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转身嫁你大哥,全网直播你哭晕厕所
发布时间:2025-06-22 22:37 浏览量:1
傅昭明搂着新晋影后上热搜时,我正试穿他送的婚纱。
闺蜜冲进来大骂:“盛惜,傅二少跟野模开房了!”
我平静剪碎头纱:“通知记者,明天婚礼照常。”
傅昭明在暴雨里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被盛家放进门。
婚礼那天,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向他大哥傅靳予。
后来家宴他喝醉:“盛惜永远忘不了我这个初恋!”
傅靳予当众暴怒,砸碎酒杯把他揍进医院。
那晚我窝在傅靳予怀里翻相册,指尖突然顿住——
泛黄照片里,落水救我的人,怎么是少年时的傅靳予?
爆!#傅氏二少傅昭明 新晋影后苏晚晚 深夜共赴爱巢# 的词条,带着几张模糊却足够暧昧的照片,像一颗烧红的炸弹,凌晨三点,炸穿了整个热搜。
手机屏幕的光,冷冰冰地映在我脸上。
我身上,还穿着傅昭明三个月前送来的那套Vera Wang定制婚纱。巨大的裙摆堆叠在光洁的地板上,纯白得刺眼。
手机被猛地抽走,砸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盛惜!你他妈还在这儿试这破玩意儿?!” 闺蜜林薇气得脸都白了,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差点戳到我鼻尖,“傅昭明!那王八蛋!他搂着那个野模苏晚晚开房!照片都糊满全网了!你还在看婚纱?!”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像刀子一样刮着房间里的空气。
我抬眼,视线从地上熄灭的手机屏幕,慢慢移到梳妆镜里。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脸上却一丝血色也无,像一尊上了釉的冰冷瓷器。婚纱的蕾丝肩带滑落了一半,露出圆润的肩头,那里曾经印满傅昭明信誓旦旦的吻痕。
呵。
“看见没?热搜都爆了!” 林薇气得原地转圈,抓起茶几上的平板怼到我面前,“苏晚晚!就那个靠蹭红毯搏出位的十八线!傅昭明真是饥不择食!盛惜,你说话啊!你哑巴了?!”
指尖划过冰凉的平板屏幕,那些被放大的、纠缠的身影刺得眼睛生疼。傅昭明搂着苏晚晚腰的手,那么紧。他低头时露出的那半截脖颈,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过,以为那是独属于我的领地。
三年。整整三年。我盛惜,像个聋子,像个瞎子,像个傻子。给他自由,尊重他所谓的“商场逢场作戏”,换来的就是婚前这明目张胆的一巴掌,扇得整个上流圈子都在看我盛家的笑话。
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硬生生剜去,留下一个血淋淋、空荡荡的洞。但很奇怪,预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来,反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迅速冻结了所有的痛感和愤怒。
我松开平板,它掉在地毯上,屏幕朝下。
目光落回镜中,落在自己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上。我抬手,一点点,将那滑落的婚纱肩带拉回原位,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然后,我转过身,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穿着圣洁婚纱的盛惜,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讽刺。
没有再看林薇,我径直走向梳妆台。上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原本是用来修剪头纱上细小线头的。冰冷的金属触感握在手心,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我抬手,撩起脑后那片轻盈如雾、缀满细碎水晶的头纱。没有丝毫犹豫,剪刀锋利的刃口“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铰了下去!
昂贵的薄纱应声断裂,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白鸟。
林薇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我:“惜惜……你……”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截被我亲手剪断的头纱。细碎的水晶硌着掌心,冰凉。指尖用力,将那团柔软却象征屈辱的纱,一点点、狠狠地攥紧,揉成一团。
抬起头,看向林薇,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轻松:
“薇薇,帮我通知所有媒体。”
林薇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没反应过来。
“通知他们,” 我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像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明天的婚礼,照常举行。”
---
天,像是被捅漏了。瓢泼大雨疯狂地砸下来,打在落地窗上,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水痕,模糊了外面的一切。
盛家老宅厚重的雕花铁门外,跪着一个人影。
傅昭明。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头发被雨水冲得贴在额前,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下巴,成股地往下淌,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积水中,雨水没过了他的膝盖。
三天三夜了。
像一座风雨中摇摇欲坠的雕像。
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玻璃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映着我身上舒适的家居服。
“惜惜,” 母亲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和心疼,“外面……还在跪着呢。雨这么大,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她欲言又止,眼神瞟向窗外。
父亲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沉着脸,手里捏着报纸,但那报纸半天也没翻动一页。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出人命?那也是他自找的!做出这等丑事,把我们盛家的脸、把惜惜的脸往地上踩!跪死在外面也是活该!” 话虽狠,但紧皱的眉头泄露了同样的担忧。
管家忠叔垂着手站在一旁,低声劝道:“老爷,夫人,二少毕竟……毕竟是傅家的,真要在我们门口有个三长两短,傅家那边……” 他没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傅家的怒火,不是盛家能轻易承受的。
“傅家?” 父亲猛地将报纸拍在茶几上,声音拔高,“他傅家养出这种混账东西,还有脸来问罪?!他傅昭明有胆子搞出那种热搜,就该想到有今天!”
客厅里一时沉默,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像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我端起那碗温热的燕窝,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浓郁的甜香弥漫开,却丝毫勾不起我的食欲。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爸,妈,”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我放下勺子,目光平静地扫过父母担忧的脸,最后落在忠叔身上,“忠叔,开门吧。”
“惜惜?!” 母亲失声叫道。
父亲也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你……”
忠叔更是愣住了,有些不确定:“大小姐?这……”
“让他进来。” 我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跪了三天,诚意‘足够’了。盛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 我特意加重了“足够”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嘲讽。
忠叔看向父亲。父亲盯着我看了几秒,终于,疲惫又沉重地挥了挥手,算是默许。
忠叔立刻应声,转身快步走向玄关。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窗外那个狼狈的身影,只是对父母说:“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转身的瞬间,我听到沉重的铁门被拉开的声音,还有雨水里夹杂的、模糊而急切的呼唤声:
“惜惜!惜惜你听我解释!惜惜——”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悔恨和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
我没有回头。
楼梯旋转而上,隔绝了楼下的声响。我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窗外,雨还在下。京华酒店那栋地标性的摩天大楼,在雨幕中亮着无数璀璨的灯火,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诱惑。
傅昭明以为他跪开了盛家的门,就能跪回我的心?
太天真了。
---
京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在雨夜中铺陈开的、流光溢彩的画卷。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万丈红尘踩在脚下,繁华得近乎虚幻。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气息,混合着窗外雨水带来的微凉湿意。
我背对着门口,赤脚站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身上只裹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还在往下滴水。浴袍的腰带松松系着,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和一截白皙的小腿。
身后,是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男人独有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气息无声地笼罩过来。带着清冽的雪松味道,混合着一点点烟草的气息,并不浓烈,却极具侵略性。他停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没有回头,目光固执地投向窗外那片迷离的光海。玻璃上模糊地映出身后男人的轮廓,高大,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腕。
沉默在奢华的空间里蔓延。只有窗外隐约的雨声,和我们之间几乎能听到的、微妙的呼吸声。
“后悔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是傅靳予。没有多余的情绪,像在谈论天气,却精准地戳破了我此刻极力维持的平静外壳。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后悔?为了傅昭明那个人渣?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被更深的冰冷压了下去。我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看清他?”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近乎听不见的哼笑。傅靳予向前一步,几乎贴上我的后背。他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浴袍布料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灼热的呼吸,毫无征兆地拂过我敏感的耳廓和后颈的肌肤。
“盛惜,” 他叫我的名字,那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带着一种奇特的、沉甸甸的分量,“看着我。”
命令的口吻,不容抗拒。
我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跳动。
我没有动。
下一秒,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握住了我微凉的肩膀。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势。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浴袍熨烫着我的皮肤,像带着微小的电流。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手臂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引导,将我整个人,缓慢地、强制性地扳转过来。
猝不及防地,我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傅靳予垂着眼,视线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深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能将人吸进去的漩涡。他很高,我被迫微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傅昭明惯有的轻佻或算计,只有一片沉寂的、审视的墨色。
他离得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清他下颌线冷硬的弧度,看清他深色衬衫领口下凸起的喉结。
他身上的气息彻底将我包裹,雪松的清冽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属于成熟男性特有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窒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浴袍下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唯有被他手掌覆盖的肩膀,那一片肌肤烫得惊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窗外城市的喧嚣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深邃的注视,和他掌心传来的、滚烫而霸道的温度。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在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我那点强装的镇定和冰冷,似乎正在寸寸瓦解。
---
阳光炽烈,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洁白的私人沙滩上。海水是梦幻般的蓝绿色,清澈见底,拍打着岸边,发出轻柔的哗哗声。巨大的纯白鲜花拱门矗立在海天之间,长长的红毯从拱门下延伸出来,一直铺到岸边精致的仪式台。
宾客云集,衣香鬓影。世界顶级设计师耗时半年手工缝制的曳地婚纱,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和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包裹着我,沉重又华丽。巨大的裙摆拖曳在身后细软的沙子上。
空气里弥漫着热带花卉的馥郁甜香,还有香槟酒液翻腾的微醺气息。乐队演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每一个音符都完美得不真实。
红毯的另一端尽头,仪式台上,站着一个男人。
不是傅昭明。
是傅靳予。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深邃的五官在强烈的日光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他站在那里,目光穿过长长的红毯,穿过满座的宾客,沉静地、专注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新郎惯常的激动或紧张,只有一种深海般的平静和一种无声的确认。
宾客席间,无法抑制的细微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天……真的是傅靳予?”
“盛家小姐嫁的……是傅家大少?!”
“那傅二少呢?他不是跪了三天才……”
“嘘!快看后面!”
无数道惊疑、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像细密的针,从四面八方扎过来,聚焦在我身上,更聚焦在我身后某个角落。
我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踏在柔软的红毯上。高跟鞋陷进细沙,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又像踩在刀尖。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几乎要烧穿我脊背的、充满震惊和狂怒的视线。
傅昭明。
他穿着伴郎的礼服,站在红毯侧方,本该是离新人最近的位置。此刻,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又猛地转向仪式台上的傅靳予,那眼神里充满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惊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愚弄的疯狂。
他大概以为,他跪开了盛家的门,跪回了“原谅”,这场耗资二十亿举世瞩目的婚礼,新娘终究会走向他。他以为这不过是我盛惜赌气的一场戏,最终还是要由他傅昭明来收场。
真是……天真又可笑。
父亲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安抚和支撑的力量。我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涌入胸腔。我挺直了背脊,目光不再游移,坚定地、笔直地望向前方。
望向我未来的丈夫,傅靳予。
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岳,稳稳地承接了我所有的目光,以及我身后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滔天怒火。他朝我伸出了手。
距离在缩短。
十步。
五步。
三步。
我清晰地听到了身后傅昭明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带着濒临爆发的颤抖。
就在我即将踏上仪式台台阶的那一刻,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终于爆发出来:
“盛惜!”
傅昭明猛地从伴郎的位置冲前一步,几乎要踏上红毯。他眼睛赤红,死死盯着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扭曲变调:“你耍我?!你他妈一直在耍我?!你跟他——” 他颤抖的手指,狠狠指向台上神色未变的傅靳予,“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全场哗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愕、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傅靳予的眼神倏然冷了下去,锐利如冰刃。
我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巨大的婚纱裙摆在细沙上旋开一道优雅的弧线。
阳光刺眼。我看着几步之外那个面目扭曲、歇斯底里的男人,那个我爱了十几年、也让我沦为全城笑柄的男人。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涟漪,也彻底归于死寂。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疯狂和痛苦,忽然觉得无比荒谬,也无比……轻松。
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浅淡、却清晰无比的弧度。
那是一个胜利者俯瞰失败者的微笑。
平静,冰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和彻底的告别。
然后,在傅昭明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无数道灼热的视线中,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手,稳稳地放入了傅靳予等待已久、干燥而温暖的大掌之中。
他的手,立刻收紧,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我拉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
婚后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运转得平稳而……疏离。
傅靳予是天生的掌控者,偌大的傅氏集团在他手中如臂使指。他依旧很忙,早出晚归是常态。我们住在市中心顶层视野极佳的复式公寓里,空间开阔,装修是现代极简的冷色调,线条干净利落,像他这个人。
我们睡在同一张巨大的床上,盖着不同的被子。夜晚很安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交流仅限于必要。
“明晚傅家家宴。” 晚餐时,他放下银质的刀叉,动作优雅,抬眼看我。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窝里,辨不清情绪。
“知道了。” 我低头,小口喝着碗里的汤,没有多余的话。
“需要让司机提前接你吗?” 他问,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平稳。
“不用,我自己过去。” 我的回答同样简洁。
对话结束。空气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他似乎并不介意我嫁给他背后的原因,也不在意我和傅昭明那段沸沸扬扬的过往。仿佛这场婚姻,只是他庞大商业版图中,一次顺理成章的资产重组。
也好。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傅家家宴设在傅家老宅。巨大的水晶灯将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闪闪发光。傅家的重要人物基本都到齐了,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空气里飘荡着美食的香气、红酒的醇厚和一种无形的、属于顶级豪门的压力。
傅昭明来得最晚。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穿着高定西装也掩不住那股颓废和阴鸷的气息。他一进门,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主位上并肩而坐的我和傅靳予。
傅靳予正端起红酒杯,微微侧身,低声和旁边的傅家一位叔公说着什么,神情是一贯的沉稳内敛,仿佛没有察觉到那道钉子般钉在我身上的视线。
傅昭明被安排坐在长桌的末端,离我们很远。整个晚宴,他几乎没动筷子,只是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着他眼底越来越浓重的阴郁和猩红。
我尽量忽略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扮演好傅靳予妻子的角色。和旁边的堂妹傅雅聊着无关痛痒的时尚话题。
“……嫂子,你这条项链是Harry Winston的新款吧?真衬你!” 傅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热。
“嗯,谢谢。” 我礼貌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颈间的钻石吊坠。这是婚前傅靳予让助理送来的诸多珠宝之一,价值不菲,像一件精美的道具。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松弛了一些。长辈们谈论着生意和时事,小辈们低声说笑。但紧绷的暗流,始终在餐桌下涌动。
突然,“哐当”一声脆响!
是酒杯重重砸在桌面的声音。
所有人的谈笑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长桌的末端。
傅昭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里还攥着空了的烈酒杯。他脸色涨红,眼神涣散而癫狂,直勾勾地盯着主位方向,准确地说是盯着我。
“青梅竹马……呵……两小无猜……” 他扯着嗓子,声音因为酒精和极致的怨毒而嘶哑变形,在骤然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盛惜!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嫁给傅靳予你就干净了?!”
他踉跄着,用手指着我,像是要把积压了几个月的愤恨和不甘全部倾泻出来:
“你心里装的是谁?嗯?你以为你能忘得了我?!你盛惜,就算爬上了他的床,骨子里流的血、做的梦,也他妈是我傅昭明的!你永远都忘不了!你永远都是我傅昭明的女人!初恋!懂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过来,带着恶臭的酒气和疯狂的羞辱。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所有宾客的表情都凝固了,震惊、鄙夷、看好戏的兴奋交织在脸上。傅家长辈的脸色瞬间铁青。
我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一种被当众扒光的羞耻感。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旁边傅雅投来的、带着怜悯和好奇的目光。
就在这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羞辱感几乎将我淹没的瞬间——
“砰!!!”
一声更加巨大、更加暴烈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是傅靳予!
他猛地站起了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面前的酒杯被他狠狠掼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昂贵的红酒杯瞬间粉身碎骨,暗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溅开来,染红了雪白的桌布,也溅上他挺括的西装裤脚!
他脸上惯有的那种沉静、内敛、万事不入眼的淡漠,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山崩海啸般的暴怒!那怒火如此炽烈,如此骇人,像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雷霆风暴,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他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尚未反应过来的目光中,在傅昭明因惊愕而微微张大的醉眼里,傅靳予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几步就跨过长桌的距离!
他一把揪住傅昭明的前襟!力道之大,直接将摇摇晃晃的傅昭明从座位上拖拽起来!
然后,一记裹挟着凌厉风声的重拳,狠狠地、毫无花哨地砸在了傅昭明的脸上!
---
骨头撞击皮肉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傅昭明痛苦的闷哼,在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开,惊得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傅昭明被这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得整个人向后踉跄,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捂着脸,指缝间立刻渗出血丝,酒瞬间醒了大半,只剩下满眼的惊惧和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如同修罗般的傅靳予。
“哥…你疯……” 他含糊不清地嘶吼。
回答他的,是傅靳予更加狂暴的拳头!像密集的冰雹,带着积压多年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滔天怒意,狠狠地落在傅昭明的腹部、肩膀!
傅靳予的动作快、准、狠,完全不是街头斗殴的杂乱,带着一种受过严格训练的、近乎冷酷的精准。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狼狈不堪的傅昭明,每一拳下去,都伴随着傅昭明痛苦的哀嚎和周围女眷惊恐的低呼。
“靳予!住手!” 傅父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地厉声呵斥。
“大哥!别打了!” “快拉开他们!” 其他傅家人也反应过来,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冲上去试图拉开傅靳予。
但此刻的傅靳予,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手臂一挥,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一个试图拉架的堂弟掀开几步远!他眼中只有那个被他按在地上、蜷缩着哀嚎的傅昭明。
“忘不了你?嗯?” 傅靳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砂纸磨过生铁,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他揪着傅昭明的头发,迫使他仰起那张沾满血污和鼻涕眼泪的脸,逼近他,眼神凶狠得能噬人,“你也配提‘初恋’这两个字?!”
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傅昭明的小腹上!
“啊——!” 傅昭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痛苦地干呕。
混乱,尖叫,呵斥,桌椅翻倒的声音混作一团。精美的家宴现场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斗兽场。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失控的、血腥的一幕,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没有情绪波动的傅靳予,此刻为了维护我,或者说,为了维护“傅太太”这个名头所代表的他的尊严,竟然当众暴怒至此?
佣人们终于七手八脚地将暴怒的傅靳予死死拉住。傅昭明像一摊烂泥一样被拖起来,脸上青紫交错,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沾满酒渍和血污,眼神涣散,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傅靳予被几个人架着,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额角因为暴怒而青筋暴起,深色的西装外套被扯开,领带歪斜。他喘着粗气,凶狠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被拖走的傅昭明,像一头随时会再次扑上去撕咬的猛兽。
混乱中,他的视线猛地扫过我。那眼神里,翻涌的暴怒尚未完全平息,却又夹杂着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狼狈的情绪——仿佛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那复杂的一眼,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
傅家长辈脸色难看地指挥着收拾残局,叫家庭医生,送傅昭明去医院。宴会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是傅靳予的助理开车。车厢里一片死寂,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傅靳予靠在后座,闭着眼,眉头紧锁,额角的青筋还在微微跳动。他扯开了领带,扔在一旁,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解开了几颗衬衫纽扣,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烈的戾气。
他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霓虹灯的光芒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迷离的光带。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宴会厅里他那暴怒的身影,还有最后看向我时,那复杂得难以解读的眼神。
车子驶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助理恭敬地为我们打开车门。
傅靳予率先下车,步伐依旧沉稳,但背影却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和紧绷。他径直走向电梯,没有等我。
电梯无声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雪松香混合的气息。
“叮——”
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走了出去,指纹解锁了公寓大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被隔绝在门外,站在空旷而冰冷的电梯厅里,头顶的感应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他……连门都没给我留。
---
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感应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厚重的窗帘紧闭着,隔绝了外面城市的喧嚣。
傅靳予没有开灯,高大的身影径直穿过宽敞的客厅,消失在通往主卧的走廊深处。随即,主卧的门被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那声响,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我心里激起一圈圈沉闷的涟漪。
我站在玄关的黑暗里,没有动。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暴戾过后独有的、混杂着血腥和雪松的气息,冰冷而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换下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向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巨大梦境。我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纷乱。
主卧的方向,没有任何声响传来。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在宴会厅里暴怒如雷的男人,此刻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我端着水杯,鬼使神差地,没有走向自己常睡的客房,而是轻轻推开了主卧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透进来的客厅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家具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还有淡淡的、未散尽的血腥味。
傅靳予没有睡在床上。他就坐在靠窗的地毯上,背靠着墙壁,一条腿屈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沉默的剪影。指间夹着的香烟,猩红的一点在黑暗里明灭不定,烟雾袅袅上升。
我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我的存在,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我默默地退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夜,我睡在紧邻主卧的客房里。隔着一堵墙,那边的世界死寂无声。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脑海里全是混乱的画面:傅昭明扭曲的脸,傅靳予暴怒挥出的拳头,宾客们惊愕鄙夷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傅靳予最后看向我的那个眼神上。
复杂,暴戾,却又带着一丝……狼狈?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翻来覆去,直到窗外天光微熹,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公寓里静悄悄的。
我走出客房,客厅里空无一人。主卧的门开着,里面床铺整齐,空荡荡的。空气里的酒气和血腥味似乎被清晨的风吹淡了些。
他走了。
像往常一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空荡的公寓里,慢慢沉淀成一种更深的茫然和……空落。
接下来的几天,傅靳予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我们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碰到了,也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那场家宴的闹剧,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
这天下午,他的助理陈锋送来了一个厚重的、封存得很好的旧纸箱。
“太太,傅总吩咐,把他书房里这个旧箱子清理出来。” 陈锋恭敬地说,“里面的东西,他说您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如果不需要,就直接处理掉。”
纸箱被放在书房宽大的书桌上,落了一层薄灰。陈锋放下箱子就离开了。
我站在书桌前,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旧物。傅靳予的书房,是绝对的禁地,除了他本人和定期打扫的阿姨,几乎无人能进。他突然让人送来这个旧箱子,还特意说“可以看看”?
是补偿?还是……别的意思?
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我找来湿巾,擦去箱盖上的灰尘,小心地解开了上面缠绕的胶带。
打开箱盖。一股旧纸张特有的、带着微尘的干燥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东西不多,但摆放整齐。几本厚厚的外文原版书,书页已经泛黄卷边。一个老式的、掉漆的变形金刚模型。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相册。
我迟疑了一下,拿起最上面那本深蓝色硬壳的相册。封面有些磨损,边角都磨白了。
翻开。
前面大多是傅靳予少年时期的照片。穿着私立学校的制服,表情是少年人少有的冷峻和疏离。背景多是空旷的豪宅、花园,鲜少有同龄人的合影。照片里的他,眼神总是看向镜头之外,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孤独感。
我一页页翻过去,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他从小就是这样一个人。
翻到相册中间偏后的一页时,我的手指猛地顿住!
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有些褪色的彩色照片,边角微微卷起,被小心翼翼地压在透明的塑料膜下。
照片的背景,是傅家老宅后面那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景观湖。湖边栽种着高大的垂柳。
照片的主角,是落水的我!
那时我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蓬蓬裙,像个惊慌失措的小黄鸭,在冰冷的湖水里胡乱扑腾着,水花四溅,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呛水的痛苦。
而照片的焦点,或者说,真正的主角,是那个正奋力跳入水中,手臂努力伸向我的少年!
水花模糊了他的脸,但飞扬的黑发,紧绷的下颌线条,还有那件深蓝色的、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的T恤……那个不顾一切跳下水救我的少年……
不是傅昭明!
是傅靳予!
---
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猛地一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血液“嗡”地一下全部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尖锐的眩晕感。
怎么会……是他?
记忆的闸门被这褪色的照片轰然撞开!浑浊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巨大的恐惧、绝望的挣扎……然后,是一只坚定有力的手臂,死死地箍住了我的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我拼命拖向岸边……
岸边,闻声赶来的佣人们惊慌失措,七手八脚地将湿透的我拉上岸。我呛得撕心裂肺,趴在草地上咳得天昏地暗,浑身冰冷,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同样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被佣人围住的傅昭明……
所有人都说,是傅昭明救了我。
连傅昭明自己,在惊魂稍定后,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份“功劳”,甚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得意,享受着我的感激和依赖。
从此,他成了我心中的“救命恩人”,成了我懵懂情愫的起点。
十几年了!这个认知像基石一样牢固!
可现在,这张无意中被拍下、又被尘封在旧相册里的照片,像一个最残酷的玩笑,冰冷地嘲笑着我的愚蠢和盲目!
救我的人,是傅靳予!那个永远沉默、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被我下意识忽略的傅家大少!
他跳下去了,救了我,然后呢?
为什么上岸的是傅昭明?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是傅昭明?他当时为什么不说?这些年……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无数个“为什么”像沸腾的岩浆,在我脑海里翻滚、冲撞,烧灼着我的神经。
我死死地盯着照片里那个跳入水中的模糊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一股巨大的、迟来的酸楚和委屈,混杂着铺天盖地的愧疚,汹涌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我猛地合上相册,像是被烫到一样,将它丢回箱子里。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情绪。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傅靳予回来了。
他大概是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身上还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到我站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那个旧纸箱,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扫过箱子,最后落在我脸上。
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我通红的眼眶,看到了我脸上未干的泪痕,看到了我眼中翻涌的、复杂到极致的震惊、痛苦和……质问。
空气瞬间凝固。
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细微的、近乎狼狈的痕迹。那是一种深藏多年的秘密猝不及防被揭穿的无所适从。他薄唇紧抿,眼神第一次在我面前有了明显的闪躲,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灼热的视线。
“看到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我心中翻腾的洪闸。
“为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为什么救我的是你?为什么是傅昭明冒领了功劳?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傅靳予沉默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在书房门口的光线下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有些烦躁地扯开了束缚的领带,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僵硬。
他沉默地走到书桌旁,目光扫过那本摊开的旧相册,落在那张刺眼的照片上。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像是在看一段早已被刻意掩埋、不愿触碰的过往。
“那天,”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我跳下去,把你拖到浅水区,快没力气了。傅昭明正好赶到岸边,他想帮忙,结果脚滑了一下,栽进了水里,扑腾得比你还厉害。”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甚至带着点嘲讽的弧度:“佣人们冲过来,七手八脚先把离岸更近、叫得最大声的他捞了上去。我……自己爬上了岸。”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混乱而冰冷的午后,“没人注意我。他们只看到傅昭明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而你,在哭。”
“等我缓过气走过去,傅昭明正抱着瑟瑟发抖的你,所有人都在夸他勇敢,说他救了你。” 傅靳予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被时光磨砺后的平静,“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慌,有点祈求。”
傅靳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那眼神深得像古井:“那时,他刚被正式接回傅家不久,很敏感,很需要认同。我……”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习惯了。习惯了在角落里,习惯了不被关注。一个‘功劳’而已,给他也无所谓。何况……”
他停住了,没有说下去。但那个“何况”后面的意思,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何况,那时的我,眼里心里,只有那个“英勇”救了我的傅昭明。何况,那时的傅靳予,大概从未想过,他的一次沉默,会彻底改写两个人十几年的人生轨迹。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钝痛感将我淹没。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书桌边缘才勉强站稳。泪水决堤而出,汹涌地滑过脸颊。
“无所谓?你说……无所谓?” 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几乎将我撕裂,“所以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感激他?爱慕他?为了他忍气吞声三年?最后还因为他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控诉和难以言喻的心痛:“傅靳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凭什么把自己藏得那么深?!”
面对我的崩溃质问,傅靳予只是沉默地站着。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里有一道不算明显、却依旧能看出的瘀痕——是几天前家宴上,揍傅昭明时被对方指甲刮到的。
他没有辩解,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哭,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深沉的痛楚和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
我看着他额角那道浅浅的淤青,看着他那双承载了太多沉默和隐忍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迟到了十几年的真相,像海啸般冲击着我,摧毁了所有自以为是的认知。
原来,我错得如此离谱。
原来,那个一直被我忽略、被我当成冰冷符号的男人,才是真正将我拉出深渊的人。
我猛地抬手,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动作近乎粗鲁。然后,在傅靳予略带错愕的目光中,我几步冲到他面前!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我踮起脚尖,伸出手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的脸埋在他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坚实胸膛上,泪水瞬间浸湿了他挺括的衬衫前襟。我抱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这迟到了十几年的拥抱,一次性补回来。
傅靳予的身体,在我抱住他的瞬间,骤然僵硬!
像一块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寒冰。他浑身绷紧,肌肉坚硬如铁,甚至能感觉到他瞬间停滞的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书房里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他胸腔下,那渐渐变得清晰、越来越沉重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心跳声,强健有力,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衬衫,清晰地传递到我的耳膜,震得我耳根发麻。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或许只是几秒钟。
我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放松了一丝丝。
然后,一只带着薄茧、温热的、微微颤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迟疑,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后背上。
那动作生涩而笨拙,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仿佛他触碰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因为痛苦或委屈。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傅靳予也正低头看着我。他素来深邃沉静如寒潭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狼狈哭泣的样子,那里面翻涌着剧烈的、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无措,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的微光。
像在黑暗中跋涉了太久的人,骤然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星光。
“傅靳予……” 我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却无比清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当年。”
他落在后背的手掌,猛地收紧了一下。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我的皮肤。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近乎叹息的回应:
“……嗯。”
---
那道隔在我们之间无形的、名为“傅昭明”和“协议婚姻”的坚冰,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迟来的真相,撞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日子依旧在过,傅靳予依旧很忙。但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不再只是沉默地早出晚归。有时深夜回来,会刻意放轻脚步。若发现我还没睡在客厅看书,他会停顿一下,然后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倒一杯温水,声音低沉地问一句:“还不睡?” 语气平淡,却不再是从前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有时会“嗯”一声,有时会抬起头,回一句:“快了。” 目光相触,空气里便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的暖流。
那本深蓝色的旧相册,被他重新收了起来,放回了书柜深处。但我们之间,却仿佛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我窝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抱着一本画册昏昏欲睡。傅靳予难得在家,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
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和咖啡的醇香。
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是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林薇”的名字。
我接起。
“惜惜!快看八卦论坛!爆了爆了!” 林薇的声音又尖又急,充满了幸灾乐祸,“苏晚晚那个小贱人!她完了!哈哈哈哈哈!”
我皱了皱眉,打开免提,顺手点开了林薇发来的链接。
一个加红加粗的爆炸性标题跳了出来:#影后苏晚晚惊天录音曝光!自爆与傅氏二少设局炒作,嘲讽盛家千金蠢钝如猪#。
下面附着一段清晰的录音音频文件。
我点开播放。
苏晚晚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点慵懒和媚意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背景有点嘈杂,像是在某个私人会所:
“……啧,傅二少?就那个傅昭明?床上也就那样吧,花样还没王导多呢……”
一阵暧昧的哄笑声。
“不过嘛,他出手是真大方。那晚酒店门口的照片,本来就是安排好的呀!不然哪能那么‘巧’被拍到?”
“他说什么?哦,他说他家那个盛惜,就是个装聋作哑的木头美人,蠢得要死!他早腻歪了,正好借我这股东风,把联姻对象换了……”
“盛家千金?哈!圈里谁不知道她就是个笑话?被傅二少耍得团团转,还巴巴地等着嫁呢!我看她啊,就是活该!蠢钝如猪!”
录音还在继续,苏晚晚刻薄恶毒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出来。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是因为苏晚晚的辱骂,而是因为录音里傅昭明那赤裸裸的算计和背叛!原来那场轰动全城的“出轨”热搜,竟是他为了甩掉我、另攀高枝而精心策划的戏码!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
“啪!”
一声轻响。
我抬起头。
傅靳予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摘下了眼镜。他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冰冷刺骨,锐利如刀锋!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苏晚晚的录音,看到了?”
“嗯。给你二十四小时。”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我要她,在圈子里彻底消失。所有代言、合约、正在谈的项目,全部给我掐断。放话出去,谁再敢用她,就是跟傅氏过不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
傅靳予的眼神更冷:“至于傅昭明……” 他冷笑一声,那声音里淬满了冰渣,“他名下那几家赔钱的公司,不是一直靠着集团输血吗?立刻,给我断掉。通知所有银行和合作方,傅氏集团,不再为傅昭明个人的任何债务和项目提供任何形式的担保。”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冷酷决断。
“还有,” 他最后补充道,目光透过玻璃,看向远方傅家老宅的方向,“告诉老爷子,傅昭明这些年背着家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所有证据,我下午让人送过去。”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转过身,他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我。眼底的冰风暴尚未完全褪去,但看向我的眼神,却带上了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安抚?
“听到了?” 他问。
我点了点头,心头那股怒意,在他这雷霆万钧的手段下,奇异地平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滋味。酸涩,释然,还有一丝……被如此强硬保护着的暖意。
“嗯。” 我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闷。
傅靳予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还有些冰凉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都过去了。” 他说,声音低沉而肯定。
---
苏晚晚的结局来得迅疾而彻底。
那段录音如同瘟疫般在全网蔓延,她苦心经营的清纯影后人设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蛇蝎心肠”、“恶毒小三”、“炒作惯犯”的骂名。代言解约、片方索赔、综艺除名……所有通告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曾经风光无限的影后,如同过街老鼠,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里,据说是连夜逃去了国外,再无音讯。
傅昭明的日子更不好过。傅靳予断了他所有来自集团的经济命脉,银行和合作方收到傅氏明确的信号后,纷纷翻脸逼债、终止合作。他名下那几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司,在短短数日内宣告破产清算。傅老爷子看到傅靳予送去的那些关于他挪用资金、违规操作的确凿证据,气得当场进了医院,醒来后直接将他逐出了傅家的核心圈子,冻结了他所有的家族信托基金。
曾经意气风发的傅家二少,彻底沦为了圈内茶余饭后的笑柄和反面教材,在巨大的债务和人情冷暖中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这些消息,像一阵风,吹过我和傅靳予的生活。我们默契地不再提起。
那道裂痕,在无声中缓慢地弥合、生长。
又一个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公寓里只亮着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小片区域。
傅靳予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眉心微蹙,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胃部。他晚上有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结束时已近凌晨,晚饭大概又草草对付了。
我刚热好一杯牛奶端过来,就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表情。
“胃又疼了?” 我把牛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放得很轻。
他睁开眼,眼底带着疲惫的血丝,看到我,眉头稍微松开一点,低低“嗯”了一声:“老毛病,没事。”
“空腹喝咖啡开长会,神仙也顶不住。” 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埋怨。看着他端起牛奶杯,小口地喝着,暖黄的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一下。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壁炉电子模拟火焰轻微的噼啪声。
“傅靳予。” 我叫他。
他抬眼看我,带着询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当初……在酒店顶楼,你说你需要联姻,所以选了我。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我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傅靳予端着牛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复杂的波纹。
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雨声中蔓延。
他放下牛奶杯,杯底碰到玻璃茶几,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然后,他侧过身,目光沉静而专注地看向我,那眼神像是穿透了时光,带着一种沉淀了许久的重量。
“需要联姻,是真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但选择你……”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从来,就没有别人。”
我的心跳,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失控地荡漾开来!
从来……就没有别人?
那尘封的照片,那沉默的守护,那雷霆万钧的维护……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句话串联起来,拼凑成一个呼之欲出的、滚烫的答案!
不是为了联姻的便利,不是为了报复傅昭明。
是因为……我。
一直,都是我。
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承载了太多沉默和等待的眼睛,巨大的酸楚和迟来的狂喜交织着,几乎要将我淹没。
他看着我眼中迅速积聚的水光,素来沉稳冷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无措的神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擦去我的眼泪,动作却有些笨拙地停在半空。
我猛地吸了吸鼻子,用力眨掉眼中的水汽。然后,在傅靳予略带惊愕的目光中,我像个小炮弹一样扑了过去!
不是拥抱。
而是精准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微凉,带着牛奶淡淡的甜香。
傅靳予的身体,在我吻上去的瞬间,彻底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他所有的感官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剩下唇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冲击力,霸道地宣告着她的存在。
时间,真的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漫长如世纪。他僵硬的身体才猛地一震,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惊愕、无措瞬间被一种燎原的火焰取代!
他低吼一声,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渴望,反客为主!
有力的手臂瞬间环住我的腰,将我狠狠地、紧紧地箍进怀里!那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之中!他反守为攻,炙热而急切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失而复得的狂喜,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唇齿交缠,气息交融。雪松的清冽和他身上独有的、成熟男性的气息彻底将我包裹。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细微处透出小心翼翼的珍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而来的情感风暴,身体软成一滩水,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宽阔的后背,指尖嵌入他挺括的衬衫。
落地灯暖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沙发上紧密相拥的两个人影。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遥远,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唇齿间滚烫的温度和彼此激烈的心跳声。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他才稍稍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激情和一种深沉得能将人溺毙的温柔。
“盛惜……” 他低哑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
“嗯?” 我的声音也软得不像话。
他凝视着我,眼神专注而认真,像是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他抬起手,温热粗糙的指腹,带着万分的怜惜,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拭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痕。
“这次,”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承诺和前所未有的温柔,“换我跪你。”
我的心,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滚烫的暖流彻底填满。酸涩、委屈、误解、错过……所有过往的阴霾,在这句话面前,烟消云散。
我看着他深邃眼眸里映出的、那个脸颊绯红、眼含泪光的自己,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带着甜蜜,带着对未来满满的笃定。
我伸出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主动地、轻轻地吻了吻他微抿的唇角,像盖下一个确认的印章。
“好啊,”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甜蜜,“不过……”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狡黠地眨了眨还带着水光的眼睛,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傅先生,跪之前,先把牛奶喝完?胃疼……我会心疼的。”
傅靳予先是一愣,随即,低沉愉悦的笑声从他胸腔里震荡开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他收紧了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将我更深地嵌入他的怀抱,下巴抵着我的发顶,笑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在温暖的客厅里久久回荡。
窗外,城市的灯火在细雨中晕染开一片迷离的暖光。夜还很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在彼此坦诚的心意中,翻开崭新而滚烫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