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公主坐到女帝,唯一的遗憾是,少年夫婿病逝,没能与我白头到老
发布时间:2025-11-18 09:12 浏览量:7
我时常怀疑,我就是老天爷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这配置简直是顶配。
生在帝王家,从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一路过关斩将,最终登顶九五,成了手握江山的女帝。金钱、权势、美男,我应有尽有。
如果说这波澜壮阔的一生还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大概就是我少年时选的夫婿,我的皇夫方悯之,他病逝得太早,没能陪我走到最后。
可谁能想到,老天爷真的给我开了“续杯”。
我前一秒刚在皇夫的病榻前合眼,后一秒再睁开,竟然回到了我此生最关键的转折点——选婿宴。
看着满园的世家公子,我心里毫无波澜,只想找到那道清瘦的身影。我抱着要弥补前世遗憾的决心,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然而,我那前世对我百依百顺的夫婿,此刻却冷不丁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想娶!”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手里捏着一支刚折下的桃花,头垂得很低。
我站在他面前,只能看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那在衣领中若隐若现、微微滚动的喉结。
我愣住了。
这是什么新花样?欲擒故纵?
前世有这么一出吗?时间隔得太久,我实在记不清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兴致勃勃地陪他“演”下去。
我非但没去接那支代表选中的桃花,反而伸出手指,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
“不想娶?那好办。”我笑了,眼底是帝王才有的占有欲,“本公主改主意了,不让你娶,我来娶你。你,嫁给我。”
眼前的人触电般猛地抬起头。
他脸上轰地一下,腾起一抹诡异的红晕。但那绝不是情窦初开的羞涩,反而……更像是一种被戳穿了什么的尴尬?
“臣……臣家境贫寒,囊中羞涩。今日来参加选婿,不过是想……混一柄落选者可得的玉如意,好贴补家用。还请公主殿下,收回花枝。”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落选的公子哥正人手一柄温润剔透的玉如意。
再看方悯之,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简直在放光!
我差点被这家伙给气笑了。
方悯之,真是两辈子都改不了他那个财迷心窍的毛病……等等!
不对劲。
如果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财迷,那现在不更应该死死抱住我这条全天下最粗的金大腿吗?拒绝我?他疯了?
我缓缓抬起手,假意要去接他手中的花枝,眼角的余光却像鹰隼一样,死死锁定他的表情。
果然!
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花枝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方悯之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有鬼!
我手腕一转,绕过花枝,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好啊你,”我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你也是重生的!”
“什……什么重生?我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那副茫然又无辜的模样,简直比三岁孩童还要纯洁。
我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手上加重了力道。
“别装了。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悯之的脸,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
他脸上的无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他投向我的目光,竟夹杂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恨意。
“明秀,既然你我都知道,最终会成为一对怨侣,又何必再重蹈覆辙。”
怨侣?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们什么时候是怨侣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们是天下闻名的恩爱夫妻?”我大为震惊。
方悯之看起来比我更震惊。
他似乎想确认这不是梦,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恩爱!”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临死前,明明还对你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坐拥江山,享无边孤寂!”
这……这是诅咒?
这他 妈 的……明明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祝福啊!
2
我实在是想不通。
方悯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坐拥江山,无边孤寂”,这不就是祝我独霸天下,千秋万代,还不用带孩子吗?
这和“祝你独尊天下,无人掣肘”,有区别吗?
没有!
可他偏偏就是一副“全世界都懂了,就你还不懂”的痛苦表情。那眼神,盯得我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心虚——
难道……难道我前世真的会错了什么意?
不过,眼下纠结这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选婿宴必须有个结果。
“你当真,不想再娶我?”我最后确认一次。
方悯之抿紧了薄唇,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慎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呵。
可他忘了,选婿宴即将结束,我这支“御赐”的桃花已经递出去了。这会儿,负责赐婚的圣旨,怕是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
所以这婚,无论方悯之是想还是不想,都得结。
但我,大王朝的女帝,也还没沦落到需要靠强取豪夺来留住一个男人的地步。
“行,”我收起玩笑的神色,“那我们就假结婚,演给天下人看。一年为期。”
“等我把我前世那些势力重新收拢到手里,站稳脚跟,我立马想办法跟你和离。你放心,”
我拍拍他的肩,“我会给你一笔丰厚到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补偿金,届时你爱另娶谁就另娶谁,绝不耽误你。”
看,多周到!
既全了皇室的体面,也遂了方悯之的愿。不愧是朕!
我自觉这个方案简直完美,可方悯之的脸色,却一寸寸地沉了下去,比锅底还黑。
尤其是在听到“另娶”那两个字时,我几乎能听到他后槽牙上下摩擦的咯吱声。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方悯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公主……思虑如此周全,臣……感激不尽。”
听听,听听!他都激动得声音发哑了!
我大方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方悯之气哼哼地把那支桃花往自己鬓角一簪,长袖一甩,脚步“哒哒哒”地朝殿外走去。
没走两步。
他又“哒哒哒”地倒了回来。
???
我满脸问号地看着他:怎么还不走?
对上我那如有实质的疑惑目光,方悯之的语气硬邦邦的,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
“还没商量大婚事宜。”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记得他记性挺不错的呀。
“一切仪式照旧呗,”我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反正又不是头一回结了,走个过场而已。”
“明秀!你……你真是好样的!”
方悯之气得一跺脚,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直到大婚之日,红轿子都抬到门口了,我也没想明白,他那天到底在气什么。
3
成婚当日,公主府内红烛高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的新郎官,方悯之,像一只穿花绕树的红蝴蝶,游走在络绎不绝的宾客之间。
他左手一杯,右手一盏,但凡来敬酒的,可谓是来者不拒。
等到他终于被送入洞房时,那张俊脸早已是酡红一片,眼神迷离,泛着水光,活像一只喝醉了的小狐狸。
我坐在婚床上,眉头皱得死紧。
这家伙明明酒量浅得可怜,还偏要逞能。看样子,他是又忘了前世喝醉后,第二天头痛欲裂的滋味了。
眼见他连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还想去桌上取那两杯合卺酒,我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先一步把酒杯撤了。
“别喝了,喝多了明天起不来,误了进宫谢恩的时辰。”
他伸手捞了个空,动作慢了半拍地转过头,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辨认我是谁。
半晌,他才扯了扯嘴角,嗓音因为醉酒而低哑得不行。
“怎么,你如今……连合卺酒都不愿与我同饮了?”他打了个酒嗝,“才刚说好的一年之期,现在就想罢演了?”
“门都关了,还演给谁看?”我简直莫名其妙,这人是喝糊涂了?
方悯之顿时没声了。
他就那么站着,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崭新的锦被。
他把锦被往床中间一摊,板板正正地摆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既为假婚,还请公主自重,莫要逾界。”他绷着一张俊脸,侧对着我,语气冰冷。
我看着他那紧绷的侧脸,还有那条幼稚的“界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悯之,”我笑得直不起腰,“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间新房里,不止这一张床呢?”
我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往后看。
只见窗边摆着贵妃榻,不远处还有软塌、躺椅、甚至还有一块巨大的波斯地毯……应有尽有。
别说睡我们俩,再多塞两个人进来打地铺都绰绰有余。
方悯之的身体僵住了。
下一秒,他猛地凑近我,脸对着脸,呼吸相闻。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他衣料上熏的合欢香,一股脑地钻进我的鼻尖。
他那双醉意朦胧的桃花眼越睁越大,眼尾不知何时,竟泛起了一层委屈的薄红,活像谁家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他恰在此时,用那沙哑的嗓音开口了。
“你,你欺负我!”
这……这算什么?心有灵犀?还是倒打一耙?
我久违地体会到了一股无语的感觉。
“你讲点理好吧,明明是——”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头一沉。
方悯之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醉倒了!
一个高我一头的男子身躯,就这么直挺挺地压在我身上,沉得要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只醉猫搬运到床上。吹熄了红烛,我好心想替他拉拉被子,免得着凉。
就在昏暗中,一只炙热的大手,突然攥紧了我的手腕。
“明秀……别……”
4
别什么?
别成婚?别靠近?还是别再有任何瓜葛?
我站在黑暗中,盯着那个安睡的模糊轮廓,心头无端升起一股邪火。
他不情不愿,我还不乐意伺候了呢!
此后整整三个月,我们完美演绎了什么叫“相敬如冰”。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分榻而眠;同在一张桌上吃饭,菜色却永远是两份。他有他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就连书房,我们都默契地错开了时间。他白日读书,我深夜理政。我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不是时至某位老封君的寿宴,我与方悯之必须携手出席,外人怕是真的要以为我们婚变了。
宴会上,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阿秀,张口。”方悯之温柔地给我夹菜,夹了一筷子我最深恶痛绝的芦笋。
我立刻巧笑倩兮,伸手替他剥了个皮子青澄澄、酸倒牙的生柑。“悯之,你也吃,这个补身体。”
人人都在夸赞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偏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最会装。
直到那首《凤求凰》的琴音响起。
一位年轻的琴师一袭青衣,席地而坐。他痴痴地望着上首我坐的方向,指尖泄出泠泠琴音,婉转又缠绵,情意浓得化不开。
身旁的方悯之立刻冷哼了一声,那酸味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公主的爱慕者,可真是遍布天下。”
我凭什么说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这上首就坐了两位女子,这琴师以琴示爱,不是朝向本公主,难道是朝向今年七十有七、儿孙满堂的老封君吗?”
老封君怎么了?老封君就不能拥有第二春了吗!
我硬气……硬气了不足半炷香。
宴会中途,我去回廊透气。那位青衣琴师,竟真的抱着琴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久闻公主殿下擅长音律,小人心向往之,不知可否有幸——”
“没有!”
一声暴喝自拐角处传来。方悯之黑着脸转了出来。
他眉心蹙得比刚才吃那颗酸橘时还要厉害,语气夹枪带棒,字字诛心。
“公主殿下真是好兴致。倒是我忘了,您素来就喜欢这一款,这是……又移情别恋了?”
素来?移情别恋?
我愕然转身,直直撞进他那双饱含着痛楚、讥讽和浓烈占有欲的复杂眼眸里。
雀跃、喜爱、羞恼……我看过他眼中的许多情绪,却独独没有这一种,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背叛。
“方悯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找过别人!”
他死死地盯着我,一眨不眨,那眼神像是在判断我话中的真伪。
周围的喧嚣和琴音在这一刻霎时褪尽。那位可怜的琴师还杵在我们之间,却被我们齐齐忽视。
没有人移开视线。
下一刻,我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无法掩饰的惊骇——
如果我们都没说谎,那他所谓的“诅咒”,和我认定的“恩爱”,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前世,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5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空气比来时还要凝重,简直能滴出水来。
我挥退所有随行的侍女和下人,确定车厢内只剩我们二人,才冷着脸率先开口。
“说吧,‘移情别恋’,到底怎么回事?”
“我缠绵病榻,命在旦夕的时候,你!”方悯之的情绪瞬间失控,他捏着茶杯的双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你正和方彦打得火热!”
“你频繁召他出入你的御书房,还把你亲手做的、连我都没有的浮云锦赏赐给他!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明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几乎是在咆哮。
等等,等等!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被他吼得有点懵,弱弱地举起一只手:“那个……方彦是谁?”
方悯之准备好的一肚子控诉,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为之一愣。
他猛地抬起头,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语调都因为过度的惊讶而破了音。
“他是我堂弟!亲堂弟!你还抱他!”
堂弟……
我努力地在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半天才终于想起了一个面容模糊、身形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我没抱他!”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他自己穿着你的衣服,从背后扑上来的!我当时就立刻把人推开了!”
“至于出入御书房,那不是你病中,特意让他来给我送东西、传话的吗?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我早把他赶走了,那小子看我的眼神……”
“啪嗒。”茶杯落地的声音。
方悯之完全顾不上去擦被茶水溅湿的鞋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呼吸急促,语调又急又快。
“真的?你没骗我?”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我骗你干什么?就算我真的变心了,看上了别人,”
我恢复了女帝的霸气,“我光明正大把他纳进宫不就得了?我是皇帝,我至于跟个小臣子遮遮掩掩吗?”
我又不是上门女婿,我喜欢谁,还需要看别人脸色?
车厢内蓦地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吱呀声。
几秒钟后,方悯之脸上那股滔天的怒火,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惊讶、狂喜,以及……一丝丝的羞恼。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亮得像装了两颗星星,双颊也泛起了一点可疑的红晕。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确认,“你从来没变过心,你一直爱的……都是我,对不对?”
看见他这副傻样子,我满腔的焦躁和怒火,仿佛也被瞬间扑灭了。
“是是是,”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我唯一的皇夫,再傻我也不会不要你。”
方悯之完全没理会我话里的那点调侃,他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疯狂上扬,然后屁股一挪,从对面蹭到了我身边,伸出双臂,死死地揽住了我的腰。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疯狂摇尾巴的大型犬。
完了,这人的“贴贴模式”又要被激活了。
我赶紧伸出一只手,使劲抵住他那颗毛茸茸的额头。
“先别高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我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巧合。
前世,究竟是谁在背后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们?
那个方彦,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听到我的话,方悯之的神色也瞬间一凛,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6
“没错,阿秀说得对!”方悯之猛地抬起头,满脸严肃。
“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没补上呢!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才是天大的正事!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正事!我说的是正事!”我忍无可忍,一把揪住那个跃跃欲试的家伙的耳朵。
他“哎哟”一声,顺势往我身边一靠,语气黏糊得能拉出丝来。
“对我而言,没有比这还重要的正事了……”
我伸手掐住方悯之腰间的软肉,精准地、狠狠地一拧。
他终于举手投降:“疼疼疼!阿秀我错了!先谈国事,先谈国事!”
话匣子一旦打开,误会解除,我们一桩桩一件件地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才惊恐地发现,一切都起源于那身珍贵异常的“浮云锦”。
我以为,那是方悯之疼爱族弟,私下相赠的;而他却以为,那是我背着他,私下赏赐给方彦的“定情信物”。
我们因此有了第一次龃龉,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浮云锦造价非凡,工艺繁复,向来都只是皇室专供。如果不是从宫里流出的,那就只有……
“藩王!”
我和方悯之异口同声。
前世我忙着和几个不成器的兄弟斗个你死我活,倒是确实忽略了那些早早就被分封到各地、安分守己了许多年的王叔们。
见我神情严肃,陷入沉思,方悯之默默地抬起手,用指腹抚平了我紧蹙的眉心。
“阿秀,”他轻声问,“你这一世,还要……还要去夺那个帝位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
能当皇帝,谁稀罕只当个公主!
你别看历朝历代的帝王们,个个都在史书上写自己有多苦多累、多案牍劳形。
你真要让他们退位让贤,他们保准第一个跟你翻脸。
看着方悯之似乎有些忧虑和迟疑的模样,我心中一动。如果他不支持我,那我这一世,只能……
“你……你不会是当了皇帝,就不要我了吧?”方悯之的手指紧紧勾上了我的衣袖,眼神警惕性拉满,活像一只怕被遗弃的小狗。
我愣住了。
“我看中的人,可没有放手的道理。”
我恶趣味上来了,故意作势压低嗓音,眯起眼吓唬他,“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强取豪夺!”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骤然一亮!“那不就是话本里写的金屋藏娇嘛!我喜欢!”
糟糕,忘了这家伙是个究极的“恋爱脑”了。
比不过,比不过。
有了前世的经验,我简直是开了上帝视角。
我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提前肃清了朝堂上的障碍,以雷霆万钧之势,打败了那几个废柴弟弟,毫无悬念地荣登“皇太女”宝座。
而方悯之,则美其名曰“贴身保护未来女帝的安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挂在我身上,和我形影不离。
这日,我难得偷得半日闲,正被方悯之缠着在院子里胡闹,就听到府兵前来通报:
“启禀殿下,门外有位自称是驸马族弟的人求见。”
我与方悯之相视一笑。
钓了这么久的鱼,终于上钩了。
7
方彦被迎进门时,只拎着一个寒酸的小包袱,身上穿着一袭半旧的衣衫,那低眉顺眼、满脸惶恐的样子,演得是真不错。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我是驸马的——”
“哦,他啊。”方悯之抢先一步,懒洋洋地开口,“是我姑姑的爹的弟弟的孙子。”
他这话说得实在促狭。
好好一个二叔公家的堂弟,被他这么一绕,倒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了的远房亲戚。
果然,方彦闻言,脸都青了。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反驳,最后却只是憋红了眼圈,转向我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了。
“公主殿下尚未开口,堂哥怎可如此轻慢!”
“我家中突遭横祸,走投无路,特来投奔堂哥与公主,只求殿下能收留一二。
我知殿下素有贤名,是京中出了名的宽仁和善,求殿下看在亲戚的份上,赏彦儿一口饭吃!”
瞧瞧,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既暗戳戳地踩了方悯之一脚,又及时地给我戴了顶高帽。我若是不留他,岂不就是坐实了自己“不宽仁、不和善”?
“宽仁和善?”我冷笑一声,“那你可找错人了。本公主既霸道又小气,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道德绑架。”
方悯之立刻板着脸,连连附和。
“对对对!你堂哥我,更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的暴脾气!我们俩,就是京城闻风丧胆的雌雄双煞!”
“噗嗤……”
什么双煞,亏他想得出来。
我险些破功,赶紧用衣袖掩住笑意,藏在袖子下的手,使劲掐了掐方悯之的手背。
结果却被男人顺势捉住,捏在掌心里把玩。
不知是被我们这番“我们不是好人”的言论给镇住了,还是被我们这种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行为给亮瞎了眼,方彦跪在那里,急急地喘了两口气,竟一时无语凝噎。
当然,我们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收留了他。
当晚的膳食期间,方悯之故意递出了话茬。
“阿秀,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什么啊?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陪我的时间都少了!”他一边抱怨,一边殷勤地给我剥虾。
我接过他剥好的虾,漫不经心地答道:
“没什么,就是在准备削藩的事。”
“削藩”二字一出。
一旁默默扒饭、努力装透明人的方彦,垂着的头下,那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
看来,他背后的人,果然是藩王。
我举起碗,挡住了微翘的嘴角,继续添砖加瓦。
“我已经梳理得差不多了,你再等我两日。等我把折子呈上去,就好好陪你。”
时间紧迫,我就不信,他今晚还动不了手!
是夜,万籁俱寂。
我和方悯之算准了书房外府兵换岗的间隙,假装“消食散步”,溜达到了书房外。
一道黑影,果然如预料中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房内。
我放出信号。
闻讯赶来的府兵瞬间将书房团团包围,从中押出了一个夜行衣打扮的黑衣人。
面罩被一把扯下,露出的脸,熟悉又陌生——是府中的某个不起眼的仆役。
紧接着,府兵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枚成色极佳的玉佩。
8
“呀,”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不就是我方家的家传之物吗!我的这块还在这里,那……堂哥你的呢?”
方彦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那故作惊讶的嗓音,却亮得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难道堂兄你……你背叛了公主殿下!”
自打被当场捉住,那仆役始终一言不发,却在方彦话音刚落的此刻,突然暴起,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假山!
临死前,还不忘声嘶力竭地留下一句“遗言”:
“是我自己看不惯女人当家作主!与、与驸马爷无关!”
……你都说“与旁人无关”了,你提他干嘛!
是生怕我们不把你俩联想在一起吗?
一时间,无数道或怀疑、或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方悯之的身上。
我与他视线在空中一碰,心照不宣——还真是招不在老,管用就行。又是这套该死的离间计!
“方悯之!”我“唰”地一下甩开方悯之的手,声色俱厉地怒斥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又有何话可说?你派人偷入我的书房,究竟想干什么?”
方悯之也瞬间入戏,他配合地沉下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你怀疑我?”
“证据,难道能比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更真吗?”他惨笑一声,“我清者自清,无话可说!”
狗血,真的太狗血了!
我们又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憋笑”的痛苦,然后齐齐一甩袖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拂袖而去。
再不撤,一会儿就要笑出声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开始了“全套”表演。
方悯之被我“变相幽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我,则“深受打击”,整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一夜,两夜……
第三夜,当我再一次拎着酒壶,喝了个“酩酊大醉”时,假山后,终于悄然转出了一道高瘦的人影。
广袖衫、绯红袍,就连束发时发簪插入的角度,都和我家方悯之一般无二。活脱脱一个低配版的小方悯之。
我踉踉跄跄地起身。“悯之……是你吗……你,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来人姿态放得极低,快走两步,伸手就来搀扶我,连语调都刻意模仿得轻且柔。
“公主莫要伤怀,悯之……怎敢背叛公主,是您误会我了。”
“是吗?”我佯装醉眼蒙眬,死死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他连连点头,扶着我坐下,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诱哄。
“悯之只是有些好奇,公主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您,您告诉我好不好?”
“好啊。”
我乖巧地点点头,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趁着他俯身下来,侧耳细听的那个瞬间,我一个反手拧,将人死死地按倒在冰冷的石桌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腕骨折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亭外,一点火光渐明。
正是我那真正的夫君,方悯之,他提着灯,踏着月色,缓缓而来。
“又是换衣,又是变声,我竟不知,”方悯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我制服的方彦,轻笑一声,“堂弟你,这么喜欢模仿哥哥我。”
9
“你们算计我!”
方悯之提着灯,照亮了方彦青青红红、扭曲的一张脸。
他伸出两根手指,拎起仿制的绯红袍一角,啧啧摇头。
“自己技不如人,又何必抱怨呢。”
府兵赶来接手了方彦,他抱着脱臼的一只手,额间冷汗涟涟,眼珠子却骨碌碌地转。
知道自己被拉下去落不着好,他彻底慌了神。
“等等!公主!公主饶我一命,我可以帮你!”
哦?
我微微挑眉,给了他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是淮南王!是他找上我逼我离间你与堂兄,伺机窥探你这位皇太女的动向。”
“我可以当双面间谍,为殿下效力,替您刺探淮南王的情报。只要……只要殿下荣登大宝后,身边能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方彦嘴皮子丝毫不带磕巴的。
一向低眉顺眼装可怜的他,终于第一次展现出了野心与渴望。
看来是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了。
周围空气都安静下来,只有方悯之磨牙产生的细微声响。
我缓缓起身,挥退了府兵。
“好,我答应你。”
方彦眼中爆发出一阵狂喜。
“你是不是以为本公主会这么说?”
我抽出府兵腰间的长刀,唰地一声削掉方彦一缕发丝,刀锋紧贴他脖颈。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的你,根本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还留一席之地?
知道的是我要当皇帝,不知道的以为我卖身呢!
“要么帮我办事,要么死,你只有两个选择。”
方彦脸上血色尽褪。
他抖如筛糠,几乎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我帮您办事,帮您办事!”
这就对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挽了个刀花收刀回鞘。
“现在就给我的好王叔传信,就说我力主削藩,细则都已拟定完毕,此事关乎淮南大局,请他速速定夺。”
方彦起身都顾不上,从怀里就摸出一卷纸笔,当即写了信。
方悯之这才凑过来,笑吟吟地亲了亲我嘴角。
“我家阿秀真威风!”
“怎么?不怕我纳侧夫了?”
“我哪有怕过!”
“那刚刚气得直磨牙的又是谁?”
信鸽在我们的打情骂俏中振翅飞远,天边层层叠叠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10
方彦此人,自那夜被抓后,不知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活像是换了个人。
他不再阴阳怪气装可怜,反而一门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整理文书、搜集情报、安插人脉……每件事还都做得井井有条。
我冷眼旁观一阵,倒确实起了点爱才之心。
淮南王真是个奇葩,这种天选打工人不把他关在书房写公文也就算了,居然派出来当替身?
活该他没皇位!
我逐渐放手,偶尔亲自和他商榷削藩政策,提点他几处要害。
渐渐,他看我的目光从畏惧忧虑转为向往臣服。
“殿下,此乃淮南王封地近三年的兵力调动,观其动向,足以窥见其狼子野心。”
我略一翻阅,心下了然。
“做得不错。”
方彦眼中迸发出强烈被认可的光芒,常抿紧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在转身瞥见一旁软榻上剥葡萄的身影时,转为毫不掩饰的蔑视。
“堂哥真是好兴致,帮不上忙还总赖在书房。”
方悯之眼皮都懒得抬,自顾自捏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果肉送到我唇边。
见我吃了,才慢悠悠擦擦手。
“阿秀喜欢我,我坐这儿就是帮她的忙了!总比某些人死皮赖脸挤进府,还差点把自己小命伺候掉强。”
“你……”
这类口角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方悯之对我愈加敬重,就愈加对方悯之这个“恃宠而骄”的堂兄看不过眼。
可偏偏他黑历史捏在悯之手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实在称得上一句有毅力。
兄弟二人斗嘴间,淮南王叔的回信也到了。
灰鹞稳稳落在方彦小臂上,豆大的黑眼珠带着几分凶戾。
方彦接下信,才扫过一眼就骇然色变。
“殿下,淮南王不日抵京,要求我在半月后麓山围猎时伺机……伺机刺杀您。”
我接过密信,赤裸裸的杀意字里行间跃然纸上。
方悯之将其一把揉烂。
“老东西敢打你主意,必须宰了他!”
方彦紧跟着点头,期待地看向我,等待下一步指示。
麓山?
地势繁复,人员混杂,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去回复他,说你听凭吩咐。”
方彦脚步匆匆前去回信。
方悯之上蹿下跳跑去督促府兵磨刀。
我指尖捻起闲置一旁的象棋,落在桌案上摊开着的麓山地形图上。
将军!
11
麓山围猎日,秋风飒飒,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一只穿着盔甲的猪,哦不,淮南王叔向我走来。
他腆着将军肚,笑得比弥勒佛还灿烂。
“侄女巾帼不让须眉,有我皇家风范!听说这猎场中有只吊睛猛虎威震山林,与侄女的太女身份正配啊。”
这么直接?
我心下冷笑,面上却故作犹疑姿态。
淮南王叔见状,忙给我身后方彦递了个眼神。
方彦适时“劝谏”:
“殿下,老虎凶猛,您毕竟是女儿身,还是不要……”
“住口!”
我面露愤愤之色。
“我身为太女,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们且等着我猎虎回来!”
说罢,我全然一副被激将的模样,一把抢过弓,翻身上马就带着队伍冲进了猎场。
山林外围几乎看不到猎物,只有小兔三两只。
我们一行人不得不继续向内,忽然,前方出现一群鹿。
尽管我再三强调小心靠近,仍有人“不经意”踩中枯枝。
“咔嚓!”
霎时间,鹿群四散,鸟雀齐飞,队伍在忙乱中被冲散,我和小股亲卫不知不觉间踏入密林深处。
“吼呜——”
低沉的啸声震得林叶簌簌,一头双眼赤红、明显被动过手脚的巨熊拦路杀出。
“殿下小心!殿下快跑!”
亲卫们顿时满脸惊慌,七手八脚拥簇着我往后撤,更有甚者还摔了个狗啃泥。——演技太浮夸,回去统统给我加练!
我狼狈躲闪了两下,果然在不远处的高坡上看见了淮南王叔那加大号的身影。
他身后簇拥着一群人,正勒马围观。
“王叔,救命!”
面对我的求救,淮南王叔哈哈大笑。
“好侄女,你放心去吧,王叔会把你的尸身带给皇兄的。”
身后巨熊的大掌即将落下,我惊慌失措的面孔凝固在王叔眼中。
“嗷!!!”
别误会,叫的不是我,是熊。
巨熊左眼正插着一支颤尾的白羽箭,密集的破空声随之响起,转眼就把熊射成了筛子。
大批身披甲胄的府兵,连同方悯之、方彦一起,包围在最外侧。
淮南王叔脸上的得意戛然而止。
他看看我,又看看方彦,终于后知后觉。
“你一个寒门庶子,竟敢背叛我?!”
方彦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我笑眯眯地看着淮南王叔,语气熨帖十足。
“王叔你放心,我也会把你的尸身带回去的。”
12
淮南王好大喜功,逐鹿误入密林深处,遇熊不敌,致其与护卫悉数殒命。
而我,一个发现不对奋勇救援,抢夺出王叔尸身的好侄女,则成了人人口中的“仁孝”榜样。
“淮南王一定想不到,自己死了却成全了殿下美名。”
方彦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跟着我身边,听了一路吹捧,此刻很有几分唏嘘。
方悯之揽着我的腰,白了他一眼。
“那怎么了,我家阿秀还让他按宗室礼风光大葬呢,这已经够以德报怨了!”
没错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毫不心虚地点点头。
方彦看看我,又看看方悯之,语气幽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俩是一对儿了。”
府内气氛活跃,府外的卫兵却脚步匆匆。
是淮南王葬礼的请柬,素白的一本,打开却另有乾坤:
“感谢殿下杀父之恩,明日灵前,必当面拜谢。”
???
活了两辈子,我第一次怀疑自己不认字。
弑父和恩情,这两个词是能放在一起说的吗?
我捏着信纸,与方悯之、方彦面面相觑。
第二日灵堂之上,一道披麻戴孝的身影正慢悠悠地烧着纸钱。
那人转回身,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那个琴师!
他的腰间,系着淮南王府的印信。
“明兆安见过殿下。”
这个名字……他是传说中久病不出的淮南王世子。
他抬眼望来,眸中波光粼粼,泛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一别多日,殿下风采依旧。”
我可没有叙旧的心情,况且,我与他,本也根本不熟。
“少说废话,你想干什么?”
拍手声起,灵堂四面的白幡齐落,露出后头藏着的整队甲兵。
明兆安负手而立,在亲爹灵堂踱起了步。
“家父愚钝,竟想靠熊杀人。”
他叹息着摇摇头,语调轻快自如。
“不过好在殿下替我将他除去了,殿下放心,我只想请你寒舍稍歇,等到今夜过去,我自会凤冠霞帔迎你入主后宫。”
这是要夺位?
这么激进?
我一瞬间恍然大悟。
明兆安和他爹的政见不尽相同,前世我夺位过程艰难,也没注意到淮南王府,所以淮南王才能始终弹压儿子,派方彦使离间计缓缓图之。
今生我与方悯之齐心,反逼急了王叔动手,使得他仓促殒命,被明兆安这个急性子接了位。
不过匆忙起兵,他又能有多少人马呢?
见我不急不慌,明兆安淡定的神色有些裂开。
他一挥手,手下甲兵押进两人。
我闭着眼都能猜出他们的身份——方悯之与方彦。
13
明兆安左拍拍右拍拍。
“死的毕竟是我爹,我不欲找殿下寻仇,可身为人子又总该有个交代。”
“这样吧,殿下选一个,留下的,就永远在灵堂陪着我父王。”
方悯之垂着脸,看不清表情。
方彦却仰着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刀锋就贴在他颈侧,我眼尖地看见他颤抖的汗毛。
“殿下,”
方彦似是忍无可忍,声音嘶哑却清晰。
“选堂哥吧。方彦出身卑微,曾行差踏错,若非殿下不弃早该殒命。人生最后这段时光,能遇见您和堂哥,已经足够了。”
他说着,竟主动往刀尖上撞去。
血线沁开在脖颈,我当机立断。
“等等!我选方彦!”
“不!!!”
方彦的嘶吼甚至压过了明兆安的笑声,他怔怔地看着我,不敢相信我会放弃方悯之选他。
与此同时,方悯之终于动了。
他手腕一缩一伸,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轻松挣开绳索,反手一脚就踹飞了身后的甲兵。
随手夺过一把刀,他挑开方彦身上的绳结,轻轻一用力就将人推到了我身边。
接着他身影一晃,几个错身间,堂内刀光辉映成霜,再停下时,周身十步内,只剩他一个站着的人。
他朝我眨了眨一只眼,语气中带着几分邀功意味。
“怎么样,刚才我演得好不好?把他们都骗过去了呢!”
明兆安终于回过神,语气都开始颤抖。
“你你你,你怎么会武功!!!”
“我我我也没说不会啊~”
方悯之挑眉笑得恣意,一边轻松在甲兵中杀出一条血路,一边还有心思跟我搭话。
“阿秀,晚上你必须做点好吃的犒劳我,我今儿可是花了大力气。”
“想吃什么都答应你!”
我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不忘拉着惊呆的方彦跟上他的脚步。
从灵堂杀出院中,明兆安连滚带爬跑得最快,方悯之也懒得追。
他朗声高喝。
“还不进来?一个个皮痒了是吧!”
厚重的大门洞开,府兵涌入淮南王府,黑压压跪倒一片。
“参见太女殿下!参见统领!”
方悯之这才扔掉手中卷了刃的刀,笑嘻嘻凑到我身边。
“怎么样,为夫威风吧!”
“是是是,我家悯之最威风!”
我接过府兵递来的大红披风,亲手替方悯之系在肩头。
14
我站在淮南王府前,看着方悯之纵马领兵而去,尘土飞扬间,也不忘回头冲我抛了个飞吻。
“等我回来吃晚膳。”
他喊得整条街都能听到。
我无奈扶额。
这家伙,哪是去平乱,分明是玩嗨了。
一旁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方彦,小碎步挪到我身边,目光呆滞。
“他……他居然会武功?还这么厉害!可是平日……”
“他本来就会呀,第一次见面时不就告诉你了。”
我耸耸肩笑得颇为无害。
想起方悯之“要打要杀暴脾气”的言论,方彦瞠目结舌。
那不是放狠话吗?
谁会把这种话当真啊!
“悯之自幼习武,天赋异禀,我府上的府兵也都是他操练出来的。”
只是前世锋芒太露反遭了算计,这一次,我们当然要藏一手。
方彦眼前一黑又一黑,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我还真是命大,之前在他面前蹦跶许多次……堂哥果然还是把我当弟弟的。”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虽误入歧途,但人还算机灵识时务,现在也算通过考验了,要不要正式来本殿下手下,堂堂正正为国效力?”
方彦眼睛一亮,那叫一个打蛇随棍上,跪得麻溜。
“愿听殿下驱使!”
“起来吧,以后别总想着同悯之斗气就好。”
我伸手虚扶一把,笑着打趣。
方彦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道不敢。
正说着,远处马蹄声响,府兵押着逃走的明兆安回来了。
世子殿下佝偻着身子,鬓发散乱神情颓丧,似乎没想到自己败得这么快。
人押到眼前,明兆安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刃割断绳索,泛着幽光的刃尖直冲我而来。
“殿下小心!”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咻——”
比短刃更快的是箭,洞穿明兆安咽喉的那一刻,雪白尾羽还打着颤。
明兆安瞪大眼,不甘心地转过头,嘴唇翕动。
“这箭……熊……”
话没说完,他先咽了气。
我扯了块帕子盖在他脸上。
“没错,破坏你爹计划的,也是这样一支箭。”
父子二人的谋算折在同一处,怎么不算一种“父慈子孝”呢?
方悯之收起长弓,紧紧将我揽进怀中。
“吓着没?”
“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信我?”
“谁让你爱惨了我呢!”
我的吻如轻羽拂过他脸颊,趁着他愣神的一瞬快速跑远。
回过神的方悯之大步追上,长臂一揽将我扛上肩头……
三月后,父皇退位,我顺利登基,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帝。
方悯之黏我黏得越发紧,白日做统领,晚上做皇夫,主打一个形影不离。
方彦进了翰林院处理文书,每日与同僚相谈甚欢,闲暇时刻,还不忘编写《女帝起居录》(又名女帝和我堂哥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啧,看来我与方悯之“雌雄双煞”的名声,注定是要流传千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