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算计抢了庶妹的夫君,夺了庶妹的皇后之位(完结)

发布时间:2025-06-03 10:46  浏览量:4

前世,我算计抢了庶妹的夫君,夺了庶妹的皇后之位。

我只做了三天皇后,便被一杯毒酒赐死。

亲手送我上路的,正是我的庶妹虞芷。

一朝重生,我定要扭转乾坤。

重来一世,庶妹的夫君似乎变了模样?

……

1

我叫虞鸢,我爹爹是当朝丞相,我阿娘是江南首富的掌上明珠。

我爹爹还未做官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饿晕在了街头。

可他生了张貌比潘安的俊脸。

我阿娘把他捡了回来,他晕倒时紧紧抱着的包袱里,除了完好无损的书籍也无旁的了。

后来,祖父拗不过阿娘,将他养在家中数月,还遣人送他入京科举。

他金榜题名时,回来娶我阿娘,如他走之前承诺的那样,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只是那时,爹爹还在做县令,如今,已是尚书了。

可他却在做了尚书第二个年头,抬了两个妾室,还诞下了我的二妹妹和三弟。

我从来都是骄矜些的,从来与虞芷和虞肃不对付,一来是我恨她们夺走了爹爹的宠爱,二来,我更是恨虞芷讨得了外祖母的欢心。

只可惜我三弟虞肃福薄,早些年间便因染了风寒早夭,成了我爹爹心上的一根刺。

虞芷却将她弟弟的死归咎在我不让虞肃养在母亲名下的头上,我自然不肯认下这荒谬。

前世,我仗着爹爹的宠爱,对她百般刁难,更是在她两情相悦的三皇子做了太子后,强要嫁给三皇子,抢了她的好姻缘。

三皇子魏景是宫中舞女之子,陛下对他厌恶至极,他曾流落宫外的一段日子,是虞芷接济他,虞芷于他而言是为雪中送炭之情,所以在他恢复三皇子身份时,仍不避讳的与她交好。

他得知她身为庶女,在尚书房受尽刁难,他决心要保护她,他韬光养晦,步步为营,扳倒太子,算计最能与之竞争的大皇子魏朝流放千里,入主东宫。

一路走来,便是要立她做太子妃。

他向虞家提了亲,可与他成婚的,却是虞家的大小姐,不是他的阿芷,他本想当日悔婚,我却气急了掀开盖头「殿下可想好了!今日之事若传出去,虞芷还有得命活吗!」

他捏紧了拳头站住了,那时我爹已经官拜宰相,说起来,他的这个太子之位,是有我爹爹不少助力的,至于我爹爹为何会支持一介舞女之子,虞芷从中参与了多少,我自然心知肚明。

他阴戾的眼神冷冷的盯着我,见到我的一瞬,眸中却闪过一丝惊讶和悲痛「……虞鸢!你连她的婚事也要抢了去,你歹毒至此,孤早该杀了你。」

「阿芷心善,从不愿与你计较!」

我心中冷笑,阿芷心善?她虞芷算计我、我阿娘、我外祖母、我表哥,在这世间,可有她虞芷算计不得的?

三殿下,你竟不知,你也是她的一枚棋子吗?

太子登基后,我只做了三天皇后,便被一杯毒酒赐死。

亲手送我上路的,正是我的庶妹虞芷。

2

前日,一朝梦醒,重生在三皇子刚回宫不久之时,现如今,太子之位还在那位暴虐成性的二皇子魏玳手中,一道赐婚圣旨将我赐给了他做侧妃。

前世,我得知此事,只能哭着求爹爹救我性命,可皇命难违,纵使爹爹去求陛下,也只能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最终,爹爹和阿娘一同入宫,以我阿娘薛氏半壁财富,又以一碗绝子汤,我被太医诊出不得有孕 无法为太子开枝散叶,才换来陛下收回成命。

只是那绝子汤是假的,太医是爹爹的人。

这一世,我没哭也没闹,还安慰着爹爹和阿娘不要替我忧心,三皇子本无帝王野心,前世他肯为了虞芷争一争,这次也一定会。

太子好美色,他听闻我容颜绝色,才求陛下赐婚。

可我那二妹妹,也不差呀。

太子生辰宴之日,便是我筹谋之时。

「还未恭喜长姐,得陛下赐婚,即将要做太子侧妃了。」虞芷来到我房内,对我冷嘲热讽起来。

她平日里是受惯了我的打压的,得知我即将要入了龙潭虎穴,她自然有几分松快。

前世我听到此话,不由分说便与她动了手,这一幕正好被前来看我的爹爹阿娘撞见,她虞芷得了怜惜,我却被狠狠罚了一通。

这一世,我却开始垂眸拭泪「谁人不知那东宫是龙潭虎穴,若妹妹觉得这是福气,给妹妹了如何?」

她见我如此,却越发得意「长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东宫乃是太子居所,怎能称为龙潭虎穴,陛下赐婚,是陛下抬举长姐,长姐可不要不识好歹!」

「虞芷!」房外传来一声怒喝,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爹爹,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从来温和的阿娘。

此时阿娘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愠色。

爹爹心疼地看着我,又转头看向满面惊恐的虞芷「我本以为,你们姐妹二人平日里斗斗嘴也罢了,终归是血脉至亲,想不到你竟如此恨你长姐,对你将要遭难的长姐冷嘲热讽!」

「太子生辰宴,你也不必去了。好好在家反省反省,省得给我虞府丢人!」

我一听,急忙为她求情。

主角不在,这戏怎么唱下去?

「爹爹,二妹妹不是有意为之,她只是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二妹妹亦在受邀名册中,若不去,可是大不敬之罪呀,爹爹就原谅了二妹吧。」

她惊诧极了,似是想不到我会为她求情,忙低头认错「是,是,求长姐恕我,都怪妹妹一时糊涂。」

太子生辰宴她若去不得,怎么见三殿下呢?

阿娘从头至尾未发一言,只是盯着虞芷不出声。

爹爹和阿娘离开后,我语重心长的告诉虞芷「我即将嫁入东宫,往后你便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可我现在只求你,能照顾好爹爹和阿娘。」

虞芷皱起眉头「少假惺惺了!姐姐又在耍什么手段?」

2

太子生辰宴上,宾客纷至。

唯有陛下和三皇子未在宴中,陛下方才已经派人召了些宴中官员去御书房,爹爹也在内。

三皇子迟迟未到,太子脸上已然呈现出一丝不悦。

我瞥见虞芷面色担忧,拳头紧握。

不久三皇子至,献上生辰礼时,却无一侍从接过。

太子缓缓起身,眯起双眸「三弟好大的架子啊!孤的生辰宴,你姗姗来迟,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我瞧见三皇子不卑不亢,仍是呈上生辰礼「皇兄恕罪,臣弟偶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诸位,扫了诸位的兴,这会子好些了才敢来此赴皇兄生辰宴。」

太子从桌上随手拿起一个酒杯便砸向他,他的额头片刻便渗出了血,触目惊心。

众人不由得呼吸一滞,三殿下不得宠人尽皆知,可,竟到了连面上功夫都不做的地步了吗?

「果真是贱奴之子出身!病了便病了,却带着晦气来孤的生辰宴,居心何在?」

他的解释不曾让太子消气,反之又添了几分怒气。

太子说着又要捻起一个酒盏,我急忙出声。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大殿内的人齐刷刷望向我,似乎震惊于我的胆量。

阿娘拉住我,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太子开始打量我,他身旁的侍从告知了我的身份,我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若今日不赌上一赌,便会落得比前世还惨的下场。

「臣女听闻,先帝之母苏太后也曾是宫中舞姬,曾救殿下一命的三品诰命夫人章夫人也曾在宫中为奴为婢。」

我盈盈一笑,眸中却藏不住惊恐之色,身子险些站不稳「她们一位曾孕育帝王,一位曾救过您的性命,可都是宫中的福气。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可卑微的出身,有时却是带着福气的,殿下正位东宫,乃是天命所归,三殿下来此,必会为殿下带来福气。」

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我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顾不得胳膊的麻木,因为,太子顷刻之间便可取我性命。

太子忽然开始笑起来。

笑得我浑身发颤,不敢出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虞家大小姐,依孤看,你今日便入了东宫吧!孤实在不舍如此妙人,还要再等上几月才能来到孤身边。」

我颤抖着身子跪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既赐了婚,臣女不敢抗旨误了圣旨时辰。」

这下,我是彻底得罪太子了。

敢当众拆太子的台,我还是头一份。

三皇子的礼被小太监递了过去,我也退回了席位,只是,我坐到了虞芷的身旁,与她坐了同一席。

「不知虞大小姐身后的女子是何人?」太子玩味地看向我和虞芷。

我松了口气,虞芷终是没辜负我今日殷勤地为她打扮,她的打扮,风头可远远盖过了我,也盖过了许多贵女。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行礼回答,我便望向三殿下,瞧瞧他的反应。

可我发现,他的视线,却在我身上,与我对视片刻,他便转头看向虞芷。

太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放肆些,虞芷回过话,他便在大殿中宣布「稍后我便禀告父皇,虞氏二女端庄贤淑,皆可入东宫!就封虞二小姐做宝林如何?」

我咬着唇未出声,虞芷也被吓住了,眸中蓄满了泪,呜咽着说不出半句话,我又拦住了要出声的阿娘,我从她眼中读出了不解。

可我余光瞥见了捏紧拳头眉头紧蹙的三殿下,我知道,这就够了。

我顾不得宴上乱作一团和旁人的议论,陛下来时牵制住了太子,我便让人送了张纸条给三殿下,约他殿外假山后一见。

不知为何,我极为自信地认为他会出来赴约,也许是前世见了三殿下对虞芷的用情至深吧。

为了虞芷,他一定会的。

片刻,我果然瞧见了被两个太监搀扶着的,佯装醉酒的他。

「虞鸢,你的胆子倒不小。」他行至我身旁,率先开口道。

我回眸对上他的眼睛,缓缓福身「三殿下,不想二妹妹嫁给二殿下吧。」

我没有称二殿下为太子,希望他能明我的良苦用心「二妹妹嫁过去,虽称作宝林,可到底,是连个妾室都不如的。」

「臣女知道殿下与二妹妹两情相悦,自然是不愿看到二妹妹被那暴戾无德的太子折磨,我这二妹妹是个命苦的……」我话未说完,他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讽刺地一笑。

「虞鸢,你如今这又是作何?阿芷为何命苦?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你吧!你欺她,辱她,动辄便是打骂,克扣她同她姨娘院中用度,甚至冬日里的炭火都要克扣了去!逼得她漂泊大雪之日为那几两炭火求到我府上!」

我愣了许久,我从前对虞芷,最多不过嘴上交锋,赴宴时故意叫她穿最素净的衣服,好让我独占风头,何至于克扣用度?

罢了,罢了。

我顿时眼中含满了泪水,一脸真诚的模样「殿下,臣女有些话是说不得的,说了只怕殿下也不会信,只是殿下定不愿二妹妹受苦,臣女亦有自己的成算!太子若被废,臣女自然也不必在遵那道圣旨!」

「虞鸢你疯了!」他被我如此大胆不敬的言语所震惊到,似乎没想到我如此成算。

「臣女没疯,二殿下残暴无德,朝中对其不满之臣早已占据多数!而其中,多是忠义之臣,以他的性子,只怕来日登基,必会先将他们这些忠义之臣除之而后快,如此,这王朝覆灭,不过一瞬。」

「这太子,他二殿下做得,你又为何做不得?」

「臣女愿助君,登上那至尊之位!」

3

「将他们二人给本公主抓住!」假山后传来一声怒喝,我大惊失色,看清了来人,来者正是四公主魏姝,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妹。

平日里最瞧不起三殿下的,当属她明华公主。

前世,明华公主爱慕我表哥薛温言,要招他为驸马,却得知薛温言心悦于我,便将我引入一个破庙,寻了个京都纨绔要让我失了清白,薛温言为救我,将那纨绔打了个半死,得罪了明华公主。

三殿下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我们二人同时被来的几个宫女侍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二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此处幽会不说……」她上前了两步,手指着三殿下「就凭你?也敢肖想我皇兄的太子之位!」

她挥了挥手下令「将他们二人押入大殿,本公主定会将你们二人所谋划之事告于父皇,治你们二人个谋逆之罪!」

我向三殿下使了个眼色,只愿他能懂我是何意,果不其然,他三两下解决了两个侍卫,正待明华公主震惊之余,我寻了个板砖,敲晕了明华公主身边的侍女。

「来人……」明华开始惊叫,我捂住她的嘴,拔下头上的珠钗,抵在她脖间,压下心中的惊慌,转头看向一副看好戏模样的三殿下「想活命的话,还不来帮忙!」

三殿下这才上前,一掌敲晕了明华,他戏谑地盯着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打算将魏姝如何?」

「杀了她。」

「什么?」

「杀了她。」

「殿下,待明华醒来,你我二人都活不得了,届时,只怕是虞府……二妹妹亦要陪葬。」

「殿下,我们没有退路了!」

他眯起眸子,开始打量我,似乎不太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是虞鸢「杀了魏姝,虞鸢,你想让谁来顶这个罪?我?亦或是阿芷?」

听他此时还有次想法,我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怒火「如今我已无心再去害你的阿芷了,殿下若是有眼有心,便不要只听旁人三言两语,白白将一个人想的十恶不赦了去!」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心中细细考量了半刻,而后望向我的眼神多了份愧疚。

我叹了口气「此处隐蔽,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殿下先回去吧,免得遭人疑心。」

我狠了狠心,扯下明华头上的步摇,刺入明华的胸膛,尽管我已经足够从容,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我。

方走了两步的三殿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你这疯女人!」

我却笑了「殿下如今,与臣女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吗?」

他沉默了半晌,松开我回了宴席。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大家闺秀的模样,回了宴中,却不见太子身影,我问阿娘太子在何处,阿娘只道太子醉了酒,在偏殿休息片刻便来。

我瞧见推杯换盏的爹爹已有了醉意,便起身道「爹爹醉酒惯是会头痛的,我去御膳房瞧瞧,给爹爹寻一碗醒酒汤来。」

我绕开大殿入了偏殿,偏殿四周无人,只因为偏殿中……除了太子还有一位侍女在内服侍。

那侍女此时正站在床边更衣,太子在榻上昏昏欲睡,意志不清,偏殿内未曾点灯,那侍女瞧见我虽不知我是何人,却也立刻跪了下来「民女……参见贵人。」

我不解「民女?你是何人。」

「奴婢是方才被太子殿下派人接入宫中的……奴婢是苏家村村长长女苏蕙。」

这太子,果真是荒唐至极,我心生一计,冷声道「本宫乃是明华公主,你还不快滚出去,最好躲得远远的,今日皇兄生辰宴,贵客云集,若叫人瞧见了你,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见苏蕙慌里慌张跑了出去,我撕下床帏的一条布料,为太子系上,遮住了他的双眼,我附在他耳边「殿下,您陪民女玩个游戏吧。」

他顿时来了兴致,迷迷糊糊应下「蕙儿有此情趣,孤定当奉陪。」

看来这太子当真醉了,全然忘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宴。

我引诱他到了离假山不远处,一路上,若碰到宫人,我便寻个地方躲起来,所以宫人见人的,不过是遮住双目一口一个蕙儿的疯癫太子。

此时离宴会结束不过一刻。

我将明华的珠钗塞进他手里,一把将他推到了假山后,他摔在了地上,吃痛地喊放肆,便顺势要解开纱带。

我转身向御膳房的方向跑去,我装作迷了路在皇宫逛了很久,便是前世我做了皇后,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在皇宫看过这样多的景色。

这真是座华丽的囚笼,我上一世却为了个执念拼了命地想要被关进来。

最后死在了这里,我的执念,莫过于赢过虞芷,可最后,我还是输了。

我收了思绪,向大殿走去。

果不其然,爹爹和阿娘焦急的站在殿外等着我,一瞧见我拉着我便往宫外赶。

「出何事了?」我一脸天真的模样,阿娘勉强笑笑「无事,只是我们再慢些,宫门要下钥了。」

马车上,爹爹和阿娘,甚至虞芷,皆是一脸凝重。

「到底发生何事了?爹爹?」见爹爹不应,我又转头询问阿娘,阿娘也不曾答复,沉默片刻,爹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只怕是,太子要倒台了。」

「礼部尚书之女前不久离席,方才却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进殿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口中直喊着太子殿下杀了公主,太子殿下杀了公主,众人听清了她的话,都以为她疯了,吓得礼部尚书更是磕头请罪,她却手指殿外,陛下震怒,却也派了人去殿外查看,果然见到了……」

「太子醉的不成样子,倚靠在那假山上,手中却拿着明华公主的珠钗,而旁边……正躺着明华公主,已然没了气息。」

我吓得缩进阿娘怀中「什么?太子殿下和明华公主不是亲兄妹吗?」

爹爹道「只怕是发了酒疯了!出了此等天家丑闻,又闹得众人皆知的,京都只怕是要变天了。」

几日后,传来了礼部尚书丧女的消息。

这是在警告众人,切勿乱言。

一连数日,我不过就是在府中绣绣花,饮饮茶。

只待太子被废的消息。

只是这几日,虞芷不曾有什么动静,我却在一日净面时险些被毁了容。

最终是一嬷嬷顶了罪,被阿娘赶出了府。

虞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这一日,虞府来了客,我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盯了他许久,险些要落了泪。

来人正是我表哥,薛温言。

他那样好的人,却被我害得不得善终。

上一世我临死前,虞芷告诉我,她修书一封到了薛府告知了我表哥薛温言将被赐死的消息,他私闯宫中被扣上了行刺的罪名,已被乱箭射死了。

我始终,是对不住他的。

「阿鸢,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呆?」他温和的语气拉回我的思绪,他从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温润如玉。

我歉声道「我方才在想,表哥初入仕途,送个什么礼好。」

这一世,明华不会再逼你为驸马,而你……也不要喜欢我了。

前世我虽那般骄傲,却费尽心思想要得到魏景的宠爱,后来我竟不知,究竟是我想争过虞芷的执念,还是我不愿承认对魏景的喜欢。

他温润一笑「阿鸢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4

元启六十四年,太子触怒龙颜,帝废之,圈禁宗人府,无召不得出,明华公主重病缠身,三日前病逝宫中,皇后教子无方,念其痛失爱女,禁足宫中,楚贵妃掌六宫之权。

我松了口气,此事尘埃落定,剩下的,便是魏景该做的了,听闻陛下被废太子气的缠绵病榻,待来日魏景掌权,念及我此等功劳,也会留我一命吧。

我在数日后在三皇子府中见到了一身华服的三殿下,太子倒台,现下也没有几人敢随意瞧不起他了,从前人人都可踩他一脚,不过是仗的是太子的势。

「想来殿下近日过得不错,如此臣女也算放心了。」

三殿下轻笑「还要多谢虞姑娘出手相助,可真是令本殿大开眼界。」

「待殿下做了太子,二妹妹会做太子妃的吧?」我试探道,说是试探,我的语气却极为笃定。

「虞姑娘想做太子妃吗?」他问。

「不想,臣女只想要活命。」我示意人将马车内的侍女带过来「这位,是虞芷的婢女杜鹃,殿下切莫误会,臣女绝非想要害二妹,只是想向殿下证明一件事。」

杜鹃口中的布料被我拿下,我温声问「杜鹃,我在府中可有克扣过你们院中的炭火?又可有打骂过你的二小姐?」

杜鹃愣了愣,怯生生瞧了眼三殿下「大小姐,那自然是有的,您怎能不认呢?」她底气却不足,有些心虚。

我冷笑「那险些致我毁容的那次,是不是她虞芷做的?」

「景哥哥!快让我进去。」虞芷的声音传来,虞芷愣住了,她不知为何,从前随意她出入的三皇子府,现下却被人拦在正厅外。

我将那块布重新塞入杜鹃口中,叫人把杜鹃拉了下去,对三殿下行了个礼「殿下若肯信臣女,臣女便亲眼叫殿下瞧瞧我这二妹妹究竟是个什么德性的。」

他微愣,点了点头。

「叫二妹妹进来吧。」

虞芷进来一瞧见我,便瞪圆了双眸,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梨花带雨的往魏景身上扑,魏景后退一步的动作却叫她愣住了。

「景哥哥,我方才醒来,下人告诉我,我的婢女杜鹃被长姐掳走了,我前去要人,却听闻她去了景哥哥府中。」

「方才杜鹃已经招了,你在三殿下面前是如何污蔑我,以及你做的种种害我之事,包括,前几日在我房内投毒之事!」我打断她,直截了断地说。

她满目不可置信,恶狠狠盯着我,她拉起魏景的衣袖「景哥哥,定是长姐与这贱婢勾结诬陷与我!不,是这贱婢被她收买了!」

魏景撇开她的手「虞芷,你先回去吧,是非本殿自有定夺。」

虞芷被三皇子府的人强送回了虞府,我缓缓道「殿下寻一个信得过的人同我回府吧,待杜鹃回去,便能知晓了。」

三皇子府中的阿念扮做我的侍女随我回了府,杜鹃也被我带回,我跟着杜鹃一同去了虞芷的院内,她见杜鹃来,冲上去就给了杜鹃一个巴掌「贱婢!敢出卖我!」

杜鹃被打蒙了头,软趴趴地跪倒在地,自己本想告诉二小姐在三皇子面前什么都没说的。

我见虞芷又要抬手,我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虞芷,你发什么疯?」

虞芷瞧见我更是怒极「长姐,你是不是眼瞧着废太子倒了,便勾引景哥哥?你当真是恶毒,连自己妹妹的夫婿都要抢!早知今日我前几日就该亲手将那盆撒了芳容烬的水倒在你脸上!」

我冷笑「你倒是承认了,只是我竟不知,妹妹如此怕三皇子被人抢了去,究竟是图他什么?」

她发了疯似的低吼「你以为我虞芷愿讨好他一个卑贱出身的皇子?那日在大殿上,太子说要封我做宝林,从此我便想同他一刀两断,一心讨得太子欢心好早日杀了你!只可惜太子被废,不过……」思及此,她有些骄傲道「三殿下对我痴心,我劝他两句,他定会为了我去争那太子之位,届时我便是太子妃,比你从前的太子侧妃还要尊贵的太子妃!可如今,他竟会疏远我,都是因为你!」

「虞鸢,你不要得意,他最落魄之时是我陪在他身边!他定不会不顾这份恩情的。」

我不屑与她争辩「简直无药可救。」转身回了房。

阿念回府禀告了这里的情况,魏景是何反应,我便不得而知了,只是我听说虞芷去拜访三皇子府时被人拦在外头许久。

我又见到了薛温言。

他去年及第状元,被陛下授予了从五品的官职,搬入了在京都置办的宅子里,爹爹对他多有关照,一来二去,薛温言倒是府中的常客了。

「阿鸢,朝中如今诡谲云涌,你便听你阿爹的话,待时局稳定,我再带你出去玩。」

「阿鸢,你若是怕,我便辞官带你回江南好不好?」

「阿鸢,我会保护你的。」

薛温言每每来虞府都要将我当作小孩子哄上一番,即便我有意疏远,他却能敏感察觉,问我是否在府中憋闷久了。

「表哥。」我唤他,他听到我的称呼,笑容一僵「表哥官途青云,我听闻不少大人都想要将女儿嫁与你,或许阿鸢不久便要有表嫂了。」

我见他要开口,抢先打断他「爹爹也在为阿鸢相看人家了,毕竟我身上还有一道太子侧妃的旨意,若非王侯将相,又有哪家敢娶阿鸢呢?」

薛温言,即便是重来一世,我得知了你的心意,却仍无法给你回应,我宁愿你恨我。

他张了张口,却仍是什么也没说出,他握了握拳,眸中似有隐忍,这是我第二次在这样一位温和的表哥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第一次,是在上一世我要做皇后之时,他要带我走,被我拒绝那时。

「阿鸢想嫁给三皇子吗?好阿鸢,三皇子绝非你的良配……」

「表哥多虑了。」我不敢再与他多交谈,转身离开了。

陛下病重,朝中人心惶惶,前些日子,听闻礼部尚书一家因贪污被满门抄斩……

只是真假究竟如何,那日宫宴上的官员家眷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魏景邀我过府一叙,眼下我不敢再大摇大摆进入三皇子府,只得夜间换了侍女的衣裳溜出去。

他见到我,便略带歉意地看着我,我打断了他的道歉「你准备如何谋划太子之位?」

「你的心中,只有太子妃的位置吗?」他问。

我皱起眉头「殿下想多了,臣女从不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我顿感不对「殿下不会以为臣女想嫁给你吧?」

他挑眉,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臣女从未想过,臣女已有心悦之人。」

他问「你心悦谁?」

我避开了这个问题「殿下究竟如何谋划?」

「弑帝。」

「你要弑父?」我大惊。

他却一脸冷漠,似乎谈及的是旁人的父亲「是又如何,本殿与楚贵妃约定,届时我为帝,她为太后。」

「那殿下准备何时行动?」

「三年后。」

三年后,也好。

我跪了下来,他想要扶起我,我没动。

「臣女能否求殿下两件事?」我问。

他抬手示意我开口。

「无论何时,殿下能不能保住虞府一家的性命?臣女父亲素来忠贞,绝不会有不臣之心,若真碍了殿下的眼,只求殿下许他辞官回乡。」

「第二件事呢?」

「户部侍郎薛温言,是臣女表兄,臣女对不住他,求殿下,万要留他一命。」

「薛温言,是你心悦之人吗?」他的鼻息凑近我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

我感到颈部勾起一阵战栗「不是。」

见他没应,我急得落了泪「臣女愿以己命,换他们之命。」

我抬眼望去,发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淡漠而深邃,紧紧凝视着我,似要将我看穿「虞鸢,你不是最怕死吗?你不是最想要活命吗?你的命有什么值钱的!」

我冷静下来,字字句句「明华公主是臣女所杀,废太子是臣女所害,若无这些,殿下不会这样快荣登大位,臣女愿以死,永远将此秘密葬送于这世间。」

他突然笑了,面上确含了怒意「好啊,虞鸢,你想死便死!」

5

元启六十七年,帝崩逝,留下一道传位于三殿下的旨意交于楚贵妃,大殿下一党大多被举族歼灭,朝中质疑的声音终是消亡。

元盛一年,三皇子魏景登基即位,先皇后悲思过度,自刎薨逝,楚贵妃被尊为皇太后,楚太后下了道选秀的懿旨,以充盈后宫。

我爹爹想在此之前,为我和虞芷定下婚事。

可虞芷却不愿,一心想要入宫选秀,因为她仍觉得,陛下心中有她。

可几日后,虞芷被阿娘做主许了薛温言引荐的江南的一个商户家中做正妻,想来爹爹也是默许了的。

对于爹爹许给我的婚事,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因为我就要去应我从前的许诺了。

听阿娘说薛温言要成亲了,如此也好,他总不会向上辈子那样身首异处了。

薛温言,我会保护你的。

果不其然,我被传召入宫,只是传召我的是太后娘娘,而非陛下,我踏入殿中,便被两个宫女齐齐按住。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恐惧向我袭来,上一世我临死前也是这么被人绑住,只是站在我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换了个人,那时是我庶妹,现在,是楚太后娘娘。

「你们虞府,出了两个狐媚子,一个是你,一个是那虞芷。」

「从前景儿痴心虞芷,为她不愿接受哀家的安排,与永安将军的女儿结亲……」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尝试理清她的话「哀家为他选好了皇后,可他不肯,却想要迎你做皇后!他告诉哀家是拉拢虞府有用处,可依哀家看,分明是你这狐媚子迷惑了他!」

我脑中顿时炸开了,从前……那便是,魏景早已与楚贵妃勾结了!

只是我不解,魏景为何要迎我做皇后,我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与他的交易,浑身冒出了冷汗。

「娘娘要赐臣女一杯毒酒吗?」我问。

她冷笑「哀家准你选。」

「太后娘娘,赐臣女一碗粥吧。」我面色平静,倒是吓着了楚太后。

「你又在耍什么诡计?你不必拖延了,景儿不会来救你的。」她皱了皱眉,不屑道。

「娘娘能否先放开臣女?慈宁宫守卫森严,臣女逃不出去的,只是临死前,臣女有一言。」

楚太后盯着我好一会,叹了口气,示意宫人放开我。

我跪在地上,朝楚太后磕了头「臣女愿以死谢罪,只是臣女死后,烦请太后娘娘告诉臣女的父亲和母亲,臣女是因宫中刺客行刺护驾娘娘而死,这是臣女唯一所求,万望娘娘不要降罪于他们。」

楚太后似乎有些动摇,内心挣扎着我是否在做戏。

「去给虞大姑娘准备一碗粥。」她吩咐宫人时仔细瞧我的反应,可我不曾有什么破绽,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我怕吗?自然是怕的,一个人,若是要经历两次死亡,想来是不愿重来一世的。

可我不悔,这一世我弥补了诸多遗憾,至少我没有向上一世一般含恨而亡,绝望而死。

那碗粥被宫人端到我面前时,我还是怔住了,我好似做了一场梦,一朝梦醒,我还是躲不过被毒死的结局。

我颤抖着端起那碗粥,仰头一饮而尽……

鲜血涌入我的口中,我被呛得出了泪,欲要倒在地上吐出,却被人扶住,耳边响起那人的怒吼「楚太后!你怎么敢!」

我没有力气望向他了,我隐约听到他的声音「虞鸢,你不是最怕死吗?」

我用尽浑身解数,开口道「陛下……不要……忘了答应我的……」

薛温言,我不欠你了。

听闻你的妻子温柔贤惠,端方懂事,如此是否算你还你一个好的结局呢?

这一次我也没有逼爹爹为我安排顶替虞芷入宫,亦没有将阿娘气的缠绵病榻,有薛温言在,总比我这样不孝的女儿在身边好些。

6

在醒来时,我推开窗外,已到了这个名为溪水镇的江南小镇。

这里的确风景怡人,是个归隐的好地方。

桌子上放着一张房契和一叠银票,其中夹着一张信纸:

【离此地,虞府覆,薛相亡。】

我愣了愣。

薛温言已经官拜宰相了吗?

也好,也好,重来一世,我总是盼着你能好些,再好些,如今看来,或许你已完成了在朝堂大展宏图的夙愿。

这处宅子的后院有棵参天大树,若是在此处绑个秋千,定然十分惬意。

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好,居民们朴实心善。

我的邻居柳娘,是个极为貌美的寡妇,她心地善良,这溪水镇人人都很喜欢她,我醒来之后,她亦是对我多加照拂。

直到有一日,他告诉我,溪水镇的后山有颗祈愿树,很是灵验,或可去讨个好彩头。

这溪水镇的日子总归清闲,我便踏上了去后山的路程。

我取了一个祈愿牌,虔诚的写下:

【所爱之人,平安喜乐。】

那祈愿牌似乎还有空余,我便再次提笔:

【魏景,长命百岁。】

不得不承认,魏景的确是治国有道的明君,他在位之时,创造了清平盛世。

我只是,为这盛世太平才许下此愿的……

马蹄声和车轮行驶的声音传来,我回首,竟生出一份熟悉的感觉。

我未曾在意,迈起步子走到那祈愿树前,踮起脚尖挂上了我的祈愿牌。

不知为何,我不自主转了身子。

我身后站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公子。

他一身黑衣,金龙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

我对上那双幽深至极的黑眸,哪里一如既往,流转着我捉摸不透的幽光。

我们相视一笑。

「陛下,好久不见。」

我面带笑容,眸中却不知不觉含了泪。

「傻子,那祈愿牌上的字写的那样小,神佛会瞧不清的。」

「我要死了,来见你一面。」

「当日我应你的承诺,从未食言。」

我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自己却未察觉,我只听见我问他。

「为何?」

他答「我既应了你,自会信守承诺,不愿看你伤心难过。」

我抹了一下泪水。

「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垂头哑笑,似乎在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

「身患重病,药石无医罢了。」

我张了张嘴,半晌,还是问出了那句。

「陛下可曾选了子嗣继承皇位?」

我转身望后山的景色,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环臂站定在侧,面色从容。

「我后宫空置,从无一人。」

「我的后位,只为一人留。」

我按下心头的慌乱。

我想问他为何这般不对这来之不易的江山负责,侧目对上他的双眼,他看出了我的担忧,忽地笑了。

「我已从宗室择了一人,我培养他,可耗费了不少心血,他的治国才能,可远在我之上。」

「嗯,那便好。」我答。

他迟疑一阵,低声问「那时我问你,你心悦之人可是薛温言之时,你说的……」

「我没骗你,表哥于我,是亲人,却不是心上人,他很好,是我对他不住。」

他笑容温和,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阿鸢,我知他待你极好,我早已将他加封宰相,有他辅佐幼帝,我便可放心离去。」

那车夫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他身旁「公子,我们该走了。」

神思归位,我强撑笑意「回去吧,陛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吗?

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

此去,怕是后会无期了。

我归家途中碰到了柳娘,她给了我一个信封和一个精致的盒子,说是受人所托交于我。

信封里面有父亲和阿娘的信,我泫然而泣,又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道加盖了印玺的圣旨,和一支海棠花。

这于免死金牌何异呢?

魏景,你这个傻子。

你为皇位筹谋了半生,怎就甘心这样放手?

我回想方才他的模样,便觉得胸口被什么扎了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窖,沉重的我喘不来气。

魏景啊,后会无期。

——完——

番外一

(第一世)

自幼时我便知道,我的身份,绝非是一平民庶子。

我来日,是要登上那至尊之位的。

流落民间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平民纪宽蠢笨,有手有脚,却只知流连赌坊。

可他夫人到底把我捡了回家,又养育了我些日子,那夫人死后,嘱咐我照顾他。

我将喝的醉醺醺的纪宽拖回家时,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春光明媚,她打扮的十分娇艳,乌黑的发鬓簪了两朵重瓣海棠花,海棠粉的襦裙随着清风微微飘动。

我一时看的痴了,纪宽见我不动,不满地推搡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一个女子却堪堪扶住了我,那女子与方才的海棠仙子不同,她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怯懦的很。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她不顾我再三阻挠,定要送我与纪宽回家。

谁要那纪宽那么重呢?罢了。

自那日起,她便隔三差五的往家中送银两,却被纪宽偷偷拿去赌了,可我看她的模样,似乎自己也拮据得很,哪里能填的了纪宽这样的无底洞呢?

我实在不忍,在她下次来时,我提早拦住了她「虞小姐,若再是如此,我便要搬家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忙应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女子的目的不太纯粹,脑中被这荒唐的想法占据后,我自嘲一笑,魏景啊魏景,你如今不过一庶民,人家姑娘有何好图你的?

后来,我得知她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却常被长姐多加打压,听她所言,她长姐活像一毒妇,心肠实在歹毒!

这女子总归帮过我,待我有权势之时,便替她教训一下她长姐又有何不可?

我回宫后,却不受待见,身为皇子,总比从前的日子过得好些,我便也尽力帮衬那虞二小姐。

太子生辰宴,我称病不去,却在暗自谋划一切。

一路走来,我登上了储位,可我也失去了太多太多。

这些年来,我从未再遇到似海棠仙子那样让我心动的姑娘。

我一路走到现在,离不开虞二小姐和她父亲的助力,虞二小姐想要的,是太子妃之位。

也罢,她虽心机深重,却也为我的储位尽心竭力,给她又何妨呢?

大婚之日,礼成之时,我才得知,我的新娘不是虞二小姐,而是那歹毒的虞大小姐,我一时愤恨,我曾经又何尝不是深受兄姊打压?

她见我要走,气的自己掀开了盖头威胁我,我仔细看清她的面容时,却呆愣了一瞬。

海棠仙子,怎么是你?

海棠仙子,竟是那般狠毒的女子吗?

我一时无法接受,再没去见那海棠……太子妃。

虞芷没少去寻她的不痛快,却总是败下阵来,她求我做主时,我便象征性的施以惩戒。

我终是有些不忍下手。

我弑兄杀弟,一杯鸩酒送走了皇后。

我继位了,君临天下。

一日,太监总管禀报我,虞芷逼死了虞鸢。

罢了,是我不该心软的,她那样的毒妇,怎能母仪天下?

可我对虞芷却日渐心怀芥蒂,不愿纳她入宫,我将她封为郡主,此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在一宗室择了一子,确保江山无虞。

一年后,我驾崩了。

【三殿下,要事相商,三日后宫宴,望赏脸一见。】

我存了替虞芷好好教训一番这虞鸢的心思。

不出所料,我被魏玳为难的很是窘迫。

一道轻灵的女声传来。

她道「参见太子殿下。」

我侧目。

身材纤细娇软的美人俯身行礼,声音中藏不住的颤抖惊恐。

我心中暗喜却又担忧,海棠仙子,既然害怕,为何要替我出头?

她替我解了围。

原来她就是虞芷口中恶毒的长姐,太子要娶她。

我有些恨。

昔日对我照拂的虞二小姐,令我魂牵梦萦的虞大小姐,凭什么都是你魏玳的?

我必须要争,要夺,要抢,在这宫里,不争不抢,就是死路一条。

有一内侍塞了张纸条给我,虞鸢约我一见。

我佯装醉酒,假意出去醒酒去了。

我见到她,便道「虞鸢,你的胆子倒不小。」

是真的不小。

她却以为我与虞芷两情相悦,我却顺水推舟,假意试探虞芷口中的她是真是假。

她眸中含了泪水,我有些不忍心了。

可我未曾得到她的解释,而是说出了要废太子这大不敬之言。

这个疯女人。

她说愿意助我,君临天下。

明华公主听到了她的话,她留不得了。

我戏谑的逗她,问她准备将明华公主如何?

她与我想的一样。

我实在不信她是那样的歹毒,便再次起了试探的心思,她动怒了,我为方才的话有些后悔。

她让我先回席,似乎要亲手杀了明华,与太子说话便吓成那副模样,我自然不信,脚步放慢了下来。

我听见了刺穿胸膛的声音,我一惊,转身便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虞鸢和她颤抖的双手,我将她拉起来,她心中却仍只有大计。

我安慰的话语咽了回去。

我到底还是低估她了。

疯女人,什么都敢做,竟把明华的死推在了太子身上,此等天家丑闻,真是有趣。

我答应了她,将礼部尚书一家送出了京都。

楚贵妃在我的一手助力下,得了掌六宫之权,并陷害长子魏朝使其流放。

我在数日后又见到了她,彼时我已华服加身,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三殿下了。

我有今日,她的确功不可没。

她问我虞芷是否会做太子妃之时,我问她可想做吗?

她拒绝了,她似乎很惜命。

她解释了从前那些虞芷对她的陷害,我松了口气。

我的眼线禀报了虞鸢在虞府之事,薛温言,是她心仪之人吗?

我又见到了她。

我本想与她道歉,她却好像毫不在意,只一心扑在那大计上。

阿鸢啊,你可否能分我些目光呢?你一定要我登上尊位,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死心,仍是试探她。

她告诉我,她有了心悦之人。

我有些着急,问她心悦谁?她的心中,仍是只有大计。

她跪下求我两件事,怎么扶也不肯起。

阿鸢,便是你不提,我也会保虞府一世无虞的,不,世世无虞。

你为何要我保那薛温言?

竟也愿以己命,去换那区区一个薛温言?

我与她赌气,随她去吧。

再见之时,她已奄奄一息,却也不忘让我保那薛温言!

我不顾朝臣反对,将楚贵妃打入了冷宫。

她为自保,道出了那日毒粥之事。

阿鸢,只要你还安好,旁的我都不在乎了。

阿鸢,我的一生只怕是不会有别的女人了,可这江山绝不能再度落入暴君之手。

我择了一宗室子弟,尽心培养。

我随看不惯那薛温言,却否认不了他的才能,有他辅佐幼帝,我很放心。

这小子,竟与我一样,为那帝位不择手段,不愧是我悉心培养的,承了我的性子。

慢性毒药在我体内,已愈发严重了,我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阿鸢,我想见你一面。

这一日,我焚香沐浴,折了枝最美的海棠花,和一道加盖了印玺的无字圣旨,阿鸢,我定要保你一世无虞。

我不忍你父母伤怀,早就告诉了他们真相,他们悲喜交加,也不愿去打扰你,得知我要去见你,便也塞了封信给我。

我每年都会给溪水镇的每户人家些许银两,让他们多照顾你,并不准他们告诉你。

我让柳娘去唤你去后山,并把东西交给了她,没想到你真的会祈愿。

我很好奇,偷看了你的祈愿牌。

这祈愿牌这样小,八个字便足矣,阿鸢啊,怎么写了这样多?

我看到了后面拥挤的六个字。

【魏景,长命百岁。】

我好像定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转身看见了我,她道,好久不见。

阿鸢啊,好久不见。

我见她眸中含泪,便想逗她一番。

我告诉她,我要死了,来见她一面,她哭了,我想替她擦去泪水,却抬不起手。

我的后位,只为海棠仙子而留。

我问出了那个刻在我心头半生的问题,我急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她并非心悦薛温言啊……那,会不会是我呢?

阿鸢,这是我第一次叫你阿鸢。

我要走了。

她说后会有期,可我知道,是后会无期了。

我没敢回头应下,怕这一回头,便不肯走了。

我不该贪图那么多的,阿鸢平安一生,便足矣。

临死前,记忆如走马灯浮现在我眼前。

我好像,又瞧见那抹簪着海棠花的身影。

阿鸢,我心悦你。

海棠花依旧,故人却不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