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宫里逃了出来,夫君带人追上来:连皇后都比不上你(完)
发布时间:2025-06-08 05:27 浏览量:2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从宫里逃了出来。
赵承带人追上来:「三宫六院,我独宠你一人,连皇后都比你不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我掰着指头数给他听,桩桩件件都是他画的大饼。
赵承恼羞成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连累他人?」
我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只好连他一起带走,让这天下「王土」换个主人。
1
瑶仙殿灯火通明,与我想得有点儿不一样。
守在门外的也不是我的大宫女,而是太后身边的谷嬷嬷。
她迎上来,看似恭敬的态度中,透着淡淡疏离和高傲:「纯嫔可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许久。」
进宫两年,这是我第一次出宫,没想到惊动了太后。
她一向看不上我,赵承喜我率性单纯,她却觉我行为鲁莽不懂规矩。
「堂堂宫妃,学那飞贼盗寇爬墙越户,私自出宫,成何体统?」她摔了手里的茶杯。
瑶仙殿的一干宫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他们都被打了板子。
赵承在一旁朝我使眼色,示意我跪下请罪。
我平静地说:「回太后,进宫前,陛下答应臣妾,每月陪臣妾出宫一次。」
但他一次都没有做到。
他总是很忙,许多折子等着他批阅,许多大臣等着他召见,他敷衍我:「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陪你出去走走。」
我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等到今日,他依旧抽不出时间,我只好自己出去。
太后更生气了:「陛下乃一国之君,身系江山社稷,岂能随你荒唐行事?传令下去,纯嫔言行无状、肆意妄为——」
「母后!」赵承无奈。
太后冷笑一声:「急什么?知道她是陛下的心头肉,哀家不敢叫她少一根头发。不过是禁足三月,罚俸半年,哪里就轮到陛下着急忙慌护上了?」
她命谷嬷嬷拿来厚厚的佛经:「纯嫔,你本西陲蛮夷,若不是机缘巧合救了陛下,根本没有资格进宫为妃!哀家看在陛下的分上,忍你多时,但绝不容你坏了宫中规矩!」
她要我在禁足期间日日抄经,修身养性。
这是她惯常惩处我的手段。在她眼里,我是需要教化的野蛮人,抄书写经方能体现她的高贵和文明。
从前,我自然不肯乖乖遵命,反正自有一干宫女太监在赵承的安排下,仿我笔迹应付太后。
但是如今,我已决意离开,看着皇宫和皇宫里的人,不免多了几分宽容。
太后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早些年间,犯在她手里的妃嫔宫人,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只是后来赵承子嗣稀薄,登基数年膝下也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公主。太后便开始吃斋念佛,学菩萨慈悲为怀,为子孙后代积德累善。
赵承的皇位是从他早逝的哥哥手里接过来的,若是后继无人,时间久了,怕是要人心动荡。
相识一场,唯有愿他子孙满堂,江山稳固。
我在灯下认真抄经,一字一句皆是祝福。
赵承又是稀奇又是欣慰:「今儿怎么这么乖?是不是知道自己确实错了?」
笔下一顿,晕出黑点,在干净工整的纸张上显得尤其突兀。
「你自进宫以来,从未出去过,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这样不声不响溜出去,一个人也不带,若是出了什么事,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难道能护你周全?」
他始终觉得我只是会些花拳绣腿。
其实我大爹是中原正派之首青剑宗宗主,二爹乃蜀中唐门门主,三爹是西域天山风神教教主。他们三人皆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师承他们三人,便是赵承身边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傅声,也不是我对手。
「历朝历代,都找不到一个像你这般胆大的宫妃!好在没有走漏风声,不然传出去,御史台弹劾你的折子能一箩筐接一箩筐送到我跟前。」
我放下笔,温柔地说:「今天我去吃了你说过的曹婆婆肉饼和鹿家包子,喝了丰乐楼的梅子酒和玉液酒,还逛了相国寺的大集市,在瓦子里看了几场表演。京城和你说的一样热闹,可惜你没有与我同去。」
他仿佛终于想起当初的允诺,叹息说:「近来陇西大旱,而黄河一带又洪水泛滥,偏江南贪腐案件一层一层牵连甚广,我忙得焦头烂额,实在分身乏术。等这一阵歇下来,我一定同你出去。」
我已经不相信他了,但我笑着说了「好」。
宫人在外头诚惶诚恐地提醒:「陛下,该去凤仪宫了。」
今儿是十五,按照规矩,赵承是要歇在皇后宫中的。
「央央,祖宗规矩……」他怕我像从前一样赌气,唤着我的乳名,小心翼翼哄着。
我轻轻把他往外推:「去吧。皇后娘娘定然备好了酒菜,去晚了,怕是菜要凉了。」
赵承高兴起来:「央央比从前懂事了。」
原来我从前,不懂事。
2
从前,我不知道民女入宫,要从最微末的答应做起,不可越级晋升。
不知道每月初一、十五,皇帝必须歇在中宫。
也不知道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平衡各方势力要雨露均沾。
更不知道皇帝日理万机,忙得连一天外出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我对皇帝唯一的了解是三宫六院。
皑皑雪山之巅,大病初愈的赵承拉着我的手说:「你跟我回宫,我封你为皇贵妃,除了皇后,无人能与你匹敌。从今以后,我只与你相伴,三宫六院,我再不理会。你若嫌宫里闷了,我每月陪你出宫一回,咱们逛集市看杂耍,把京城的酒楼吃个遍。」
青年深邃澄澈的双目,映着小小的我,似明珠般熠熠生辉。
都说皇帝金口玉言,我没想到他说话不算数。
御史言官,祖宗规矩,国家大事,都是他的身不由己。
可是,我是第一次进宫为妃,他却不是第一天当皇帝。
明明是他违背诺言,到头来却是我背上任性妄为、不贤善妒的恶名,何其讽刺?
他依旧是那个春风拂晓的年轻人,皇权让他更加清贵高华,我瞧着却已不再满心欢喜。
抄经至深夜,忽然腹痛难忍。
我略懂医术,知道自己是白日里吃的东西太杂,引得肠胃不适。不免觉得好笑,江湖儿女,不过皇宫里锦衣玉食了两年,竟也身娇肉贵起来。
宫人惊慌失措,要报去赵承跟前。
我道:「三更半夜的,还当我为着从皇后宫里抢人故意装病呢。你只管悄悄去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过来瞧瞧便是。」
却忘了我被禁足,瑶仙殿不管奴才主子,都出不去。
大宫女柔蓝和守门的侍卫闹起来,动静大了,到底惊动了赵承。他虽摆架而来,却不大信我,语气中透着淡淡不悦:「怎么忽然使起性子来?皇后毕竟是中宫之主,该有的尊重不能少。」
我在榻上扭头看他,面色苍白如纸。
「央央!」他一惊,这才明白我是真的病了。
待得太医把脉相告,他松一口气,语重心长说:「惦记什么吃食,吩咐御膳房去做,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如今你贵为宫妃,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不讲究了。」
他忘了。
昔年他在风神教养伤,我搜罗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小吃与他分食。他吃得津津有味,感慨地说御膳房的菜品精致归精致,但比起街头巷尾的小吃,总是少了几分滋味。
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有些惆怅。
柔蓝以为是赵承离开的缘故,一边服侍我喝药一边劝慰道:「陛下对您真好,便是以为您装病,也从皇后娘娘那儿过来了。不过今儿毕竟是十五,陛下不好留宿瑶仙殿,可也没再回凤仪宫。陛下待您的这份心,满宫上下,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3
人人皆道我宠冠后宫,连皇后娘娘都要退避三舍。便是被我半道截和,第二日也只得忍气吞声,使了人来探病。满宫妃嫔,纷纷效仿,莺莺燕燕,三五成群进了瑶仙殿。
她们都不喜欢我,说出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到底是陛下心疼纯嫔,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就心急火燎把皇后娘娘撇下了。」
「听说年底陛下又要晋纯嫔妹妹的位分了。真是令人艳羡,才进宫两年,就把许多老人踩在脚底下了。」
「不知纯嫔妹妹使得什么好手段,不如说与姐妹们听听,也好叫我们学学。」
「回头我也试试吃坏肚子,瞧纯嫔妹妹白着一张脸,真是我见犹怜。」
叽叽喳喳,听得我脑壳儿一阵阵疼。
我就想到了我娘。
我娘是武林第一美人,大爹二爹三爹天南地北,王不见王,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娘亲从来没有动过一家团聚的念头,大爹高傲,二爹倔强,三爹毒舌,个个又都是武林高手,若是聚在一块儿,场面简直不能想象。
近年来娘亲越发怕冷,又在温暖的福州给我找了一个四爹。只是四爹性子刚烈,虽爱慕娘亲,却不愿与三个爹爹共侍娘亲,最终与娘亲分道扬镳。
三爹很是愤愤不平:「什么玩意儿,我们三个都不介意他加入了,他倒嫌弃起我们来了。」
娘亲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谁也勉强不得。
但是赵承的皇宫里,男欢女爱掺杂着局势、权柄、算计和利益,处处是勉强。
我心生疲惫。
柔蓝凑过来,配合地问:「娘娘可是乏了?」
我将要说话,忽然眼前天旋地转,喉间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这感觉我熟,我这是又中毒了。
「娘娘!」柔蓝大骇。
一屋子的女人仓皇失措,留又不想留,走又不敢走,顿时乱起来。
这是我在宫中第二次中毒。
也不知是谁在我惯用的茶杯上抹了虎刺梅汁,本不该立时发作,但此毒与我体内内力相冲,当即就有了反应。
「此毒不伤人性命,只是触之皮肤发痒、红肿,食之则腹痛腹泻。因症状与痢疾相似,中毒者往往难以察觉。」
太医十分后怕:「纯嫔娘娘本就有腹泻之症,若不是刚刚一口血让这毒素现了行,后果不堪设想啊。」
若是有人日日下毒,我的腹泻之症永远好不了,自此缠绵病榻,不能侍寝,慢慢也就失去了赵承的宠爱。
赵承震怒,严令彻查此事。
如此大动干戈,只怕影响我,日后行事。
我便同赵承说:「算啦,一点小毒,又死不了人,何必闹得鸡飞狗跳?」
「此人今日敢伤你身体,明日就敢害你性命。我岂能容你身边有这等阴险狡诈之人?若不将其揪出来,我寝食难安。」
他定要追究到底。
最后查出来此事乃贞妃指使瑶仙殿的一个三等宫女所为。赵承毫不留情将贞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而那三等宫女,当庭杖毙。
我问柔蓝:「虎刺梅比起鹤顶红如何?」
柔蓝不明所以:「虎刺梅如何与鹤顶红相比?听太医说,虎刺梅甚至都算不得毒药,而鹤顶红却是剧毒。」
4
一点鹤顶红,足以要人性命。若不是当时我的锦囊中有一颗解百毒的还魂丹,我早就命丧黄泉。
饶是如此,我还是吃了许多苦头,同背后下毒之人势不两立。
赵承却不肯再查下去:「你已无性命之忧,一个茶水司的五品女官足够交代了。这些日子宫里头人心惶惶,母后寿诞又即将到来,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心凉,怔怔落下泪来。
他叹口气说:「央央,你不懂。」
其实我懂。
已经有蛛丝马迹指向肃妃。
只是肃妃的父亲刚刚在漠北歼灭匈奴主力,立下不世之功,正是万人景仰的时候,赵承怎么能在此时惩处他的女儿?岂不是寒了千万将士们的心?
他只能到此为止。
然今时不同往日,帝王权柄收拢,贞妃娘家式微,赵承再无顾忌,冲冠一怒,彰显出我宠妃的地位。
我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宫中两年,我似乎鲜有高兴的时候。
无意间听到瑶仙殿的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陛下一个月有十来天歇在咱们娘娘这里,娘娘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大约是不知足吧。
5
因着此番中毒,赵承说我受了委屈,禁足之事自然而然就不了了之。
儿戏一般,惹得太后十分不快,更觉我不把她放在眼里。
细数起来,偌大的皇城,除了赵承,几乎没人喜欢我。
当有一天赵承也面目全非,离开就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
初一的夜里,赵承忽然来了。
我吃了一惊,他明明该在凤仪宫的。
「不知怎的,心里空落落。」他说,「见到你,一下子就踏实了。」
我笑道:「原打算偷偷小酌一杯,既然你来了,咱们不醉不休。」
就当是告别。
灌醉赵承很容易,他虽然酒量不错,但我亲手酿的美人归乃唐门独家秘方,不喝酒的人光是闻一闻就要飘了。
「央央,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不对……」醉眼蒙眬的帝王,依稀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自称朕。
我把他扶到床上,盖上锦被,静坐片刻,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而本该熟睡的赵承,不久之后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他眼神清明,没有半分醉酒的模样,在马车上掀起一角车帷,温声说:「央央,过来。」
好像我们不过是出城游玩,夜半归来。
车夫是傅声,随侍的宫女是柔蓝,赵承只带了他们两个人。
我的目光落在柔蓝身上。柔蓝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她是我的贴身宫女,聪慧伶俐,想来早就明白,她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赵承一个。
「我要走了。」我同赵承说,「你回去吧。」
我眼里的坚定惹怒了他,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咬着牙:「为什么?我给了你三宫六院独一份的宠爱,便是皇后,也比你不得,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哪里都不满意!」
「王乐游!」他低吼,「你虽是嫔位,吃穿用度却是比着中宫,有什么好东西我都巴巴儿送到你眼前,你又何必执着一个皇贵妃的头衔?
「我对你不好吗?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别人那里只应付一两日,其他时候皆往瑶仙殿来。我为你落个沉迷女色的名声,到头来你却说你不满意?」
傅声和柔蓝站得远远儿,不敢听我们争吵。
我摸到腰间软剑,轻声说:「你做的,离你当初许诺的,还差得远。」
他微怔,继而恼怒:「我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身系国家天下、黎民百姓,怎能因你独断朝纲?」
「你既做不到,那便让我走。」我依旧不为所动。
赵承的脸色冷下来:「看来你宠妃做久了,都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我的女人,便是死,也要死在皇宫之中。」
傅声在他的示意下上前,为难地说:「娘娘,和陛下回去吧。奴才手上不知轻重,若是伤了娘娘玉体就罪过了。」
有乌鸦从月下飞过。
我静默片刻,朝赵承伸出手,他松一口气,紧紧握牢我:「央央,这就对了。」
6
马车将要掉头,刀剑声却陡然响起。赵承在颠簸的车厢里厉喝:「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是我大爹和二爹来接我了。」
如果不是西域路途遥远,三爹也定是要来的,他从不肯落后其他爹爹一步。
赵承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我已点住他的穴位。他目露惊诧,想不到我出手如此迅速,便是他有所防备,也招架不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央央,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到头来反而连累了他人。」
我沉吟片刻,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赵承观我神色,微微笑了:「你过惯了宫中养尊处优的生活,又哪里还知晓民间疾苦?难道还要再回去做卑躬屈膝的侍女吗?又或者做你母亲的拖油瓶寄人篱下?」
他一直以为我是天山风神教中的一个小小侍女。
我的三个爹爹,在他的理解中,是我娘嫁过的三个男人。
「乖,我们回宫,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你的两个爹爹,让他们快走吧,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为了你的名声,我可就要让傅声下杀手了。」
话音将落,黑衣蒙面的二爹一把掀开车帘问我:「闺女,那侍卫杀不杀?」
不远处,傅声死狗一样被大爹踩在脚底下。
赵承「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终于在此刻荡然无存。
「还大内第一高手呢,留他一条命。」
我又指着赵承:「二爹,把他一起带走。」
不然后患无穷。
赵承神色一变,喝止道:「央央!别胡闹。」
大爹二爹哪里管他,带着我们利索换了马车,留下半死不活的傅声和早就晕过去的柔蓝,扬长而去。
马车里,赵承闭了闭眼,仿佛我是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
「挟持天子乃大罪,你又留下傅声,简直是自寻死路。纵你两位爹爹武功高强,能抵得过京城三大营的千军万马吗?」
我卷起车帷,看着漆黑的夜色:「阿承,没有人会找你的。」
赵承不置可否地笑了。
他笑我天真愚蠢不知世事。
就像太后说的,天子安危身系江山社稷,绝不容有失。不用等到傅声回宫,一旦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发现傅声,马上就会知道天子出事。届时处处戒严,层层关卡,别说按计划回西域了,便是走出京都都不可能。
赵承痛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满朝文武不会善罢甘休。央央,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然而直到我们安全抵达天山,长达数月的远途跋涉,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大昭的太平盛世没有因为天子的失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怎么回事?」赵承再也按捺不住,第一次对着我疾言厉色,「你到底做了什么?」
7
「阿承,你数次御驾亲征攻打匈奴,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心中,应当很清楚吧?」
赵承脸色剧变。
赵承那个早逝的哥哥,已经被称为先帝的赵佑,当年爱上一个平民女子。为了与心爱的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赵佑放弃皇位,假死离宫。
他没有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生活的残酷把一对佳偶折磨成怨侣,那女子终于离他而去。而他辗转反侧,流落西域,最后成了风神教教中护法。
赵承偶然听到赵佑在西域出没的消息,心中有刺,借口攻打匈奴,几次寻找赵佑踪迹。可惜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传言,他始终没有找到赵佑,反而在一次混战中,中了匈奴埋伏,一路逃至天山脚下。
若不是为我所救,他恐怕就要客死他乡。
足可见他对赵佑的忌惮。
此番离宫,我做了万全准备。若我此行顺利,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若是发生意外,譬如赵承不肯放我走,威胁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我只好让这「王土」换一个主人。
毕竟先帝赵佑做护法的这几年,越来越想念京都的繁荣昌盛了。
赵承太自信,太轻敌,只带了一个傅声就敢来拦截我。
「傅声忠心于你,不过因为你是赵佑的弟弟。我给他留了赵佑的贴身玉佩,你说他是先去见赵佑还是先通知人来救你?」
赵承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很明显,傅声先去见了赵佑。
旁边的侍女小声说:「过路的商人带来消息,说建平帝是个情种,留书与宠妃纯嫔远走高飞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当满朝文武焦急之际,薨了多年的先帝死而复生,接过了建平帝留下的烂摊子。」
赵承双目赤红,脖间青筋暴起,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撕碎我。
没有战争和杀戮的皇权交替,朝野臣民喜闻乐见,哪里还会去追究事情真相?哪怕太后疑心,为了迅速稳住局面,也只会支持赵佑上位。毕竟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不管谁当皇帝,她都是尊贵的皇太后。
赵承的失踪,是对局势最好的交代。
而风神教也与赵佑达成协议,绝不会让赵承踏出天山一步。
「王乐游,你真是好样的。」良久,他呼出一口气,「为了把我绑在身边,毁了我所珍视的一切!哈,哈哈哈……」
他咬牙切齿:「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
其实他误会了,我并不想把他绑在身边。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消磨殆尽。
只是他刚刚痛失皇位,情绪激动,不宜再受到刺激,我便没有多说,只吩咐了底下人好生伺候着。
三爹头都大了:「刚送走一个皇帝,又来一个皇帝,真是见了鬼了。杀又杀不得,留着还浪费口粮,更要防着他心中生恨对你不利,真是麻烦。」
我要是在三爹的地盘上有半点差池,娘亲能撕了三爹。
于是三爹一不做二不休,喂赵承吃了蛊虫。
「这叫子母蛊。」此蛊珍贵,用在赵承身上,三爹有点心疼,肉痛地警告赵承,「央央死,则你死。你死不死,央央反正都活。」
赵承何曾受过这种侮辱,看着我冷笑:「一条蛊虫就想控制我,别做梦了。王乐游,你会后悔的。」
没有人想控制他,这只是三爹保护我的一种方式。
但赵承固执地认为这是我对他的强制爱。
8
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侍女中有个叫雀梅的小姑娘,俏丽可人,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赵承夸她漂亮可爱,教她写字画画,与她下棋弹琴,为她描眉抹唇。不过短短几日,就哄得雀梅芳心暗许。
一天夜里,赵承把雀梅拉到怀里说:「王乐游善妒,若是知道我倾心于你,必定将你远远打发走。你只有彻底成了我的女人,才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雀梅深觉有理,遂以身相许。
翌日,雀梅跪在我面前哭求:「大小姐,奴婢与承郎真心相爱,奴婢已经是承郎的人了,此生非承郎不嫁。大小姐你就大发慈悲,允奴婢和承郎在一起吧。」
赵承懒懒坐在摇椅里,似笑非笑看着我,迫不及待要欣赏我崩溃的表情。
在他看来,爱上别人就是对我最有力的报复。
「是的,我喜欢雀梅,喜欢得不得了。」
郎有情妾有意,我能怎么办?只能成全他们。
我柔声对雀梅说:「多大点事,哪里值得你哭哭啼啼?这是大喜事,我怎会不同意?以后,你就留在他身边。」
雀梅破涕为笑,迭声谢恩。
赵承脸上笑意微敛,但很快又笑起来,他笃定了我有后招。
我做纯嫔时,不管美人、婕妤、嫔还是妃,哪怕皇后,只要赵承留宿她人处,我总要不高兴,是名副其实的醋罐子。
如今雀梅只是我手底下一个小小侍女,我确实蹍死她如蹍死一只蚂蚁。
「雀梅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会心疼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里尽是挑衅。
雀梅羞涩低头。
摇椅在赵承身下吱呀吱呀一晃一晃,我拿脚踩住,语重心长:「你的余生都将在这里度过,能够结婚生子也算慢慢扎根。你既和雀梅两情相悦,我便让人挑个黄道吉日,替你们把婚事办了。」
「王乐游!」赵承猛然站了起来。
我的态度太平静了,也许他终于意识到,我已经不在乎他了。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对不对?骗我你是风神教的侍女,骗我带你进宫,你把我骗得团团转,就是为了帮赵佑谋夺皇位是不是?」
他声嘶力竭,雀梅轻轻拉他的手。
「滚开。」他吼道。
雀梅呆了一呆,捂脸跑了出去。
我有些无奈:「阿承,别闹了,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赵承眼眸猩红:「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扪心自问,我对你的宠爱,宫里哪个女人及得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承,你只是有一点爱我。恰好,这一点爱是你对伴侣所能付出的全部,你便觉得是最爱了。皇位、权力、天下、局势,哪一样都比我重要。这样的最爱,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9
赵承送给我一根亲手雕琢的木簪,昔日养尊处优的帝王,十指伤痕累累。
他在我的屋前堆了两个雪人,惟妙惟肖如同昔日的阿承和央央。
他为我猎了一只雪狐。
他攀上悬崖峭壁摘下天山雪莲捧到我面前。
他说:「央央,现在我没有皇位、权力、天下,我只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三爹自己是个恋爱脑,看旁人倒是透彻,提醒我说:「这些日子,赵承暗中打探教中政务,旁敲侧击问起你在教中地位,恐怕居心不良。你可千万别被他的糖衣炮弹迷了心窍。」
远在京城的赵佑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两个绝色美男。
三爹上下打量,很是不屑:「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跟个公公似的。」
从前他爱骂人像娘儿们,被娘亲打过之后,他改骂像公公了。
来宣旨的真公公十分尴尬。
我得了两个美男,为了让赵佑放心,只得将人好好安置。
这俩美男,一个叫玄青,一个叫绿呈。容貌俊美自不在话下,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风吹就倒,但吹拉弹唱跳样样精通,按摩梳头上妆居然也是好手,可谓多才多艺。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喜欢去赵承跟前找存在感。
玄青就义愤填膺跟我告状:「我好心好意去与赵公子探讨琴艺,赵公子倒是脾气大,一把摔断了我的琴。」
绿呈爱哭,还未开口眼泪珠子就滴滴下落:「赵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我们虽然身份不及他尊贵,但到底是大小姐跟前的人。他一点脸面都不给,直接就叫我们滚。」
玄青扯我左胳膊,绿呈扯我右胳膊,齐声说:「大小姐,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晃得我头疼。
只好送玄青一把新琴,又温言安抚绿呈,听一首他们新谱的曲子,才哄得人高兴起来。
赵承也来凑热闹,质问我:「赵佑送这两个人来什么意思?侮辱我吗?」
我不好告诉他,其实玄青和绿呈不是普通的男宠。他们两个皆是学武之人,身手不凡,赵佑把这两个人送过来,无非是不放心赵承。
玄青经常听赵承墙根。
还正大光明告诉我:「赵公子总是和雀梅说心里只有大小姐,一遍遍激起雀梅的嫉妒心。大小姐你要小心啊。」
是的,雀梅仍然回了赵承身边伺候,只是性情大变,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开朗。她常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我同玄青、绿呈说:「赵公子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纵然我与他情分不再,他也不是你们两个能欺辱的。回头当心陛下治你们的罪。」
玄青和绿呈对视一眼。
10
后来,玄青、绿呈和赵承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赶到的时候,玄青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大声呻吟,绿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大小姐救命,赵公子他要杀了我们……呜呜呜……吓死我了……」
赵承把一块糕点摔在他面前。
「央央, 他们要毒死我。」
绿呈哭得更委屈了:「大小姐, 我们没有……赵公子自导自演, 他栽赃陷害。」
我看看玄青、绿呈, 又看看赵承, 真是这判官谁爱当谁当。
我的犹豫激怒了赵承,他哈一声笑了:「央央,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说, 「玄青和绿呈是陛下送来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种魑魅魍魉之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在报复我是不是?报复当初你中毒的时候, 我没有严惩肃妃。」
赵承是会联想的,我虽然当时确实埋怨过他, 但这会子, 我是真没想起那档子事。
玄青和绿呈被扶下去治伤, 我吩咐大夫用上最好的药材。
赵承也受了伤。
我亲自帮他搽药。
他说:「央央, 我疼。」
我手里的动作更轻柔了。
他像是终于确认了我对他余情未了, 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玄青和绿呈若是真的下毒,怎么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他们只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赵佑要永绝后患, 又不想与风神教闹翻, 我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于我而言, 只有千年做贼的, 没有千年防贼的。我不相信赵承要同我重新开始, 我知道他恨我,他要夺回皇位,他在韬光养晦。或许在他的计划中,我是他手中最有用的一枚棋子。
他的身份特殊,我不能随意决定他的生死,风神教不能落了把柄给中原朝廷。
现在,我知道了赵佑的意思,也向赵佑传达了我的态度。
赵承, 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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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除夕。
风神教有仇家潜进来,错闯了他的院子。烟花爆竹的声音太大,没有人听到打斗声, 等到发现的时候, 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刀伤。
而刀上有毒。
我去看他,他坐在地上,背靠大树,奄奄一息。
雀梅跪在旁边呜呜垂泪。
「央央, 我要死了。」他轻声说,「你过来一点, 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站着没有动。
「阿承, 我会把你葬在当初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会在你的坟前栽花种草。我会经常去看你。」
他的嘴角溢出黑血,固执地说:「央央,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
我仍然无动于衷。
他脸上的脉脉柔情一分一分冷掉。
「雀梅!」他用尽了力气。
匕首从雀梅的掌中露出, 她举起手,狠狠扎进了赵承的心口。赵承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这才走近他,他的手里也藏着匕首。
「你要我同你一起死是不是?你哄了雀梅杀我是不是?你难道不知, 我们风神教的女子,要杀也只杀负心汉。」
我合上他的眼睛。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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