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小将军为我大打出手,当晚,我主动吻上太子,他哭了(完)
发布时间:2025-06-05 21:25 浏览量:9
十六岁那年,我被指婚给当朝太子萧承绪为妃。
那时,我心里另有爱人。
大婚之夜,关键时刻,我扫了兴。
萧承绪没有生气,反而将我抱坐一旁安慰:「无妨,我们慢慢来。」
从此两张被衾,同榻而眠,从不逾矩。
后来,昔日爱人谢小将军班师回朝,欲以所有军功换我自由。
萧承绪闻言,与其大打出手。
是夜,萧承绪一改往日的耐心温柔,携着红绸步步逼近。
「令妤,蒙上眼睛看不到我,圆房时就不会害怕了。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他偏执得可怕,却不知我早已为他心动。
我主动摘下红绸,吻上他的唇:「我不害怕,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那夜,萧承绪哭了。
1
圣旨送上门时,我正在后院看蚂蚁搬家。
消息来得突然。
不等我反应,圣旨就到了我手里。
送走传旨的公公后,父亲、嫡母、小娘,还有家族里其他的姐妹们,纷纷看向我。
似是想不通,她们争破头的太子妃之位,怎么会落在我身上?
我也想不通,崔氏女那么多,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相貌女工,我都不是崔家最好的。
陛下下旨的时候,莫不是喝醉了?
父亲喜笑颜开,在一众叔伯面前挺直了腰杆。
「令妤啊,崔家长房的未来就靠你了,要给为父争气知道吗?」
「如今接了圣旨,你已是皇家人,过去的事就忘掉吧。」
父亲话里有话。
小娘抱着我,喜忧参半。
「我儿天性单纯,不通心计,皇家是吃人的地方,往后可怎么办?」
我拍了拍小娘肩头,无声安慰。
嫡母反应平平,刺了我一句「命好」。
不怪她阴阳怪气。
原定的太子妃人选是她的女儿,我的嫡长姐崔令娆。去年心悸发作,病故了。
如今太子妃的位置被我捡了漏,嫡母心里自然有刺。
「嫁进东宫算什么本事,拢住太子的心,坐稳太子妃的位置才是本事。」
堂妹崔令姝拨了拨发间簪子,冷嘲热讽道:「你个傻子要是不把太子惹毛,连累我们崔氏一族,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
京中传言,太子性情不定,严苛暴戾,年纪还大。
又在军营和大理寺磨炼过,练就一副心狠手辣的铁石心肠,民间戏称「霹雳王」。
思及此,我愈发不安。
我怕自己成为家族罪人,于是鼓起勇气向父亲提了一嘴。
喜提一巴掌。
父亲很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谢临州当初抛弃你上战场,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崔氏的将来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不知道吗?」
「你若造化好,来日有我崔府兜底,成为一国之母也不是没有可能。」
父亲罚我跪祠堂,面壁思过。
其实父亲误会了。
我并非因为留恋旧日之事,真的只是因为害怕。
但他不会听我解释的。
最后我磕磕绊绊回房。
顶着烛光,继续绣喜服。
待嫁。
2
一个月后。
我坐上了迎亲的喜轿。
从崔府到东宫,有不小一段路程。
我顶着厚重的头饰,就像背着枷锁,累得难受。
「令妤,口渴吗?」
三扣轿窗之后,传来清润的男声。
红衣若隐若现。
是太子。
我赶忙坐正,整理繁复的裙裾。
萧承绪听到窸窣动静,问:「是磕着了吗?」
「没,我不……不,妾不渴。」
「我就在前方,有事可让侍女唤我。」
「嗯。」
待诸多礼仪流程全部走完,天已擦黑。
我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就寝的正殿。
其实我最先看到的是萧承绪的喜靴,他步履轻缓地朝我走来。
身上带着草木香和淡淡的酒香,应是席间和人共饮沾上的。
「令妤,让你等久了。」
这是萧承绪第二次唤我的名字。
意外的好听。
我对萧承绪的记忆,停留在几年前的匆匆一瞥。
皇后为太子挑选正妃,专门在京城举办了一场百花盛会。
我蹭着长姐的光,也跟去了。
鲤鱼池边,花团锦簇。
幕篱遮挡了视线。
远不及此时,喜帕挑开,烛火明艳下看得真切。
萧承绪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浓浓的英气。
惊艳过后,堪堪放下心来。
虽然太子长我六岁,还好,看不出来老。
先前是我多虑了。
「怎么这么看我?」
我实话实说:「殿下,好看。」
「……」
红影憧憧,回应我的是如沐春风般的笑。
视线碰撞下,脸微微发红。
我低下了头。
还是不敢相信。
自己就这么嫁给了京城无数女子仰慕的萧承绪。
3
饮完合卺酒。
萧承绪替我拆下繁重头饰,并肩而坐。
红烛滴泪,时不时发出爆丝声。
结发之际,指尖相触,让我想起了他牵着我登台行礼时的瞬间。
萧承绪耳根通红,不说话,似是在等我开口。
我鼓起勇气起身,措好辞:「妾伺候殿下就寝。」
按照娘亲教我的,替夫君宽衣解带。
对,先…先从腰带开始。
萧承绪站立不动,任我上下其手。
第一次和男人靠得这般近,还是当朝尊贵的太子,是我仅见过两次面的夫君。
低眉敛目间,简单的金缕玉跨带,竟宛若千缠万绕的乱麻。
君威之下,我更是慌张。
「妾……妾马上就好,殿下别……先别急。」
萧承绪轻笑,「我不急。」
我能感受到萧承绪流连在脸上的绵密目光。
无声的催促中,手抖更甚,腿软无力,险些栽倒。
幸得太子及时托住。
将我抱坐到床榻之上,言语间无奈极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嗯嗯。」
我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衣衫尽褪后,萧承绪露出宽肩窄腰,蜜色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若隐若现。
转身,背部胸前横亘着许多道伤疤,像刀剑砍的。
「吓到你了吗?」
「没有。」
萧承绪意外一顿,勾起淡淡的笑。
红烛帐暖,春宵一刻。
当萧承绪将手放至胸口,要替我解开盘扣时,我还是慌张地躲闪开来。
「不要。」
我紧咬着唇,畏惧,抗拒。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脊背发凉。
「殿下恕罪,妾不是故意的,妾只是……」
萧承绪也不恼,默默收回手:「怕我?」
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无措地抱着膝,盯着床上的白帕为难。
萧承绪看透了我的心思,「无妨,我们慢慢来。」
说罢抽走我的簪子,扎破手指,在帕上勾勒一抹红。
我喃喃地唤:「殿下。」
「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的。」
萧承绪抱了自己的被枕,兀自打了地铺。
我更慌了。
「这不妥。殿下,妾身打地铺就好,您睡床上。」
「也是,地上冷,我们便一同睡榻上吧。」
「?」
萧承绪已睡到外榻上,闭目凝神。
两张被衾,互不干扰。
直到听见浅浅的呼吸声,我才捂着怦怦的心跳,堪堪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逃不过了。
看着已经入睡的萧承绪,我有些感动,心中的忐忑消减了很多。
替他掖好被子,吹灭蜡烛,缓缓褪去外衣。
躺下,伸了伸懒腰,裹着被子往里面挪些,再挪些。
月上梢头,不知何时。
总感觉身后烫得难受。
迷迷糊糊间推了几下,「不要汤婆子,热死了。」
「哦……」
4
次日,遵循规矩,进宫请安。
我坐在马车里,疲惫得打盹。
萧承绪先一步将我揽在怀里,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我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妾身有点认床。」
萧承绪咳咳两声,含着笑:「那……多睡睡,熟悉熟悉。」
「嗯。」
我微微侧目,逃避他的视线。
好丢人。
正殿之上,叩拜帝后。
我紧张,险些失了礼仪,幸得萧承绪及时搀扶住我。
「别怕,父皇母后不吃人的。」
我被那笑晃了眼,当真没那么紧张了。
「儿臣携新妇拜见父皇母后。」
行完礼,帝后望着我们和蔼地笑。
我也跟着傻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总比哭丧着脸好。
萧承绪明面正经,却暗暗在我手心画圈。
痒,又不敢吱声。
只能眼神示意他住手。
像得了意趣,萧承绪脸上笑意盈开。
这样亲昵又幼稚的动作,实在难以和眼前之人联想到一起。
陛下鬓边白发丛生,不怒自威。
皇后雍容华贵,比我想象中的要平易近人,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言语间暗示早日为皇家添丁。
而后,又流水一般赐了许多宝贝。
跪安后,原路折返。
「令妤,怎么离我那么远?」
萧承绪不解。
我敛眉垂首,解释道:「妾身娘亲教导妾身,妇随夫行,夫君跟前慢一步,不得僭越。」
「规矩是死的,我喜欢你与我并肩行走。」
「还有,在我前面,直接说『我』就行。我不喜欢自己的娘子和我生分。」
我受宠若惊,想要劝阻一二,奈何萧承绪态度坚定,只好应了。
却还是不敢过分。
萧承绪看出我的犹豫,有意放慢步伐,慢慢地,我们之间由我在身后追赶变成并肩而行。
怕我拘谨,萧承绪主动牵起了我的手。
「这样才对嘛。」
我惶恐,又贪恋手心的温度。
出了宫门,全城百姓集聚街道两旁。
萧承绪本同我说着话,忽地脸色骤变。
「怎么了,殿下?」
我透过他的视线看去。
一行整军严明的队伍。
打头的黑甲将军,端坐马上。
身姿如松,气质卓然。
「这是谁?好大的阵仗。」
「谢府二郎谢临州将军你都不认识?谢将军去年出征北境,平定叛乱,新赢了未谷之战,将敌人打得四处逃散,如今得陛下圣宠,班师回朝。」
「谢将军贵庚多少?可有婚配?若是能觅得如此好儿婿,我愿意奉上所有家产。」
「怕是轮不到你啊,老哥。」
……
队伍和东宫的马车擦肩而过时,谢临州福至心灵地侧目。
视线交接。
我怔愣在原地。
他打了胜仗,活着回来了。
北境环境恶劣,他黑了很多,皮肤粗糙了。
眼神坚毅果敢,气场较之从前多了几分凌厉强势。
「令妤认识谢将军?」
手上微痛。
原是萧承绪牵手的力度变大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
萧承绪淡淡瞥我一眼,默默将十指扣得更紧。
5
萧承绪政务繁忙。
将我送回幽兰殿后,便直接去了书房处理事情。
走时特意叮嘱,午膳不用等他。
我遣散殿内十数个宫婢,只留下从家里带过来的明月一人。
「姑娘,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月上前给我揉肩。
她同我一起长大,情谊匪浅,是以并没有瞒她。
「谢临州回京了。」
明月手上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谨慎道:「姑娘已是太子妃,旁人莫要再提。若是被太子知道,对您不好。」
这个道理,我岂能不清楚?
可谢临州曾陪我走过五六个春秋,陪我一起度过孤寂难熬的时光。
我们也曾心心相印,许下相守誓言。
只是有缘无分,最终分道扬镳。
我宽慰着明月,「你别担心。」
「我只是乍然再见,没做好准备而已。」
幽兰殿紧挨着东宫的南苑。
南苑是花草圃,如今正是桂花簇拥盛开之际。
芳香馥郁浓烈,随着秋风散进殿内。
一如当年城郊的桂花林,纷纷扬扬的花雨里,我和谢临州的初遇。
「你是谁?」
「崔家女,崔令妤。」
「那个从小被送去庄子上养的崔令妤?」
「是我。」
我自出生起,长到三岁,仍旧不会哭笑,不像正常孩子。
府上来了个云游道人,推算出我是灾星命格。
崔府乃名门世家,最忌讳卦象之说。
老祖宗当即拍案做主,将我送走。
任我娘哭破喉咙,百般恳求,也只宽宥多带了个侍女和嬷嬷。
遇见谢临州,正是我被家族「流放」的第七年。
他的出现,给我无趣的生活添了不少光彩。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下,日久生情。
「崔姑娘,明日再见,记得教教我怎么做桂花酱。」
「崔令妤,说好的等我,你怎的先偷吃起来了?给我留点。」
「令妤,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阿妤,你等我,我会好好表现,把你娶回家的。」
「阿妤,不要等我了。北境战乱,我要随父出征。」
及笄的前一天。
谢临州托人给我送来了重金打造的木樨花簪。
等我赶去城门,目光所及,是他驾马远去的背影。
两年,一晃而过。
6
三天后,出嫁女子回门。
萧承绪早早准备好礼品,随我一同乘着马车回崔府。
队伍浩浩荡荡,排场极大。
「殿下,会不会太铺张了?」
萧承绪被我问住,露出宠溺地笑:「在皇室,其实已经算次等了。」
「真的吗?」
我难以掩饰得惊讶。
再想问,就被萧承绪揽进了怀里,被迫安静。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除皇后娘娘外最高等级的尊荣和体面。
萧承绪本为贵人,应当父母向其行礼。
他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放低姿态,向堂上的父亲和嫡母行了晚辈礼仪。
父亲又惊又喜,就连嫡母,也对我另眼相看了起来。
其实我最想带萧承绪认识的,是我小娘。
依礼,妾室是不能到前厅见客的。
「令妤,不带我见见岳母吗?」
「!」
我险些哭出来。
为萧承绪对娘亲的承认与尊重。
想到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我拒绝了:「于礼不合。」
「有我在,不用担心。」
踏进菡萏院,娘亲正在廊下刺绣。
见到我,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再三看,才确定真的是我,放下一切冲过来。
「阿妤,真的是你。民妇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萧承绪先一步扶起,「岳母安好。」
娘愣怔了好一会,笑中带泪,连道:「好好好。」
然后背过身去拿出手绢拭泪。
我也没忍住,偷偷掉了小珍珠。
出嫁以后,见一面难如登天,所以我们格外珍惜这段相聚时光。
娘亲夸我面色红润。
「看来吃得好,睡得也好。」
「令妤确实……胃口健壮。」
「殿下……」
当面被揭短,我着急得面红耳赤,不自觉撒起娇来,结果萧承绪笑得更过分。
讨厌。
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太子私下对你如何?」
娘亲把我拉到一边,说体己话。
我实话道:「很体贴。」
「那那事上凶吗?你还受得住不?」
我思考了下,才反应过来娘亲说的是什么,又羞又恼,压低声音:「娘!」
娘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害羞什么?夫妻之间那个少不得。你还小,不知道女子韶华易逝,你得趁年轻身体好,太子对你好,多生几个孩子傍身。」
「你有了依靠,娘才能放心啊。」
娘的爱,厚重又朴实。
我顶着发烫的耳朵,表示听进去了。
又抱着娘,腻歪了好一会儿。
从里屋出来,正迎上萧承绪的视线。
兰花金冠将乌发高高ṭŭ̀⁻束起,米金色的圆领窄袖长袍,缀着水波烟羽花纹。
腰间悬一金流苏玉牌腰挂,随身而动,浑身上下透着矜贵之气。
明明整日相见,却还是会被殿下惊艳到心跳加速。
偏偏,我见过那具肉体除去衣物后,最纯净的模样。
萧承绪探我额头,「怎么脸这么红?」
都怪娘亲和我说了半天那啥子事。
「热的。」
「真的?」
当然是假的。
7
我缠着娘亲给我做了最爱的蜂蜜桂花炖奶。
由精致的白玉碗盛着,我馋到流口水。
「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
「娘亲跟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萧承绪舀了一勺,喂到我嘴边。
我傻了,娘也愣住了。
「娘先去整理丝线。」
娘寻了个由头,走得飞快,只剩下我和萧承绪面面相觑。
「妾自己来就好。」
「张嘴。」
反对无效。
我四处逡巡,没人,接受了投喂。
炖奶滑嫩,蜂蜜甘甜,桂花清香。
一口又一口,怎么也不够。
萧承绪被我仓鼠般的吃相逗笑,「真的那么好吃吗?」
「嗯。」
我接过汤匙,自然地挖了一勺,迫切想要分享。
「殿下,您也尝尝。」
萧承绪意外我的动作,愣了下。
我后知后觉不妥。
正要收手,被他握住,送进嘴里。
看着他咀嚼,咽下:「是不是很甜?」
「确实。」
我见他真心喜欢,复又喂了一勺。
「这还是我自记事起,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
「父皇严苛,母后更是常言,甘甜之物犹如瘾品,食多容易丧失斗志。只有苦,才能磨炼毅力。」
「每逢功课做得不好,武练没过关,母后都会罚我吃苦的食物,直至吃到吐,直至我进步为止。」
萧承绪沉浸于往事,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我虽年幼就被送去了庄子,身边的人并未苛待我。
有认真教我识字读书的夫子,有疼我宠我的嬷嬷,还有和我一起胡闹的明月。
娘亲困于宅院,无法出门,但会定期托人给我送些她亲手缝制的衣物和攒下的月俸。娘亲不会写字,就给我画各种画,借画告诉我,她始终惦念着我。
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没想到高高在上,前呼后拥的太子萧承绪,连简单的一口甜都被限制。
我听得动容,仿佛透过眼前的萧承绪看到了年幼时被惩罚到呕吐,仍不敢吱声的小太子。
真是个小可怜。
我不禁生出了几分怜爱之心。
「还好,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往后我都会在的。」
这是真心话。
自我们行完婚礼起,便夫妻一体。
就算没有感情,也应互相扶持,风雨同舟。
拜别娘亲。
回到了出嫁前的闺房。
房间不大,该有的也都有。
萧承绪一眼相中梳妆台上的梨木匣子,意欲打开。
「殿下,上面落了灰,脏。」
「里面是什么?」
「就一些……不值钱的旧物。」
萧承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丢了,留着占位置。」
「嗯。」
萧承绪放下匣子,领着我离开。
我只顾着脚下。
全然没留意有暗探从窗户跃进,目标正是那个破旧的梨木匣子。
夕阳西下,马车抵达东宫门口。
有侍卫通报。
「殿下,谢临州谢将军求见。」
8
一窗之隔。
「臣谢临州见过太子殿下。」
「谢将军,什么事?」
萧承绪掀起帘幕,没有下车。
谢临州隔着窗汇报。
听着,涉及西岭国和朝中某位皇子的机密军政。
此乃敏感话题。
「殿下,要不妾身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阿妤,你不是外人。」
「……」
谢临州的声音突然断了。
萧承绪摊开她的掌心,「阿妤,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马车里闷热?」
总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似乎有……点……」
谢临州的声音还在继续。
萧承绪针对他所说明的情况,给出了明确的解决方案。
正事说完,萧承绪话锋偏转。
「听闻,谢将军至今仍未娶妻。」
「是。」
「孤的表妹玲珑郡主很是仰慕你,不知谢将军是否有意让孤做这个媒人?」
「臣已有心上人,望殿下恕罪。」
谢临州回绝得果断。
空气沉寂几秒。
「那很可惜了。」
萧承绪明明在笑,眼底却一片薄凉。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无论是分析政局时的从善如流,还是谈论军务改革的果断坚定,处置贪污朝臣的手段心计,足以说明萧承绪能打败十位皇子,稳坐太子之位,凭的绝不仅仅是他嫡子的身份。
民间的传闻,也不全是假的。
只是萧承绪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来过这一面,我也慢慢忽略了。
谢临州离开后,萧承绪的目光回落到我身上。
「阿妤认为,孤与谢将军相比,如何?」
特意有此问,是因为施恩被拒不满,还是因为……那个人是谢临州?
我在心里暗忖。
「罢了,当孤没问。」
9
年关。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
由太子代为监国。
又有东域朝臣来贡。
萧承绪肉眼可见地忙碌。
许多夜晚,我受梦惊醒,他还在照烛处理政务。
我想陪他一起熬着,却总是先倒在他怀里,还因睡得太过香甜,流了口水,被萧承绪笑话了好久好久。
好几次,我只能通过试探榻上余温,判断他走了多久。
真正空闲下来,凛冬已过。
万物复苏之际,萧承绪陪我一起前往郊外的静安寺礼佛。
我们身着便衣,与民间的普通夫妻并无区别。
以往随行的都是明月。
虽同样有人相伴,感觉是不同的。
「起风了,冷吗?」
「有点。」
萧承绪拢紧我的披肩,包裹住我的手。
「殿下手也凉,我给你暖暖。」
萧承绪的手指恰好滑入我的指缝间。
「这样会更暖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害怕萧承绪的靠近,不再畏惧直视他的眼睛。
其实他的眼睛生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眼睛里有我的时候。
「我们去后山看看吧。」
香雾缭绕。
不为人注意的东北角,谢家小妹谢临霜顺着自家二哥的目光望去。
「二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
「她,是谁?」
……
我贪恋后山景物之美,察觉时已和萧承绪走散。
谢临州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墨绣云纹的绛紫色常服,袖口金线压边,仪容端庄,身姿如松。
不穿盔甲,手持利剑的他,还是蛮有书生气的。
有了先前的缓冲,再见旧人,我已足够平静。
隔着面衣,我假装不识。
擦肩而过时,听得他问:「他待你好吗?」
谢临州认出了我,我也不故作玄虚:「很好。」
谢临州低声,语气嘲弄:「大婚不过五月,就张罗起纳良娣,娶侧妃,这也是对你好吗?」
子虚乌有的事。
他竟然不盼我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劳谢将军操心。」
「你爱上他了吗?」
谢临州直逼我的眼睛,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我叹气,「时至今日,谢公子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问我这句话,过去已矣,公子早日放下吧。」
转身之际。
身后的谢临州语气懊恼,「令妤,如果当初我没走,你现在应是我的妻子。」
「世上没有如果。」
10
约莫未时三刻,我们用完斋饭,启程回城。
途中天色异变,倒下瓢泼暴雨。
下山之路危险难行。
无奈,只得就近寻了座破庙避雨。
我们刚歇下脚,听得外面声声马鸣。
「二哥,这有座破庙。」
总是那么巧。
谢临州见到萧承绪,正欲作揖。
「便衣之身,不必多礼。」
「是,公子。」
萧承绪继续用帕子给我擦头发,淋了雨水,湿答答地黏在两颊,披肩下亦是潮湿。
我没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谢临州从庙里搜罗出一些干草,团成堆生起了火。
「公子,携夫人过来一起取个暖吧。」
我想避嫌,萧承绪不允。
「阿妤,听话。」
年前我病过一场,他念叨至今,唯恐我再生病。
落座后,萧承绪深深看了谢临州一眼:「有心了。」
廊檐雨水,击石汇流,听着大自然谱奏的乐曲,萧承绪和谢临州先后合上了眼睛。
我和年纪尚小的谢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她对周遭事物很好奇,全部打量一遍后,托着下巴左晃晃又摇摇,探究起了我。
「姐姐,你们成婚多久了?」
「未到半年。」
「真好。姐姐,你夫君一定很喜欢你吧。」
「怎么……这么说?」
「你的夫君睡着了都不忘记松开你的手。如果不是非常喜欢,怎会如此亲昵黏人?」
我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和萧承绪的十指紧扣。
两人在一起时,分不清是谁先主动,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原来,是出于喜欢吗?
「不过你家郎君和我二哥比,还是稍逊一筹了。」
小姑娘压低声音,指了指身侧的谢临州。
「我二哥爱慕一个姐姐五六年,听说那姐姐都嫁人了,他还惦记着人家呢。」
我没搭话。
「其实当初他们分开也不能全怪我二哥,他要上沙场,刀剑无眼,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他不想耽误人家。」
「可对那个姑娘来说,你二哥确确实实抛下了她。」
谢临州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很痛苦。
想与他通信,问个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前一天还在和我憧憬未来,次日就断绝来往,一走了之。
可我连他真正驻扎的地方都不清楚。
我在意的并不是谢临州在我和家国大义面前,选择家国大义,相反,我很骄傲他心存报国之志。
我在意的是他不顾我的想法,擅自替我做出决定。
寥寥几语,一支花簪,单方面堵死我们之间所有可能。
「你说得对,这大概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
小姑娘皱着眉,似乎十分困扰。
「也不知那位姐姐如今过得幸不幸福,郎君是否真心待她?」
我望向身侧的萧承绪,小声道:「她的郎君很好,过得很幸福。」
「她已经向前看,希望你二哥也早日放下。」
「真的吗?希望吧。」
小姑娘看向窗外,忽地欣喜大喊:「雨停了!」
火堆旁。
萧承绪和谢临州先后醒来。
眼里各有情绪。
11
回到东宫。
第一件事就是泡了个舒心的澡。
又在萧承绪的叮嘱下,喝了两碗姜汤,预防风寒。
向来避之不及的姜汤,突然变好喝了。
萧承绪动作比我快。
等我换好寝衣出来,他已捧着书卷,靠着榻细细读着。
烛光潋滟,夫妻一室。
铜镜前,握梳通发,回想起谢小姑娘的话,情不自禁回头。
萧承绪目光偏移,欲盖弥彰地翻起书页。
一次,两次。
次次如此,次次恰好。
「殿下为何偷偷看我?」
「妤儿,好看。」
他学着大婚那天我的语气。
我红了脸,不去看他。
心里甜滋滋的,像掉进了不见底的蜜罐。
萧承绪不常说这些甜言蜜语,是以短短几个字,便让我难以招架。
他合起书,整理被褥。
问我:「今夜,要过来我这边吗?」
不是没有过同被而眠。
可那大多时候都是萧承绪以为我睡着,将我抱了过去。
然后晨起狡辩,说是我自己半夜跑进他被子的。
萧承绪不知道我知道。
我怕戳破他,他会不好意思,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这是头一遭,彼此都清醒。
「好啊。」我扭捏了一秒,枕着手臂躺下。
萧承绪明显僵了僵,「我以为你不会……」
「不会什么?」
萧承绪的呼吸火热,喷洒在耳畔,手臂微微朝里收拢了些,解释道:「近来春寒料峭,挨着暖和。」
「嗯。」我细若蚊喃地应了。
拥着同一床被褥,里衣单薄,一蹭一碰间,肌肤摩擦燥热。
萧承绪趁机拢紧,埋头蹭我的脖子。
我吟出声,「殿下……」
「睡吧。」
深夜,我又听见了萧承绪起身的动静。
再回来时,身上冒着凉意。
殿下如今正值龙虎年岁,常洗冷水澡会不会损害身体?
可他从不主动言明,我也……拉不下脸。
我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脖子好痒,心也……很痒。
待他睡熟。
我鼓起勇气抱紧了他,又趁机摸了摸他的背。
12
近日京中盛传,太子要纳许氏女为良娣。
连带着我和崔家,也被迫加入,好生热闹了一番。
明月告诉我时,我正在把玩新得的莲花璎珞。
联想到谢临州的话。
如梦初醒。
原来风声早就传了出去。
外面早已议论如沸,只是我深居东宫,消息闭塞。
出嫁之前,我心里就有了准备。
萧承绪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主,女人多是注定的。只是我没想到,大婚不过五个月,东宫就要迎来新人。
我的夫君,不独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明明早就清楚的事,为何心里还会闷堵,不由自主地酸一阵涩一阵?
「姑娘,姑娘。」
我用力过猛。
扯断了手中的莲花璎珞。
珠子滚落了一地。
萧承绪进宫拜见皇后,回来得迟。
晚间,我如常替他更衣。
「今日母后跟我提了纳许氏女为良娣的事,令妤,你怎么看?」
果然是这事。
身为太子正妻,我必须大度。
我微扬唇角,「多个人伺候殿下,是好事。许妹妹若是能与妾身一起伺候殿下,妾身自是欢喜的。」
我垂着头,未能看到萧承绪难看至极的脸色。
「除此之外,你就没别的要对我说吗?」
纳良娣这事,说到底主要看陛下和萧承绪本人,其中或许还牵扯了家族势力,非我能擅议,遂落寞地摇了摇头。
「太子妃果真大度,看来是孤想多了。」
称呼变了……
萧承绪拎起外衣往外去,我急了:「这么晚殿下去哪儿?」
「回书房,看兵书。」
「……」
我不知所措,想要追上去,可若贸然追上去打扰,会不会火上浇油?
会的吧。
我回到榻上等着。
没了萧承绪的被褥,怎么捂都冷。
我守着殿内的烛光,直到东方欲晓。
萧承绪未归。
第二夜,也未归。
「最近几天太子妃都独守空房,你们说,是不是太子殿下已经腻了她?」
「没有吧,昨日殿下身边的曹侍卫不是还受命给太子妃送了几颗上等东珠吗?」
「怎么不可能?男人都图新鲜,许良娣就快入住东宫,太子妃的宠爱啊,怕是到头了……」
晨起一个人,本就心烦。
听见婢女们嚼舌根,更让人心烦。
明月气不过,要出言教训,被我拦了下来。
再听听。
「京中都道,里面那位之所以能成太子妃,是捡了已故嫡姐的漏。」
「原定的太子妃是崔家长女崔令娆,太子殿下爱而不得,所以选了和心上人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庶妹。」
「就连马上要进来的这位,也是沾了容貌上的光。」
我咬着唇,攥紧了手掌。
父亲膝下三子两女,除却和长姐一母同胞的大哥,我是最像她的。
我又命人寻来许姑娘的画像。
颇像长姐。
眉间甚至有颗和长姐相似的痣。
曾一度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知道萧承绪爱慕长姐后,我竟然在心里妒忌起了死去的长姐。
是夜,萧承绪入了内殿。
以往我都积极上前帮他更衣的。
今夜我背对躺着没动。
被间窸窸窣窣,迟迟没和我说话。
「这几天我不是有意冷落你,确实有公务缠身。」
「殿下娶我,是因为我长得像长姐崔令娆吗?」
我俩同时开口。
13
泪水无声地漫过薄红的眼尾。
这两日睁眼闭眼全是婢女们说的那些话。
心如同被细线拉扯,难受极了。
「殿下喜欢许姑娘,也是因为她长得像长姐吗?」
萧承绪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后,神色冷然,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太子妃什么意思?」
他沉声反问:「是觉得我娶你为妃,对你好,只是将你当成崔令娆的替身?」
原来这样叫「替身」。
「如果不是,你宫里的婢女又怎么会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气血翻涌,全然忘了尊卑和分寸。
萧承绪失望地摇头,眸间说不出的落寞。
「大婚至今,你竟对我半分信任也没有。」
「那你对我有吗?」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萧承绪藏在床底下的梨木匣子拿出来。
倒出里面许多旧日精巧玩意,以及谢临州送的那支花簪。
「殿下不说说,为何它会在这里吗?」
回门那日,我听进了萧承绪的话,决意丢弃掉,彻底和过去斩断。
侍女却道不见了。
而后没多久,我便意外在东宫的榻下发现。
「那日静安寺,你故意和我走散,就是为了试探我和谢临州。」
「那日他求见你,你也是故意询问,想窥我反应。」
「幼时长到三岁,不会言语,不会哭笑,家里人都说我傻,可我不是真的傻子。」
「殿下可以直接问我的,而不是次次试探。我把殿下当此生唯一的夫君,殿下却把我当长姐的替身。」
当情绪撕了个口子,我抿着唇,越说越委屈,眼泪汩汩地流。
萧承绪乱了,几度欲言又止后,直白承认:「我并未怀疑过你,我只是介意……他。你为了他,抗拒与我亲密。」
这便是症结所在。
「大婚之日,我抗拒殿下是因为畏惧君威,以及……害怕夫妻间那事。」
「后来朝夕相处,我如果真的讨厌殿下,又怎么会任由殿下趁我睡着亲我抱我,对我做坏事?」
「我……」
某段日子,早上醒来,脖间、心口,甚至腿间,总会多出暗红青痕印子。
明月怀疑是蚊虫叮咬,给我涂了好些药膏。
可是冬日里哪儿来的蚊虫?
后来我便留了个心眼。
殊不知,最大的蚊虫,就是我那一本正经、清冷自持的夫君萧承绪。
「原来你知道啊。」
萧承绪表现得像犯了错的孩子,脸红地摸摸鼻尖,惊喜又得意。
「殿下时间那么长,我想不醒都难。」
我嗔他一眼,眸中水波涟涟。
「阿妤……」
萧承绪柔声唤我名字,想趁机亲我。
我没给机会,整个人蒙进被子。
萧承绪试探地扯了扯被角。
我挣回去。
「阿妤,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
「第一次择选太子妃,是母后负责的,那时我并不认识什么令娆、玉娆的。」
「第二次,是我亲自选的你,也是我向父皇求的旨。」
「我没想纳良娣,一早回绝了。和你提起,只是想借机试探你的反应,看你是否在意我。我承认,这事我做得不对。」
「宫中乱嚼舌根,以讹传讹的人,我会处理好,往后我……也不再小心眼。」
……
我懂得适可而止。
咕咕着被子,露出圆圆的脑袋。
「那,殿下今晚还去书房看兵书吗?」
「不去了。」
对视一番。
心蓦地温软了几分。
14
京中的流言,一夕之间消除。
嚼舌根的几个婢女,已经看不见她们的踪影。
明月陪我在宫内散步。
婢女太监们见到我,毕恭毕敬行礼,就连做事也比先前麻溜勤快。
娘亲教我的借力打力一招,用起来是真管用。
「看见姑娘和殿下和好,明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只是姑娘胆子太大了,怎么敢和殿下吵起来?听得奴婢在殿外直冒冷汗。」
其实我也害怕,甚至心惊发抖,怕萧承绪一气之下把我废了,或者提刀把我砍了。
但,若想此后相安无事。
「刺,总要拔出来的。」
而且冒险这一次,窥得了萧承绪的心意,怎么不算收获呢?
心情好,连空气里的风都甜腻了起来。
萧承绪心血来潮,和我讨要个能随身携带的荷包。
我提笔绘图。
花纹绘至一半。
萧承绪的心腹曹侍卫急急来报。
「太子妃,殿下出事了。」
「今日下朝,谢将军当众失态,与殿下动手,现已被投了大狱。」
「殿下有受伤吗?」
曹侍卫强调:「十分严重。」
我当即撂了手里头的东西,顾不上细问,提着裙摆直奔萧承绪的沉思殿。
他在换衣服。
见到我,欣喜意外:「阿妤,你怎地跑来了?」
我简略复述了曹侍卫的话,萧承绪听完,挑了挑眉:「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打他?」
「定是谢将军做错了事。」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他的情况。」
我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捶他胸膛:「他又不是我的夫君,我为何要关心?殿下说好的,不胡思乱想的。」
萧承绪抱着我认错。
我不放心,脱干净他的上衣,检查手臂、后背、腹前……
「曹侍卫说特别严重,怎么我没见到伤口?」
视线下移。
我勇扯里裤,摸到了大腿紧绷的肌肉。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猛地缩回手,背过身去。
「殿下您没事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萧承绪将我腾空抱起,穿过重重帘幔,直入内殿。
我近距离欣赏殿下的美貌,勾住他的脖子,安安静静地伏在胸口。
萧承绪把我放在床上,俯下身细细亲吻。
单手从枕下抽出一条红绸。
「令妤,蒙上眼睛看不到我,就不会害怕了。」
「这样,好吗?」
他寻求我的意见。
我摇摇头,「不好。」
在他失落的那一秒,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我早就不怕你了。」
「萧承绪,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床幔垂落。
唇舌交缠,我尝到了苦咸的眼泪。
才发现铮铮铁骨的萧承绪,竟被我亲哭了。
我的主动,并没换来他的怜惜。
红绸最后还是用在了我身上。
当视觉被屏蔽,其他的感官就会放大数倍。
比如最明显的痛觉。
实在难忍时,寻着手掌描摹到的肩头,一口咬下,然后换来萧承绪更加过分的碾磨冲撞。
他就是个小心眼,先前我不过脱口而出了一句「怎么结束得这么快?」,被他记上了,才有了如此颠来倒去地折磨。
红绸在纠缠中滑落,烛光下洇湿的水痕明显。
「阿妤,喜欢我吗?」
转身回头,一张深陷情欲的脸,诱惑得让人移不开眼。
「喜欢,哪哪都喜欢。」
15
「所以,殿下为何会动手?殿下不是那般冲动的人。」
「引蛇出洞。」
简单的四个字。
我使劲转了又转脑袋,想起不久前光明正大听到的计划,灵光一闪。
「莫不是与三皇子和西岭有关?」
「阿妤聪慧。」
嘿,就喜欢被夸。
我窝在萧承绪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不再多问政事。
「虽是演戏,我也是真的想教训他。」
「……」
「阿妤知道为什么吗?」
我闭上眼,「阿妤睡着了,不想知道。」
要是我深入地问了,待会儿我就要体验深入了。
萧承绪把我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又被折腾一次后,我摁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小声控诉:「殿下,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想和你长久,想和你两心相悦,所以克制。」
我默默埋到怀里,问:「殿下是何时喜欢我的?」
「很早。」
「很早是多早?」
早到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男主番外。
和崔令妤的相遇,源于一场太子之争的刺杀。
那年,我刚达弱冠之年。
从军营历练两年回京。
一路有人伏击。
我被迫改走水路。
还是被查到了踪迹。
黑衣人连环刺杀,我身负重伤,跌入湖里。
被路过的崔令妤捡了回去。
与她同行的夫子识书懂医,救了我的命。
我伤得重,足足躺了两月有余。
一多半的时间, 我都在昏睡。
有意识,能听到人说话, 但睁不开眼睛。
经常听到的, 是崔令妤的声音。
我活了二十年,没见过比她话还多的人。
从早到晚。
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今天母鸡下了几个蛋, 做了哪些菜。
看蚂蚁搬家, 用扫帚扑蝴蝶。
梳头掉了几根头发。
买了好看的发带。
烧火时被灰扑了脸, 弄脏了衣裙。
摘院子里的绣球花, 不小心摸到了毛虫, 吓得头皮发麻。
夫子查功课,没背出来, 被打了手板。
要知道,本皇子之前所闻所见都是国家大事。
可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有时候听她磕巴磕巴背书, 恨不得爬起来亲自教她。
「嬷嬷今儿又问我, 为什么要救你?」
「我也说不上来缘由,明明你长得那么普通,不ťŭ̀⁰在我的点上。」
我恨不得跳起来。
敢说本皇子丑?
忘了, 我易了容,顶着张假脸。
原来这姑娘,是个看脸的。
肤浅!
「或许是直觉吧。总是觉得不救下你, 心里不安。」
不,是你善良。
我在心里默默地答。
后来我彻底醒了, 为了省事,我装成了哑巴。
知道我不会说话的那一刻,崔令妤眼中有泪花闪过。
对我更上心地照顾。
我原以为她在可怜我。
后来才知, 她四岁才能说话, 因此被迫离开家。
看见我,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忽然后悔骗她。
消失两月有余, 与我竞争太子之位的皇子们纷纷带着各自的势力倾巢而出。
因为找不到我的尸首,在京郊一带大肆搜寻, 寻到即杀。
我不能连累他们。
在能下地后,第一时间传讯给暗探, 匆匆离去。
崔令妤的大致经历我已了解。
暗中安排了个云游道人登崔府的门。
精心推演一番, 算出崔令妤已浴火重生, 持有凤凰命格。
她被接了回来。
同年, 册封太子。
每逢心力交瘁, 我总会想起那段重伤狼狈的日子, 想起那张温婉可人的脸和她口中生动的趣事。
百花盛会,鲤鱼池边。
我看见了她。
可她, 已有心上人。
谢家二郎, 谢临州。
两人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君子有成人之美。
以身相许报恩这条路, 行不通。
由母后裁决, 定了崔府嫡女。
既然如此,那便就她吧。
半年后,崔令娆意外病故。
太子妃人选空出来,谢临州也已弃她而去。
我的机会来了。
连夜进宫求旨。
当「崔令妤」三个字写进圣旨, 我的心终于踏实了。
洞房花烛夜。
喜帕挑开。
于她而言。
我们是初见。
无妨,我可以慢慢来。
此后,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