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亦如当年,我仍为少女时一般,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爱我的少年

发布时间:2025-08-27 12:31  浏览量:1

那一晚,我和顾玉泽以天地为鉴,灵位为证,三拜成亲。

没有热闹的宾客,没有喜庆的吉服,没有燃到择日的红烛。

我们有的只是一颗相爱的心。

顾玉泽动行后,总是频繁的给我写信。

信中的直白流露思念和爱意,让我有些想笑。

想起他那副倔强脾气,如今也会事事心系于我,便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我每天都在算着日子,再有一个月,顾玉泽便要回来了。

那时正赶上京中最冷的时节,我买了许多成色端庄的丝锦,想为他绣一个荷包。

最近,不知怎地,程绾竟频繁的来拜访我。

我本以为她生得那般明媚多情,又是出身大户人家,是个难相处的主。

却不承想,她待我却是极好的。

我与她闲聊的时候,随意提了一嘴想念南巷铭记那家芙蓉糕的味道,她隔日便买给了我。

我不禁觉得,如果我是男子大抵也是会很喜欢她的。

「芋茵妹妹可知,在前朝的时候,这家南巷铭记的芙蓉糕可是皇家御赐之物。」

我本吃着手里的糕点正香,可总觉得程绾这话说得古怪。

「好端端的,提些前朝旧事作甚?」

程绾语气轻巧,提起前朝之事,总是一脸炫耀与荣光。

「芋茵妹妹你有所不知,前朝的时候,我们程府和顾府都是数一数二的王家贵族,受到万人的崇拜与敬仰。」

程绾顺手也拿起了一块芙蓉糕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不像现在,我们这些旧王朝的贵族们还得受百官的督查,地位也不似往日那般尊贵。」

我放下了口中的芙蓉糕,小嘬了一口蜜茶。

「可我倒是觉得,真正能让百姓爱戴的人,从来都不是攀附于权贵下的影子。」

「那是什么?」

我看着程绾的眸子,缓缓说道。

「许是执政为民的决心和站在太阳下的问心无愧吧。」

从那次小聚后,我发觉程绾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无论我怎般询问,她也只是摇头叹息,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流露出来的淡淡愁绪令让我心疼。

「茵茵,你说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的什么?」

我盏茶的手一顿,思虑片刻说道,「与我而言,活着的意义是为了爱我的人,更是为了我爱的人。」

程绾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眸中暗藏思绪。

「芋茵妹妹,就一点都不渴望这世间的权贵和钱财?」

我轻轻抚上她柔弱无骨的手。

「相比于这些,我更在乎的是人间真情。」

程绾抬眸,撞入我满含笑意的眼睛。

「那芋茵妹妹这般待我,也是因为与我是有真情的吗?」

我将她散落于鬓角的碎发别入耳后,「这是自然。」

她听我这般肯定的回答,眼睛忽然亮亮的,嘴角也噙着笑,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可她从我这儿离开的时候,反复回身看我,眸子里的悲伤却是越加浓厚。

「芋茵妹妹,我做过太多错事,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收手了,对不起。」

那日风很大,天气也闷呼呼的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程绾的话也终是只能随风而散,难寻踪迹。

就在荷包快绣成收针的时候,府里却来了许多凶神恶煞的官兵。

我吓得躲在卧室里不敢出去。

听十一说这是二公子顾琳和程绾私底下培育多年的死士。

我心中大惊,「你是说程绾?」

「正是。」

「那些死士为何突然出现在顾府呢?」

十一叹了口气,缓缓告诉我说,顾琳和程绾已经密谋多年想要造反起义,恢复前朝荣耀了。

我心下一惊,「难怪,近些时日,程绾的谈吐举止那般古怪,原来她一早就与顾琳打定了主意想要谋反。」

「果然,对权贵的贪恋会让人面目全非。」

十一点了点头。

我情绪起伏,紧紧盯着十一的眼睛问道。

「顾玉泽呢?他也是前朝余党吗?」

「公子不是,他是朝中得力的忠臣。」

我松了一口气,可心中总觉得阴郁难抑。

一个大胆的,恐怖的阴谋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顾府要起兵了,京城要有大难了。

傍晚,夕阳渐垂,火红的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我却再也没能等来顾玉泽的信。

顾府内院,银杏树旁,顾琳又是一袭白衣,他约我在此见面。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令我只觉得今晚过后,所有的事情便都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见我来了,墨眉一挑,眼中的锋利尽显,再也不似初见之时温润如玉的公子。

「苏芋茵,你可愿和我走?」

我心中一惊,强装淡定,「二公子请自重。」

他神色狠戾,径直走到我身前,俯身轻笑道。

「你不会真喜欢顾玉泽那个废物吧?」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气急,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他见我这般,一愣,眼底有些发红。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顾玉泽那个孬种从来就没能抢赢过我!」

我见他有些发狂,心中惊悚,有些退缩。

可我更不允许他侮辱我的心爱之人。

「有些东西,从不是能抢来的,我心属顾玉泽,永不倒戈。」

顾琳听我这般说,怪异的笑了出声。

「那如果,他已经死了呢?」

我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上前用力撕扯着他。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他嗤笑了一声,伸手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剥离开他的衣服。

「别弄脏我的衣服。」

青石板上,那对散落而下的玉兰花耳环,被顾琳一脚踢远,染上了尘泥。

「你们都说自己是君子,权贵金财你们看都不看,却在真情面前落得了个一败涂地。」

顾琳眼眶猩红,「这副耳环是顾玉泽生母最后的遗物,当我看到你日日把它戴在耳畔的时候,我就恨啊。」

「这种感觉就就像是,我明明已经坐拥了天下,可心里却还是觉得缺憾难补。」

月色笼罩,庭院中只剩我一人泪流满面。

我不相信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程绾流着泪,想要扶我起身。

却被我狠狠甩到一旁。

她语气哽咽,不断重复着「芋茵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她那熟悉却又陌生到冰冷刺骨的声音,我的心几乎就要碎裂。

她的襦裙脏了,也乱了。

露出了手臂内侧和脚踝处的伤痕。

鲜艳的红刺破了我的眼眸。

我想不懂她跟着顾琳起兵造反,怎么得来的新伤。

程绾急忙掩住伤口。

「顾琳对你不好吗?」

最终,我还是问了出口。

虽然我们在政治上对立,但是同为女人,又有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呢?

程绾凑到我身边,试探似的将我轻轻扶起,美眸中的泪宛若决堤。

「芋茵妹妹,我好像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心下不忍,却又无能为力。

「我放走了顾玉泽的亲信,顾琳知道了便将我一顿毒打。」

程绾的嘴角噙着苦笑。

「芋茵妹妹,顾琳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只是一颗可以让他平步青云的棋子。」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难道,真情在权贵面前就那般廉价?」

05

今年第一场大雪的时候,顾府起兵造反了。

顾家整个家族除了我和顾玉泽,都参加了这场叛乱。

我看着白皑皑的雪地逐渐被殷红浸透,神色呆滞的想,「没事的,再过几天,顾玉泽就能回来了。」

刀剑挥舞之际,筹光交错。

我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发麻,蜷缩在敝房的一角。

剑气直面袭来,刺得我甚是晃眼。

也许,这般死去,便是脱离苦海,我也很快就可以见到顾玉泽了。

我好想他。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微弱的融化了漫天的大雪。

「茵茵,别怕,我来晚了。」

在一睁眼间,我竟真的见到了顾玉泽。

我想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真的站在我面前。

我失声痛哭,眼睛却睁的老大,生怕再一闭眼,便是再也见不到。

他瘦了,青色的胡子爬满下巴,摸着很硌手。

可眼睛却还是那么清明。

他把我环抱起来,眼泪滴滴打湿了我的眼睫。

他将我送入密道,轻轻亲了亲我的脸颊。

「茵茵,将士们不能没有我,乖,等我回来。」

我紧紧抓着他的战袍,死死不放手。

「那我呢,我也不能没有你啊!」

在他那双早已婆娑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动摇,也看到了坚定。

「茵茵,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

身边的温度早已散去,我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身影隐匿在了茫茫的雪色中。

我知道,我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公子。

他有情,有义,将苍生放得至高,大爱无声。

可我却不是那个能配得上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剑光寒影渐渐消散,沉寂得令人心惊。

我怀中紧紧抱着荷包,脑袋却早就是一片空白。

我在等,一直在等他。

昏沉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向我奔来,他脚步踉跄,嘴里一直在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血气扑鼻,我心中隐隐作痛,却还是未能醒来。

06

我烧了三天三夜。

我做了一个冗长且悲伤的梦。

梦里的我被顾琳步步利用,错付了顾玉泽对我的一片真心。

命运之轮反复无常,难以捉摸。

半真半假间,我失声痛哭。

顾琳起兵造反成功了,他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立了程绾为皇后。

他用力扶起我的下巴,声音冷淡,「苏芋茵就凭你的身世,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我发丝凌乱,扯着嗓子,「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算什么?」

顾琳像是听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撕心裂肺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怎样爬上今天的位置的?」

他猛地甩开我,尽显嫌弃,「真是可笑,你竟相信我对你有情。」

我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伸手去勾他的衣袖,「不,你给我买糖人,给我画眉,你说过你最喜爱我的。」

他见我这般死缠烂打,似是厌烦的很,「那是因为顾玉泽那个废物喜欢你,我想抢过来罢了。」

明明梦里的那个人是我,又不是我,我却感觉我已经失去了顾玉泽千千万万遍。

漫长岁月长河中,唯一不缺的就是遗憾。

醒来之时,我泪如雨下,打湿了枕巾和一张疲惫不堪的面容。

顾玉泽在我身边。

我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亲了亲我的额头。

「茵茵,不怕,我一直都在。」

「顾玉泽,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我喜欢的人是顾琳,不是你。」

他的手微顿,抬眸很认真的看着我。

「那茵茵现在呢?」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最最喜欢你啊。」

话刚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堵住了嘴唇。

松木般温暖的气息将我尽数环绕,身体也软得似是一滩春水。

他的吻来势汹汹,极具侵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待放开我时,我早已是眼眸含水,红唇微肿。

顾玉泽泪如决堤,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头上,声音沉闷。

「茵茵,你相信人真的可以重活一世吗?」

我一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柔。

「我相信的。」

我忽然就懂了,为什么顾玉泽会吵着嚷着迎娶门楣落魄的我。

为什么会那般在意我对顾琳的态度。

为什么总是试探我的真心。

不过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我们只想当下。

还好还好,这一世的我们修成了正果。

顾玉泽见我神色呆愣,暗自偷偷地戳了戳我的腰窝。

笑得我前仰后合,紧紧扶着他的肩。

他面色潮红,眼尾微挑,喘着气。

「茵茵,茵茵。」

他在我耳畔不断的呢喃着。

直到那物硌得我发烫,我才发觉衣衫早已被他尽数退却。

我想惊呼,一张嘴,却发出了闷哼的娇喘声。

顾玉泽眸色又暗沉了几分,情欲染红了他的脸。

「我感冒还没好呢。」

「茵茵,我忍不住。」

他将我的嘴轻轻含住,辗转舔舐。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激荡在海中的小船,上下摇摆,漂流不定。

潮汐翻涌,一次又一次的涨满了船舱,大脑一片空白,我只能用力抓住顾玉泽的双臂。

不知过了过久,激浪终于暂停,我也仿佛看见了太阳那般炙热的光。

07

这几天的天气很好,哥哥也来看我了。

听顾玉泽说哥哥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位高权重。

我只觉得疑惑,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家族便复兴了起来。

「茵茵,哥哥能有今天,王朝能有今天,都是顾公子的功劳。」

我杏眸瞪得老大,左瞧瞧右看看。

可顾玉泽只是笑了笑,「苏笙公子,合作愉快。」

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他俩有事瞒着我,生了闷气。

夜里,顾玉泽想要爬床的时候,被我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假装吃痛的艰难起身,趴在我腿上,笑眯眯的。

「茵茵,你现在竟是这般在意我。」

我脸一红,撇了撇嘴,「才不是。」

他猛地扑上床来,将我压在身下。

「还嘴硬,明明都给我绣了荷包,还嘴硬。」

他滚烫的气息洒在我的身上,漾起圈圈涟漪。

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不断摸索着。

我只觉得脑袋闷呼呼的,身上也热的难忍,再也想不起要逼问他的事。

他却在这时住了手,暗自偷偷的笑着。

「茵茵,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哥的秘密吗?」

我咬住嘴唇,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身上瘫软的不像话,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见我这般,俯身亲了亲我的嘴角,语气宠溺缱绻。

「我有幸得了上天的垂怜,重活了这一世。而我一直都在想,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顾玉泽顿了顿,眸子闪着光。

「王朝余党作祟,积贫积弱,总要有人站出来摇旗呐喊。于是,我和你哥联起手来谋了一场局。」

「可是你也是顾府.......」

「不是哦,茵茵,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他堵上了我的唇,模糊的说道,「这一世,我只为你而来。」

温热的眼泪相互交杂,我哭着喊着弄哑了嗓子,顾玉泽却也没停。

天光大亮时候,顾玉泽正躺在我身旁。

我们十指相握,紧紧缠绕。

08

顾府的人都被抓进了大狱,赐了谋反的死罪。

顾玉泽没有要任何军功和赏赐,他只说,自己也是罪孽深重,希望皇上能宽宏未满十五岁的幼童,流放边疆。

世人都道顾玉泽是大义灭亲的忠臣,却无人懂他心中的焦灼和悲痛。

我轻轻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背着顾玉泽去了大狱。

狱里的光线昏暗,气氛低沉,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潮湿。

我见了顾琳,他以绝食来做着无声的反抗。

他见我来了,面露讥讽,「怎么,顾玉泽让你来看我的笑话?」

我摇了摇头,见他这般邋遢的模样,真的是再也不能将初见时一袭白衣的清秀公子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身影永远不可能重合了。

我们都变了。

「你可知你为何权贵财富皆揽,心中却仍觉得缺憾吗?」

我沉声问他。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猛地向我走来,手指紧紧的抓着铁栏杆。

「为何?」

他死寂一般的眼睛里猛地闪出了光,想要伸手抓住我的衣领。

身边的侍卫连忙将他的手抽开,「放肆,此等贱民,怎敢动顾将军夫人!」

我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因为真情万金难换。」

「顾琳,你要明白,这世间有很多的东西是要比荣华富贵更为珍贵的,比如,程绾对你的爱。」

顾琳哭了,眼泪一滴一滴浸湿了枯草。

「你也要记住,你永远都欠顾玉泽一条命,而他从不欠你什么。」

我用那张原本是圣上御赐给哥哥行事的保命符,换下了顾琳的一条命。

大狱外,阳光明媚,我怀中抱着的小火炉已经凉了。

正歪着头苦恼着,便看见顾玉泽一席黑袍微笑的站在不远处,他在等我。

他什么都知道了。

走近一看,他的眼里明明还有泪。

我为他轻轻拭去泪,「别怕,我一直都在。」

09

顾玉泽并不恨顾琳。

他永远记得儿时,顾琳和他一起跪在雪地里受罚的小小身影。

无论大母怎般呼喊让他起身,顾琳也只是固执的陪着他。

「哥哥无错,若是要犯,那我便陪他一起。」

或许如今时过境迁,顾琳走错了路。

但是谁又没犯过错呢?

我们都需要机会。

顾琳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他离开了京城,打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临行时,冰雪融化,天气渐暖。

顾玉泽搀扶着我的手,站在渡口处为他送行。

顾琳轻轻扫了一眼我的肚子,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我。

「嫂嫂知道,我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这玉佩是我儿时母亲送来保平安用的,如今,便送个这个小生命吧。」

我朝他轻笑,「即是保平安的,你便留着吧,礼物之事并不着急,毕竟来日方长。」

顾琳流下了两行清泪,「苏芋茵,对不起。」

「哥哥,是我错了。」

春风拂过他额间的碎发,轻柔的似是能释怀所有过去,宽待世间的重重苦难。

「你更是应该和过去的自己好好说声对不起。」

船帆扬起,顾琳仍是初见时的那身白衣,那个温润的公子其实一直都在。

就像是那副染落尘泥的玉兰花耳环,在被洗濯后,仍是被我当做宝贝一般日日垂挂于耳畔。

又是那样一个秋分时节,我和顾玉泽的孩子出生了。

整个府里热热闹闹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顾玉泽开心的手舞足蹈,抱着亲了又亲。

「便叫顾怀,有了他,我便真的释怀了曾经的一切。」

他将我和顾怀轻轻抱住,神色缱绻温柔。

「我们有家了。」

番外:

「五年前,我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我便相信,如若能获两厢真情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

「五年后,我已为人母,可我仍然坚信,真情就是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万金难换。」

春日里,阳光正好,微风柔和。

去接顾怀下学的时候,恰巧看见,顾怀把我为他上学准备的糖食尽数递给高斌将军府中的二小姐高姲姲手里。

「姲姲,这些吃食你先拿着,日后若是再吃不饱,便来告诉我。」

「谢谢顾怀哥哥,姲姲能吃饱的。」

那小丫头穿着朴素,衣服的料子是普通的锦丝,再加之干瘦的身形和蜡黄的小脸,很明显是在家中不受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被人有意苛待了。

我轻声唤,「顾怀。」

顾怀回头见我,笑意盈盈,疾步牵起高姲姲的手,朝我奔来。

「母亲,这位是儿子的好朋友,高姲姲。」

「姨姨好。」

离得近些,我望向小丫头那双眼睛,总觉得于心不忍。

这么乖的丫头,为何要吃不饱,穿不暖呢?

我掩住神色,俯身与他们平视。

「既然是顾怀的好朋友,又这么乖巧可爱,下次姨姨可要多为你准备些好吃的了。」

高姲姲小脸通红,呼吸也有些局促。

「姨姨你待姲姲真好,姲姲喜欢你。」

我轻抚过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

回家的路上,我问顾怀。

「怀儿将自己的糖食给了姲姲,自己该怎么办呢?」

顾怀的眼睛亮亮的,抬头望向我。

「儿子以为,姲姲在我心里比那些糖食珍贵的多。」

我微愣。

随即,莞尔一笑。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唯唯诺诺没落门第的小姐时,我也像姲姲一般遇见了一个宛若星辰之人。

七岁初遇顾玉泽的时候,我便想这世间竟有这般好的小少年。

前几日,我为他收拾书房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案台上的玉兰花手串。

我盯着它愣神了许久,思绪涌落,我猛然想起,儿时随母亲去鸡鸣寺祈福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沉稳少年。

虽是家族祈福,但他的身旁清冷的只有一个书童。

我见他眉头紧锁,眼神落寞。

心中总觉的也阵阵发痛,便挣开了母亲的手,笨手笨脚的跑到他身前。

「小公子,你不要不开心了,这个手串是我最喜欢的,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母亲的呼唤越来越近,我有些焦急,拎起裙摆便准备离去。

「姑娘喜欢玉兰花?」

「是。」

「姑娘姓甚名谁?」

他拉起我的手,回眸间,他的眼睛亮亮的,不似先前那般沉寂。

我心下喜悦,「我叫苏芋茵。」

我没想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顾玉泽竟还细心保留着当年我送他的玉兰花手串。

我轻笑几许,将手串放回原位。

顾怀倒是和他一个性子。

傍晚顾玉泽回家,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

我便与他说起了高姲姲的事。

他眉头微皱,沉声叹息。

「高大人在朝中颇有威望,政绩也得皇上赏识,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心内院的勾心斗角。」

顾玉泽轻轻抚了抚我的手,「不过,茵茵,你放心,我此生只要你一人足矣。」

生辰那日,顾玉泽送了我许多礼物。

其中我为喜欢的便是那幅《玉茵》图。

「玉茵」意为刚刚破土而出的小嫩芽。

不仅是我的名字「芋茵」,更是取了我和顾玉泽名字里的单字而成。

我们也都是在困境中破土而出才获得的新生。

这份情谊和用心让我为之动容。

临近秋分,听顾怀说姲姲的状况好了许多。

顾玉泽找了机会让高大人知道了内院的勾心斗角,狠狠惩治了作恶的人。

无论大人如何,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姲姲的日子好了起来,小脸也红润的可爱。

而我也仍是每日为他们准备两份小食。

沉闷寒冷的冬天一过,便又是一年新春。

收到哥哥来信的时候,我不仅感叹人世间的「情」左右不过都是缘分二字。

他说他在江南任职的时候,与一女子互生爱慕之情。

打算在春节过后便成亲。

我想起,程绾那张明艳多姿的面容,还有她对我的情谊。

我心下不禁喜悦,她也总算是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往日之事暗沉难追,她被不善之人步步利用,错付真情,但终是懂得迷途知返。

我正想提笔祝福时,小厮便递来了程绾的信件。

展信后,程绾清秀俊逸的字迹映入眼帘,仿佛她一直在我身边。

那时的我们还都还是少女,围着火炉,说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情不知所起,直教人生死相许。」

顾怀的身姿越发玉树临风,功绩也越发得皇上赏识。

我和顾玉泽都很是欣慰。

有一日,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发觉鬓角处已长了些许白发。

我本以为,我会为此而感到担忧,甚至是难过。

可事实却是,我十分平静的收起镜子,继续为顾玉泽缝制荷包。

亦如当年,我仍为少女时一般,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爱我的少年。

顾玉泽将我爱护的很好,他几十年里日复一日的爱,让我不再畏惧岁月留下的痕迹。

顾怀与姲姲成亲的那天,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我的心中喜悦万分,喝了些许小酒。

我深知,并不是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是皆大欢喜,更不是每一对相爱之人都可以终成眷属。

所以我更加感谢上苍垂怜,让儿时那道曾照耀过我的光,终是成了我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