彩照人。

两列车马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风掀起轿帘。

“看,新娘子好漂亮!”车夫忍不住赞叹。

苏采薇恍惚看见十六岁的自己,背着浑身是血的少年郎,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少年虚弱地回答。

“那我叫你阿远好不好?我带你回去,日后,你就是我一人的阿远了。”她温柔地说道。

苏采薇轻轻放下车帘,将回忆与泪水一并隔绝在外。

马车渐行渐远,将京城、世子府、还有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阿远,永远留在了身后。

第九章

行至青峰山时,天色骤变。乌云压顶,雷声轰鸣。

“姑娘坐稳了!”车夫猛甩鞭子,“这地方不太平,咱们得赶紧过去!”

“快点,不然就麻烦了!”苏采薇也有些着急,紧紧抓住车边。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车夫咽喉!“啊!”车夫栽下马车,鲜血喷溅在车帘上。

“怎么回事?!”苏采薇惊恐地喊道,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失控地冲向悬崖!

“轰隆——”马车坠崖的瞬间,她本能地护住头脸,整个人被甩出车厢,重重跌在山坡上。

天旋地转间,她滚下山崖,最终被一棵老松拦住。“唔……”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抬头望去,悬崖上方传来山匪的狞笑:“搜!一个活口不留!”

“他们要杀我们!”苏采薇惊恐地呢喃,强忍疼痛,跌跌撞撞地往密林深处逃去。

不知跑了多久,她精疲力竭地靠在一棵大树下喘息。突然,脚下一绊——“啊!”

她惊呼一声,低头看去,竟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闭,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苏采薇本想离开,可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终究狠不下心。“算你命大。”她撕下衣角,熟练地为他包扎伤口。

“你别动,我帮你包扎。”她轻声说道,手法熟练,这是当初为阿远疗伤时练就的。

“水……”男人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

“别着急,我这就给你找水。”苏采薇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条小溪。她取来清水,小心地喂给他。

男人喉结滚动,缓缓睁开眼——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虽然虚弱,却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姑娘是……”他声音沙哑。

“路过。”苏采薇简短回答,“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男人试图起身,却牵动伤口,疼得闷哼一声。“别逞强。”苏采薇按住他,“不想死就老实躺着。”

男人怔了怔,竟真的不再挣扎。“在下纪云深。”男人突然开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采薇。”她回答道,“苏姑娘救命之恩,纪某没齿难忘。”他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他日必当厚报。”

“不必。”苏采薇摇摇头,“你伤好些我们就各走各的。”

纪云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再多言。夜幕降临,山林中响起狼嚎。苏采薇生了堆火,将最后一点干粮分给纪云深。

“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去哪?”纪云深接过干粮,状似随意地问道。

“回家。”苏采薇望着跳动的火焰,“杏花村。”

纪云深眸光微动:“巧了,在下也要往那个方向去。不如同行?”

“我不太方便和陌生人同行。”苏采薇正要拒绝,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搜仔细点!那小子中了毒箭,跑不远!”声音越来越近。

纪云深脸色骤变,一把拉住苏采薇躲到巨石后。“别出声。”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好,我知道。”苏采薇小声回应,浑身僵硬,这个距离太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照到他们藏身的石头。千钧一发之际,纪云深突然从腰间取出一物,朝远处掷去——“砰!”一声巨响,远处树林腾起一团烟雾。

“在那边!”追兵立刻调转方向。待脚步声远去,纪云深才松开苏采薇。“看来我们得连夜赶路了。”

“也只能这样了。”苏采薇犹豫片刻,终究点头,“走吧。”

二人借着月光,艰难地在山林中穿行。纪云深虽然重伤,却始终走在前面开路,遇到陡坡还会回头扶她。

“小心点,这里不好走。”纪云深低声说道。

“嗯,谢谢。”苏采薇微微一怔,这个细节让她想起曾经也有个人,会在山路难行时向她伸出手……

“小心!”纪云深突然将她拉到身后,一剑斩断袭来的毒蛇!

“好险!”苏采薇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扭动的蛇身,后怕不已。

“没事了。”纪云深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苏采薇盯着他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你也是世家公子吧?”她试探性地问道。

“玉佩是我父亲给的,但我不算世家公子。”纪云深微微一笑,“我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

第十章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走出山林,来到一个小镇。

“先找家客栈休息吧。”纪云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语气还算温和。

苏采薇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客栈里,纪云深要了两间上房。

“姑娘先梳洗休息,我去买些药材。”他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这些你先用着。”

苏采薇刚要推辞,纪云深已经转身离去。

“等等,我……”苏采薇话还没说完,纪云深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开始梳洗。

梳洗完毕,正想休息,房门却被敲响。

“客官,有位公子托我送来的。”小二捧着一个包袱,笑容满面。

苏采薇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是几套崭新的衣裙,从里到外一应俱全,料子虽不奢华,却舒适柔软。

她抿了抿唇,将包袱推到一旁。

“这些衣裙,他何必多此一举。”苏采薇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宁修远也曾这样细心。

可最后呢?

那些温柔体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傍晚时分,纪云深才回来。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手里提着几包药材。

“你……”苏采薇刚开口,纪云深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纪云深!”她慌忙扶住他,掌心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

“你醒醒!纪云深,你到底怎么了?”她焦急地呼唤着。

扒开他的衣领一看,肩头伤口已经发黑溃烂——是毒箭伤!

苏采薇心头一紧。

“这毒若不及时解,怕是活不过三日。”她咬咬牙,翻出他买的药材,又向店家借了药罐,连夜熬药。

“唔……”纪云深在高烧中痛苦呻吟,冷汗浸透了被褥。

“别怕,我在这儿,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苏采薇拧了湿帕子,一遍遍为他擦拭。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三年前。

那时阿远也是这样高烧不退,她守在床边三天三夜不敢合眼。

“阿远,你醒醒,别吓我。”她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哭腔。

而那个曾许诺只娶她一人的阿远,终究成了别人的夫君。

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纪云深手背上。

他似有所觉,眉头微蹙。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苏采薇轻轻拭去泪水,自嘲地笑了笑。

她与宁修远,终究是桥归桥,路归路。

与此同时,世子府内——

丫鬟小厮跪了一地。

“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好好的大活人能平白无故消失吗?”宁修远将手中的茶盏砸了出去,对着身旁的几个侍卫吼道:“都给我接着找,找不到苏采薇,就提头来见!”

“是,世子!”侍卫们连忙应声,起身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该死的,她到底去了哪里?”他低声咒骂,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

他抬手扯下了腰间的香囊。

粗糙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是苏采薇亲手绣的。

“采薇……”宁修远的手突然抖得厉害,香囊从指间滑落。

他俯身去捡,眼前却一阵眩晕,整个人栽倒在地。

朦胧中,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阿远,快把药喝了。”苏采薇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

她眼睛红肿,显然熬了一整夜。

“苦……”他皱着眉别开脸。

“乖,喝完给你吃蜜饯。”她像哄孩子似的哄他,指尖轻轻拂过他滚烫的额头。

“采薇,我……”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别说话,先把药喝了。”苏采薇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乡野村夫。

可她却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她睡稻草,把唯一的被子给他盖。

她啃野菜,把白粥留给他喝。

她冒雨上山采药,回来时浑身湿透,却笑得像个傻子:“阿远,你的药有着落了!”

“采薇……”宁修远痛苦地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记得她初到世子府时,像个受惊的小鹿,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府里下人欺负她,她从不告状,只是默默承受。

而他呢?

他忙着适应世子的身份,忙着应付各种应酬,甚至……忙着准备迎娶沈如霜。

(夫君恢复记忆那天,执意要让我当妾,还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别再出现,后续完结在主页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