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家室,却隐瞒身份谎言被戳穿后,又巧言令色试图哄她做妾
发布时间:2025-11-13 16:01 浏览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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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当真愿意嫁给太子冲喜?”
乾德帝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谢清微跪在地上,垂眸道,“回陛下,民女愿意。”
“太子病弱,或许将不久于人世,哪怕余生守寡你也愿意?”
“民女愿意,求陛下赐婚。”
乾德帝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为何?”
谢清微早就想好了说辞,带着几分羞涩回道,“陛下有所不知,民女曾与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自那时起,民女的爱慕之情便不曾停歇。”
太子容貌之美,大魏无人能比,女子爱慕他再正常不过了。
“难得你有这片心,但你的身份……”
乾德帝神色犹豫。
太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太子妃本该从世家之中挑选一个最好的。
然而太子身患恶疾,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他不忍太子就这般离世,便找来民间颇有赞誉的方士。
方士直言,必须冲喜,才能保全太子无虞。
张贴皇榜之后,面前这女子便入了宫,她是唯一一个八字相符的人选,姓谢,扬州人士,家中经商。
可她身份是否真实,家世是否清白,还未查实。
然,扬州距离京城来回快马加鞭都得一个半月,
太子……实在等不起。
乾德帝思虑片刻,到底还是神色松动,道,“也罢。你对太子情根深种,朕便成全你的一片痴心。”
“婚期定在下月十五,内务府全权操办,你安心待嫁即可。”
谢清微内心一喜,俯身磕头,“谢主隆恩。”
……
从皇宫出来,谢清微回到裴宅。
一进正厅,就看见裴怀瑾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谢清微坐到他怀里。
谢清微目光闪了闪,顺从地坐到男人腿上。
“夫人,你去哪儿了?”裴怀瑾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一整日没见你人影,派出去的人也没找着,还以为……你回扬州了。”
他说话时,黑眸紧盯着谢清微,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谢清微眨了眨眼睛,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夫君说什么呢,我特意从扬州来找你,这才住了几日,怎么会突然回去,只是在府里闷得慌,出门转了转。”
裴怀瑾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那目光锐利深沉,似要剖开她的心思。
见她眼神澄澈毫无闪躲,才缓缓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出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跟你说奇怪的话?”
谢清微摇了摇头,“没有啊,夫君这话何意?”
“没什么。”裴怀瑾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柔地叮嘱,“京城最近不太安生,你性子单纯容易被骗,还是少出门为好,就算要出门,也得跟我说一声,我派人护着你才放心。”
谢清微顺从地点头,“嗯嗯,知道了,都听夫君的。”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得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回不来,你不用等我。”
说完,他低头亲了亲谢清微的额头,才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客厅。
男人身影消失的瞬间,谢清微脸上的温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重要的的事?
只怕是急着回王府哄他的正妻。
谢清微抬手用力擦拭被裴怀瑾亲过的额头,眼里的嫌恶呼之欲出。
前世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现。
她原是扬州首富独女,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宠爱无限。
原本她这一生该幸福快乐地度过,直到两年前的中秋灯会,她遇到了裴怀瑾。
那日,她带着丫鬟出门游玩,却险些被马贼掳走,是裴怀瑾救了她。
一番彻谈后,她了解到裴怀瑾是京城人士,无父无母,来扬州做生意的,但是不小心弄丢了钱财,露宿街头。
爹娘为了报答救命恩情,不仅赠送裴怀瑾钱财,还邀请他到家中小住。
一来二去,她便和裴怀瑾产生了情愫,由家人做主,成了婚。
不过只有婚书,没办婚礼。
大婚前夕,裴怀瑾突然说京中生意出了大变故,要马上回去处理,匆忙离开,一走就是两年。
她实在思念他,便不顾路途遥远艰苦,来到京城寻夫。
在裴宅住了没几日,忽然有一女子带着许多仆人上门对她兴师问罪,
她这才得知裴怀瑾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当今六皇子,封号燕王!
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根本不是单身,早就娶了丞相嫡女为正妻,却和扬州知州串通一气,做了假婚书,用假身份和她成婚。
得知真相的她悲愤交加,质问裴怀瑾,他却丝毫不觉有错。
“微微,我不是有意骗婚,我只是太爱你了。”他试图诱哄,“不是我不想娶你为妻,你应该明白,你商户之女的身份别说王妃,就是侧妃也不够资格。”
“你乖乖听话,先跟我进王府做侍妾,我答应你,等你生下一儿半女,定会找机会求父皇封你为侧妃。”
谢清微气笑了,也失望极了。
她毫不犹豫要离开京城,裴怀瑾却不许,直接将她带入王府关了起来,强行纳为侍妾。
从此,她夜晚要忍受裴怀瑾变态的索求,白天还要被裴怀瑾的王妃陆雨棠恶意折辱。
裴怀瑾甚至还模仿她的字迹,以她的名义不断向扬州的父母索要大量钱财,并利用这些钱财顺利夺得太子之位。
被囚禁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年,她爹娘终于察觉不对,悄悄进京打听消息。
却打听到裴怀瑾的真实身份,以及女儿沦为妾室被关在王府受尽折辱。
爹娘惊怒,到王府要人,却连门都进不去,最后只能去告官。
裴怀瑾担心丑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暗杀了她的爹娘,又以她丈夫的名义,变卖了谢家在扬州的所有产业。
她被关在王府里,一无所知。
还怀了裴怀瑾的孩子。
直到那日,陆雨棠来找她,将裴怀瑾杀了她爹娘的事告诉了她。
谢清微心痛到至极,也恨到极致,在裴怀瑾同她亲热时狠狠刺伤了他,却没有刺中要害,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裴怀瑾没有杀她,而是继续将她囚禁,她连求死都不能。
直到生产那日,所有人都放松警惕,
她拼尽所有力气,掐死了带有裴怀瑾血脉的孽种,最后用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没想到,老天怜她,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谢清微闭了闭眼,竭力压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恨意。
再睁眼时,她已经恢复平静。
这一世,她一定要逃离裴怀瑾的魔爪,保全远在扬州的爹娘。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厅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丫鬟半夏快步来到谢清微身边,眼里含着浓郁的担忧,“奴婢引开府里的尾巴后先回了府,左等右等不见小姐回来,可担心死奴婢了。”
谢清微安慰道,“我没事。”
“小姐。”半夏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道,“事可成了?”
谢清微点头。
她今日出门,是冲着揭皇榜去的。
第二章
当今太子缠绵病榻多年,眼看着活不久了,乾德帝听信方士之言,张贴皇榜四处找寻能给太子冲喜的女子,只要八字符合,不论出身都能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此事前世也发生过。
只是那时她已经被囚禁在燕王府,还是从看守丫鬟嘴里得知的。
丫鬟说皇榜上写的生辰八字,和她的一模一样。
还说陆雨棠向裴怀瑾提议,送她进太子府冲喜,好博得乾德帝的欢喜,但是裴怀瑾没有同意。
重生后,谢清微便决定要嫁给太子。
这是她唯一能够逃离裴怀瑾魔爪的办法。
裴怀瑾身为皇天贵胄,生母又是得宠的贵妃,谢家不过商人之流,对上裴怀瑾,犹如蚍蜉撼树。
她若只是独身一人,天涯海角哪里不能藏身,可她还有爹娘。
只有嫁给太子,她才能得到喘息的时间,哪怕太子真的病逝,只要乾德帝还活着,裴怀瑾便不敢轻易动她。
她可以再慢慢的计划以后的事。
“小姐,万一皇帝陛下查到您之前在扬州成过婚可如何是好?”半夏忍不住担忧,“虽说没办婚礼,婚书也是假的,可奴婢还是担心。”
谢清微早就想过这些问题。
嫁给太子有欺君的风险,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谢清微沉着道,“到时只管说我是被人骗婚,假婚书便是证据,左右嫁入皇室需要验身,只要清白还在,陛下或许不会计较。”
半夏点点头,“但愿陛下不要计较。对了小姐,婚期可定下了?是什么时候?”
谢清微道,“下个月十五。”
“日子虽近,可小姐到时该怎么瞒过姑爷嫁到东宫?”
“过两日,裴怀瑾要去南方办事,直到下月底才回来。”
谢清微勾唇,淡淡笑道。
“等他回来,一切已成定局。”
半夏挠了挠头,“小姐怎么知道姑爷要去南方办事,姑爷说的吗?”
谢清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半夏回了房间,顺便把秋月也叫了过来,给两人分工。
在进宫之前,她先去了一趟牙行,花五百两租了一套院子。
太子病弱,娶亲的流程必定简化,但是少不了送聘礼,送婚服的环节,这些自然不能在裴宅完成。
有了新院子,办事就方便许多。
她看着秋月,嘱咐道,“清风巷那边,日后就由你照看,奴仆不必太多,两三个便够。切记,往返裴宅与清风巷时,莫要被人跟了尾巴。”
秋月郑重点头,“奴婢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谢清微从钱匣子里取出几锭银子,交给半夏,“你找机会去一趟城北的药铺,向大夫要能使女子月事提前的药,不论多少钱,给我找来。”
半夏接过银子,“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吩咐完这两件事,谢清微才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
燕王府。
裴怀瑾站在书房的窗台边,黑眸盯着外面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侍卫刀蓝忍不住道,“王爷,夜深了,该休息了。”
裴怀瑾缓缓转身,问道,“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回王爷,下面人盯得紧,王妃没有机会接近夫人。”刀蓝说道。
裴怀瑾颔首,“嗯,盯紧点,别让王妃有机会见到夫人。”
上辈子他就是大意了,才让陆雨棠有机会跑到谢清微面前戳破他的谎言,导致谢清微和他反目成仇。
这辈子,他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王爷,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刀蓝欲言又止。
裴怀瑾扫了他一眼,“说。”
“王爷,您打算瞒夫人到什么时候?夫人若是知晓您已有家室,按照夫人刚烈的性子,只怕是不愿进府的。”刀蓝道。
裴怀瑾目光微沉,“本王知道,但本王必须继续瞒下去,否则微微立马就会离开本王。”
“属下担心瞒得越久,到时夫人会越生气。”
裴怀瑾指尖摩挲着窗沿,“放心,本王早就想好了对策。”
刀蓝抬头看向他,等着后续的话。
“只要让微微怀上本王的孩子,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裴怀瑾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有了孩子,她和本王之间就有了斩不断的羁绊,就算知道了真相,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轻易离开。”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笃定,“等她生下孩子,本王再进宫求父皇,封她为侧妃。有名分,有孩子,还有本王的宠爱,她还会舍得离开吗?”
刀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心里却不敢认同。
谢清微是扬州首富的独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看着温柔随和实则性子倔强刚烈。
被骗婚不说,还要做妾,她怎么可能愿意?
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顺着裴怀瑾的意思,低头道,“王爷英明,此计定能让夫人安心留在您身边。”
裴怀瑾满意地点头,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刀蓝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下裴怀瑾一人。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神情自信又阴鸷。
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谢清微离开,前世今生,她都得乖乖留在他身边。
……
裴怀瑾回了裴宅,特意带了一盒谢清微爱吃的桂花糕。
他推开房门时,正见谢清微倚靠在窗边看书。
窗纱半拢,月光像碎银般洒在她身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通透。
她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鼻梁小巧挺直,唇瓣是天然的粉润色,咬着书页边缘时,弧度软得像江南春日里刚绽的桃花。
这般模样,就好似那裹着冰皮的蜜馅,看着素净,却勾得人想破开那层凉,尝尽内里的甜。
裴怀瑾脚步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微微,在看什么?”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让他心头瞬间热了起来。
谢清微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合上书转身看他。
她眼里带着几分刚从书中抽离的茫然,像受惊的小鹿,更让裴怀瑾心头发痒。
“没看什么,就是随便翻翻。事办完了?”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像羽毛拂过心尖。
“嗯,办完了。”裴怀瑾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目光紧紧锁着她的唇,“尝尝有没有扬州的好吃。”
谢清微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碎屑。
裴怀瑾看着,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心底直冲下腹。
他的手缓缓移到谢清微的胸口,指腹碰到她领口微凉的肌肤时,更是心头一紧,声音都低哑了几分,“微微,两年前我匆匆离开,害你等了我两年,今晚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谢清微脸色一变,下意识按住裴怀瑾的手。
“怎么了?别害怕。”裴怀瑾俯身埋进她的脖颈之间,轻轻嗅闻,“女子都会有这一遭,别担心,我会温柔的。”
第三章
谢清微镇定下来,故作羞涩地推开他,“夫君,今晚不行,我……我来月事了。”
裴怀瑾的动作顿住,皱眉道,“月事?你的月事不是在月初吗?”
“两年了,夫君还记着呢。”谢清微脸色微红,“但现在不是了,都是月底来。”
“好吧。”裴怀瑾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办法。
他只能压下心头的躁动,抱着谢清微道,“明日我要去南边做生意,可能要下月底才能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
前世裴怀瑾也是这个时候离开京城。
谢清微内心欣喜,面上却装作不舍,“要去那么久吗?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裴怀瑾捏了捏她的脸,指尖触感柔软,让他忍不住多捏了两下,“我已经让管事多找了些家丁看家护院,你要是出门,家丁会跟着,他们会保护你。”
谢清微心里冷笑。
什么保护,分明就是监视,怕她像前世那样被陆雨棠找到,知道真相。
她面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裴怀瑾看着她娇媚的容颜,越发心痒难耐,忍不住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喃,“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早些要个孩子。”
谢清微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克制着内心的厌恶。
……
一早,裴怀瑾准备启程。
谢清微亲自送他到门口,站在晨光里,她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肤色莹白,眉眼温柔,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舍”。
裴怀瑾掀开车帘,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忍不住叮嘱,“微微,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你也是,路上小心。”谢清微点头,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直到消失在街角,她脸上的不舍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恨意。
裴怀瑾,你放心。
等你回来,一定会收到一份大大的“惊喜”。
秋月快步冲进谢清微的房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
“小姐!礼部的人来了,说是来下聘的!”
谢清微正在梳妆,闻言起身道:“好,我马上过去。”
主仆两人从后门离开。
清风巷院外停着好几辆装饰讲究的马车,几位身着青色官服的人正站在院内等候,为首者面容方正,腰间系着金鱼袋,正是来代表皇家下聘的使者,礼部侍郎。
见谢清微进来,使者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下官周明,见过太子妃。”
谢清微依着礼仪回礼,“还未大婚,小女担不起‘太子妃’的名号,大人唤小女谢姑娘即可。”
“都是一样的,谢姑娘担得起。”周侍郎笑了笑。
随即拿出明黄卷轴,正色道:“谢姑娘请听旨。”
谢清微连带其他奴仆悉数跪下,恭敬听旨。
周侍郎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扬州谢氏女清微,淑慎端良,温恭可嘉,特册封为太子妃,于下月十五与太子完婚。赐黄金千两、绸缎千匹、玉器二十件……另,皇后念其母家远隔千里,特拨私库嫁妆相赠,以补婚嫁之仪。钦此。”
“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清微双手接过圣旨。
宣读完毕,周侍郎忙虚扶一把,“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谢清微从容笑道,“劳烦大人和诸位辛苦跑这一趟了。”
语毕,她从袖中拿出两张五百两银票和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进周侍郎手中。
笑道,“天气如此炎热,周大人和诸位跑这一趟辛苦了,一点心意,烦请周大人代我请诸位喝茶解暑。”
谢清微出手阔绰,周侍郎愣了一下。
随即也不推辞,笑着收下,“太子妃体恤,我等感激不尽。”
又再寒暄了两句,周侍郎等人才风风火火离去。
院子里堆满了精致的木箱。
秋月清点着送来的物品,清点到皇后送来的嫁妆时,忍不住惊叹道,“小姐,皇后娘娘也太好了,连嫁妆都为您准备好了,还都是好东西呢。”
谢清微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如此周到,这份心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清点完物品,主仆二人返回裴宅。
刚走到裴宅巷口,就见前方围了一群人,隐约传来争吵声。
谢清微心中一紧,连忙拉着秋月躲到旁边的树后,探头望去。
只见裴宅门口,几名穿着紫色衣裙的仆妇正与守门的小厮推搡,其中一名仆妇抬手就给了小厮一巴掌,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燕王妃娘娘,你也敢拦?”
而被仆妇簇拥在中间的女子,身着绣着海棠花的红色长裙,头戴赤金镶红宝石的发钗,面容端庄,气质不俗。
谢清微识得她,
裴怀瑾的正妻,陆雨棠。
她的指尖瞬间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前世刚到京城不久,陆雨棠也是这般带着人找上门,端着正妻的架子高高在上,将她好生羞辱,斥责她是“不知廉耻的商户女,勾引燕王”。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陆雨棠竟来得晚了几日。
“小姐,那就是……燕王妃?”秋月压低声音问。
“是她。”谢清微声音发冷,“她定是知道裴怀瑾离京了,才趁机来寻事。”
秋月急道:“那怎么办?她若是硬闯,小姐所做的一切岂非功亏一篑。”
“先看看再说。”谢清微神色凝重,“她若是硬闯进去,我只担心在府里的半夏会出事。”
两人屏住呼吸,继续躲在树后观察。
只见陆雨棠身边的大丫鬟叉着腰,对着小厮怒斥:“我们王妃是燕王殿下的正妻,来殿下的别院有何不妥?你要么让里面的人出来拜见,要么就乖乖开门,否则有你好看!”
那小厮捂着脸,却依旧不肯退让,硬声道:“王妃恕罪,王爷离京前特地交代,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别院,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
“闲杂人等?”大丫鬟气得跳脚,“我们王妃是闲杂人等?你再说一遍!”
小厮咬着牙,不敢再说话,只是使了个眼色,挡在门口的家丁更加守紧了大门,一副誓死不让的模样。
双方僵持了许久。
陆雨棠这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罢了,既然王爷有令,我们便不进去了。”
说罢,她转身登上马车,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马车缓缓驶离,车厢内,大丫鬟忍不住抱怨:“王妃,您也太好说话了!王爷背着您养外室,还派人护着她,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第四章
陆雨棠靠在车壁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刺绣,眼底晦暗。
她从没想过裴怀瑾会养外室,这些年王府没有侧妃,也没有侍妾,她还以为裴怀瑾对她情深义重。
加之裴怀瑾几乎夜夜宿在她房中,恩爱有加,她从没有怀疑过。
直到不久前,他不仅不再碰她,甚至不让她靠近,若是沾上她身上的脂粉味,还要立刻沐浴更衣,夜里更是常常不见踪影。
她察觉不对劲,派人收买了裴怀瑾身边的侍从,才得知他两年前在扬州认识了一个商户女,有一段露水情缘。
如今那女子还来京城寻他,裴怀瑾怕她知道,竟特意找了别院藏人。
难怪自从两年前开始,每每恩爱时,他总会时不时用绢帕挡着她的脸,兴奋时还唤她‘微微’。
她还以为那是他给自己取的爱称,原来只是把她当成替身。
陆雨棠绞着手帕,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大丫鬟接着说:“王妃,依奴婢看,王爷定是对那商户女动了真心!不然为何不直接带回府做侍妾,反而藏得这么紧?怕是想等那女人生下孩子,再求陛下封她做侧妃呢!”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陆雨棠心里。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将掌心掐出红痕。
她绝不允许有人抢走燕王的宠爱,何况还是个低贱的商户女!
谢清微带着秋月从后门回到裴宅。
刚进院里,半夏便急急迎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前院好像有人闹事,隐约听见什么王妃,我猜多半是王府那边派来的人。”
秋月接话:“对,我们刚才都看见了,燕王妃带着一群仆妇要硬闯进来,还好知难而返了。”
半夏更加担忧了,“小姐,婚期就在下月十五,要是燕王妃不死心,下次带着更多人硬闯进来,万一见到小姐的长相……日后去宫里告发小姐可如何是好?”
谢清微平静许多,安抚道:“放心,陆雨棠不会这么做的。”
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陆雨棠若是敢爆料我和裴怀瑾的事,我固然首当其冲,裴怀瑾也吃不了兜着走。他一心想争夺太子之位,最在意的便是声誉,这事一旦传出去,言官们的弹劾就能把他淹没,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秋月站在一旁,眉头还是皱着:“可万一燕王妃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呢?”
“她不会,”谢清微放下茶杯,眼神清明,“陆雨棠是丞相嫡女,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最懂权衡利弊,她知道裴怀瑾的前途和她的地位绑在一起,要是裴怀瑾倒了,她这个燕王妃也做不长久,所以就算再恨我,她也不敢赌。”
顿了顿,谢清微又补充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揭皇榜嫁太子。皇帝现在一心想给太子冲喜,只要他不派人去扬州仔细查我的过往,就能瞒天过海。”
“就算查了,到时也木已成舟,何况我本就是受害者,和裴怀瑾也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只要不被大肆宣扬,想来皇帝不会深究。”
除非,太子病逝。
谢清微做的一切,都是在赌。
她只愿方士所言为真,冲喜之后能让太子好起来,不说长命百岁,至少让太子能多活两年。
好让她有时间去谋划后面的路。
半夏和秋月听着谢清微条理清晰的分析,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脸上的担忧也淡了些。
谢清微又叮嘱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大婚前你们尽量减少外出,采购东西都让宅里的男仆去做,咱们尽量不要和燕王府的人有机会碰上,安安稳稳等到大婚就好。”
半夏和秋月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地应道:“知道了,小姐。”
接下来的日子,裴宅里一片平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婚这日。
裴宅守着后门的下人早就被谢清微重金收买。
大婚前夕,谢清微便带着半夏秋月和所有行李,从后门悄悄离开了裴宅,来到提前租好的小院里待嫁。
此时的小院里一片喜色,红灯笼挂满了屋檐,红色的绸缎缠绕在院中的桃树上。
几个穿着喜庆的婆子正忙着摆放果品,空气中弥漫着甜香。
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了人过来,为首的是两个穿着深蓝色宫装的嬷嬷,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手里捧着梳妆盒、凤冠霞帔和各种首饰。
“太子妃,吉时快到了,老奴们来给您梳妆。”为首的张嬷嬷笑容温和,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客气。
谢清微点头应下,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铜镜里映出她的面容,肌肤白皙,五官精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紧张。
她虽活了两世,却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场面,何况还是皇家操办的婚礼。
一想到自己即将嫁给太子,成为裴怀瑾的皇嫂,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张嬷嬷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一眼就看出了谢清微的紧张。
她一边梳理着谢清微的长发,一边轻声安抚道:“太子妃莫怕,太子殿下身子不好,今日大婚没什么繁琐的礼仪,一会儿梳妆完毕,姑娘只需坐上婚轿,出了门直接去东宫就行,到时只需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别的什么都不用做,省心着呢。”
谢清微闻言,紧绷的神经确实放松了些,她转头看向张嬷嬷,轻声道:“多谢嬷嬷。”
“太子妃客气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张嬷嬷笑了笑,手下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将谢清微的长发梳成了繁复的发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凤冠戴在她的头上。
凤冠上的珍珠和宝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衬得谢清微的面容更加清丽脱俗。
梳妆完毕,谢清微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打开一个精致的枣红色木盒,里面装满了金瓜子。
她随手抓起来,笑咪咪递给张嬷嬷和几个宫女,“嬷嬷和各位姐姐辛苦了,这是太子妃的心意,请诸位喝茶。”
张嬷嬷等人没想到谢清微如此大方,又如此客气,连忙笑着收下,纷纷夸赞道:“太子妃太客气了,多谢太子妃,老奴等恭贺太子妃大喜,愿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谢清微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多言。
接下来就是等待吉时到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裴宅里却是一片慌乱。
负责看守裴宅的管事刘忠一早起来,发现谢清微的房间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房间里的所有行李也不见了踪影。
他顿时慌了神,连忙派人在宅里宅外四处寻找,可找了整整一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怎么会不见了?昨天晚上我还看见院子里的灯亮着,怎么一早人就没了?”刘忠急得额头上满是冷汗,“快,再加大人手去找,一定要把夫人找回来!另外,赶紧飞鸽传书给王爷,告诉王爷这里的情况!”
手下的仆役们不敢耽搁,纷纷跑出去寻人。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裴怀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第五章
原本乾德帝交代裴怀瑾去江南督办漕运,预计要一个月才能完成,裴怀瑾办事利落,提前完成了任务。
本可以在江南多逗留些时日,赏赏风景人情。
可不知为何,裴怀瑾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办完事一刻也不曾停留,立刻带着随从赶回了京城。
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速度不快,裴怀瑾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刀蓝是裴怀瑾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他掀开车帘,躬身问道:“王爷,已经进京城了,先去裴宅,还是回王府?”
裴怀瑾眉头皱了皱。
他心里其实想先去裴宅,他离开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谢清微,想早点见到她。
可今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他作为皇子,必须去东宫贺喜吃酒,若是先去裴宅,怕是会耽误时辰。
“先回王府。”裴怀瑾沉声道,“回府换身衣服,再去东宫。”
刀蓝应了一声,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马车继续前进。
穿过两条街道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声,还有人群的喧闹声。
裴怀瑾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掀开一点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支盛大的迎亲队伍正缓缓走来,红色的婚轿格外显眼。
轿夫们抬着婚轿,步伐整齐,周围跟着不少侍卫和嬷嬷婢女,还有吹拉弹唱的乐师,场面十分热闹。
最重要的是,那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红绸的人,
是当今七皇子。
裴怀瑾瞬间明白过来,那婚轿里坐着的只怕便是给太子冲喜的新娘。
太子病弱无法亲自迎亲,宫里派其他未婚皇子代为接亲是很正常的事。
临去南方前,他便知道乾德帝给太子找了冲喜之人,保护的还挺紧密,只知道是个民间女子,身份普通,其余一概不知。
就在这时,裴怀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迎亲队伍旁的一个丫鬟。
那丫鬟穿着浅绿色的布裙,侧脸的轮廓有些熟悉,像是半夏。
他心里一愣,下意识地想要仔细看看,可马车已经和迎亲队伍擦肩而过,那丫鬟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半夏?”
裴怀瑾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半夏。
半夏是谢清微的贴身丫鬟,寸步不离的伺候,怎么会出现在太子的迎亲队伍里?
总不可能那婚轿里坐的新娘是谢清微。
这更不可能了,谢清微对他情根深种,怎么可能嫁给太子。
除非她也重生了。
但他早就试探过,根本没有,要是真有谢清微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他,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谢清微。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心里只想着快点回王府换衣服,然后去东宫,等贺喜结束,就去裴宅见谢清微。
他不知道的是,那婚轿里坐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谢清微,而他刚才看到的丫鬟,也确实是半夏。
婚轿里,谢清微听到外面的鼓乐声,轻轻掀起轿帘的一角,看向外面的街道。
“小姐,前面就是皇宫了。”轿外的秋月轻声提醒道。
谢清微放下轿帘,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等待着轿门打开的那一刻,等待着自己新人生的开始。
……
婚轿稳稳停在东宫殿门前,轿帘被宫女轻轻掀开。
谢清微扶着七皇子的手,踩着红木踏板走出轿门。
少年人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皇嫂,小心门槛。”
谢清微微微颔首,提着裙跨过高高的门槛。
正殿。
文武百官皆来祝贺,殿内喧闹声不绝于耳。
直到七皇子领着谢清微进门,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纷纷投向殿门口。
隔着红盖头,谢清微也能感觉到集聚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不由的紧了紧,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待走到中央,钦天监响亮的声音响起。
“吉时到——新妇入宫,行拜天地礼!”
谢清微在七皇子的指引下转身,俯身跪拜。
“二拜——”
“三拜——”
乾德帝与皇后分别坐在主位上,接受谢清微的跪拜。
叩拜结束,钦天监放缓语气:“礼毕,请太子妃起身。”
乾德帝微微点头,道:“往后你便是东宫太子妃,东宫一切内务,皆由你做主。”
“儿臣定恪守本分,照料好太子殿下,愿父皇母后不为有虑。”
谢清微微微福身,声音清亮,姿态端庄,没有丝毫怯懦。
皇后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民间儿媳,有了一丝好印象。
温和道:“送太子妃回房休息,好生照料。”
七皇子将谢清微交还给半夏和秋月,两人心里都提着劲,生怕出一点差错。
正要离开,半夏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宫殿外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紫衣玉带,面容白皙俊美,
——是裴怀瑾!
她吓得心脏猛地一跳,用胳膊悄悄碰了碰秋月,秋月也看见了,脸色蓦地一白。
两人赶紧低头敛目,扶着谢清微离开正殿。
新妇离开,殿内又热闹起来。
七皇子注意到裴怀瑾的身影,惊喜地迎出去,“六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南方待一个月吗?”
裴怀瑾笑道:“漕运的事办得顺利,便提前回来了。”
“正好,父皇母后还在正殿呢!”七皇子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拜见完乾德帝,汇报完江南漕运的事,裴怀瑾得了皇帝的夸赞:“燕王办事向来利落,这次辛苦你了。今日是太子大婚,快入席与诸位大臣们同饮共乐吧。”
酒宴很快开始,宾客们推杯换盏,气氛热闹。
裴怀瑾同七皇子坐在一处,酒过半巡,他有些醉了,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太子妃是何模样,便问,“小七,你今日代太子皇兄迎亲,可瞧见太子妃的模样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官员就笑着接话,语气带着几分轻蔑,“这太子妃来自民间,可身份不明不白,说不定只是个寻常村姑。”
另一个官员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我还听人说,这太子妃长得丑陋,只是八字合了冲喜的要求,才被选进宫的。太子殿下那般风姿,娶这么个妻子,真是可惜了。”
七皇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反驳:“你们胡说!皇嫂一点都不丑,她长得可漂亮了,要不是嫁给了太子皇兄,等我成年,肯定求父皇把她赐给我做王妃!”
这话一出,满座都笑了起来。
同时不禁好奇问,“七殿下,你倒是说说太子妃娘娘怎么个美法。”
“皇嫂肌肤胜雪,貌比西施,那模样比雨中的海棠花还要绝艳,俊的就像从画里走出的仙子!还有啊……”
七皇子眼睛亮晶晶的,夸奖的话信手拈来,仿佛要把所有美好的词都套在谢清微身上。
谁让谢清微长在他审美上了。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七殿下,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七皇子瞪了那官员一眼,“等日后见了你们就知道了,我一个字都没说错!”
“再说江南本就盛产美人,不止皇嫂美,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好看,名字也好听。”
旁边一个见过半夏和秋月的官员跟着点头:“七殿下说的是,那两个丫鬟确实标致,一个穿浅绿,一个穿浅粉,名字好像是……”
官员顿了顿,仔细想了想,“哦,想起来了,叫半夏和秋月!”
“你说什么?”
裴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酒液溅了出来。
第六章
官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才连忙回答:“就……就叫半夏和秋月啊,怎么了,殿下?”
裴怀瑾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太子妃身边丫鬟的名字竟与谢清微的那两个丫头一模一样。
世上怎会有如此巧之事?
裴怀瑾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猜测。
难道……难道嫁给太子冲喜之人,真是谢清微!
这个念头一出,裴怀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本王想起来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带起一阵风。
“六哥!你去哪啊?”七皇子连忙喊他。
裴怀瑾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廊道尽头。
裴怀瑾的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回裴宅。
一进正厅,他便抓住迎上来的管事衣领,语气淬着冰:“谢清微在哪儿?”
管事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罪:“殿下,夫人她,她失踪了!属下派人四处寻找,可是,还……还没有音讯,求殿下恕罪!”
裴怀瑾一把甩开管事,径直往谢清微的院子冲去。
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
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书架上原本放着的几本书也没了踪影,她从扬州带来的那些行李,也全都消失了!
“谢清微。”裴怀瑾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指向一个可能——
嫁给太子的女人就是谢清微!
不,不可能。
即便如此,裴怀瑾还是不愿相信,心里存着一丝侥幸,
或许谢清微只是知道了什么,赌气回扬州了。
她不可能成为他的皇嫂的,这不可能!
裴怀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对门外战战兢兢的管事厉声道:“立刻派人快马去扬州,盯着谢家的动向,但不准惊动任何人,等本王的命令再行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管事一刻不敢耽搁,赶紧去找人办事。
裴怀瑾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神阴鸷得吓人。
……
与此同时,东宫的宴席早已散场,喧闹褪去,只剩下静谧的宫灯在廊下摇曳。
谢清微坐在婚房的喜床上,头上的红盖头还没取下。
她双手交叠,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宫女们恭敬的行礼声:“参见太子殿下。”
脚步声缓缓靠近,停在房门口,然后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下她和来人的呼吸声。
谢清微紧张地抓了抓婚服。
她能感觉到对方一步步走向自己,然后轻轻撩起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视线清明的瞬间,她抬眸望去,撞进一双深邃温润的眼眸里。
眼前的男子身着红色喜服,面容苍白却难掩绝色,眉心间一点朱砂痣,像是雪中燃着的一点红梅,衬得他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气质出尘,比她想象中还要俊美百倍。
裴怀瑾已经是她见过的男子中,容貌最上乘的。
可是眼前的男子,比他还要俊美几分。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似男似女,美得雌雄难辨。
难怪世人都说大魏皇室盛产俊男美女,其中太子又是个中翘楚,容貌之绝艳放眼天下无人能比,是京城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清微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太子妃为何一直盯着孤看?”
低低的笑声在谢清微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好听。
谢清微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脸颊瞬间发烫,不好意思地垂眸。
裴无忧没再打趣她,转身走向桌边,那里放着一壶合卺酒。
他拿起酒壶,缓缓倒了两杯,动作优雅却缓慢,带着明显的虚弱。
谢清微看着他的背影,才注意到他虽然身形高大,却过分瘦弱,就像一张薄薄的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脸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时会消散的脆弱感。
太子病弱命不久矣,果然不是夸张,他的情况比谢清微想象中还要严重。
谢清微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合卺酒。”裴无忧端着酒杯转过身,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谢清微摇头,道,“殿下,你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这酒还是别喝了。”
裴无忧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将其中一杯放进她手里,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反正孤也活不了多久了,戒与不戒,又有什么区别?”
“殿下别这么说。”
谢清微皱起眉,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
她微微仰头,将两杯酒都倒进了自己嘴里。
咽下后才定定看着他,“还未到最后一刻,殿下怎能自暴自弃?说不定我真能给殿下冲喜,让殿下的身子好起来。”
闻言,裴无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放下空酒杯,轻声问道:“你为何要嫁孤这个将死之人?你可知大魏皇室的祖制?”
谢清微一愣,她还真不知道皇室有什么特别的祖制,便摇了摇头:“不知。”
裴无忧又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微微颤抖,脸色更白了几分,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依据祖宗礼法,若孤死后,你无所出,便要为孤陪葬。”
“陪葬?”谢清微瞳孔骤缩,震惊地看着他。
裴无忧见她震惊的模样,又笑了起来:“你也不必害怕,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嫁过来,在孤死前,都会给你一纸休书,放你出宫,保你平安。”
谢清微再次愣住,她没想到裴无忧竟会如此体贴。
她不由想起关于裴无忧的事迹。
他是中宫嫡出,自幼聪慧,十二岁就能辅助皇帝处理政事,十六岁带兵出征,从北漠手里夺回了好几座城池,是真正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天之骄子。
可三年前的平北战役,他遭人暗算,身受重伤,从此一蹶不振,身子每况愈下,听说白日都在昏睡,只有夜晚才会清醒。
昔日的荣光全被病痛磨灭。
谢清微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怜惜,这样好的人,本该有大好前程,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惜。
她沉默片刻,没有回应裴无忧关于休书的话,只是看着他认真地说:“陛下请的方士是民间有名的大师,从未失手过,说不定真的能冲喜成功。”
这话虽是安慰,可也是谢清微的期望。
裴无忧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轻轻点头:“那便借太子妃吉言。”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裴无忧站起身,对谢清微说:“时候不早了,该安寝了,你帮孤宽衣吧。”
谢清微心里一紧,以为他想做那事,低声道,“殿下,你身子虚弱,现在不合适……”
“孤没有那个意思。”裴无忧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以孤现在的情况,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同塌而眠罢了。”
谢清微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帮他解开喜服的玉带,动作轻柔。
夜色渐深,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谢清微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心事重重。
而她身旁的裴无忧,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如侵必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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