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庶妹才华横溢，而我夫君心里只有她一人，为她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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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满江南

我的庶妹貌比天仙，才情横溢

所有人都说她比我更像嫡女，更有气派

上一世，她顶替我的入学资格前往药王谷学习，成为了一代女医

而我的夫君太子祁怀寂，心中却始终只有她一人

她为他行医笼络民心，他为她守身如玉不碰我分毫

他们执手天下，终于破除万难除掉了我这个恶毒的配角，灭我满门

重活一世，再次回到了及笄之礼上，我言辞坚定的拒绝：

“我不嫁太子，我要去药王谷习医。”

1.

四月初九，宜嫁娶，忌出行。

雕栏玉砌，绿柳周垂，叶府到处挂满了红绸缎，下人们喜气洋洋的穿上了新衣服，打扫着庭院，讨论着时兴的话题。

豆蔻通禀时，我正在内院东厢房内的暖阁里熏香沐浴，好去去上一世的晦气。

她急的满头大汗，红着眼跪在我面前，言语间颇为恼怒：

“奴婢当真该死，没能发现二小姐叶瑶顶替了姑娘您的位置准备入府习医。”

“要是没有您的提醒，奴婢怕是撞不见太子和二小姐偷偷私会！姑娘！您当真要嫁给太子吗？”

一向沉稳冷静的豆蔻都气得冒烟，若不是我吩咐她一定要秘密跟踪，恐怕现在早就喊人牙子将叶瑶发卖了。

不过的确，按我前世的脾性，没把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我都不叫叶书忱。

前世我不知天高地厚，跋扈惯了，连同我的丫鬟也养出了脾性，如今的她都对叶瑶毫无敬意，可想而知上一世我是如何对她。

原想，我也真是自食恶果。

暖阁内门窗紧闭，沐浴的热水一遍一遍浇灌在我身上，可我依旧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对一个低贱如蝼蚁般的庶女，而感到惧怕和绝望。

叶瑶，叶瑶。

一个我上辈子从未放在眼里的贱婢，可我的后半生却被她和太子祁怀寂当成傻子一样玩弄。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服，她的确如同京都人们常说的话本女主一般人人皆爱，而我也不过是衬托她身世悲惨，却逆袭成凤的恶毒配角。

她虽没嫡女命，却有嫡女运，踩着我的肩膀，顶着我的名头越走越顺。

若我没猜想错的话，早在今日，她和祁怀寂两人相爱，摆好了棋盘等我入局。

叶瑶，直到今天我才算了解她，她远远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韧性和谋略。

我爹爹是一品侯，娘亲是镇国将军之女，身份尊贵，荣耀无比。

就算叶瑶身上也流着我父亲的血，可她的母亲只是一个费尽心机爬上我父亲床的洗脚婢，任由我差遣凌辱。

是我太过自负，也是我本性卑劣，无德无才，使得他们踩着我的肩膀飞上苍穹，将我视作阴沟里的老鼠，随意玩弄。

还记得她学成归来之后的摸样，宛如飘然出尘世的仙女，皎如秋月，空谷幽兰。

她只站在那里，便胜过我千言万语的独白。

冷冽的风忽然吹开了窗户，如霜般凝结住温暖的空气，我打了个冷战才逐渐清醒过来，轻轻闭上眼，我吩咐下去：

“豆蔻，吩咐府里的下人，以后谁若敢再欺负叶瑶，我绝不轻饶。”

前一世，我蠢就蠢在将心机都写在脸上，而忘记了，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谋算，一定要藏在腹中。

2.

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即生。

重生后我才逐渐长出了慧根，情爱不过浮华，执着也无需忘我。

生死之事，最能慧心。

前世我好吃懒做，一心只想和祁怀寂成婚，做着入主东宫，成为全天下最珍贵女人的美梦，所以我也从未听从过母亲的劝告，懂得女子不易，应当自爱。

甚至，当药王谷向侯府抛去橄榄枝时，我怕吃苦，更怕一入药王谷便是五年，再也无法见到祁怀寂，硬是一顿撒泼耍赖，转头忘怀，让爹爹和娘亲替我推脱了。

药王谷独立于各国之间，为全天下输送医者，只为救民，绝不养兵，因此也和平屹立数百年不倒，谷中民众安居乐意，从未被兵马踏足，备受尊崇，药王谷弟子更有规训，心存济世，志在医人，身无外物，不分高低。

谷中每年都会向各国发牌签令，中签者无论是世家子女，还是贫民百姓，都要前去习医救世，正可顺应民心所望，众生平等，贵族也皆要平民一样刻苦学医，悬壶济世。

各大国皆有律令，药王谷医者享有免死金牌，不得随意处死，并且出台各种明文规定厚待医者族人。

而药王谷之所以名声大噪，一是因为天下医者皆出自药王谷，可解各国困扰的蛊毒和瘴气，疫病和养生，并且分文不收，只为民安。

二是因为药王谷中的女医，也可以像男子一样进朝为官，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成为女医师，专为女子调养治病，甚至能将女子生育的鬼门关中拉回来。

若是前世我应承而往，磨炼心性，或许能保家族平安，不至于最后庶妹连父亲的性命都不想放过。

如今想来我真是愚不可及，回想前世的一切，爱我者皆为我丧命，我爱者皆要我的命，为情刺骨穿肠，终是不入轮回，得了报应。

爹爹和娘亲终被抄家流放，途中受尽折磨而亡。

而我的下场，也如同炼狱，痛苦相间。

细数过往，悔不当初，更是潸然泪下，泪珠滚滚，惹得豆蔻急忙拿手绢替我擦去眼泪。

3.

爹爹派人通传了三次，我才整理好思绪去参加宴席。

尽管豆蔻多有不满，可她依旧按我的吩咐做事，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告诉了统管内务的下人，这次定亲宴定要让叶瑶也穿的典雅得体。

左右我想了很多叶瑶恨我的理由，其一许是她的阿娘是个丫鬟。

听母亲说，她的阿娘是罪臣的女儿，原先还算是清白，可后来抄家落狱流放，成为了府里的丫鬟。

原想母亲想着到底曾是官家女子，若能培养成心腹，也是个可用的人才，可惜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整日沉迷打扮，端着茶在书房徘徊，母亲千防万防，也防不过她回娘家时，钻了空子给我父亲下了迷情药，最后还想母凭子贵，试图威胁我阿娘允准抬她为通房。

她求得也是最卑贱的地位，照样惹得我娘亲的族人不满，一剂毒药，留的全尸可祭奠，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叶瑶生来就没有娘亲，想来从下人嘴里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无意中增添了她对叶府的恨意。

其二嘛，便是祁怀寂。

铜镜中我的摸样又胖又圆，侯府流水一样的膳食早将我养的腰肢如杠粗，回想前世我任性骄纵，稍不如意就打骂她为野种，隐瞒父亲，苛待衣食。

少时最爱看话本，幻想着自己也如同话本的女娇娥一般遇到疼我如命的郎君，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清隽冷峻的祁怀寂，只觉得他就是我命定的夫君。

我喜欢他修长舒朗的眉眼，喜欢他温润如玉的气度，更喜欢他淡漠高贵的孤傲。

可前世我好不容易熬到了他成为了新任的皇帝，我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时，叶瑶回来了。

她收服民心，一步一步踏入后宫，成为医妃，收人敬仰，名声越我之上......

我看着她和祁怀寂再也不加收敛的恩爱，我的妒气早已越过了神志和心脉，到后面什么阴毒的法子我都能想得出......

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大抵是我死前执念太深了，重生之后，面对鱼肉佳肴竟觉得反胃恶心，只吃了几块糕点充饥。

铜镜之中露出的依旧是厚重的脂粉和艳丽的衣裙，我叹了口气，展回笑颜：

“豆蔻，替我梳上一头简单的发髻，只戴几只钗环即可。”

“另外再将母亲为我准备的那套月白素缎长裙拿来。”

红尘迷惘，当真正醒悟之时，便不再想去追求华丽的衣着和首饰。

因为只有最质朴的本心，才会立与理智之上，看破情欲与陷阱。

4.

日光上移，流云缓动。

卸下了珠翠满头，只一袭淡色的衣裙，出席宴会之时，母亲惊的还以为看错了人反复揉眼。

父亲也笑的直捋胡子，打趣我今日竟是转了性子。

只是他们的笑容都止于叶瑶的到来，是的，她一到场，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高台上坐着的祁怀寂。

身材高挑，体态轻盈，她穿着一身白色拖地的梅花逶迤白水裙，娇柔婉转，美的不可方物。

像刚出尘世的小百花，毫无杂质，清冷又洁白。

我过去从不允许她穿绸缎涂胭脂，她今日仔细打扮开来，倒真的有了些侯府嫡女的气派。

只是她无论再美，都得不到侯府的怜爱。

父亲当场甩袖子质问：“谁让你过来前厅的？穿的如此僭越，你到底有没有分寸？”

母亲也将头扭了过去，视她为空气，来观礼宴席的人也纷纷将头扭了过来，还好我出声解释：

“爹爹，娘亲，是我让庶妹来参加我的及笄之礼的。”

红着眼的叶瑶没想到今日我会替她说话，她虽委屈可依旧高高挺立着脊梁，诉说着不公：

“我也是您的女儿，我也是侯府的一份子，为何嫡姐的及笄之礼唯独缺我一个？爹爹，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

她哭起来时，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父亲不喜她张扬，怕她是罪臣之女的身份暴露，更厌弃她那相似的眉眼。

她好像透明的空气，无论是质问，哭泣，还是委屈，始终得不到父亲的一丝怜爱。

如今思索话本中令人羡慕的主角儿，都是如同叶瑶般有着被人欺辱的过去。

高台上的祁怀寂还在着急的望着她，仅仅片刻，他们眼神的交杂就已经无数次了。

没想到今日，我望着祁怀寂，只剩下冷漠和麻木。

生死之间，我的爱意，早已尽归于那段悲惨的结局，随风而逝。

按捺下心中的情绪，我假笑着拉着叶瑶的手安慰：

“庶妹说笑了，你怎么会不是家中一份子呢。”

父亲忙着哄母亲，两个人拉着手又不知说些什么话，场面都不再顾了，我只能拉着她的手对来往宾客寒暄客套。

一向对她横眉冷对，如今我变得这么和颜悦色，她惊讶又诧异，悄悄附在我身旁说：

“我不信你有那么好的心，嫡姐，你到底又想怎么折磨我？”

从前我不知顾忌名声的威力，在外人面前也极其厌恶叶瑶，苛待有目共睹，以至于她学成归来后集的满身荣耀，说她才配的母仪天下，使得祁怀寂废后的圣旨上也写我德不配位。

呵，端起茶，唇轻抿，我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庶妹，我最近苦读诗书才明白，一家人应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前是我怠慢了。所以从今日开始，你想要的，嫡姐我都会成全你。”

重生归来后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5.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侍女们捧着来往宾客送上的贺礼，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稀有珍贵。

过去的我享受着家族的荣光，享受着身为侯府嫡女所拥有的尊贵和荣耀，到场的都是王宫贵胄，有祁怀寂和他的三个哥哥，皇后娘娘和受宠的贵妃，连为我簪礼的人也是当今的真龙天子，皇帝陛下。

可如今如坐针毡，刻意的躲闪祁怀寂的眼神，我害怕想起前世他对我的厌恶和凉薄，每待一刻，我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好不容易挨到了太阳斜射日晷，皇帝伯伯用宾盥试手擦干，奉于发钗，挽上青丝，我闭上眼，时光倒数。

今世如同往日，他说：

“书忱，皇帝伯伯知道你和怀寂早已心心相印，今日朕做主，将你许给怀寂做太子妃如何？”

沧桑又威严的声音，像丧钟一样在我心中敲起，一字一句，如雷贯耳，终是踏破记忆，接踵而至。

我也挺起胸膛，在万众期待下高声回答：

“皇帝伯伯，我不能成为太子妃，我要去药王谷学女医。”

这话一出，无不让在场的人惊愕。

爹爹还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毕竟我一向嚷嚷着谁要去那离家三千里的森山老林里待五年。

他惊诧又忙着为我圆话：

“书忱莫不是和怀寂闹脾气？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你不是喜欢怀寂吗？今日你皇帝伯伯是来为你牵线搭桥的，书忱，不可胡闹。”

可我依旧不假思索，坚定，决绝，不留余地，

“皇帝伯伯，以前是我孩童时期不懂事，如今我见黎民疾苦，百病缠身，愿以身赴医，拯救苍生。”

京都最缺的就是女医，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待嫁的闺阁千金。

等我说出这一番话，在场最震惊的不是爹爹和娘亲，而是叶瑶。

我本拉着她的手假装亲热，等我站起身时，依旧死死拽着我，指甲纫着我的肉，瞳孔也映射着煎熬和不甘。

相比于她，高台上的祁怀寂要显得沉稳些。

他虽一言不发，可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漠的疏离和冷漠，神色宁和，如谪仙般清隽卓然。

绣着黑蟒的玄衣在风中飘荡，若不是紧蹙的眉峰，丝毫看不出半分慌乱之色。

帝王之材，这般睥睨之态，果真让人望尘莫及。

棋子未入局，下棋的人怎会甘心，祁怀寂还想试图挽回局面，可被我出言打断，

“怀寂哥哥，你腰上别的香囊很是漂亮，想必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我已及笄，即将奔赴药王谷，书忱在此恭贺怀寂哥哥，愿怀寂哥哥早日娶到心上之人。”

不甘，窘迫，被戳穿的心思，叶瑶的脸越来越红，望向祁怀寂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可等来的也只是他假装的淡然一笑：

“书忱，你就别打趣我了，哪有什么心上人......”

今时今日我才真正的看透帝王之爱，当真是薄情寡义，以利为先。

及笄之礼顺利举行，皇帝伯伯还未轻下结论，只说了句：

“书忱若是有这番意愿，朕也绝不强求，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皇帝伯伯为你准备了一件大礼，其他事来日再议。”

我知道皇帝伯伯害怕我反悔，害怕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世家子弟中多的是怕苦怕累弃逃的人，民间也对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子怨言已久。

不过这也是一个台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甩开了叶瑶的手，心也略略定了些。

台下舞女曼妙入场，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此时，我耳中飘进了叶瑶的一句：

“你去了......你去了我怎么办......”

6.

四月已过半余，满庭院的花依红偎翠，沁着朱窗半开的暖阁。

如今京都十分热闹，皇帝伯伯见我半月都未曾改变心志，终于再没提定亲的事情。

春意渐浓的侯府往往都要举办各式各样的诗会的马球塞，可现在安静的紧，偶尔传来的动静也是我出门采买六月后前往医谷学医的物件。

皇帝伯伯说我开了个好头，如今闺阁之女中签者也都开始纷纷响应学习女医。

上一世，我并未去药王谷欣喜应下了婚约，从此安心待嫁，无心去顾忌叶瑶的行踪。

在京都闺阁千金爽约药王谷乃是常事，她们更愿意把这五年时间花在用婚姻攀附新贵上，如同前世的我。

叶瑶本就是侯府最透明的边缘人物，初始我还有几分折磨她的心思，可后来我全身心都在祁怀寂身上，完全没有问询过。

她向爹爹辞行说要去给她的母亲守墓，爹爹自然允准，只叮嘱她莫要透露罪臣的身份。

一别五年，再见她时，她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药王谷最出名的女医。

她顶着我的名字进了药王谷，又在功成名就之时，亲自撕碎了我织好的梦。

药王谷输送天下名医，各国都在争抢名额，京都女子却都在忙着嫁人，皇帝伯伯正愁该如何灭一灭这风气，没想到，我这一举，圆满解决。

可祁怀寂依旧痴人说梦，以为我还在同他闹脾气，忙时会派人来送些新鲜好玩的物件，闲时便亲自上门做客，父亲烦他的紧。

要说我爹最喜的，莫过是茶馆评书，古玩字迹，亦或者垂钓江野，所以最讨厌的，就是谁耽误他去茶馆评书，谁耽误他赏玩古物，谁耽误他垂钓江野......

叶瑶也时常晃荡在我面前，试探我的决心，如今府中无人敢怠慢于她，衣食住行上上佳选，不过晃荡没几日就不见了，直接被一向讨好我的闺阁千金转头拉她参加宴会诗会了。

母亲每日都要来书阁送膳食，自从我忙碌起来，母亲望向的目光愈发闪光和自豪。

是的，我很忙，忙着让豆蔻寻私塾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忙着练习歌舞瘦身养性。

及笄之后的小半月，我几乎忙着头脚倒悬。

家中爹爹和娘亲都在思虑到底让哪位夫子来家中授课，必得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人，最后挑来挑去，还是选定了周夫子。

他曾是祁怀寂的教书先生，身份尊崇，学通古今，只要我肯努力学，定是可以在入谷之前也能作出一首诗来。

7.

五月初的侯府，仿佛一下静了下来，我也许久都未曾出门。

周夫子十分严厉，时常罚我抄写，背不下诗句时，还会拿出戒尺吓唬我。

只是一日早课，他忽的问我：

“你现下读书如此用功，是为了赌气吗？”

“怀寂说你生性骄纵，受不住读书的苦，让我躲担待些，你若是只为了赌气让我教书，那我今日便辞了去。”

我无心再去争着嫁给他，他便这样按捺不住。

祁怀寂啊祁怀寂，他怕是还以为如同前世那般天真，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明着是替我铺路，其实是想将我脾性顽劣的事宣扬出去，好蒙骗住所有人，我不过是摆摆样子。

合上书本，我恭敬的起身，宛如宣誓一般沉声：

“夫子，您曾经说过，读书使人明智，读书使人明理，我并未赌气，而是真心想苦读诗书，使自己不会被轻易蒙骗，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前程。”

女子在世本就不易，若再为了情爱坠入迷惘，当真是毁了一生的安宁和幸福。

一向严厉的他对我展开了笑颜，点着头说着：“那我从此也会好好教你。”

或许见我这些许天苦读诗书不像装的样子，时至今日，周夫子才算真真正正的认可了我这个学生。

希望这些书中的真理，真能将我带出前世的绝境。

8.

一晃小半月过去，我倒是真的见瘦了。

这些日子辛苦，可也充足，每日鸡鸣时，我便要去书房上早课，周夫子每日都会早早到来拷问我的诗书，而中午我小憩片刻就要去跟着艺坊的姑姑习舞蹈，晚间会看些入门的医书。

爹爹见我的确不再迷恋祁怀寂十分高兴，便和母亲商量着同皇帝伯伯好好说道一番，就此宣告天下彻底解了这段婚姻。

饶是祁怀寂有些本事，我闭门不出这些日子，京都上下没少传我只是为了赌气才想进药王谷。

我爹也没少动怒，派人去挨个澄清，可三人成虎，到底是晚了。

再次见到叶瑶已是五月，春未尽，夏出临。

她逐渐丰腴了起来，身边伺候她的丫鬟也随之增加了五六个，我甚是满意。

娇奢的日子曾宠坏了我，不知这一世，能不能宠坏了她。

以往她见到我总是一副倔强清冷的样子，今日同我说话做事都圆滑了不少。

“嫡姐，听说药王谷的五年修行十分的苦寒，嫡姐身子娇弱，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外面逐渐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她与祁怀寂举止暧昧，形影不离，不过两人都未曾承认，今日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询问，开口道：

“妹妹，怀寂哥哥身上挂着的香囊是不是你的？其实我很清楚怀寂哥哥喜欢的是你，怀寂哥哥一直挂在身上也可见他对你的情意，此番我前去药王谷学女医，也算是成全了你们，身为你的嫡姐，我自然也为你感到高兴。”

她通红着脸想要解释什么，后又见我一番笃定的样子，更加羞涩的地下了头。

我自悠哉离去，吩咐豆蔻：

“记住，一定要把侯府视她为掌上明珠的消息散布出去，一定要让她才女的身份，名动京都。”

9.

这几日总下大雨，蝉鸣蛙叫，夜雨声时夹杂着几个惊雷，我也连做了好几场噩梦。

有时梦到前世被叶瑶在药王谷的师兄灌了毒药，五脏六腑都痛的要命。

有时梦到了祁怀寂，他说他从没爱过我，娶我也是因我嫡女的身份。

梦醒之后大汗淋漓，望着窗外阴雨连绵，思绪蹁跹。

过了六月我就要前往药王谷习医了，跟着周夫子学了一月多的诗书，总算能看懂医书，字也写的像样了些。

明日就是祁怀寂的生辰了，皇帝伯伯在宫中举办了宴席，邀请了我们一家。

豆蔻说，叶瑶还在忙着为祁怀寂缝制生辰礼物，还吩咐了管家采买了上好的绸缎，闭门不出，指头都被扎出了血。

为了顾全礼仪，我让豆蔻从内库里挑了一幅字画当作贺礼。

今日一天都听着周夫子讲述兵法，他说虽女子不上战场，可懂些谋略生存之法能明智慧心，我也觉得甚是有利。

10.

连下了三日的雨总算是停了。

娘亲为我添置了多件衣裙，围上粉色的织锦腰带再照铜镜时，腰身竟显得纤细。

成天素衣淡妆的，我忽的涂脂抹粉，簪上月白色的步摇，娘亲夸我说像淡雅清香的白茉莉花。

今日最开心的当属叶瑶，没了我使绊子，她也坐上了马车进了宫。

皇家宴席，金碧辉煌，到处都是雕梁画栋，珍花异草，宛如仙境一般。

我见到了许多以前的旧相识，什么太尉的庶女，大理寺少卿的嫡女，她们见我十分惊讶，可看了看叶瑶后，还是将她拉到一边讲话，根本不理睬我。

毕竟我不出门这些时日，她凭自己的才情成为了京都才女，作的诗还被茶馆赞评，说她比我更像侯府嫡女，也有人说祁怀寂和叶瑶倒更像一对璧人，这也可见我的谋算十分到位。

娘亲出生将门，打小就和宫中贵眷不合，自然而然和我坐一起“受冷落”。

心里忽然升起愧疚，以往的宴会我都在和成群的闺阁千金讨论着京中八卦，娘亲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女眷的席上，前世那么多场流水宴席，娘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彼时，笙乐响起，流杯曲沼，不过这歌舞甚是乏味，只有男女合席的献礼环节最为热闹。

叶瑶又亲手缝制了香包，上面绣着金蟒卧山，紫色祥云，栩栩如生。

可祁怀寂表情淡淡，有意在拉开距离。

前世的命运仿佛被重写了，记得叶瑶成为医妃后进宫的次日，也给祁怀寂绣了一个香囊，那时我拿起剪刀就想剪掉，还被祁怀寂痛斥了一番失了宠。

而我送的字画，如今被祁怀寂夸成了宝。

呵，我果然赌对了，江山和美人，祁怀寂定是要选江山。

他特意举着酒杯道：

“还是这副字画最合我心，书忱妹妹费心了，仲夏时节天气反复，阴雨常驻，书忱妹妹切莫贪凉吃生冷的东西，不然我会挂心的。”

我懂得心爱之人关心他人，在意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当你深情的望向她时，他却在看别人。

在旁的叶瑶垂下了头，泛红的眼眶看着我都有些动容。

呵，祁怀寂，这就是前世你所说的深爱叶瑶，无她宁舍江山？

献礼环节结束，便是一些闺阁千金展露才艺的机会，不过爹爹自从知道我对祁怀寂无意，这个机会自然而然落在叶瑶头上。

犹记前世，这般应酬，我从不让她出门。

前世她便能歌善舞，招人喜欢，今世也一样。

没我使绊子，叶瑶风情万种，唱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舞着翩若惊鸿，香风屡屡。

台下所有人都一副惊呆的摸样，唯恐天仙下凡，少看了一眼。

可尽管叶瑶如此卖力，祁怀寂始终未曾与她对视，故意隐忍着只看向我，更是故意说了一句：

“这舞寡淡俗气，不及书忱那幅画有趣。”

话音刚落，叶瑶的眼神也顷刻间暗了下来，是委屈，亦是失望和伤心。

整场宴席，祁怀寂三句有两句都在提我这个书忱妹妹，说我见瘦了，漂亮了，我爹都险些恼了。

娘亲怕我不开心，还宽慰我说：

“你放心，今日毕竟是太子生辰，退婚的事还不好提，也不好昭告天下，等过几天你的饯行礼，我和你爹找你皇帝伯伯商谈彻底退婚，左右你要去药王谷，这由头你皇帝伯伯没法拒绝。”

我欢喜的点头，放心的依偎在母亲的肩头撒娇耍赖：

“娘亲，今晚我要跟你睡！”

其实眼泪已经悬在眼眶里，脑海中回想着母亲在最后一刻还在担心我的安危，跪下求着叶瑶放过我，她可是将门之女，她可曾比男子还有骨气，为了我，什么尊严都不要了......

11.

宴席快到末尾，一些熬不住的宾客已经请辞，远的便留在宫中。

爹爹都喝大了，娘亲也跟在身后劝酒，唯有豆蔻眼神死死的盯着叶瑶，她想来是哭过的，说了句夜深了，想去寻件毛毯，我示意豆蔻跟上去，半天了她们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豆蔻满脸的得意摸样，而叶瑶的眼睛泛着湿意，我就知道事情成了。

临了最后，祁怀寂还要上演一副对我情深义重的摸样，我走的飞快，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爹爹喝了酒，娘亲嘱咐我晚上喝一碗热热的姜汤再睡，便匆忙去照顾爹爹了。

等进了暖阁，拉开帷幔，豆蔻兴奋的捂着肚子边笑边讲：

二小姐对太子殿下说：“嫡姐早已知道我们二人的关系，既然我们两心相悦，我也无需入药王谷才能嫁你了，现在我们门当户对，就不要再步步为营算计我表姐了。”

可太子殿下脸色阴沉的很，语气也疾言厉色：

“门当户对？阿瑶，你是庶女，而我怎可娶一个庶女，只有你顶替你姐姐娶药王谷，我先娶了你姐姐，我们才有机会！”

“所以......你就这么急着讨好嫡姐吗？甚至还要当着我的面......其实就是觉得我不配而已！”

两人争执来争执去，最后不欢而散，倒是把豆蔻乐的不行。

呵，算计我，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12.

七月，已是酷暑难当，我也上完了周夫子的最后一节课。

今天是饯行礼，周夫子送了我一串佛珠，他摸着胡子，一脸慈爱，

“老夫我曾听闻你骄纵任性，还以为你是个吃不了苦的人，没想到你勤奋刻苦，还有远大抱负，人生道路艰难险阻，老夫便赠与你这串佛珠，愿此后能祝你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我郑重的跪在地上给周夫子磕了个头，起身时看见娘亲和爹爹泪眼婆娑。

上一次侯府办宴席还是我的及笄之礼，今日已是我的送行之礼，爹爹和娘亲内心多有不舍。

一如往常，皇帝伯伯和祁怀寂都来了，另外来的，还有大皇子。

如今朝中拥立大皇子的人越来越多了，连爹爹也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个贤王。

整个宴席都是娘亲一手操办的，古琴涔涔，美食如画，典雅庄重。

药王谷新弟子的饯行礼通常都会有谷中的师兄来参加，然后翌日启程，爹娘擦擦泪又忙着接待宾客，连豆蔻也被喊了去忙活，生怕怠慢了药王谷的人，只是侯府的所有人都来了，可我叶瑶却不见踪影，我派小厮通传了好几遍，她才姗姗来迟。

近些时日，叶瑶都十分憔悴，像是没睡什么好觉，豆蔻说经常看见她出去和祁怀寂见面后就回来偷偷的哭。

叶瑶来了也不敬酒，只呆呆的跟在我身后，眼神盯着我发毛，我慧心一笑，将计就计。

前世我酒量很好，在后宫时多少次独守空房，都是借酒消愁，独自伤情。

但为了不影响他们的这出戏，我还是装作喝醉的样子，脚步凌乱，手扶着额。

叶瑶见状，忙扶着我的胳膊，“嫡姐喝醉了，不如先回房喝点小厨房备好的醒酒汤吧，否则待会药王谷的人来了，怕是说我们侯府不重礼数，不敬他们。”

豆蔻闻声撤退，“小姐，夫人刚刚叫我去清点礼品清单，就由二小姐扶您去吧。”

这正遂了叶瑶的意，她机灵的回答：

“你快去忙吧，今日事多杂乱，别让人觉得侯府招待不周丢了脸面。”

13.

穿过琉璃瓦的重楼屋檐，我被搀扶着回暖阁，整个房间只有我和叶瑶两人。

她穿着一袭裹胸的粉红色绸缎，在披上一件淡紫色的轻纱披帛，衬的人乖巧又可爱。

小厮送来了醒酒汤，叶瑶端起十分的恭敬的对我说：

“嫡姐，不烫，现在喝正好。”

这些时日，上一世的悲惨倒是逼出了我许多潜力，我读了许多的医书，如今一闻就知里面下了情丝绕。

合着两人趁我闭门不出的日子商量的对策就是玷污我的清白，逼迫我嫁给祁怀寂好葬送了前程，药王谷之签不可悔，侯府的女儿就只能她去，不愧是祁怀寂，一箭双雕。

我笑着推脱，又吩咐小厮：

“妹妹想必也饿了，去将小厨房新做的玫瑰酥饼端来吧。”

叶瑶有些慌，生怕我不喝，再次催促：

“嫡姐快些喝吧，不然就凉了。”

我打起了感情牌，笑的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妹妹，原先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为我好还煮了着醒酒汤，那我更是要为你着想，这玫瑰酥饼是我专门吩咐小厨房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我记得你的好，你记得我的好，从此我们便是一条心了！”

这些时日想必她也感受到了吩咐下人对她的“贴心照顾”，不仅是衣食住行方面样样俱全，出席盛宴更是前呼后拥。

如此热烈的变化倒是让善良的她有些愧疚，等玫瑰酥饼端过来后，便拿起一块品尝了起来。

甜中带着咸，还是温热的。

我装作怜爱的问她：“还吃吗？”

她点点头，心中有一丝动摇，端起那醒酒汤似乎在做抉择。

若说前一世是我作恶得了这结果，这一世我已经尽力去弥补了，倘若她不算计我，这个家也容得下她。

我再次试探的问了问，语调极尽温柔，

“妹妹，我有些酒醒了，这汤还要喝吗？”

读书时我曾问周夫子，这孙子兵法这么多计谋，全天下人都学会了，岂不是都能看穿阴谋诡计？

可周夫子说，兵法永远无法胜过一个贪字。

你若做了局，对方的贪心比你的局还要大，怎么能看出是计谋呢？相反，对方若不贪，又怎会到你局中去。

谋略成算，便是看贪，只可惜我低估了叶瑶的野心。

她似是做了某种决定，端起醒酒汤就要喂我，

“嫡姐还是喝了吧，一则代表妹妹对你的情谊，二则对身体也有益处。”

汤碗啪的一声被我甩在地上，我的眼神透骨冰凉，对着她冷笑一声，

“叶瑶，这情丝绕的滋味好受吗？”

她不明所以，忽的瘫软在地，脸上泛着红光，似醉非醉，双眼迷离。

情丝绕，便是勾的人媚态娇艳。

“你......你怎么会知道？快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

现如今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廉耻，她一边热的想要褪去衣衫，一边又想保全自己的尊严。

羞耻的绝望最令人崩溃，到最后只能抱着冰凉的床柱消散热意，

“嫡姐......嫡姐，我求求你了，求你给我解药......”

宴席的热闹声恰好遮盖住了她的所有哭喊，我淡定坐在一旁抿了口茶问：“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就给你解药。”

她还想狡辩，摇着头说：

“嫡姐，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讲吧。”

我拍拍衣袖起身就要走，临了最后，她涕泪衡量的拽着我的衣角问：

“你......你怎么知道的。”

“叶瑶，整个侯府都是我的人，你穿了什么布料和买了什么药，我又怎会不知呢？”

如今我才明白，前世的叶瑶那么耀眼，也无非是没有被逼上绝路罢了。

15.

今日来接我入谷的人，是沈羡。

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叶瑶的大师兄，爱慕叶瑶，更是为了叶瑶死都不怕。

我害她的计谋被拆穿后，他甚至比祁怀寂的发落还要快，强迫我喝下毒药，更是讽刺我比不上叶瑶的一根手指头。

而今日，我让他亲眼目睹了前世所爱的叶瑶和祁怀寂待在一起，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豆蔻的演技也愈发的娴熟，慌乱的跑到爹爹和娘亲身边禀告，最后为了保全颜面，爹爹和皇帝伯伯亲自前去查看。

他们听着叶瑶痛苦又娇羞的呻吟，听着祁怀寂责怪她为何计谋失败......

一场闹剧下来，皇帝伯伯脸都绿了。

我的启程之日不得已推迟了五天，这样的丑事唯有两家早有婚约在身才能说的过去......

当初叶瑶的母亲用迷药为自己谋了个好前程，如今她的女儿也不负众望，成为了太子侍妾。

其实本可以争一个侧妃，到底是侯府庶出的女儿，只是那些事太不光彩，惹怒了皇帝伯伯，没叫打死就不错了。

前世的叶瑶那么清冷倔强，如今也逃不过世俗的欲望。

罢了，世间之爱，细细数来，便是成痴成恨，坠入迷网。

16.

这五日，爹爹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他本就不喜欢叶瑶，可娘亲说到底是侯府嫁女，虽是个侧妃不能张扬，可嫁妆也一应俱全。

自从解了药性，叶瑶就不怎么出门。

有时候我看到沈羡还会惶恐，生怕他发现是我在背后做局，可他清闲自在的很，对我前几个月在医术写的批注十分感兴趣，还会缠着我讲解这又是圈又是勾的啥意思......

叶瑶出嫁的前一晚，豆蔻通禀说她想见我。

短短几日，她的精神萎靡了不少，待我坐上软塌时，还在绣着花。

“姐姐，想必你是没有做过这针线功夫吧，你可知道，庶女的日子有多苦，之前你从不允许我出席宴会，更是不让我穿好看的衣裙，所以我就只能自己绣。”

“姐姐，你说我要是不代替你就有安宁，可安宁......安宁不过是日后找个不如祁怀寂的郎君嫁了，安宁是永远都要藏在你的身后，姐姐，你明明事事不如我，却可以堂堂正正的做祁怀寂的正妻，可以不用非要去药王谷才能配得上祁怀寂......而我呢？我也想安宁，可我要的安宁，是替代你。”

“从第一次见到祁怀寂，他说，他会娶我，可娶我之前需要极力的忍耐，我忍啊忍，忍到了今日，你想要的真相我告诉你，祁怀寂为了想和我在一起，便设法让我顶替你去药王谷，日后慢慢收服民心，等他上位后，再封我为皇后。姐姐，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他爱的始终是我。”

“我终于可以嫁给他了，姐姐，就算是个妾，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因为我知道他也爱我。”

“爱你？”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叶瑶，你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他若爱你，为何不替你争个侧妃？”

“够了，嫡姐，我这次便是想告诉你真相，我也想说，我一定会比你过的更好。”

道理是劝不动死人的，尤其是坠入迷网的人。

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这果，便让他们亲自摘吧。

17.

翌日清晨，我和沈羡坐上了去药王谷的马车，临别时分，爹爹和娘亲哭成了泪人，一遍一遍紧握着我的双手说，只要我平安。

豆蔻也红着眼说：“小姐，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顾好自己！”

我的眼泪沾湿了衣衫，沈羡不忍，还是递给了我一张帕子，

“其实不用担心，药王谷四周弥漫着蛊毒，无人敢闯，何况药王谷声明在望，也无人敢伤你。”

“我......会保护你。”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惧怕沈羡，毕竟前世是他亲配的毒药，总是躲避着不想讲话。

这一世命运真的被我逆转了，他没有爱上叶瑶，更不会害我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侯府平安，我的家人都会平安的度过余生。

平安，平安，如今发现，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

17.

药王谷很大，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清晨时云海漫布，只闻清泉潺潺流淌，翠竹荷月映入水中，仿佛九天仙境。

每日除了修行，便是下山历练，以药入世。

师父待我很好，总喊我书呆子，想来也是我太爱读书了。

这五年来我兢兢业业，也对沈羡改了观，他实在是顽劣，完全没有沉稳的样子。

每日清晨读早课都要捉弄我一番，见我哭了，又忙里忙慌为我擦泪认罚，啧啧啧，其实我都是装哭的......

娘亲寄信说，祁怀寂失宠后屡屡被爆出丑事，有的是收受贿赂买官，有的是强行压下受灾之区，多如此类，皇帝伯伯下定决心废了他，改立大皇子为太子。

叶瑶的日子并不好过，祁怀寂为了重整旗鼓，又娶了公爵家的嫡女为正妻，她早就听闻叶瑶是靠迷情药这种龌龊手段上位的，于是三天两日找她麻烦。

叶瑶也回家哭诉，可爹爹和娘亲毫不理会。只说句：“这不是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姻缘吗？哭什么？”

忽然觉得叶瑶也挺可怜，可怜的不是她的爱，是她嫁给了祁怀寂。

在药王谷的五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重塑了思想和观念，修得了一身医术，更结识了一群有志之士。

五年时光，短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已经到下山的日子。

药王谷学成之后，都会回到自己的国度，为民造福，不论高低，可沈羡说，他要跟我回去。

沈羡是谁？当朝丞相之子，也是祁怀寂想拉拢的人。

祁怀寂想娶我的原因很简单，我父亲是和皇帝伯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们一起打的天下。

再加上我父亲从未谋取权利官职，只留个爵位守护家人，皇帝伯伯十分感动，经常来家里和爹爹谈天论地，人缘极其的好。

我母亲可是将门之女，外祖父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为王朝夺得了万里江山，最后牺牲在战场上......还好我的小舅饱读诗书从了文，不然满门忠烈，徒留我母亲一人。

沈羡头上有一个哥哥，所以他便投身去了药王谷，比我提前两个月下山。

临行之日，师父抱着我的头痛哭，师弟师妹们也恋恋不舍，嘱咐我定要时常来看他们。

谷中从不缺人，若是日后遇上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照样可以回到谷中求学问知，在我心里，药王谷就像我的第二个家。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天下的安定和和平，也需要我们去维系。

18.

五年之后的京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就是新出了很多糕点和甜品。

我刚回来，沈羡便拉着我去品尝，像个孩子一样等着我夸赞。

皇帝伯伯要封我为女医官，居住宫外，不必上朝，专为妇人坐堂看诊。

同一批回来的女医，有的分到了故乡，有的分到了邻乡，在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

可开诊的第三天，我见到了叶瑶。

五年时间，她像换了个人一样，满脸憔悴，眼窝极深，竟像个老妪......

她来找我。是想开坐胎药......

嫁给祁怀寂这五年，叶瑶流过一个孩子，可祁怀寂为了正室，亲手喂他喝下了凉药。

叶瑶说：

“嫡姐，我以为嫁给了爱，实际上，我并不幸福。”

我为她开了上好的坐胎药，想讽刺几句她当时的雄心壮志，可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叶瑶，我也是今时今日才明白，爱人不如爱己，爱己才会有人爱你。”

19.

辗转间，又是新的一年。

皇帝伯伯退位，立了大皇子为新帝，他每日都要来侯府和爹爹一起闲云野鹤，垂钓平野，留的母亲和皇后讨论后宫八卦，比如，贵妃是怎么献媚争宠，祁怀寂又是如何连番被贬......差点被撤去了爵位。

只是我再也没见到过叶瑶，娘亲说她又流产了，再也没了遇喜的可能，如今色衰爱弛，也不被祁怀寂重视。

我依旧做着女官行医，偶尔和沈羡游玩散步。

如今兵马充足，人口增长，新任的皇帝特此嘉奖女官，更是鼓励女性读书识字，亦可像男子一样争一片天下。

我也终于在重生后明白，女子不易，应先爱几，而后爱人，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