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魏先生,你的白月光归位了,我这替身也该谢幕了

发布时间:2025-10-28 13:19  浏览量:9

引子

云初月轻声呢喃,话语散在风里。

魏瑾深瞳孔骤缩,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1)

云初月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那个二十寸的行李箱里。这个行李箱,是三年前她拖着它,满怀憧憬地搬进这间属于魏瑾深的公寓时用的。如今,三年过去,它依旧装得下她所有的行囊,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你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原来如此之轻。

她环顾这个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地方。客厅的沙发,是她和魏瑾深一起挑的,因为她喜欢那种陷进去的柔软;阳台上的绿萝,是她一盆盆打理,才长得这样郁郁葱葱;厨房的餐具,是她精心搭配,想着有一天能和他一起享用每一餐……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她用心经营的痕迹,可偏偏,留不住那个男人的心。

不,或许不是留不住,是他从未真正把心放在这里。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沉稳,熟悉。是魏瑾深回来了。

云初月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最后一点湿意逼了回去。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这场长达数年的独角戏,她演得太久,太累,是时候落幕了。

魏瑾深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他换了鞋走进来,看到客厅中央的行李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又要出差?”他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习惯了云初月因为工作偶尔的短途旅行,只是这次,行李箱的位置摆得有些突兀。

云初月转过身,面对着他。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眉眼深邃,依旧是那个能轻易让她心跳漏拍的男人。可是,以后不会了。

“不是出差。”她开口,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但很平静,“魏瑾深,我们到此为止吧。”

魏瑾深端着水杯的手顿住了。他抬眼,仔细地看向云初月。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素面朝天,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决绝。不像闹脾气,更不像玩笑。

“什么意思?”他放下水杯,声音沉了几分。

“意思就是,我决定离开了。”云初月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从前是我不知轻重,喜欢了你,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不知轻重?”魏瑾深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云初月,你到底在闹什么?就因为我昨晚没回来陪你吃那顿所谓的纪念日晚餐?”

纪念日?云初月在心底苦笑。那是她偷偷设定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大概早就忘了,或者说,从未记得过。昨晚,他是去陪那位刚刚回国的、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苏馨儿了吧。

“不是因为一顿饭。”云初月摇了摇头,不想再多做解释。解释什么呢?说他手机里那些来自苏馨儿的、语气亲昵的短信?说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喊出的名字?还是说她这些年积攒的、数不清的失望和心寒?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

“那是因为什么?”魏瑾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不喜欢云初月此刻的眼神,那里面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装不下了,包括他。

“因为累了。”云初月垂下眼睑,看着自己行李箱的拉杆,“魏瑾深,喜欢你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一直在努力靠近你,可你永远站在原地,不拒绝,也不主动。我就像个傻子,围着你转,以为总有一天能焐热你的心。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人的心,是焐不热的。”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或者说,不是焐不热,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魏瑾深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他习惯了她温顺的陪伴,习惯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习惯了她带着爱意看向他的眼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冷静地说出“离开”两个字。

“是苏馨儿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回来了,所以你就要走?云初月,你在吃醋?”

云初月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自嘲:“看,魏瑾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一听到她要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变了。你忙着去接机,忙着为她安排住处,忙着陪她适应国内的生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没有。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云初月不会走,她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她拉过行李箱的拉杆,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但现在,我不会了。”

她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风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点淡淡的、他早已熟悉的馨香。

“云初月!”魏瑾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捏得她有些疼,“别闹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去哪里都行,总之,不是这里。”云初月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放开我。”

“我不放!”魏瑾深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我们之间的问题,可以谈。你想要什么?更多的陪伴?还是……”

“我想要你的爱。”云初月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魏瑾深,我想要你像爱苏馨儿那样爱我,你能给吗?”

魏瑾深愣住了,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云初月彻底死心。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魏瑾深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了看这个突然变得空旷冰冷的房子,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真的失去了。空气里,似乎还回荡着她最后那句话——

“魏瑾深,你的白月光归位了,我这替身,也该谢幕了。”

(2)

城市的另一端,一家清吧里,灯光昏黄,音乐舒缓。

云初月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长岛冰茶。她对面的好友兼同事,性格泼辣的林筱薇,正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她。

“所以你就这么出来了?什么都没要?云初月你是不是傻!三年青春,喂了狗也得听个响吧!那房子你没出钱,他魏瑾深给的卡你一分没动,就这么净身出户?”林筱薇的声音拔高,引得旁边几桌客人侧目。

“薇薇,别说了。”云初月揉了揉眉心,“我不想搞得那么难堪。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

“不属于你?那你这三年的付出算什么?保姆?还是……免费陪睡的?”林筱薇口无遮拦,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赶紧缓和了语气,“月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替你委屈!他魏瑾深凭什么啊?仗着有几个臭钱,仗着你喜欢他,就这么糟践你的心意?”

云初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带着辛辣一路烧到胃里,却奇异地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没有谁糟践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自己看不清,总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梦醒了,也好。”

“醒个屁!”林筱薇愤愤不平,“我看你就是太好欺负了!那个苏馨儿,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你和魏瑾深……呃,虽然也没什么实质进展,但好歹稳定了三年之后回来?她一回来,魏瑾深就跟丢了魂似的,昨天是不是又因为她放你鸽子了?”

云初月默认了。昨天,她精心准备了一桌菜,从下午忙到晚上,等到菜都凉透了,只等到魏瑾深一条冷冰冰的短信:“馨儿刚回国,很多事不熟悉,我帮她处理一下,晚点回。”

这个“晚点”,直接晚到了今天凌晨。而他回来时,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月月,你打算怎么办?”林筱薇担忧地问,“工作辞了吗?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工作还没辞,但已经提了离职流程。住的地方……”云初月顿了顿,“我先住几天酒店,然后慢慢找房子。正好年假还没休,可以缓冲一下。”

“要不你先搬我那儿去住段时间?”林筱薇提议。

“不用了,薇薇。”云初月感激地笑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不会想不开的。”

她只是需要时间,去习惯不再爱魏瑾深这件事。

这时,云初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是魏瑾深的特助,周明。周明为人正直,对云初月一向客气尊重。

云初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周特助,有事吗?”

“云小姐,您好。”周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魏总让我联系您,请问您现在在哪里?是否需要我派人去接您?或者,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云初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看,这就是魏瑾深,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会亲自打电话来,只会派助理来处理“麻烦”。

“谢谢周特助,不用了。”云初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很好,告诉他,不必费心。”

“云小姐……”周明似乎有些为难,“魏总他很担心您。另外,关于您留在公寓的物品……”

“那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处理掉吧。”云初月打断他,“或者,直接扔掉也可以。我不需要了。”

说完,她不等周明回应,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她找到魏瑾深的微信和电话号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拉黑、删除。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要斩断的,不仅仅是联系方式,更是过去三年所有的痴心妄想。

林筱薇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终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对嘛!这才是我们独立女性该有的态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云初月笑了笑,没说话。下一个?她暂时还没有力气去想。心被掏空了一大块,需要时间来填补。

而此时,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魏瑾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眉头紧锁。周明站在他身后,汇报着刚才通话的内容。

“云小姐说她很好,让您不必费心。她还说……留在公寓的东西,让您处理掉,或者……扔掉。”

魏瑾深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处理掉?扔掉?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抹去所有痕迹?

他想起她离开时那双空洞又决绝的眼睛,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越来越重。他原本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过几天,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毕竟,这三年,她从未真正离开过。

可现在,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连东西都不要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知道了。”魏瑾深的声音低沉,“你出去吧。”

周明应声退下。办公室里只剩下魏瑾深一个人。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苏馨儿的电话恰在此时打了进来,铃声欢快而急促。魏瑾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第一次,没有立刻接起。

他想起了云初月最后那句话——“你的白月光归位了,我这替身,也该谢幕了。”

替身?她怎么会是替身?他从未把她当成过苏馨儿的替身。苏馨儿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梦,是心底一抹清冷的白月光。而云初月……云初月是什么呢?

是这三年里,每天回家时亮着的那盏灯?是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是生病时守在床边的身影?是他在商场厮杀后,能让他放松下来的温柔港湾?

他似乎,从未仔细思考过云初月在他生命中的定位。他只是习惯性地享受着她的好,从未想过,这份好,也是需要回应的。

手机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魏瑾深掐灭了烟,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馨儿。”

“瑾深,你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苏馨儿娇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公寓的水管好像有点问题,你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若是以前,魏瑾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此刻,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了疲惫。

“馨儿,我现在有点事。你打电话给物业,他们会派人处理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料到他会拒绝。

“……好吧。那你忙完早点休息,别太累了。”苏馨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嗯。”

挂断电话,魏瑾深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反复回响的,却是云初月那句平静的“我决定离开了”。

他发现,他好像,真的弄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3)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也是最强悍的推手。转眼,距离云初月离开,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里,云初月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迅速办完了离职手续,凭借着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扎实的专业知识,很快在另一家颇具实力的公司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职位和薪水都上了一个台阶。她租了一个不大但很温馨的公寓,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阳台上种满了生机勃勃的多肉植物。

她开始学习插花,练习瑜伽,周末约上林筱薇或者新认识的朋友去看展、逛街、短途旅行。她的生活被填得满满当当,丰富多彩。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给悲伤留任何缝隙。

效果是显著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眼神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看到某些熟悉的场景,心口还是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钝痛。但那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绝望,更像是一种淡淡的、关于过去的印记。

她几乎不再想起魏瑾深。那个名字,那个人,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直到这天,在一个商业合作项目的洽谈会上。

云初月作为新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带着助理提前到达会议室做准备。当对方公司的代表团队走进来时,云初月整理资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不是魏瑾深又是谁?

世界真小。或者说,这个圈子真小。

魏瑾深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半年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一些,但气场依旧强大迫人。

云初月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挂上职业化的微笑,主动迎了上去,伸出手:“魏总,您好。我是星耀科技的项目经理,云初月。这次合作,由我主要负责对接。”

她语气平稳,态度不卑不亢,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重要的商业伙伴。

魏瑾深看着她伸出的手,那双手曾经为他做过无数次饭,整理过无数次衣领,此刻却如此疏离地伸向他。他沉默了一瞬,才伸手与她轻轻一握。她的指尖微凉,一触即分。

“云经理,你好。”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双方落座。会议开始。

整个会议过程中,云初月表现得专业、干练、思路清晰。她条理分明地阐述着合作方案,应对对方提出的各种问题游刃有余,偶尔遇到尖锐的质疑,也能巧妙地化解。她不再是那个围着魏瑾深转、眼神里只有他的小女人,而是一个在职场上游刃有余、自信放光的独立女性。

魏瑾深坐在主位,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云初月身上。他看着她侃侃而谈时自信的模样,看着她与下属低声交流时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偶尔露出的、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一切,都陌生得让他心惊。

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有试图找过她。他让周明去查过她的下落,知道她换了工作,搬了家,过得似乎很好。他甚至还去过她以前常去的咖啡馆,希望能“偶遇”她,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他以为,没有他,她至少会过得有些狼狈。毕竟,她曾经那么依赖他。可现在,眼前这个神采飞扬、举止从容的云初月,彻底推翻了他的认知。

她好像……真的不需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魏瑾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甚至可以说是……恐慌。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散会后,双方人员互相道别。

云初月收拾好文件,正准备和助理离开,魏瑾深却走了过来。

“云经理,方便单独聊几句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云初月的助理识趣地先走了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魏总还有什么指教?”云初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脸上依旧是那副职业笑容。

魏瑾深看着她,试图从她眼睛里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但他失败了。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他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

“很好,谢谢魏总关心。”云初月的回答客气而疏远。

“工作还适应吗?”

“很好。”

“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一切都好。”

一问一答,生硬得像是在进行某种审讯。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魏瑾深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了词穷和无力。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和云初月的关系。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这场对话的掌控权。

“如果魏总没有其他公事要谈,那我就先告辞了。”云初月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初月!”魏瑾深下意识地叫住了她,用的是过去的称呼。

云初月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魏瑾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

云初月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只剩下彻底的平静。

“魏总,我们之间,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工作关系,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专业的职场距离。”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请叫我云经理,或者云初月。‘初月’这个称呼,不太合适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会议室。

魏瑾深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闷闷地疼。

她叫他“魏总”。

她让他保持距离。

她收回了所有曾经的亲昵和特权。

直到这一刻,魏瑾深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云初月,是真的不要他了。

(4)

自从那次项目洽谈会后,魏瑾深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关注起云初月。

他让周明留意星耀科技那个项目的进展,实则是在关注云初月的动态。他会在各种商业场合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他甚至注册了一个从不使用的社交媒体小号,偷偷浏览她偶尔更新的动态。她的照片里,笑容明媚,背景是各地风景,或者和朋友聚餐的温馨场面,生活看起来充实而快乐。

没有他,她似乎过得更好。

这个事实像一根刺,扎在魏瑾深的心头,日夜不休地提醒着他,他失去了什么。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过去三年里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每天早晨为他准备早餐时忙碌的背影;想起她在他加班时,默默送到办公室的、还冒着热气的汤;想起她窝在沙发里等他回家,等到自己睡着了的乖巧模样;想起她因为他一句随口夸奖,就能开心一整天的、亮晶晶的眼神……

那些被他忽略的、视为理所当然的细节,如今回忆起来,却变得无比清晰,带着温暖而刺痛的质感。

他不得不承认,云初月早已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渗透了他的生活。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依赖着她的温暖,却愚蠢地以为那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而现在,空气被抽离,他才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他和苏馨儿的相处,也变得越来越索然无味。苏馨儿依旧美丽,依旧优雅,带着他年少时迷恋的清冷气质。可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时,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需要他无微不至的呵护,需要他提供情绪价值,需要他时刻证明他的爱意。她像一株需要精心饲养的兰花,美丽,却也脆弱麻烦。

不像云初月……云初月像一株向日葵,自己就能朝着阳光生长,还能把温暖带给身边的人。

魏瑾深被自己这个比喻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拿苏馨儿和云初月比较了?而且,结论还如此倾向云初月?

这天晚上,魏瑾深和苏馨儿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用餐。苏馨儿兴致勃勃地讲着她最近参加的画展,和她那些艺术圈朋友们的趣事。魏瑾深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瑾深,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苏馨儿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有些不悦地放下刀叉。

“嗯?听着呢。”魏瑾深收回目光,“你说到那个抽象派画家的作品。”

苏馨儿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委屈:“瑾深,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因为我回来了,给你造成了压力?”

“别胡思乱想。”魏瑾深揉了揉眉心,“只是最近项目比较多。”

“是因为和星耀科技的那个合作项目吗?”苏馨儿状似无意地问道,眼神却紧紧盯着他,“我听说,那边的负责人,好像是……云初月?”

魏瑾深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没有否认。

苏馨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果然是因为她!瑾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

“没有的事。”魏瑾深打断她,语气有些生硬,“只是工作接触。”

“工作接触需要让你这么失魂落魄吗?”苏馨儿的语气带上了哭腔,“我就知道!她跟在你身边三年,你对她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比我更会照顾人?更懂事?”

“馨儿!”魏瑾深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什么言辞?!”苏馨儿激动起来,“魏瑾深,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喜欢我的!是你说会永远等我的!我为了你,放弃了国外那么好的发展机会回来,不是为了看你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甩脸色的!”

她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魏瑾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苏馨儿,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这种歇斯底里的质问和索取,让他感到窒息。

他想起了云初月。无论他多晚回家,她永远不会质问他,只会温柔地说一句“回来了?饭菜在厨房热着”。无论他遇到多棘手的问题,她永远不会抱怨,只会默默地支持他。她给了他最大的理解和包容,而他却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馨儿,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魏瑾深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苏馨儿抓起自己的包,眼泪滚落下来,“魏瑾深,你混蛋!”

她哭着跑出了餐厅。

魏瑾深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一片冰凉。他忽然明白,他对苏馨儿的感情,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执念,是对于年少时期求而不得的一种弥补心理。而当他真正得到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那种温暖的、安定的、细水长流的陪伴。是云初月曾经给他的那种,被他亲手推开的东西。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已经被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却从未拨出过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久久没有落下。

他现在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打扰她?

(5)

项目进入了关键阶段,双方团队的接触愈发频繁。云初月和魏瑾深不可避免地有了更多工作上的交集。

云初月始终保持着专业态度,公事公办,绝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反倒是魏瑾深,在一些工作细节上,会表现出一种近乎笨拙的、试图弥补的倾向。

比如,他会“顺便”过问一下她团队的工作条件,提出可以提供更好的支持;会在她加班时,让助理“统一”订购宵夜和咖啡;会在她提出某个方案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信任和支持……

这些举动,云初月看在眼里,心里却波澜不惊。她很清楚,这不过是魏大总裁迟来的愧疚,或者,是失去掌控权后的一种不适反应。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这天,双方团队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磋商,地点定在魏氏集团。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华灯初上,才终于敲定了所有细节,签订了正式合同。

合作达成,双方人员都松了口气。魏瑾深的副手,一位姓王的副总热情地提议:“魏总,云经理,各位都辛苦了!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了庆功宴,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庆祝一下如何?”

众人纷纷附和。云初月虽然不太想去这种有魏瑾深在场的饭局,但作为项目负责人,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辞,只得点头答应。

庆功宴设在酒店的一个大包间里,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大家推杯换盏,互相敬酒,庆祝项目顺利开启。

云初月作为合作方负责人,自然成了被敬酒的重点对象。她酒量一般,几杯红酒下肚,脸上就泛起了红晕,头也有些晕眩。

魏瑾深坐在主位,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关注着她。看到她不胜酒力的样子,眉头微蹙。当又一位魏氏的高管端着酒杯走向云初月时,魏瑾深突然站了起来。

他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到云初月身边,对那位高管说道:“李总监,云经理看起来不太舒服,这杯酒,我代她敬你。”

此言一出,包间里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些许诧异,在魏瑾深和云初月之间逡巡。魏总亲自替人挡酒?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且对象还是这位漂亮能干的云经理……联想到之前项目过程中魏总一些不寻常的关注,众人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云初月也愣住了。她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魏瑾深,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也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

“魏总,不必了,我……”她试图拒绝。

“没关系,应该的。”魏瑾深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已经和李总监碰了杯,一饮而尽。

李总监受宠若惊,连忙也跟着干了。

有了魏瑾深这一出,后面再来敬酒的人,都识趣地变得客气了许多,大多是意思一下,不再强求。

云初月得以喘息,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感动?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不适和抗拒。他现在的这些举动,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饭局接近尾声,大家开始陆续散场。云初月觉得头晕得厉害,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刚走出包间没几步,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我送你回去。”魏瑾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初月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因为动作太大,身体晃了一下。魏瑾深下意识地又想伸手去扶,却被她警惕地躲开。

“魏总,请自重。”云初月扶着冰冷的墙壁,稳住身形,眼神清冷地看着他,“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劳您费心。”

魏瑾深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疏离和抗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初月……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他终于问出了这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次的话。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和恳求。

云初月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走廊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破碎,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嘲讽。

“重新开始?”她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魏瑾深,你觉得可能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我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全心全意,付出所有。但我决定离开了,就绝不会回头。”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再也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魏瑾深,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你为了苏馨儿一次次忽略我的时候,在你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还享受着我的好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工作顺利,生活充实,也有了……新的开始。”她故意说得模糊,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公事往来,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扶着墙,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魏瑾深站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期待。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新的开始?

不要打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云初月这个人。他失去的,是那份曾经毫无保留、纯粹而热烈的爱。而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6)

那次庆功宴后,魏瑾深彻底沉寂了下来。

他不再试图联系云初月,也不再通过任何渠道去打探她的消息。他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变得更加冷硬,不近人情。

只有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周明能感觉到,魏总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云小姐的彻底离开,而永久地死去了。

云初月的生活则彻底翻开了新的一页。项目顺利结束后,她在新公司站稳了脚跟,得到了上司的赏识和同事的认可。她变得更加自信,更加耀眼。

期间,她确实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是合作公司的一位高管,叫顾言。顾言温文尔雅,成熟稳重,对她很有好感,展开了温和而持久的追求。他尊重她的过去,欣赏她的现在,也期待与她的未来。

云初月没有立刻接受,但也没有拒绝。她在试着慢慢打开心扉,去接触新的可能。和顾言在一起的时候,她很放松,很舒服。他不会让她患得患失,不会让她卑微讨好,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相处。

这种感觉,很好。

一年后,在一个行业年度颁奖典礼上。云初月凭借一个出色的项目,获得了“年度新锐项目经理”的奖项。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妆容精致,自信从容地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发表获奖感言。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深邃复杂的眼眸。

魏瑾深坐在贵宾席,正静静地看着她。他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周身的气场愈发沉郁冷峻。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云初月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甚至对他,几不可察地、礼貌而疏离地,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她便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继续她未完的感言,声音清越,笑容得体。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恰好在场的陌生人。

魏瑾深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绵密而持久的疼痛。

他看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她美丽,自信,优秀,仿佛汇聚了所有的星光。她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远得像天边的星辰,再也无法触及。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窝在他怀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剧中女主角获奖时泣不成声。她当时笑着说:“要是我以后也能获奖,我一定不会哭,我要笑得特别灿烂,因为那是我应得的荣誉。”

如今,她做到了。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美。而这份荣耀和光芒,再也与他无关。

颁奖典礼结束后,人流涌动。魏瑾深站在略显空旷的大厅一角,看着云初月和她的同事们——其中就有那个叫顾言的男人,相谈甚欢地朝着门口走去。顾言体贴地帮她拿着外套和手包,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

云初月侧头对顾言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那是魏瑾深很久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发自内心的、毫无负担的笑容。

他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也真的,开始了属于她的、崭新的、幸福的人生。

而他,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留在了那个她决绝离开的夜晚,留在了那份他后知后觉、却再也无法挽回的深情里。

云初月和顾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魏瑾深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华丽的大厅中,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他终是为他的傲慢、他的迟钝、他的不懂珍惜,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

他失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

(7)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云初月和顾言感情稳定,水到渠成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们的婚礼温馨而浪漫,没有多么奢华,却充满了爱与祝福。云初月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当她对着顾言说出“我愿意”时,那份坚定和甜蜜,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林筱薇作为伴娘,哭得比谁都厉害,抱着云初月说:“月月,你一定要幸福!你值得所有的美好!”

云初月回抱着她,泪中带笑:“我知道,我会的。”

她确实很幸福。顾言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他包容她,理解她,支持她的事业,也懂得生活的浪漫。他们一起经营着他们的小家,日子平淡却温馨。婚后一年,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顾念云,小名云朵。云朵的到来,为这个小家庭增添了更多的欢声笑语。

云初月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她已经成为了公司的核心管理层之一,独当一面。家庭和事业的平衡,她做得很好。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仰望谁、依附谁的藤蔓,她已然成长为一棵可以为自己、为家人遮风挡雨的乔木。

偶尔,她还是会从一些商业新闻或者旧友口中,听到关于魏瑾深的消息。

他带领魏氏集团开拓了新的市场,事业版图不断扩大,成为了业内更加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他一直未婚,身边也从未再有固定的女伴。传闻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生活。也有八卦消息说,那位苏馨儿小姐,在几次试图挽回无果后,最终心灰意冷,嫁给了一位海外华侨,定居国外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云初月的心湖已经激不起半点涟漪。魏瑾深对于她来说,真的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模糊的、与她的喜怒哀乐再无关联的符号。

她感激那段经历让她成长,但也仅此而已。她现在拥有的幸福,足以覆盖过去所有的伤痛。

而魏瑾深,在这几年里,变化巨大。

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用忙碌来麻痹自己。魏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业绩屡创新高,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

他搬离了原来和云初月一起住的那套公寓,住在离公司最近的一套顶层复式里。这里装修冷硬,毫无烟火气,更像是一个高级酒店套房。

他偶尔会做梦,梦里还是那个温馨的、有着暖黄色灯光的公寓,云初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他爱喝的汤,笑着对他说:“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然后梦醒,面对一室的清冷和空旷。

他学会了抽烟,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深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灯火,一根接一根。烟雾缭绕中,他仿佛能看到云初月当年离开时,那双平静又决绝的眼睛。

他明白了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拥有了世人艳羡的财富、地位和权力,却永远地失去了那份最珍贵的、能温暖他生命的感情。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愿意回头,云初月就会一直在那里。直到失去后他才懂得,有些转身,就是一辈子。

一年春天,魏瑾深因为一个跨国项目,需要去法国出差半个月。回程时,飞机在戴高乐机场延误了数小时。

候机室里,他拿着平板电脑处理着邮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稚嫩欢快的笑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女孩,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个彩色的小皮球跑。小女孩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笑容灿烂,眉眼间……竟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和心悸。

一个穿着浅蓝色风衣、身形窈窕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温柔地喊了一声:“云朵,慢点跑,小心摔跤。”

听到这个声音,魏瑾深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是云初月。

她几乎没什么变化,气色甚至比以前更好,眉眼间带着被时光和生活温柔以待的从容与平和。她快步追上那个叫云朵的小女孩,蹲下身,细心地帮她擦掉额头跑出的细汗,眼神里充满了母爱。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儒雅的男人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奶瓶和水杯,很自然地将水杯递给云初月,然后弯腰抱起了小女孩,笑着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小鼻子,小女孩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是顾言。魏瑾深在商业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温馨幸福的画面,像一幅最美的画卷,刺痛了魏瑾深的眼睛。

云初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候机室,与魏瑾深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

魏瑾深的心,在那一刻跳得飞快,又像是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初月也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但她的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随即,她便对他露出了一个客气而疏离的、如同对待任何偶遇的熟人一般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她便很自然地收回目光,侧头对抱着孩子的顾言轻声说了句什么。顾言也朝魏瑾深这边看了一眼,同样礼貌地点了点头,便抱着孩子,和云初月一起,走向了另一边的座位。自始至终,云初月都没有再看魏瑾深第二眼。

她的反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没有怨恨,没有留恋,没有波澜,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旧识。

魏瑾深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他看着她走向她的丈夫和孩子,看着她温柔地整理女儿的衣领,看着她对顾言露出依赖而信任的微笑……

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细密,彻底,无可挽回。

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了她。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她已然拥有了他再也无法给予的、圆满的幸福。

而他,将永远困在自己铸就的、名为遗憾和悔恨的牢笼里,孤独终老。

广播里响起登机的提示音,飞往他们共同出发的那座城市的航班开始登机。

云初月和顾言抱着孩子,随着人流,走向登机口,身影渐渐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魏瑾深却依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窗外,是巴黎湛蓝如洗的天空。而他的世界,从此只剩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