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先婚后爱：高冷书记的契约娇妻，偏要逼她交出真心

暴雨夜，他撕下冷静自持的伪装，猩红着眼将她困于臂弯之间。

“万清姿，结婚这么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心甘情愿爱我？”

【1】

“清姿啊，订婚宴马上就开始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得笑笑，别总绷着脸。”

酒店休息室里，年轻少妇一边帮小姑子整理着礼服裙摆，一边柔声劝着。

“吴书记是他们局里的二把手，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得顾全他的面子。”

“嫂子，我明白。”

万清姿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我既然点头嫁了，就是打算和他过日子的。今天什么场合，我心里有数。”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宋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你也别怪嫂子啰嗦，毕竟这事儿……唉，但话说回来，嫁给吴书记，总比你家那个无底洞强，妈也是为……”

“嫂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万清姿轻声打断，提着裙摆站起身，将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压了下去。

她绝不会想到，这场精心准备的订婚宴，差点成了她人生中最难堪的修罗场。

……

中午十二点过，繁琐的仪式刚结束，宾客正准备入席，宴会厅里却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我的天，你们快看！哪来这么大一束花！”

“嗬！这么多红玫瑰，得有上千朵吧？”

“快看花中间！那是不是放着枚钻戒？”

伴随着阵阵惊呼，一座由鲜红玫瑰堆砌成的“小花山”，被服务生缓缓推到了人前。

那炽烈的红色，与现场淡雅精致的布置格格不入。

而更扎眼的，是花丛中央那个打开的丝绒锦盒，里面一枚硕大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议论声瞬间像潮水般涌来：

“老吴家这排场也太大了吧？专案组可还在市里住着呢，这么张扬？”

“吴书记不像这么不稳重的人啊，这风口浪尖的……”

“啧啧，那颗钻石，怕是能买套房了吧？”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吴靖州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身旁未婚妻的手。

果然，万清姿的手心一片冰凉，甚至微微发抖。

两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吴靖言那个活泼外向的堂妹吴薇薇就先跳了出来，语气满是羡慕：

“大哥！你也太浪漫了吧！这么大一束花，我只在短视频里见过！”

她早就觉得今天的订婚宴布置得过于素净了，完全配不上大伯家和大哥的身份。

这下总算满意了，这才够气派！

吴靖州没有接话，目光锐利地扫向人群，最后定格在万清姿的嫂子宋妍身上。

同时，他紧了紧握着万清姿的手，带着她从容地走到宋妍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嫂子，你和哥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花和戒指太贵重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如此破费。”

宋妍只愣了一瞬，立刻挂上热情得体的笑容，反应极快：

“靖州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万骏就清姿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怎么能委屈了她？”

她走上前，亲昵地揽住万清姿的肩膀，面向众人。

“这999朵玫瑰，是我们万家的心意，就祝小两口往后的日子，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她这话一出，现场紧绷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吴靖州的母亲柳玉茹也立刻笑着走下台，亲热地拉住亲家母的手：

“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这份心意我们领了。清姿能嫁到我们家，是我们吴家的福气，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委屈她呢？”

万母脸上笑着，心里却捏了把汗，嗔怪地看了儿媳一眼：

“就是，孩子们高兴就好，我们做长辈的，跟着开心就行了。今天主要是吴家的场子，咱们可不能抢了风头。”

一场险些无法收场的风波，被几句机敏的对话悄然化解。

宾客们重新落座，推杯换盏，气氛再次变得融洽。

……

宴席散后，万清姿回到休息室卸妆。

她看着镜中那个被化妆师描绘得过于美艳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

还有身上这件抹胸礼服，裸露的肩颈皮肤，在空气中泛起凉意。

尤其是刚才敬酒时，吴靖州那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总是若有似无地揽在她光裸的肩头……

她不习惯。

他们相亲认识，今天是第三次见面。

连熟悉都谈不上，更遑论这样亲密的接触。

而他，似乎游刃有余。

她正对着镜子出神，没注意到沙发上的男人已经醒了。

吴靖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醉意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看着那个卸去妆容后，更显清丽干净的侧影，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动。

他见过太多美人，投怀送抱者更是不知凡几。

唯独她，第一次见面，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就让他莫名上了心。

强权之下，婚事推进得异常顺利。

只是不知，她这平静无波的面容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要换衣服吗？我出去等你。”

他站起身，声音因微醺而略带沙哑。

“等等……”

万清姿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又很快松开。

“那束花……还有戒指，你……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吴靖州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略显不安的脸上。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垂，感受到她轻轻一颤。

“不必问。”

他语气平静，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

“我相信你能处理。”

万清姿愕然抬眼，撞进他笃定的目光里。

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和他过于自然的亲昵，让她心口莫名一悸，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2】

订婚宴后，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领证，搬家，入住吴靖州位于市委家属院那套宽敞却略显冷清的大平层。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却又像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着某个既定程序。

万清姿辞去了原来设计公司需要频繁加班的工作，在哥哥万骏的安排下，进了一家清闲的文创单位。

这是吴家的意思，她明白，书记的夫人，不需要太强的事业心，稳定、体面就好。

她适应得很快，或者说，她表演得很好。

每天准时下班，跟着保姆李姨学做几道吴靖州喜欢的家常菜。

他若回家吃饭，她会布好碗筷，安静地坐在餐桌旁等他。

他若应酬晚归，她会亮着客厅一盏小灯，无论多晚，听到开门声，总会从卧室出来，轻声问一句：“回来了，要不要喝点蜂蜜水解酒？”

礼貌，周到，无可指摘。

却也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吴靖州起初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识大体、不惹麻烦、能摆在台面上的妻子。

他工作忙，经常出差，开会到深夜。

家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高级宿舍。

万清姿的存在，让这个宿舍变得整洁、温暖，有了烟火气。

但他渐渐发现，这种“温暖”是恒温的，没有波动。

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查岗、撒娇、闹脾气。

她甚至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偶尔他出差几天，她也不会询问归期。

有一次，他胃病犯了，半夜疼得厉害。

万清姿发现后，立刻起身，给他找药，倒温水，用热毛巾敷在他胃部。

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但里面是纯粹的关心，而非心疼。

她做好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却唯独少了那份发自内心的焦灼和关切。

那天夜里，他看着她忙碌后重新躺下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间卧室空旷得让人心头发堵。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

“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

“好，需要我准备什么？”

“打扮得体些就行，礼服和珠宝我会让秘书安排。”

“嗯。”

他送她昂贵的珠宝，限量款的包。

她会礼貌地道谢，然后仔细收好，很少佩戴。

他带她出席各种场合，向人介绍“这是我夫人万清姿”。

她会配合地微笑，应对得体，挽着他的手臂姿态亲昵，但他能感觉到那手臂的僵硬。

她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珍珠，温润，光华内敛，却也没有温度。

他越来越不满足。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安分地待在这个家里。

他想要她看着他时，眼睛里能有光。

想要她的情绪能因他而起波澜。

嫉妒，嗔怒，甚至是争吵，都好过现在这一潭死水。

矛盾的爆发，源于一件小事。

那是个周末，吴靖州难得在家休息。

万清姿在书房整理她带来的旧书，其中一本厚厚的词典里，滑落出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万清姿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怀里，两人身后是盛放的樱花树。

那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吴靖州的脚步在书房门口顿住。

他看着她蹲下身，拾起照片，指尖在那个男孩的脸上停顿了片刻，才将照片轻轻夹回书里。

那个瞬间的停顿，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吴靖州的心口。

酸涩，闷胀，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意。

他忽然想起订婚宴上那场荒唐的玫瑰闹剧。

后来他派人查过，果然是那个叫程诺的前男友的手笔。

据说两人相爱五年，差点谈婚论嫁，却因程诺家道中落，被万母强硬拆散。

他当时并不在意，谁还没点过去？

可现在，这张被小心翼翼珍藏的照片，像是在嘲笑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试探和期待。

晚上，万清姿像往常一样，帮他放好洗澡水，准备好换洗衣物。

“水放好了，你去洗吧。”

她说着，转身欲走。

吴靖州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今天收拾东西，找到什么有趣的旧物了？”

他状似随意地问，目光却紧锁着她的眼睛。

万清姿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书。”

“哦？”

吴靖州逼近一步，将她困在浴室门口狭小的空间里，沐浴后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笼罩下来。

“没找到……比如，旧照片什么的？”

万清姿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被窥探的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

“一张旧照片而已，忘了处理掉了。”

她的冷静彻底激怒了吴靖州。

“忘了处理？”

他冷笑一声，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万清姿，你现在是吴太太。那些不该留的东西，就该清理干净，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万清姿的下巴被捏得有些疼，但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淡淡的嘲讽。

“吴书记是在命令我吗？”

“是又怎样？”

“好。”

她应得干脆，“我知道了。明天就处理掉。”

她这种逆来顺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吴靖州更加烦躁。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走进浴室，重重关上了门。

万清姿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慢慢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红的下巴，眼底掠过一丝疲惫。

她以为他不在乎的。

原来，他也在意。

只是这种在意，更像是对所有物的主权宣示，而非丈夫对妻子的情感占有。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隔阂，似乎变得更具体了。

吴靖州回家的时间更晚，即使在家，待在书房的时间也更长。

万清姿依旧扮演着完美妻子的角色，只是更加沉默。

这天，万清姿接到嫂子宋妍的电话，约她出去喝下午茶。

“清姿，不是嫂子说你，你这性子得改改。”

宋妍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语重心长。

“吴书记那样的男人，多少女人盯着？你不能总这么不冷不热的。男人啊，你得哄着，顺着，偶尔撒个娇，让他感觉到你需要他。”

万清姿用小勺轻轻戳着面前的蛋糕，没有接话。

撒娇？

她对程诺撒过娇，那时是发自内心的依赖和欢喜。

可现在，她对吴靖州，做什么都像在演戏。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别扭。”

宋妍压低声音，“但程诺那都是过去式了，他们家现在那情况，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得往前看，抓住眼前人。吴靖州这样的靠山，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嫂子，我心里有数。”

万清姿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

“你有数什么呀！”

宋妍有些着急，“我听说，市委办新分来个女大学生，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对吴书记崇拜得不得了。你可长点心吧！”

万清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的茶香在口中蔓延。

她不是没感觉到危机。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争”。

用演技去争吗？

那和那些扑向他的“莺莺燕燕”，又有何区别？

她放下茶杯，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嫂子，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抢走，那说明，本就不属于我。”

宋妍被她这话噎住，半天叹了口气。

“你呀……就是太要强，太清醒了。”

也许吧。

万清姿想。

清醒地看着自己沉入一场无爱的婚姻，或许就是她为自己的家庭，必须付出的代价。

【3】

吴靖州最近确实很烦躁。

这种烦躁，不仅仅来自于家里那个“例行公事”的妻子。

市委办新来的实习生林薇，是省里某位领导的侄女，热情大胆，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

今天送亲手做的点心，明天请教工作问题，眼神里的崇拜和爱慕几乎要溢出来。

若在以前，他对这种小姑娘的把戏只会觉得无聊，直接冷处理。

但此刻，看着万清姿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他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恶劣的念头。

这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商务酒会。

吴靖州故意没有提前告诉万清姿，反而在酒会开始前一个小时，才打电话回家。

“晚上有个酒会，需要女伴，你准备一下，司机半小时后到家接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万清姿一如既往平稳的声音：“好。”

半小时后，万清姿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素面朝天，只涂了点口红，出现在酒会现场。

她的清丽脱俗，与现场珠光宝气的女宾们格格不入，反而吸引了不少目光。

吴靖州看着她，皱了皱眉。

“你就穿这个？”

万清姿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合适吗？我只有这个。”

她之前的衣服，要么是休闲装，要么就是订婚宴上那种过于隆重的礼服。这种商务酒会，她确实没有合适的行头。

吴靖州心头那点莫名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是不上心，还是故意给他难堪？

他不再看她，转身与旁人应酬。

万清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有人向吴靖州敬酒，她也会端起酒杯浅浅抿一口，举止得体。

直到林薇出现。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亮片长裙，妆容精致，像只骄傲的孔雀，径直走到吴靖州身边。

“吴书记，我叔叔刚才还问起您呢！”

她声音甜腻，目光扫过万清姿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位是……？”

“我夫人，万清姿。”

吴靖州介绍得简单。

“原来是万姐姐。”

林薇笑得天真无邪，“姐姐今天这身……好朴素呀，差点没认出来是书记夫人呢。”

这话里的刺，太明显了。

周围几个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瞟了过来。

万清姿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依旧带着淡笑。

“比不上林小姐年轻靓丽。”

她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吴靖州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底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她就不生气？不在乎？

他忽然伸手，揽住林薇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薇薇年纪小，活泼了点，你别介意。”

这个动作，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惊雷，在万清姿耳边炸开。

她看着吴靖州搭在林薇肩上的手，看着林薇脸上瞬间扬起的得意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她一直以为不在意的。

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眼前，她才发觉，原来她也会疼。

那种疼，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而是因为一种清晰的认知——看，你果然无足轻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怎么会。”

她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外。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

吴靖州看着她的背影，那背影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倔强。

他忽然有些后悔。

松开揽着林薇的手，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吴书记？”

林薇不解地看着他。

“失陪一下。”

吴靖州丢下一句话，朝着万清姿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万清姿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微泛红。

她看着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万清姿，你在难过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相安无事，互不干涉。

他现在如你所愿了，你又在矫情什么？

可是，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低下头，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深吸几口气，调整好表情，才推门出去。

一出门，就撞上靠在墙边等她的吴靖州。

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那湿润的睫毛骗不了人。

他心头一紧，一种混合着愧疚和奇异的满足感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是在意的。

“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语气放缓了些。

万清姿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垂下眼睑。

“没有。可能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叫了车。”

她说着，绕过他，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吴靖州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她疏离的身影隔绝在外，胸口那股闷气不仅没散，反而更加汹涌。

他回到宴会厅，心不在焉。

林薇还想凑过来，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他满脑子都是万清姿微红的眼眶，和她离开时那挺得笔直却脆弱的背影。

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用错了方式。

他想逼出她的真实情绪，却好像，把她推得更远了。

那天之后，吴靖州尝试着改变。

他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尽量回家吃晚饭。

他甚至开始笨拙地关心她。

“天冷了，多穿点。”

“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可以跟我说。”

“要不要出去旅行散散心？”

他的转变，万清姿感受到了。

但她只是更觉得困惑。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

时而冷漠，时而试探，时而又表现出不合时宜的关心。

她就像一只受过伤的蜗牛，刚刚因为外界的刺激而探出触角，又立刻缩回了厚厚的壳里。

他的关心，她照单全收，礼貌回应。

“谢谢，你也是。”

“工作还好。”

“暂时不用，单位忙。”

客气，生分。

吴靖州感到一阵无力。

他仿佛在面对一团柔软的棉花，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最终都被无声无息地吸收，得不到任何回响。

他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感到了挫败。

而真正让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

【4】

第一件事，是关于万清姿哥哥万骏的。

万骏经营的公司遇到了资金链断裂的危机，求到了吴靖州这里，希望他能打个招呼，疏通下关系，尽快拿到一笔贷款。

这对吴靖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从不轻易为亲属开口。

晚上回家，他委婉地向万清姿提了这件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万清姿安静地听完，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立场更重要，不该为难。我会跟我哥说清楚的。”

她的反应平静得让他意外。

没有替兄长求情，没有抱怨他不近人情，甚至连一丝失望的表情都没有。

仿佛这事与她毫无关系。

第二天，他听到她在阳台给万骏打电话。

“哥，靖州有他的难处，你别怪他。”

“……我知道公司困难，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的首饰和包，还有些存款，你先拿去应应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

吴靖州站在客厅，脚步僵住。

他宁愿她来跟他吵，跟他闹，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帮忙。

而不是这样，默默地自己扛下，还要反过来安抚娘家，维护他的“清誉”。

这种泾渭分明的“懂事”，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得他很不舒服。

她始终，没有把他当成可以依靠的“自己人”。

第二件事，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傍晚。

吴靖州难得和万清姿一起在家吃晚饭。

饭桌上气氛依旧沉默。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语气急促。

“书记，不好了！网上突然出现一些关于您和夫人的不实言论！”

吴靖州眉头一皱，打开了秘书发来的链接。

是一篇匿名的网络帖子，标题耸动——《深扒某吴姓年轻书记与原富二代前女友不得不说的故事，现任妻子疑似插足？》

帖子内容极其狗血，将他与万清姿的婚姻描绘成一场权色交易，暗示万清姿是挤走了程诺才上位的“心机女”，甚至影射吴靖州以权压人。

里面还配了几张模糊的照片，有订婚宴上那束巨型玫瑰的特写（被解读为程诺的痴情证明），还有前几天酒会上，万清姿独自离开时略显落寞的背影（被解读为被冷落的正室心酸）。

虽然关键信息都用了代称，但圈内人一看便知是谁。

评论区的猜测和谩骂已经不堪入目。

“砰！”

吴靖州猛地将手机拍在桌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手的恶意中伤，意图破坏他的声誉。

“怎么了？”

万清姿被他吓了一跳，放下筷子。

吴靖州把手机推到她面前。

万清姿拿起手机，仔细地看着帖子内容，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嘴唇微微颤抖。

尤其是看到那些攻击她个人品格的污言秽语时，她的指尖冰凉。

但当她抬起头时，眼神却异常冷静。

“需要我做什么？”

她问。

“我会立刻让网信部门处理，联系平台删帖。”

吴靖州语气冷硬，“你暂时不要上网，不要回应任何询问。”

“好。”

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清者自清，这种无稽之谈，影响不了什么。”

她的镇定，出乎吴靖州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委屈，会哭泣。

但她没有。

她甚至还在安慰他。

这种时候，她首先考虑的，依然是不要给他添麻烦。

吴靖州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他忽然想起订婚宴上，她也是这般，看似柔弱，却在风波面前，挺直了脊梁。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第一次，主动地、带着明确安抚意味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万清姿的身体瞬间僵硬。

“别怕，有我在。”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这个拥抱，和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万清姿紧闭的心门。

一直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没有哭，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不怕。”

她声音闷闷的。

吴靖州收紧了手臂。

他忽然明白，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因他而起情绪波动。

他更想要的，是在这种时候，她能理所当然地依赖他，信任他。

而不是像个外人一样，说着“清者自清”的客套话。

这件事在吴靖州的强势干预下，很快平息下去。

帖子被删除，发布者被查出是某个因项目被拒而怀恨在心的商人，依法受到了处理。

风波过去了。

但某些东西，似乎悄然改变了。

吴靖州不再刻意试探，也不再冷脸相对。

他开始真正地，尝试去了解万清姿。

他注意到她喜欢在阳台上养些花花草草，虽然总是忘记浇水。

他发现她其实很爱看书，尤其是些冷门的散文集。

他才知道，她做饭手艺其实很一般，为了迎合他的口味，私下偷偷学了很久。

他也开始跟她分享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和烦恼，虽然她大多只是安静地听，偶尔给出一点中肯的建议。

家的感觉，渐渐变得真实而温暖。

虽然万清姿依旧话不多，但她不再总是待在客房，偶尔也会在客厅看电视，等他回来。

她看到他胃药吃完，会默默买好新的放在抽屉里。

他出差，她会发条信息，简单两个字：“到了吗？”

进步微小，却让吴靖州看到了希望。

他像个耐心的猎人，终于等到他的猎物，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触角。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时，那个消失已久的前男友，程诺，再次出现了。

【5】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暴雨将至，天空阴沉得可怕。

吴靖州的车刚驶进家属院，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程诺。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褪去了当年的张扬，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落魄和一丝偏执。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与订婚宴上那束如出一辙，只是小了许多。

吴靖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司机停稳车，他刚下车，程诺就迎了上来。

“吴书记。”

程诺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直直地盯着他，“我想见清姿。”

“她不想见你。”

吴靖州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

程诺情绪有些激动，“就几句！当年如果不是你们吴家……如果不是你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

吴靖州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场全开。

“程诺，扪心自问，当年就算没有我，万家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一个负债累累的人？”

“你们程家倒台，是你父亲经营不善，触犯法律，与我何干？”

“至于清姿……”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来骚扰她。”

“妻子？”

程诺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提高音量，“她爱你吗？吴靖州！她跟你在一起快乐吗？她不过是屈服于你的权势！她心里爱的人始终是我！”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吴靖州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痛点。

他下颌线绷紧，拳头在身侧握紧，几乎要控制不住揍人的冲动。

就在这时，单元门开了。

万清姿走了出来。

她显然听到了外面的争执，脸色有些苍白。

她先是看了一眼处于暴怒边缘的吴靖州，然后目光落在捧着玫瑰，神情激动的程诺身上。

眼神复杂，有惊讶，有一丝残留的旧谊，但更多的，是疲惫和疏离。

“程诺，你走吧。”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清姿！”

程诺像是看到了救星，想要上前，却被吴靖州一步挡住。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万清姿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绝。

“在你接受我母亲的条件，拿钱离开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

“不是的！清姿！我是被迫的！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万清姿打断他，目光坦然。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说完，转向吴靖州，轻声说：“我们上去吧。”

吴靖州看着她，心中的暴怒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

他揽住她的肩膀，这一次，感觉到她不再是僵硬，而是微微向他靠拢。

这个细微的动作，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他冷冷地瞥了面如死灰的程诺一眼，拥着万清姿，转身走进单元楼。

身后，是程诺绝望的喊声，和那束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玫瑰。

以及，天空中终于落下豆大的雨点。

……

回到家，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喧嚣。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猛烈。

吴靖州松开了揽着万清姿的手，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暴雨模糊的世界。

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

万清姿站在原地，看着他。

刚才在楼下，程诺那些尖锐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

——“她爱你吗？吴靖州！”

——“她心里爱的人始终是我！”

她知道，这些话，吴靖州听进去了。

她也在问自己。

爱吗？

好像还谈不上。

但不爱吗？

似乎也不全是。

这大半年的婚姻生活，点点滴滴，早已渗透。

他的强势，他的试探，他笨拙的关心，他有力的维护……

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已经在她生命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记。

她对他，有怨，有怕，有感激，有依赖，或许……也生出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

“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吴靖州缓缓转过身。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眼睛不再是平日里的深沉莫测，里面翻涌着痛苦、不甘、渴望，还有一丝……脆弱。

他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有些沉重。

直到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泪痕。

“万清姿。”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结婚这么久了……”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指尖冰凉，带着微颤。

“你心里……”

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色，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到底有没有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的质问，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在万清姿的心上。

她看着他猩红的双眼，看着他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痛苦和卑微。

这个一向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露出了他最不设防的一面。

只为求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她真心的答案。

窗外雷声轰鸣。

万清姿的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所有伪装的平静，所有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却异常明亮。

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温热，与他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我说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吴书记……你现在，是要准备离婚吗？”

吴靖州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恐慌。

离婚？

他从未想过！

他想要的是她的心，不是放她走！

“不！”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手臂用力，将她紧紧箍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不准！”

“万清姿，我不准你离开！”

他的拥抱那么用力，勒得她有些疼。

但这份疼痛，却让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在意。

万清姿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脸颊贴在他微湿的衬衫上，能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她在他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

她顿了顿，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地说。

“你就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

“……？”

吴靖州愣住了，下意识地松开她一些，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万清姿仰起脸，泪珠终于从眼眶滑落，混合着窗外的雨声。

她看着他，眼神不再逃避，不再平静，里面有着委屈，有着挣扎，也有着……一丝初生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悸动。

“人心不是石头……”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说着。

“你总得……让它慢慢暖过来吧？”

吴靖州呆住了。

他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鲜活而脆弱的情感。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狂喜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她不是在拒绝他！

她只是……需要时间。

是他太心急了。

是他用错了方式。

“清姿……”

他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颤抖。

“好，我等。”

“多久我都等。”

窗外，暴雨如注，洗刷着整个世界。

而窗内，两个曾经隔阂深重的人，在泪水和雨水的交织中，第一次真正地，拥抱了彼此。

不是出于责任，不是出于表演。

而是出于，两颗心笨拙而真诚的，相互靠近。

【6】

那一场暴雨，仿佛冲刷掉了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后的屏障。

日子依旧在过，但很多东西，已经悄然不同。

吴靖州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审视和试探去观察万清姿。

他学会了真正的耐心。

他开始留意她的喜好。

知道她喜欢喝红茶胜过咖啡，喜欢清淡的江浙菜，喜欢某个小众作家的书。

他会默默记下，然后不经意地，让家里出现她喜欢的茶点，让李姨多做几道合她口味的菜，出差回来，会带上那作家新出的签名本。

他不再把她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偶尔会跟她聊聊工作的真正困扰，听取她那些往往一针见血却又语气温和的建议。

他甚至开始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些工作之外的，真实的情绪——疲惫，烦恼，或者偶尔像个大男孩一样的得意。

万清姿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她那颗被冰封许久的心，开始一点点回暖，松动。

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和回应。

她会在他晚归时，不只亮着灯，还会温着一碗养胃的粥。

她会在他出差前，默默帮他整理好行李，塞进几包他惯用的胃药和眼药水。

她开始主动给他发信息，虽然内容依旧简单。

“下雨了，带伞。”

“爸让人送了些新茶，给你留了。”

“路上小心。”

字里行间，渐渐有了寻常妻子的牵挂。

她甚至开始学着，在他拥抱她的时候，不再僵硬，而是轻轻地，将手环在他的腰间。

这种变化细微，却足以让吴靖州欣喜若狂。

他知道，他正在一点点，走进她的心里。

这天下班，吴靖州回到家，发现万清姿不在客厅。

李姨说她在书房。

他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她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

他走过去，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万清姿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合上电脑，又停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单位有个文创项目竞标，我想试试，但策划案总感觉差点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谈起工作上的具体困难。

吴靖州心里一动，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给我看看？”

万清姿有些迟疑：“你……不忙吗？”

“现在不忙。”

他看着她，“而且，夫人的事，就是头等大事。”

他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让万清姿耳根微热。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吴靖州看得很认真。

他虽然不是设计专业出身，但眼界和格局在那里。

他指出了几个方向性的问题，提出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没有越俎代庖，只是引导她思考。

万清姿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对！我怎么没想到！”

她兴奋地转过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是毫无掩饰的佩服和喜悦。

那一刻的笑容，纯粹，生动，晃花了吴靖州的眼。

他忍不住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万清姿愣住了，脸颊瞬间绯红。

却没有躲开。

只是微微低下头，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一刻，书房里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

后来，那个项目竞标，万清姿的方案成功入选。

虽然最终没有拿到头奖，但对她在新单位站稳脚跟，意义重大。

她拿到奖金那天，非常高兴。

晚上，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虽然手艺依旧生疏，咸淡不均，但吴靖州吃得很香。

饭后，她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递给他。

“送你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吴靖州惊讶地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铂金袖扣，设计简约大方，很符合他的审美。

“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他拿起那对袖扣，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心里却是一片滚烫。

“就是……谢谢你。”

万清姿轻声说，耳垂微红。

“谢谢你帮我改方案。”

还有，谢谢你的耐心，谢谢你的等待。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吴靖州听懂了。

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

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拉进怀里。

“我很喜欢。”

他在她耳边低语。

“以后，我所有的袖扣，都归你管了，吴太太。”

“吴太太”这三个字，他叫得缱绻而认真。

万清姿将脸埋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第一次，主动地，收紧了环住他腰身的手臂。

“好。”

她轻声应道。

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

……

年底，吴家家族聚会。

吴靖州带着万清姿出席。

这次的她，不再像订婚宴时那样，只是一个美丽而疏离的符号。

她穿着得体大方的套装，妆容精致，举止优雅。

她会主动和长辈聊天，关心小辈的学业。

在吴靖州和叔伯们谈论工作时，她会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偶尔在与吴靖州目光交汇时，相视一笑。

那种默契和自然流露的亲昵，骗不了人。

席间，那个曾经对吴靖州表示过好感的林薇也在，被长辈带着过来打招呼。

“吴书记，万姐姐。”

林薇的笑容有些勉强。

吴靖州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始终落在万清姿身上，顺手将她手边那杯微凉的果汁换成温热的茶水。

“喝点热的，胃舒服些。”

他低声说，语气自然无比。

万清姿抬头对他笑了笑：“好。”

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温情脉脉，让林薇彻底明白了什么，悻悻地走开了。

回去的车上，吴靖州握着万清姿的手，一直没松开。

“今天累不累？”

“不累。”

万清姿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忽然轻声说：“其实，家里人都挺好的。”

“嗯。”

吴靖州应着，手指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

“以后，我们会更好。”

万清姿转过头，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看着他深邃而温柔的眉眼。

她微微一笑，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嗯。”

她相信。

……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阳台上，万清姿养的花都开了，生机勃勃。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

吴靖州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他起身走出卧室，闻到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

万清姿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万清姿回过头。

看到他，她脸上自然地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醒了？早餐马上就好。”

那一刻，吴靖州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辛苦了，吴太太。”

万清姿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不辛苦。”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带着笃定的幸福。

“为你，甘之如饴。”

吴靖州收紧了手臂，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他知道。

他等到了。

不只是她的人。

还有她的心。

这颗曾经如同蒙尘珍珠般的心，终于在他耐心的呵护和温暖的爱意下，洗尽铅华，为他绽放出最温润动人的光芒。

先婚后爱，路虽曲折，终抵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