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我花光积蓄娶了村花,新婚夜她却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

发布时间:2025-11-14 09:01  浏览量:6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土坯墙。

那红,是血一样的红,刺得人眼睛生疼,心里头发烫。

我叫王建国,1980年,我二十五岁,在十里八村,算是个大龄青年了。

不是我不想娶,是穷。

爹娘身体不好,一年到头离不开药罐子,底下还有个弟弟等着盖房娶媳妇。

我把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换成了砖头瓦片,先紧着他。

轮到我,兜比脸还干净。

媒人倒是来过几拨,一听我家的光景,都摇着头走了。

说,建国这娃是好,就是命太苦。

我不信命。

我只信我这双手,这身力气。

我去县里的砖窑厂背过砖,去码头上扛过包,有一回为了多挣二十块钱,跟着人去献血,回来躺了足足半个月。

我娘抱着我哭,说我不要命了。

我看着她斑白的头发,心里头发酸。

我说,娘,我想娶春霞。

我娘不说话了,只是叹气。

李春霞,我们村的村花。

人就像她的名字,春天里的霞光,谁见了都挪不开眼。

她家门槛高,她爹是村里的会计,她娘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

想娶她的人,从村东头能排到村西头。

我,王建国,就是里头最不起眼,也最痴心妄想的那个。

我不敢跟她说话,每次在村里碰见,都低着头,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可我就是喜欢她。

喜欢她穿着碎花衬衫,两条乌黑的辫子一甩一甩。

喜欢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为了这个念想,我什么苦都肯吃。

我攒了整整五年。

每一张毛票,都带着我的汗味和血腥味。

终于,我攒够了“三大件”的钱。

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一架蝴蝶牌的缝纫机,还有一块上海牌的手表。

当我用板车把这三样宝贝拉到李春霞家门口时,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

春霞她爹背着手,绕着自行车转了两圈,又摸了摸锃亮的缝纫机头。

她娘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跟刀子似的。

最后,她吐出一句话:“彩礼,三百块,一分不能少。”

三百块。

在1980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爹气得当场就要犯病,拉着我就要走,嘴里骂着:“卖闺女呢!这是卖闺女呢!”

我站着没动。

我看着屋里头,春霞正从门帘子后头偷偷看我。

她的眼神里,有好奇,有紧张,还有一丝……期盼?

就为了那一丝期盼,我点了头。

“行,三百就三百。”

我把给弟弟盖房剩下的木料全卖了,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

钱交到她娘手里的那天,我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

没了,全没了。

我这五年,算是白干了。

可一想到马上就能娶到春霞,我又觉得,值。

什么都值。

婚礼那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我穿着借来的蓝色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骑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去接我的新娘。

春霞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擦了粉,嘴唇涂得红红的,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轻轻搂着我的腰。

我紧张得全身僵硬,连车把都快握不住了。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像田埂上开的野花。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鞭炮声,唢呐声,乡亲们的道贺声,吵得我耳朵嗡嗡响。

可我心里头,却是一片宁静。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像在做梦。

一个我做了五年的,不敢跟任何人说的梦。

现在,梦成真了。

酒席摆了十几桌,我爹娘把老本都拿了出来,就为了让我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进门。

我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酒。

每个人都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好福气,娶了这么俊的媳妇。

我咧着嘴笑,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那酒,辣嗓子,可喝到肚子里,却是甜的。

闹洞房的时候,一群半大小子挤在我们的新房里。

那是我跟爹俩人,花了三个月,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墙是新刷的石灰,白得晃眼。

床上铺着崭新的龙凤呈祥被面,是春霞的嫁妆。

桌上点着一对红烛,火苗一跳一跳的,映着春霞羞红的脸。

我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了,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把门插上,回过头,看见春霞坐在床边,低着头,绞着衣角。

烛光下,她的侧脸美得不真实。

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春霞……”我轻轻喊了一声,嗓子有点哑。

她没应声,身子却抖了一下。

我以为她是害羞,壮着胆子,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发抖。

“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我说。

我脱了鞋,准备上床。

就在这时,她突然开口了。

声音很小,跟蚊子哼哼似的。

“建国……”

“嗯?”我回头看她。

她还是低着头,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啥事?你说。”我心里一动,以为她要跟我说体己话。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过了好久,她才又开了口。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寒气。

“建-国,我……我有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有了?”我重复了一遍,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了上来。

“真的?春霞!你有了?!”

我激动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啥时候的事?咋不早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爹娘要是知道了,得乐疯了不可。

我王建国,要当爹了!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烛光在里头晃动,碎成了一片。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建国,这孩子……不是你的。”

时间,在那一刻,好像静止了。

外面的风声,虫鸣声,全都消失了。

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声,一下一下,撞得我胸口生疼。

不是我的?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喝下去的酒,全化作了冷汗,从额头上,后背上,涔涔地往外冒。

“你……你说啥?”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春-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是村里的那个知青。

姓陈,叫陈亮。

长得白白净净,会拉手风琴,会念诗。

村里的小姑娘,都偷偷喜欢他。

春霞也不例外。

陈亮跟她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

他说,他会带她去北京,去看天安门。

他说,他爱她。

就在他回城的前一晚,在村西头的小树林里,春霞把自己给了他。

陈亮走了。

像一阵风,再也没有回来。

春霞等啊等,等来的,不是信,而是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

她不敢跟家里人说。

直到瞒不住了,才哭着告诉了她娘。

她娘当时就给了她一巴掌,骂她不要脸。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一家人关着门,商量了两天两夜。

最后,她爹拍了板。

“这事,烂也得烂在肚子里!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有了那“三大件”,有了那三百块的彩礼。

有了这场全村瞩目的婚礼。

我,王建-国,就是那个他们选中的,“老实人”。

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背了一屁股的债,欢天喜地地娶了个媳妇。

结果,是给别人养孩子。

“呵……”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心里的疼,比这疼一万倍。

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小小的婚房里,来回踱步。

墙上那个大红的“囍”字,此刻看来,是那么的讽刺。

龙凤呈祥的被面,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我的床上。

我的家,我的新房,我用血汗换来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为啥?”我停下来,死死地盯着她,“为啥是我?”

春霞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因为……因为他们都说你人好,老实……”

老实!

又是老实!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

老实就该被欺负?老实就该当冤大头?

一股邪火,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冲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你个!你跟你那一家子,把我当猴耍呢!”

我双眼通红,像一头要吃人的狼。

春霞吓得脸色惨白,连哭都忘了,只是浑身发抖。

我扬起手,想一巴掌扇下去。

可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打她?

打了又怎么样?

孩子能没了吗?

我花出去的钱能回来吗?

我的脸面能找回来吗?

不能。

什么都不能。

我颓然地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离婚。

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

明天就去!现在就去!

我一分钟都不想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

可……

离了婚,我跟村里人怎么说?

说我媳-妇新婚夜告诉我,肚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那我不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爹娘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们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还有我那三百块的彩礼,那“三大件”,还能要回来吗?

春霞她娘那个泼妇,会认账吗?

不可能。

到时候,就是人财两空,还惹一身骚。

我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不离。

那就这么过下去?

每天看着这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女人,看着她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看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出生,长大,管我叫爹?

我做不到!

我宁可死!

那一夜,我坐在冰冷的地上,抽了整整一包烟。

春霞就跪在床边,哭哭啼啼,一声一声地求我。

“建国,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建国,求求你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恨她。

恨她的欺骗,恨她的自私。

可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又有一丝不忍。

她也是个可怜人。

被那个天杀的知青骗了,被她那势利的爹娘当成了筹码。

可是,我呢?

我王建国,又做错了什么?

我就活该倒这个八辈子的血霉吗?

天快亮的时候,公鸡开始打鸣。

我站起来,腿都麻了。

我看着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的春霞,心里头,一片死灰。

“这事,不准跟任何人说。”我哑着嗓子说,“包括我爹娘。”

春霞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从今天起,你是我王建国的媳妇,肚里的孩子,就是我王建国的孩子。”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但是,李春霞,你给我记住了。”

“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就变了。

白天,我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娶了漂亮的媳妇,媳妇肚子里还揣着娃,双喜临门。

我见了人,还得强颜欢笑,接受着那些虚情假意的恭喜。

每一句“恭喜”,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晚上,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就是无尽的沉默和煎熬。

那间我亲手盖起来的新房,成了一座冰冷的牢笼。

我和春霞,分床睡。

我在地上打地铺,她睡床。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不再跟她说话。

她做什么,吃什么,我都不闻不问。

她几次三番想跟我搭话,都被我冰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我娘看出了不对劲。

她偷偷问我:“建国,你跟春霞是不是吵架了?新婚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春霞现在有身子,你得多让着她点。”

我嘴上应着“知道了”,心里却在滴血。

让着她?

谁来让着我?

我每天照样去工地上干活,比以前更卖力。

我只有在累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痛苦。

工友们都笑我:“建国,这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拼命干啥?回家陪媳妇去啊!”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说话。

春霞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她开始害喜,吃什么吐什么,人也憔悴了不少。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能听见她在床上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会莫名其妙地抽痛一下。

但我很快就掐灭了那点可笑的同情。

这是她自找的。

我凭什么要可怜她?

我只觉得,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我甚至恶毒地想过,要是这孩子能流掉就好了。

可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王建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日子就在这种煎熬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转眼,就到了冬天。

春霞的预产期,快到了。

那天,天刚蒙蒙亮,我正准备出门上工,春霞突然在屋里喊我。

“建国……建国……我肚子疼……”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惧。

我心里一咯噔,推门进去,看见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我脑子一片混乱。

“要……要生了?”

我娘闻声赶来,一看这架势,当机立断:“快!快去请王婆!建国,你去烧热水!”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我娘指挥着,烧水,拿干净的布。

王婆是村里的接生婆,很快就来了。

她把我娘和我推出了房门。

“男人家家的,在外面等着!”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我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传来春霞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

那声音,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地钻着我的心。

我爹蹲在墙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娘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我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期待?

不,我不期待。

紧张?

好像也不是。

是一种麻木的,茫然的,混杂着一丝恐惧的情绪。

我怕。

我怕那个孩子生下来。

我怕看见他/她的脸。

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春霞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屋里传来“哇”的一声啼哭。

响亮,清脆。

我浑身一震。

生了。

王婆满脸喜气地推开门,手上抱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东西。

“恭喜啊!是个闺女!六斤六两,白白胖胖的!”

我娘和我爹立马围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我的大孙女!快让奶奶抱抱!”

我站在原地,没动。

我像被钉在了地上,双脚灌了铅。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婴儿。

那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不属于我,却要跟我姓,管我叫爹的孩子。

王婆把孩子递到我面前。

“建国,快抱抱你闺女啊!傻站着干啥?”

我僵硬地伸出双手。

那小东西落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很轻,又很重。

她闭着眼睛,小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找吃的。

我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

不疼,有点酸,还有点……软。

这就是一个生命吗?

一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生命。

她那么小,那么脆弱。

好像我一用力,就会把她捏碎。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蛋。

软软的,滑滑的。

她好像感觉到了,小嘴动了动,眉头也皱了下。

“建国,快抱进去给春霞看看。”我娘催促道。

我抱着孩子,机械地走进屋里。

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春霞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见我抱着孩子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春霞,你别动。”我走过去,把孩子放在她身边。

她侧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悲伤的眼泪。

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孩子的脸颊。

“闺女……我的闺女……”

她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没给她机会。

我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我怕再待下去,我那颗好不容易才硬起来的心,会再次动摇。

孩子出生后,家里热闹了很多。

我爹娘整天围着孩子转,一会儿“心肝”,一会儿“宝贝”地叫着。

我娘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念念”。

她说,这是我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

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我开始躲着那个孩子。

尽量不去看她,不去抱她。

可那么小的一个人,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完全避开?

我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她。

看到我娘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她躺在摇篮里,自己跟自己玩,咿咿呀呀地叫着。

看到她饿了,扯着嗓子哭,哭得小脸通红。

每次看到,我的心都会被揪一下。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耻辱。

可我的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瞟。

春霞的身子,恢复得很快。

她开始下地,干活,照顾孩子。

她的话,比以前更少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讨好。

她会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会把我爱吃的菜,悄悄地放在我的碗里。

会在我晚上打地铺的时候,多给我一床被子。

我都知道。

但我假装不知道。

我用冷漠,筑起一道高墙,把她和我,隔绝开来。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那是第二年春天,念念已经快半岁了。

那天,我从镇上赶集回来,刚到村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我家门口,指指点点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挤进人群,看见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我家院子当中。

那个男人,我有点眼熟。

还没等我想起来,屋里就传来了我娘的哭喊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滚!你给我滚!”

紧接着,春霞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疯了似的往那个男人身上打。

“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那个男人一边躲,一边喊:“春霞!春霞你听我说!我是回来找你的!”

是他!

陈亮!

那个知青!

我脑子里的血,“轰”的一下,全涌了上来。

他怎么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

我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我一把夺过春霞手里的扫帚,指着陈亮的鼻子。

“你他妈的还敢回来!”

陈亮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

“你是……王建国?”

“是我!”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陈亮非但没走,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屋里,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我听说,春霞生了?是个女儿?”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果然是为此而来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怒吼道,“那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陈亮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王建国,你别自欺欺人了。那孩子是谁的,你心里没数吗?”

围观的村民们,发出一阵骚动。

他们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春霞和陈亮之间,来回扫射。

我感觉自己的脸,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个天大的秘密,这个我用尊严和血泪掩盖的伤疤,就要这样被赤裸裸地揭开了吗?

“你胡说八道!”我冲他喊,声音都在发抖,“你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胡说?”陈亮冷笑一声,“春霞,你告诉他,我有没有胡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春霞身上。

春霞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又看看陈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只要她一句话,我王建国,就彻底完了。

我会成为整个村子,不,整个乡镇的笑柄。

我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

我死死地盯着春霞。

我的眼神里,有愤怒,有乞求,有绝望。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新婚之夜。

我的命运,再一次,掌握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春霞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看着陈亮。

她的眼神,不再是懦弱和恐惧。

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坚定。

“陈亮。”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你认错人了。”

陈亮愣住了。

“我男人叫王建国,我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

她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昂着头,看着所有人。

“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我李春霞,第一个跟他拼命!”

那一刻,我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只会哭,只会求我的李春霞吗?

陈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春霞,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忘了我们……”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春霞打断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我只知道,在我最难的时候,是王建国娶了我,给了我一个家!在我生孩子差点没命的时候,是他和他娘在外面守着我!你呢?陈亮,你在哪里?”

“我……”陈亮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现在回来干什么?看我们过得好了,想来摘桃子?”春霞冷笑一声,“你做梦!我女儿姓王,叫王念,她爹是王建国!跟你陈亮,没有半点关系!”

“你滚!马上给我滚!”

她指着大门,声嘶力竭地喊。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她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膛,我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一股热流,从胸口涌起,直冲眼眶。

我转过身,面对着陈亮。

“你听见了?”我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力量,“滚!”

陈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春霞,又看看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屋里。

我娘正抱着念念,站在门口,像一头护崽的母狮,警惕地瞪着他。

他大概是知道,今天讨不到任何好处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

“王建国,李春霞,你们给我等着!”

他撂下这句狠话,在村民们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渐渐散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春霞,她还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身子微微发抖。

我能感觉到,她刚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娘抱着念念走过来,眼圈红红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春霞的背。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没有打地铺。

我躺在了床上,和春霞之间,隔着半尺的距离。

我们都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堵冰墙,已经裂开了一道缝。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气氛,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我不再刻意躲着念念。

有时候,她冲我咿咿呀呀地笑,我也会忍不住,对她笑一笑。

有时候,她伸出小手要我抱,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狠心拒绝。

当我第一次,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时,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我怀里,咯咯地笑,小手抓着我的衣领,把口水蹭了我一身。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得像泉水一样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我的影子。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是谁的孩子,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她叫我“爹”。

虽然还含糊不清,只会发出“大大”的音。

但每一次听到,我的心,都会化成一滩水。

我和春霞的关系,也在慢慢地解冻。

我们开始说话了。

虽然只是些“吃饭了”、“该睡了”之类的废话。

但至少,不再是死一样的沉默。

有一天晚上,我干活回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春霞给我端来一盆热水。

“建国,泡泡脚吧,解乏。”

我“嗯”了一声,把脚放进热水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我的双脚,一股暖流,顺着脚底,一直传到心里。

春霞蹲在我面前,伸手,要给我洗脚。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不用,我自己来。”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又红了。

“建国,我知道,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你。”她哽咽着说,“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让我为你做点事。”

“让我照顾你,照顾这个家,好不好?”

我看着她,心里头,百感交集。

恨吗?

好像已经没那么恨了。

怨吗?

好像也淡了。

剩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叹了口气,把脚,重新放回了盆里。

她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滴在水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开始给我洗脚,动作很轻,很仔细。

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的脚上,全是干重活留下的老茧和伤口。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粗糙的皮肤,我能感觉到,她的心疼。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们的小时候,聊村里的趣事,聊对未来的打算。

我们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伤疤,却又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慢慢地缝合它。

临睡前,她轻声问我:“建国,你……还恨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

最后,我说:“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为了念念,为了这个家,也为了我自己。

我选择,和过去和解。

日子,就像村口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平淡,却真实地向前走着。

念念会走路了,会跑了,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爹,爹”地叫个不停。

她长得越来越像春霞,尤其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村里人都说,这闺女,随她娘,是个美人胚子。

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都甜丝丝的。

我会把她举得高高的,逗得她咯咯直笑。

我会用干活攒下的零钱,给她买糖吃,买头花戴。

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我忘了她不是我亲生的。

或者说,我已经不在乎了。

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养她,育她,爱她,她就是我的女儿。

谁也抢不走。

春-霞变得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妻子。

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我爹娘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爱慕。

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却有了一种相濡以沫的亲情。

我知道,这个家,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也一样。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

村里开始有人出去打工,有人做起了小买卖。

我也坐不住了。

光靠种地和打零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我跟春霞商量,我想去县城,学个开拖拉机的手艺。

以后给人家拉货,肯定比现在挣得多。

春霞二话不说,把她压箱底的嫁妆——一对银镯子,拿了出来。

“建国,这个你拿着,当本钱。”

我看着那对镯子,心里头发热。

“不行,这是你娘给你的。”

“什么我娘给的,”她把镯子塞到我手里,“我现在是你的人,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家里有我,有爹娘,你放心去。念念这边,你也不用担心。”

我握着那对还带着她体温的镯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去县城学了三个月,拿到了拖拉机驾照。

回来后,我借钱,加上卖镯子的钱,买了一辆二手的拖拉机。

我开始起早贪黑地跑运输。

拉砖,拉沙子,拉粮食……什么活都接。

虽然辛苦,但日子,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们家,是村里第一批还清所有外债的人家。

我们翻盖了新房,青砖大瓦房,在村里头,独一份。

我们给念念买了新衣服,新书包。

春霞也穿上了时兴的布料,人看着,比以前更精神,更漂亮了。

我爹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他们逢人就夸,说我娶了个好媳-妇。

我也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春霞。

虽然开始的方式,不那么光彩。

但结果,是好的。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

它给你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我以为,那个叫陈亮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了。

我以为,那个秘密,会永远地被埋藏起来。

可是,我错了。

念念十岁那年,陈亮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那个年代,这车,比现在的宝马奔驰还稀罕。

车停在我家门口,村里又一次轰动了。

陈亮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跟十几年前那个落魄的知青,判若两人。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和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我正在院子里修拖拉机,看见他,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春霞从屋里出来,看见他,脸色也是一白。

“你……你又来干什么?”我挡在春霞面前,警惕地问。

陈亮笑了笑,那笑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王建国,别紧张。我这次回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他指了指身边的女人和孩子。

“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儿子。我们是从省城回来看-看,顺便……办点事。”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念念。

念念刚放学回来,背着书包,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陈亮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这就是……念念吧?都长这么大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

“别误会。”陈亮摆摆手,“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谈谈。”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里面,是一万块钱。”

一万块!

我跟春霞都惊呆了。

在那个年代,万元户,就是富翁的代名词。

“你什么意思?”我没有接。

“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把念念养大,辛苦了。”陈亮说,“这钱,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我这次回来,是想……把念念接回省城。”

“什么?!”我跟春霞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你做梦!”我气得浑身发抖,“念念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王建国,你别激动。”陈亮旁边的那个女人开口了,声音尖尖的,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们也是为孩子好。省城的教育条件,生活环境,比你们这穷乡僻壤好一百倍。念念跟着我们,才有好前途。”

“我们家的前途,不用你们操心!”春霞也急了,“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让念念上学,让她过好日子!”

“就凭你们?一个开破拖拉机的,一个乡下妇女?”那女人嗤笑一声,“你们能给她什么?你们能给她买钢琴,能送她去学跳舞,能让她出国留学吗?”

“我们能给她一个家!能给她爱!”我吼道。

“爱能当饭吃吗?”陈亮接话了,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王建-国,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念念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有权-利,也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你要是识相,就拿着这钱,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要是不识相……那我们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法庭。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在了我和春霞的心头。

我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懂什么法律。

我们只知道,他是孩子的亲爹。

要是真闹上法庭,我们……能赢吗?

我的心,乱了。

我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懵懂的念念,她好像听懂了我们的争吵,小脸吓得煞白,紧紧地抓着春霞的衣角。

“爸爸……妈妈……他们是谁?”

我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神,心如刀绞。

不行。

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

我不能让她小小的世界,就这么崩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亮,你别逼我。”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真敢把念念抢走,我王建国,就跟你拼了!”

我说着,抄起了墙角的铁锹。

那架势,是要跟他玩命。

陈亮显然没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他皱了皱眉。

他身边的女人,却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你想杀人吗!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我双眼通红,“谁敢动我闺女一下,我就让他偿命!”

院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念念突然哭了。

她“哇”的一声,扑到我怀里。

“爸爸,我不要跟他们走!我不要离开你和妈妈!”

孩子的哭声,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陈亮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

他看着紧紧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念念,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他身边的女人,还在不依不饶。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跟着我们,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你闭嘴!”陈亮突然冲他老婆吼了一句。

那女人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陈亮没理她,他看着我,又看看念念,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建国,算你狠。”

他从我手里拿过那个信封,又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沓钱,一起塞回到我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

“算我……借给念念的。以后,让她好好读书。”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念念,那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无奈。

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陈亮!你疯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他老婆在后面追着喊。

陈亮没有回头。

黑色的桑塔纳,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了村口的小路上。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抱着怀里还在抽泣的女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春霞也蹲下来,我们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知道,这场战争,我赢了。

赢得,侥幸又惨烈。

那天晚上,念念发起了高烧,说胡话。

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别不要我……”

我和春霞守了她一夜,用酒精给她擦身子,用温水喂她。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我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春霞抱着我,哭着说:“建国,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念念也不会受这个罪……”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怪你。都过去了。”

“我们是一家人,谁也拆不散。”

从那以后,陈亮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家的生活,也彻底回到了正轨。

我用陈亮留下的钱,又买了一辆新的拖拉机,生意越做越大。

后来,我成立了一个小小的运输队。

春霞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

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念念也很争气。

她读书很用功,从小到大,奖状拿回了一大摞。

她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又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

她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找了个好对象,结了婚,生了个可爱的外孙。

她从来没有问过,关于陈亮的事情。

我们,也从来没有提过。

那个秘密,就像一颗沉在心底的石头,我们谁也没有再去触碰。

我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遗忘。

因为我们知道,有些事,忘了,比记着要好。

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我和春霞,都老了。

头发白了,背也驼了。

我们把生意交给了弟弟打理,回到了村里,过起了清闲的日子。

我们每天一起散步,一起种菜,一起看着夕阳落下。

有时候,我们会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聊起过去的事。

春霞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建国,这辈子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我握着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笑着说:“我也是。”

我这一生,好像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娶了一个不爱我,还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我当了半辈子的冤大头,替别人养了女儿。

可是,我后悔吗?

我看着身边安详睡去的老伴,看着墙上挂着的,念念一家人幸福的合照,看着窗外,我亲手建造的这个家。

我不后悔。

一点也不。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想,在那个新婚之夜,当我听到那句“孩子不是你的”之后。

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那个选择,虽然让我承受了半生的屈辱和痛苦。

但也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给了我一个我视若珍宝的女儿。

给了我一个和我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爱人。

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

有时候,血缘,真的不是唯一的答案。

陪伴,守护,不离不弃。

或许,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意义。

我叫王建国。

1980年,我花光积蓄娶了村花。

我用我的一生,守护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秘密。

但那个秘密,却给了我,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