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竟是我甩了的聋哑前任,还发现我偷偷生了他的娃
发布时间:2025-10-29 13:54 浏览量:8
【引子】
闺蜜信誓旦旦说她弟是我的天命真子,非要撮合我们。
我拗不过,答应去见一面。
结果,推开她家门,没见到她弟弟,却撞上了她哥哥。
那个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曾被我狠心抛弃的聋哑前任——顾逐。
他抬起头,看见我,那双曾经盛满温柔,后来只剩下冰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震惊。
我僵在门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1】
“晚晚,快来!就等你了!”
顾知春,现在应该叫她顾知晴了,热情地把我拉进她家宽敞得可以跑步的客厅。
我的脚像灌了铅,眼睛死死盯着坐在欧式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顾逐。
三年不见,他瘦了些,轮廓更加锋利,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手腕上那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表,无声地提醒着我他如今的身份——顾家的大少爷。
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波澜,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心猛地一抽,钝痛蔓延开来。
“咦?我弟呢?顾念那小子跑哪去了?”顾知晴四处张望,没注意到我煞白的脸色。
顾逐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然后举起屏幕对着我们。
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加班。”
“什么?!这臭小子!明明说好的!”顾知晴气得跺脚,“亏我还把我们家晚晚大美女请来了!”
她转而搂住我的胳膊,安慰道:“晚晚,别介意啊,我弟肯定是临时有急事。不过没关系,我哥也在!你先认识认识我哥,顾逐。”
我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认识?
何止是认识。
我曾经那么熟悉他身体的温度,他心跳的频率,他因为听不见,而格外专注看我的眼神。
可现在,那眼神里只有一片荒漠。
顾逐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个礼节性的点头都欠奉。
他只是重新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仿佛我们两个大活人不存在。
“我哥他……不太爱说话。”顾知晴有些尴尬地小声跟我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了个手势。
我知道,他一直戴着隐形助听设备,除非完全没电或者刻意关闭,否则他能听到。
他现在这副样子,只是不想理我。
“没、没关系。”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干涩,“既然你弟弟不在,那我先回去了。”
“别呀!来都来了,饭总要吃吧?我爸妈今天不在家,就我们几个,正好自在。”顾知晴死活不让我走,把我按在离顾逐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佣人端上茶水和点心。
气氛尴尬得能结冰。
顾知晴试图暖场:“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最好的闺蜜,张慕晚。晚晚,这是我哥,顾逐。”
顾逐终于再次抬眼,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看向顾知晴,用手机打字。
机械的电子朗读声响起,不带任何感情:“没听你提过。”
顾知晴一愣:“我怎么没提过?我……”
我猛地打断她:“知晴,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
顾逐的态度像一把钝刀子,在一点点凌迟着我三年前就未曾愈合的伤口。
我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晚晚!慕晚!”顾知晴在后面喊。
我没有回头,径直冲出了顾家别墅的大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
三年了。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可直到再见他的这一刻,我才发现,那些刻意被遗忘的悸动、愧疚和未曾熄灭的感情,轻易就烧穿了我所有的伪装。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是顾知晴。
我没接。
走到小区门口,正准备打车,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到我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顾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看也没看我,只是目视前方,副驾驶的车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意思很明显,上车。
我僵在原地,没动。
他这才转过头,看向我,眼神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他指了指副驾驶,又指了指天上越来越密的雨丝。
然后,他拿起手机,快速打字,举给我看。
“上车,雨大了。这里打不到车。”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温柔地抚摸过我的头发。
现在,却只用在冰冷的屏幕上对我下达指令。
我咬着唇,内心激烈挣扎。
“不用了,顾先生,不麻烦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疏离。
顾逐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他又打字。
“张小姐,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要么自己上车,要么我‘请’你上车。”
那个“请”字,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以我们过去的关系,和他现在明显不善的态度,他完全可能下车把我拽上去。
权衡利弊,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木质香气,和他的人一样,疏离又矜贵。
他关上车窗,将雨声隔绝在外。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他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一路无话。
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让人难熬。
我紧紧攥着包带,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地址。”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久未说话的微哑,但字正腔圆。
我知道,他下了很大功夫练习发音。
“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偏过头,极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嘲讽。
“你住哪里?还是说,张小姐想跟我回我的住处?”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枫林路,梧桐公寓。”我报出地址,扭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沉默到目的地时,他忽然又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
“听说,你要和我弟弟相亲?”
我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2】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辩白。
事实就是,我答应了和顾念相亲。
而顾念,是他顾逐的亲弟弟。
这关系,乱得可笑。
“我……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的声音低若蚊蚋。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讥诮,“如果知道,你还会来吗,张慕晚?”
我答不上来。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局面,我打死也不会踏进顾家半步。
“看来,你这几年,口味没变。”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却字字扎心,“还是喜欢……找我们这种,有点‘缺陷’的?”
我的呼吸一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果然还在意。
在意我当年因为他听力障碍而离开他的这个“事实”。
“顾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声音带着哽咽。
“我想的哪样?”他打断我,语速不快,却带着一股压迫感,“不重要了。过去的事,我没什么兴趣。”
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警告我:“只是,离顾念远点。”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觉得,一个曾经玩弄了他哥哥感情,然后毫不留情一脚踢开的女人,有资格进顾家的门,当他嫂子吗?”
“玩弄?”我被这个词刺痛了,“顾逐,我没有!”
“没有?”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虽然不是急刹,但还是让我因惯性向前倾了一下。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深深地看向我,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翻涌着压抑了三年的怒火、不解和痛楚。
“张慕晚,那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以为我们会结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留下一句‘我们不合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朋友,辗转打听你消息时,听说你是因为介意我的耳朵,觉得带我一个聋子出去丢人,才离开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有些发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原来他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一个肤浅又残忍的女人。
雨水模糊了车窗,车厢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我压抑的啜泣声。
我看着他那双染上红血丝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显赫的家世,而我,依旧在泥泞里挣扎。
告诉他真相,不过是平添困扰,显得我更加可笑罢了。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
顾逐眼中的火光,因为我这句道歉,一点点熄灭,最终归于死寂。
他重新坐正,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
“不必道歉。”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更冷,“你的选择,我尊重。只是,请你也尊重我的选择——远离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弟弟。”
他重新发动车子,不再看我一眼。
接下来的路程,直到梧桐公寓门口,我们再没有任何交流。
车停稳。
我低声道谢,伸手去开车门。
“张慕晚。”他忽然又叫住我。
我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像最后一把撒在我伤口上的盐。
“听说,你后来……生过一个孩子。”
我的背影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是知晴说的?不对,我连知晴都没告诉!
“是……我前任的。”我声音发颤,不敢回头看他。
“是吗。”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看来,你离开我之后,过得也很‘精彩’。”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我最深的痛处。
我没有再说话,拉开车门,逃也似的冲进了雨幕中,冲回了那个我租住的,狭小但能给我一丝安全感的小公寓。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顾逐,那个孩子……他就是你的啊。
【3】
三年前,我离开顾逐,不是因为他的听力障碍。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爱他,爱到害怕成为他的拖累。
圣诞节那次亲密之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惊慌失措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消息,就先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顾逐的母亲,语气优雅却不容置疑。
她告诉我,顾逐是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未来早已规划好,包括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
而我,张慕晚,一个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的留学生,根本不在他们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说,顾逐因为他听力的原因,从小就在家族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社交上给予他强力支持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需要他处处照顾,甚至可能让他被人嘲笑“找一个同样有缺陷”的女人的累赘。
她说,如果我真的爱他,就应该离开他,让他去走他本该走的路。
她还说,他们已经为顾逐物色好了合适的结婚对象,是另一个集团的千金,如果我不识趣,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顾逐。
最后,她给了我一张支票,数额足够我挥霍一辈子。
我没有要那张支票。
但顾母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我有什么呢?
除了一腔孤勇的爱,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我的家世普通,无法在事业上帮他分毫。
我甚至不够强大,无法在他可能因为听力而遭受歧视时,给予他足够有力的庇护。
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被他家族知道,会不会被强行带走?或者,让顾逐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那时的我,年轻,骄傲,也脆弱。
在巨大的现实差距和顾母看似“为他好”的劝说下,我动摇了,退缩了。
我害怕我的爱,最终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于是,我做了那个残忍的决定。
我拿掉了顾母留下的支票(虽然我没用,但她强行塞进了我的包),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嫌弃他残疾,爱慕虚荣”的丑陋形象。
然后,我给他发了一条分手短信,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办理了休学,匆匆回国。
我原本打算安顿好后再处理孩子的事情。
可当我回到国内,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医院,听着医生说孩子已经有了胎心时,我后悔了。
我哭着跑出了医院。
这个孩子,是我和顾逐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我舍不得。
最终,我决定生下他。
我找了个小城市躲起来,靠着之前的积蓄和打零工,熬过了孕期。
孩子出生后,我给他取名张念安,小名安安。
寓意是,平安,还有……安静的思念。
安安的到来,让我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喜悦,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为了养活他,我不得不把他托付给我妈,自己回到大城市拼命工作。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安安的父亲是谁,包括我最好的闺蜜顾知晴。
我只说是和前男友分手后发现的,对方不知道,我也不想再联系。
顾知晴那时也刚被顾家认回,自己也是一团乱麻,便没有多问,只是尽可能地帮助我。
这三年,我过得很辛苦。
一边是繁重的工作,一边是对安安无尽的思念和愧疚。
我拼命赚钱,就是希望能给安安一个好一点的生活环境。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而艰难地继续下去。
直到顾知晴突然“发达”,直到她热情地要给我和她弟弟顾念牵线。
直到……我再次遇见顾逐。
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4】
那天之后,我病了一场,大概是淋雨加上情绪大起大落。
顾知晴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只回了条信息说身体不舒服。
她嚷嚷着要来看我,被我以需要静养为由坚决拒绝了。
我知道,她一来,必然会追问那天和她哥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病好后,我把自己投入疯狂的工作中,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期间,顾知晴又提了几次她弟弟顾念,说他对我很好奇,想约我吃饭道歉。
我都找借口推脱了。
顾逐那句“离顾念远点”像紧箍咒,时时响在我耳边。
我不想,也不敢再和顾家有任何更深的牵扯。
这天,我正对着电脑修改设计图,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是张慕晚小姐吗?”对方是一个声音温和的年轻男性。
“我是,您哪位?”
“你好,我是顾念。”对方轻笑一声,“顾知晴的弟弟,那天我临时加班放了鸽子,实在抱歉。”
我的心猛地一跳。
顾念?!
他怎么会直接给我打电话?
“没、没关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工作要紧。”
“一直想当面跟你道歉,但我姐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就没去打扰。”顾念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很舒服,“不知道张小姐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便饭,算是赔罪。”
“真的不用了,顾先生。”我连忙拒绝,“一点小事,您太客气了。”
“对我可不是小事。”顾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姐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结果第一次邀约就闹乌龙,我的形象分肯定跌穿地心了吧?给个机会挽救一下?”
他很会说话,态度又诚恳,让我一时找不到更坚决的拒绝理由。
见我沉默,他又趁热打铁:“就简单吃个饭,地方你定,怎么样?保证不让你有压力。”
我握着手机,内心天人交战。
答应?顾逐的警告言犹在耳。
不答应?似乎又显得我太过矫情和小气,毕竟顾念看起来并不知道我和他哥的过往。
而且,他是知晴的弟弟,态度又这么真诚……
“那……好吧。”我最终还是松了口,“地方我来定可以吗?”
“当然!”顾念听起来很高兴,“你定哪里都行。”
我选了一家价位适中,环境还算优雅的粤菜馆。
既不会太寒酸,也不会让顾念觉得我是在刻意宰他。
下班后,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去了那家餐厅。
顾念已经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衬衫,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显得干净又清爽。
他和顾逐有几分相似,都是轮廓深邃的帅哥,但气质截然不同。
顾逐是冷的,是内敛的,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沉郁和疏离。
而顾念是暖的,是外放的,眼神明亮,笑容阳光,一看就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张小姐,这里。”他站起身,笑着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叫我慕晚就好。”我说。
“好,慕晚。”他从善如流,将菜单递给我,“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点完菜,我们闲聊起来。
主要是顾念在说,说他姐姐顾知晴回到顾家后闹的各种笑话,说他自己工作上的趣事。
他很健谈,也很懂得调节气氛,不会让话题冷场。
我渐渐放松下来。
抛开他是顾逐弟弟这层身份,顾念确实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男人。
“其实,我哥那天也在家,你们见到了吧?”顾念忽然话题一转。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嗯,见了一面。”
“我哥那人就那样,话少,性子冷,你别介意。”顾念解释道,“他小时候因为听力问题,不太合群,后来习惯了独处。”
“不会介意。”我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心。
“说起来也挺巧。”顾念看着我,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我哥那天回来,情绪好像不太对。问他什么也不说。慕晚,你们之前……认识吗?”
来了。
该面对的问题,终究躲不掉。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顾念,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嗯?你说。”
“我……和你哥哥顾逐,很多年前在国外留学时,交往过。”
顾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睁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什么?!你和我哥?!”
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我苦笑着点点头:“是的。不过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我们……分手得不太愉快。所以,我想这顿饭之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比较好。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
顾念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再到一种复杂的,带着点同情和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哥那天那么反常。”他喃喃道,随即又看向我,眼神真诚,“慕晚,你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谁还没点过去呢?”
他的理解让我有些意外,也让我更加愧疚。
“谢谢你理解。但……”
“但是你觉得尴尬,而且怕我哥不高兴,对吧?”顾念接过我的话。
我默认了。
顾念想了想,忽然笑了:“慕晚,我觉得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们俩相亲,是我们俩的事,跟他没关系。”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而且,说实话,我对你印象挺好的。要不,咱们别管我哥怎么想,先试试?”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顾念会这么直接。
而且,在他知道了我和他哥哥的过往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念,这不行……”我急忙摇头。
“为什么不行?”他追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但是……”
“那就是有机会咯?”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顾念,这太乱了。而且,我对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餐厅入口处,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冷峻,不是顾逐又是谁?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像是商业伙伴的人。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顾念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他哥。
他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啧,还真是……巧啊。”
顾逐显然也看到了我们。
他的目光在我们这一桌扫过,在看到我和顾念相对而坐,桌上气氛看似融洽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他身边的一个人似乎想跟他打招呼,他却像是没看见,径直朝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水杯,指节泛白。
顾逐走到我们桌旁,停下。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顾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然后,才缓缓转向我,那眼神像冰锥,刺得我体无完肤。
“哥,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顾念倒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着打招呼。
顾逐没理他,只是看着我,声音寒彻骨:“张慕晚,我上次说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
【5】
餐厅里轻柔的背景音乐仿佛瞬间消失。
周围的空气因为顾逐的到来而凝固,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念站了起来,挡在了我和顾逐之间,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维护:“哥,你这话说的。是我约慕晚出来吃饭,给你赔个罪,上次放了鸽子。有什么事,冲我说。”
“慕晚?”顾逐重复着这个称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叫得挺亲热。顾念,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啊。”顾念坦然道,“你前女友嘛。刚知道。”
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反而让顾逐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知道你还……”
“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顾念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谁还没点历史?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我觉得慕晚挺好的,我想认真跟她交往看看。”
顾逐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盯着顾念,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同、意。”
“哥,这是我的事。”顾念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兄弟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我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引发战争的罪人,无地自容。
周围已经有其他客人在窃窃私语,看向我们这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拿起包,站起身,低着头:“对不起,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我不等他们反应,绕过顾逐,快步向餐厅外走去。
“慕晚!”顾念在身后叫我。
我没有回头。
走出餐厅,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烦闷和屈辱。
我刚走到路边,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抓住。
我回头,是顾逐。
他脸色铁青,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怒火。
“张慕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几乎是低吼着质问,“招惹了我还不够,现在又来招惹我弟弟?你就这么想进顾家的门?”
他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顾逐,你放开我!我没有招惹任何人!是顾念约我出来的,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不知道?”他冷笑,“顾知晴没告诉你她弟弟叫什么?你没想过问问?张慕晚,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我……”我语塞。
是啊,我为什么没多问一句呢?
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那么巧?还是因为……我根本不敢去深想?
“无话可说了?”他的眼神更加冰冷,“我告诉你,离顾念远点。他单纯,玩不起你这种感情游戏。”
“感情游戏?”我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心酸和无奈在这一刻爆发,“顾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感情当游戏吗?”
他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豁出去了,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是!我当年是离开了你!是我不告而别!是我不够好!可你呢?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你从来没有真正告诉过我你的家世!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留学生!我直到看到那枚戒指,才知道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母亲找到我,告诉我你早有婚约,告诉我我配不上你,告诉我我的存在只会成为你的拖累时,你在哪里?!”
我一口气吼了出来,眼泪模糊了视线。
顾逐愣住了,他脸上的怒意被震惊和茫然取代。
“我母亲……找过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什么婚约?我从来没有……”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我用力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顾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生活,养活我自己,养活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和你们顾家有任何瓜葛!今天和顾念吃饭,是个意外,我以后不会再见他,这样可以了吗?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说完,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这一次,他松开了。
我转身,拦下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开车,梧桐公寓。”
车子启动,将那个僵立在原地的身影远远抛开。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顾逐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苍凉。
我终于,把埋藏了三年的部分真相,吼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难过了呢?
【6】
那天之后,顾念又给我发了几条信息,道歉说他没想到他哥反应会那么大,希望我不要介意,还说想再约我聊聊。
我都客气而疏离地回复了,明确表示我们之间不合适,希望以后保持距离。
他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强求。
顾知晴终于杀到了我家,逼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她,我无法再隐瞒,只好将我和顾逐的过往,简单告诉了她,略去了他母亲找我和孩子的那部分,只说是因为家境差距和性格原因分手。
顾知晴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你和我哥……你们……”她拍着脑门,一脸难以置信,“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怪不得我哥那天怪怪的,怪不得你死活不肯跟我弟相亲!”
她拉着我的手,一脸愧疚:“晚晚,对不起啊,我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撮合你和我弟,这都什么事啊!”
“不怪你,你也不知道。”我摇摇头。
“那我哥他……”顾知晴欲言又止,“他好像……挺在意你的。我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失态过。”
我苦笑了一下:“他在意的,可能只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当年被我“甩了”,不甘心看到我出现在他弟弟身边。
“那你呢?”顾知晴看着我,“你还喜欢我哥吗?”
我沉默了。
喜欢吗?
那个曾经在我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烙印的男人,那个让我心痛、让我愧疚、让我即便过了三年再见依旧会方寸大乱的男人。
说完全不喜欢了,是假的。
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三年前的误会,还有如今巨大的身份鸿沟,以及……那个我独自抚养了三年的,他的孩子。
“知晴,都过去了。”我轻声说,“我现在只想把安安照顾好。”
顾知晴看着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我继续埋头工作,周末坐两个小时高铁回邻市的家里看安安。
看着安安一天天长大,眉眼间越来越清晰地流露出某个人的影子,我心里既是欣慰,又是酸楚。
这天是周五,我提前完成了工作,请了半天假,兴冲冲地赶回家。
我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到安安了,想他想得厉害。
我妈带着安安住在老城区一个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里。
我提着给安安买的新玩具和给我妈买的营养品,快步走上楼梯。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安安咯咯的笑声。
我心里一暖,掏出钥匙开门。
“安安,妈妈回来啦!”
门打开。
客厅里,安安正坐在地板上玩积木。
而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让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里的袋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顾逐。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他正看着安安,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恍然,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慕晚,你回来了?”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又看了看顾逐,笑着解释,“这位顾先生说他是你的朋友,正好来这边出差,顺道来看看。你说巧不巧?”
朋友?
顺道?
我看着顾逐,心脏狂跳,血液逆流。
他根本不是顺道!
他是查到了什么,特意找来的!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正在玩积木的安安。
安安听到我的声音,已经抬起头,迈着小短腿朝我跑来:“妈妈!”
他扑进我怀里。
我紧紧抱住他,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害怕被人抢走。
我警惕地看着顾逐,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逐站起身,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安安脸上,然后又移到我脸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张慕晚,他……几岁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看到了安安。
看到了那张和他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两、两岁八个月。”我妈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回答。
两岁八个月。
时间倒推回去,正好是在我和他分手前后怀上的。
顾逐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脚步有些踉跄。
他蹲下身,视线与安安齐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渴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他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安安,他叫张念安。”我妈答道。
“念……安……”顾逐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张慕晚……你告诉我……安安,他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儿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问出来。
我抱着安安,眼泪无声地滑落。
事到如今,我再也无法否认。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期盼和害怕。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我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安安……是你的儿子。”
【7】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安安不明所以,看看我,又看看眼前这个陌生的叔叔,小声说:“妈妈,不哭。”
顾逐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猛地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勉强站稳。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情绪波动。
是震惊?是愤怒?还是……喜悦?
我不知道。
我妈也终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看看我,又看看顾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默默地退回了厨房,把空间留给我们。
良久,顾逐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布满了血丝,但看向安安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安安伸出手,声音颤抖,带着一种卑微的祈求:“安安……可以……让爸爸抱抱吗?”
爸爸……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安安有些害怕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顾逐,又抬头看我:“妈妈?”
我看着顾逐那近乎破碎的眼神,心里酸涩难当。
我轻轻拍了拍安安的背,柔声说:“安安,不怕,他是……是叔叔。”
我终究没能立刻说出“爸爸”这个词。
顾逐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
他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着安安:“安安,叔叔……喜欢你,可以抱抱你吗?”
也许是血缘的天性,也许是顾逐的眼神太过真诚,安安犹豫了一下,竟然慢慢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朝着顾逐挪了一小步。
顾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将安安轻轻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在抱住安安的那一刻,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紧紧地抱着儿子,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安安被他抱得有点懵,但并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趴在他肩膀上。
我看着相拥的父子俩,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想象过这个画面。
想象顾逐知道安安存在时的反应。
我想过他可能会愤怒,怪我瞒着他。
想过他可能会冷漠,不认这个孩子。
唯独没想过,他会是现在这样,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终于找到水源的旅人,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哭得像个孩子。
这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艰难,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逐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一些。
他松开安安,但依旧把他圈在怀里,舍不得放开。
他用手背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安安,声音依旧沙哑:“安安,喜欢什么?玩具?爸爸……叔叔给你买。”
安安看着他,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颊,稚声稚气地说:“叔叔,不哭。”
顾逐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他抓住安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重重地点头:“嗯,叔叔不哭。”
他抱着安安,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有心疼,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张慕晚,”他叫我的全名,声音低沉,“我们谈谈。”
我点了点头。
该来的,总要面对。
我妈从厨房出来,默契地把安安抱走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我和顾逐。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再次变得凝滞。
最终还是顾逐先开了口。
“为什么?”他问,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让你和你家里对抗吗?然后呢?让你为了我和孩子,放弃你的一切?”
“那不是你该做的选择。”我抬起头,看着他,“而且,你母亲说得对,我帮不了你,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她说的不对!”顾逐猛地打断我,语气激动,“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是,我承认,我因为听力的原因,在家族里确实承受着压力。他们希望我能找一个家世显赫,能在事业上帮助我的妻子。”
“但是,张慕晚,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你!”
“从我决定把戒指戴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娶别人!”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三年前一样的坚定。
“至于我母亲……”他眼神冷了下来,“她去找你,逼你离开,甚至编造我有婚约的谎言,这些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她那么做!”
“我这三年……”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一直在找你。我去了悉尼,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你的人。我甚至以为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嫌弃我才离开……”
“张慕晚,”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楚和后悔,“这三年,你一个人带着安安,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问题,让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怎么过来的?
孕期的呕吐、浮肿,独自产检的心酸。
生产时的剧痛和恐惧。
月子里熬夜喂奶的疲惫。
为了赚奶粉钱,拼命工作,忍受上司的刁难和客户的苛责。
每次离开安安,看着他哭着要妈妈时的心如刀割……
所有的艰辛和委屈,在这一刻,汹涌而来。
我捂住脸,泣不成声。
顾逐上前一步,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依旧和三年前一样温暖,带着让我安心的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慕晚……”他在我耳边一遍遍地道歉,声音哽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和安安受了这么多苦……”
“对不起……”
在他的怀里,在他一声声的道歉中,我心中那座冰封了三年的堡垒,终于开始一点点融化。
我靠在他胸前,哭得不能自已。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8】
那天,顾逐在我家待了很久。
他陪着安安玩积木,给他讲故事,笨拙却又无比耐心。
安安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竟然主动拉着他一起玩,嘴里“叔叔、叔叔”地叫个不停。
顾逐看着儿子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和宠溺。
我知道,他是真的爱这个孩子。
傍晚,顾逐必须要走了,他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
临走时,他蹲在安安面前,依依不舍。
“安安,叔叔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安安似乎也有些舍不得,拉着他的手指,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下次还来陪安安玩吗?”
“来,一定来。”顾逐郑重地承诺,亲了亲安安的额头。
他站起身,看向我,眼神深邃:“慕晚,我……”
“你先去忙吧。”我打断他,“工作要紧。”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再联系你。”
送走顾逐,我抱着安安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暮色中,心里五味杂陈。
我妈走过来,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安安的爸爸?”
我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安安。”我妈顿了顿,又说,“对你……也还有感情。你们……”
“妈,别说了。”我打断她,“让我自己静一静。”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需要时间,来思考我和顾逐,以及安安的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顾逐几乎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内容无非是询问安安的情况,或者分享他的一些日常。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疏离,也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周末,他又来了。
这次,他带了一大堆玩具和儿童用品,几乎要把我家客厅堆满。
他还特意给我妈买了很多昂贵的保健品。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想弥补,想参与进我和安安的生活。
安安和他越来越亲,甚至开始偶尔会模糊地吐出“爸爸”的音节。
每次听到,顾逐都会激动得眼眶发红,然后把安安高高举起,逗得他咯咯直笑。
看着他们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既欣慰,又有着隐隐的不安。
这天,顾逐陪安安在儿童乐园玩,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慕晚,”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过去三年,你受了很多苦。我也知道,我母亲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语气诚恳,“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和安安,好吗?”
“我会处理好我家里的事情,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顾逐,”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他,“这三年,我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自己面对所有事情。习惯了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摇摇头,“你体会不到,半夜孩子发烧,我一个人抱着他去医院的无助。你体会不到,为了一个项目加班到凌晨,回到家看到孩子睡梦中还在喊妈妈的愧疚。你体会不到,因为未婚生子,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难堪。”
顾逐的眼神黯淡下去,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说,“我只是想说,我们分开的这三年,改变了很多事情。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依赖你的张慕晚了。”
“我知道。”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坚强,独立,勇敢。是我配不上你。”
他的话,让我的心微微一动。
“给我时间,顾逐。”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需要时间,来适应你的重新出现。也需要时间,来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确定,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相爱,适合在一起生活,而不仅仅是因为安安。”
顾逐看着我,眼神慢慢从失落转为理解和尊重。
他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等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请不要拒绝我对安安好,也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权利。”
看着他近乎卑微的眼神,我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逐用他的行动,证明着他的决心。
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一有空就来看安安,陪他玩,陪他成长。
他也开始介入我的生活,不再是那种强势的介入,而是细水长流的关心。
我工作遇到难题,他会以朋友的身份,给我一些中肯的建议。
我生病了,他会第一时间带着药出现,默默照顾我。
他不再提重新开始的话,只是默默地,用他的方式,重新融入我的生命。
我也开始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习惯生活里再次有他的气息,习惯遇到事情时,有一个人可以商量,习惯看到他和安安在一起时,那温暖得让人心安的画面。
我知道,我心里始终有他。
那份感情,从未真正消失过。
只是,被现实和伤害掩盖了太久,需要时间和真心,来慢慢拂去尘埃。
期间,顾知晴成了我们之间最积极的啦啦队长。
“晚晚,你就从了我哥吧!你看他现在,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兼超级奶爸!我爸妈那边,他现在天天回去磨,我看快松口了!”
顾逐确实在处理他家里的事情。
他明确告诉他父母,非我不娶,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孙子。
据说他母亲一开始非常震惊和反对,但在顾逐的坚持下,在得知安安的存在后,态度似乎有了一些软化。
毕竟,安安是顾家的长孙。
这一切,顾逐都没有刻意告诉我,我是从顾知晴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
他不想给我压力。
又是一个周末,顾逐带着我和安安去郊外的农场玩。
安安在草地上追着小羊跑,笑得特别开心。
顾逐和我并肩站着,看着儿子。
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
“慕晚。”顾逐忽然轻声叫我。
“嗯?”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不是三年前那枚奢华夺目的海瑞温斯顿,而是一枚设计简约却格外精致的铂金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不大的,但光泽温润的珍珠。
“这枚戒指,是我自己设计的。”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珍珠,象征着磨难之后孕育出的珍宝。就像你,就像我们的安安。”
“我知道,现在的我,可能还不够好,还不能完全让你放心地依靠。”
“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来弥补我过去的缺席,来参与你和安安未来的每一天。”
“张慕晚,”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眼神虔诚而期待,“嫁给我,好吗?不是因为安安,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安安不知何时跑了回来,学着顾逐的样子,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看着我,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嫁给爸爸,好不好?”
我看着跪在面前的顾逐,又看看眼巴巴望着我的儿子。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过去三年的艰辛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都被这温暖的画面治愈了。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伸出手,递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了这三年来,最释然,最幸福的一个笑容。
“好。”
顾逐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
他颤抖着手,将那枚带着他满满心意和承诺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站起身,将我和安安一起,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谢谢你,慕晚。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个家。”
我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我们一起面对,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因为爱,能跨越一切障碍,包括时间,包括误会,包括曾经以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们的故事,跌宕起伏,但最终,还是走向了幸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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