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和我和离,我爽快答应,马上带人清点嫁妆,有钱干啥不行

发布时间:2025-10-21 23:59  浏览量:1

夫君要和我和离,我爽快答应,马上带人清点嫁妆,有钱干啥不行(完)

「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的夫君,镇北侯嫡次子陆承殷,正围着拨弄算盘的我,唾沫横飞地数落着。他那两片嘴皮上下翻飞,倒是利索得很。

可如今的京都城里,谁不知道他镇北侯府的开销,全仗着我这个二少奶奶的嫁妆在支撑。

「和离,今天这婚必须离!」他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从账本中抬起头,眼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真不知当初我爹是哪只眼睛看上了这么个窝囊废。

「行啊,写和离书吧,写完立刻就去官府画押。」

说完,我的视线重新落回账本上。在真金白银面前,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成婚尚不足一年,这已是他第八次提和离了。一半是受了那些狐朋狗友的挑唆,另一半,则是被府外那个外室吹了枕边风。

我也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再不走,我那些嫁妆都要被这群蛀虫啃光了。

「你……你竟然同意了?」陆承殷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瞪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连说话都结巴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别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随手抄起一本账册,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他被砸得跳脚,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这就去请族长来主持公道,你给我等着!」

这倒正合我意。趁着府中那位人老成精的老夫人外出礼佛,赶紧把事情办妥,免得夜长梦多。

「小姐,您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了?」我的大丫鬟樱桃为我那些被陆家花掉的嫁妆心疼不已,「真是太便宜陆家这群白眼狼了!」

我轻叹一声,心里暗道,傻丫头啊,再不和离,你家小姐我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梦里,我执意不肯和离,结果挡了别人的青云路,最终落得个被人暗害的下场。

梦中的我,为了家族声誉,说什么也不愿成为何家第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可谁知,陆承殷那个外室林淼淼竟珠胎暗结。她不甘心做妾,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这个正室“病故”,她好顺利上位。

梦中所见的一幕幕,近来竟在现实中接连应验,由不得我不信。

所以,当陆承殷今天再次提出和离时,我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小命要紧,谁还管那些虚无缥缈的礼教规条。

当初这门亲事,本就是一场利益交换。战乱之时,我爹为镇北侯提供了海量的军需补给,让他再无后顾之忧,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捷。二人因此结为至交,才用一纸婚书将两家绑在了一起。

只可惜,陆承殷是个拎不清的蠢货,而陆家除了老侯爷,也多是一群驴粪蛋——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烂。

我派人去五皇子府,将任职的弟弟何瑾叫了回来。

和离是大事,可镇北侯府里,除了远在边关的侯爷和外出礼佛的老夫人,人人都嫌弃我商户之女的出身,觉得丢了他们勋贵府邸的脸面。陆承殷一提和离,满府的主子都拍手称快。

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老天都在帮我。

阿弟来得很快,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趴在我身上就嚎啕大哭:「都是我没用,才让阿姐受这等奇耻大辱!」

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除了花了些银钱,旁的什么也没损失。而阿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女子的名节……」他闷闷地开口。

我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清脆响亮。「跟谁学的这些陈词滥调!我与他并未圆房。」

我是为祖母守热孝嫁过来的,若非如此,陆承殷又怎会这么快就在外面养起了外室。

「阿姐,你和祖母关系并不好。」这傻小子,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这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我从未想过要和陆承殷那样的草包有子嗣。

还好阿弟是个机灵的,不仅带来了京兆尹府的官差,还带来了五皇子府的属官,身后更跟着一百多个精壮的婆子。她们一进府,便雷厉风行地开始清点我的嫁妆,整个镇北侯府瞬间人仰马翻。

「何氏!你这是目无尊长!」我那缺心眼的婆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也难怪她气急败坏,进她院子的婆子眼光毒辣,连她从我嫁妆里“借”去把玩的湘妃竹帘子都被当场扯了下来,更别提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古董字画了。

「夫人这是打算连我阿姐的嫁妆也一并贪墨了不成?」阿弟的嘴皮子向来不饶人,立刻就怼了回去。

镇北侯夫人被他一句话噎得脸色发紫,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一场混战中,陆承殷终于把陆家族长请来了。

那老族长倒是个明白人,不愿放走我这座金山,还想和稀泥:「二郎媳妇,凡事三思啊。女子和离归家,日子不好过。这混小子我回头一定严加管教。」

我正准备用银票开路,阿弟却先一步拿出了一份保证书——那是成婚当日,镇北侯亲笔写给我爹的承诺:陆承殷若有二心,任我处置。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陆承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显然他自己也蒙在鼓里。

「亏损的那些嫁妆,我就不计较了。」我冷声道,「从此,婚书作废,两家再无姻亲之好。」

和离书很快写好,盖上了官府的朱红大印,我与陆家,自此一刀两断。

和离之事如此顺遂,全赖阿弟提前打点了官府。我也算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滋味。

回家的马车上,阿弟语气轻快:「阿姐,陆家那群蛀虫的嘴脸,真是可笑至极。如今你自由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凡事有我给你撑腰。」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问:「阿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此刻心里想的,却是他那个尚未过门的妻子,会不会因此嫌弃我这个和离归家的“大姑姐”。

「不知你那位齐家妹妹,会如何看待我。」心中所想,不经意间滑出了口。

「管她怎么想!」阿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本就不想娶那齐家女,小家子气,浑身透着一股算计。若不是爹总说做人得知恩图报,我才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未来弟妹是五皇子府属官齐家的嫡幺女,自小娇生惯养。

当初,正是这位齐大人举荐,阿弟才能入五皇子府当差,凭着机灵和家中的财力,很快成了五皇子身边的得用之人。爹为了感念这份情,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她若敢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我。这门亲,我宁可不结!」他拍着胸脯保证。

但我,终究不希望阿弟因此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几日后,我收到了未来弟妹齐小姐的帖子,约我去寺庙上香。

阿弟得知后,非要扮作侍卫跟着我同去。我只当他是少年心性,想悄悄看看未来的妻子,便由着他去了。

秋风萧瑟,古寺更显清寂。

「何姐姐!」身后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正是齐妹妹。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一路上相谈甚欢。上完香,我们便在客房里围炉叙话。

「姐姐,我亲手做了些荷包,想送给你。」炉火映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格外天真。

她让侍女拿出两个荷包,其中一个,明显是男子式样。这点小心思,我自然看得明白。

我含笑接过,寻了个更衣的借口走出客房,本想让阿弟趁机去与她见上一面。

谁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阿弟竟怒气冲冲地闯了出来,二话不说,攥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阿姐,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真是蛇蝎心肠!」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

「别问,先回府!」他一把夺过马鞭,亲自驾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古寺。

回到府中,阿弟一言不发,竟一口气写了十封退婚信,字字泣血,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给爹。

「你这样得罪齐家,不怕你未来岳丈在五皇子面前给你使绊子?」我担忧地问。

阿弟闻言,用一种“阿姐你太天真了”的眼神看着我:「齐礼如今在五皇子面前的脸面,可没我大。别忘了,我可是五皇子的钱袋子。」

这话虽狂,却也是事实。

陆老夫人的拜帖很快就送到了府上。次日,她便由人扶着上了门,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的陆承殷。

「是承殷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老夫人一开口,便情真意切。

「祖母!」陆承殷却不合时宜地嚷嚷起来,「我们堂堂镇北侯府,怎能向区区商户低头!」

我几乎要笑出声,这陆二,到现在还没看清局势。

「住嘴,孽障!」老夫人一个眼刀甩过去,随即又转头温声对我说:「他那个外室,我已经派人处置了。珠儿,你随我回府,祖母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听着温柔,内里却藏着上位者的狠辣与凉薄。

「祖母,您老糊涂了吗?淼淼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亲曾孙!」陆承殷急了。

我心中明了,林淼淼腹中的,可是未来的“气运之子”。我可不想沾染这份因果。

「老夫人,我与陆二公子和离,并不会影响我爹与镇北侯爷的交情。」我将话挑明。

老夫人是聪明人,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她此番前来,并非真心想让我回去,不过是怕两家交恶,断了镇北侯府的军需来源罢了。

见我态度坚决,她又拉着我假意感叹了几句,得了我的保证后,才押着陆承殷悻悻离去。

「陆家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阿弟嫌恶地让人把我用过的茶杯扔掉,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嘴里直嚷嚷着“晦气”。

边关告急,镇北侯身负重伤。朝中有意让镇北侯世子领兵增援,可粮草军饷却成了大问题。陆老夫人为此,又递了帖子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绝,爹娘便及时赶回了京都。

与爹同来的,还有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爹说,此人乃开国大将之后,深谙奇兵之道。爹将他引荐给五皇子,五皇子又立即引荐给了皇上。

皇上本就忌惮镇北侯府军权过大,正愁无人可用,此人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几次试探后,皇上力排众议,直接拜此人为三品将军,即刻带兵驰援边关。

「你和陆二和离,是好事。」爹忙完朝中大事,终于有空坐下来,他捻着手上的扳指,笑得意味深长,「陆家除了老侯爷,剩下都是一群废物。」

「至于阿弟的婚事……」

「还考虑什么!」娘不知何时出现在爹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还没过门就惦记大姑姐的嫁妆,这种媳妇我们何家要不起!我就这一儿一女,谁也别想欺负他们!」

「夫人说得是,是为夫的错!」爹连忙告饶。

娘快人快语,最看不惯那些小家子气的算计。

这日,娘拉着我去巡视我名下的铺子。逛累了,我们便在我开的高档成衣铺里间的雅间喝茶。

正吃得开心,隔壁试衣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娘,你说这何家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糟蹋钱财。」是我那“前未来弟媳”齐小姐的声音。

「可不是,那些钱将来可都是我外孙的,他们就这么往外撒!」齐夫人的声音里满是贪婪。

我爹为边关输送物资,在她们口中竟成了“糟蹋”?

「以后你嫁过去,可得把何家那小子管严实了,别让他学他爹那样。」

我侧头一看,娘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我忙按住她,示意她继续听。

「娘您说什么呢,我还未过门呢……听说这铺子就是何鑫珠的嫁妆,可真气派。」

「一个和离归家的破烂货罢了,她那些东西,将来不都是你的?你现在眼皮子别那么浅,记着要端庄大度。」

「那日在寺庙,她不告而别,你莫要生气。看在那些嫁妆的份上,你也得对她好些。」

「我知道的,娘。」齐小姐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委屈,「那日之后,我还特意写信问过她呢,只是她一直没回我。」

信?我从未收到过。想必是被阿弟处理了。看来那日,阿弟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真心话。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两位在背后说人长短,能否小声些?扰了我家小姐的清净。」一道带着嘲讽的傲气女声响起。

隔壁瞬间没了声音,片刻后,便传来仓皇离去的脚步声。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娘一拳砸在桌上,坚实的红木方桌应声裂成了两半。「其心可诛!没想到这齐家竟是这等狼子野心!」

「我何银子这辈子,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听完娘的控诉,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悔不当初。

「你就没看对眼过!」娘毫不留情地揭短。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去找齐家那老儿,退了这门亲事!」

奈何齐家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蟥,死死地想扒住何家不放。齐大人死活不同意退婚。

最后还是阿弟求了五皇子出面,威逼利诱之下,齐家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为保全女方名声,对外只说是高僧批命,二人八字不合。

「太便宜他们了!」阿弟愤愤不平。

「能退掉就行,」爹倒是看得开,「毕竟人家是官,我们是商。」

「我那三万两白银啊!」阿弟心疼得直抽气,那是给五皇子的“说客茶水费”。

「花钱免灾,花钱免灾。」爹悠哉地安慰道。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阿弟究竟是气齐家的作为,还是心疼他那三万两银子。

爹将家中大半资产捐作军饷,并亲自押运,确保万无一失。

三月后,边关传来捷报。皇上龙颜大悦,赏了阿弟一个户部从六品的闲职。

何家,终于出了个正经的朝廷命官。

爹高兴得连摆了三日流水席,喝醉了便抱着柱子大喊:“我何银子,不负列祖列宗啊!”

娘看着他,笑着笑着,眼角便湿润了。

战事平息,娘拉着我去下馆子,说要好好“打个牙祭”。

谁知,刚进我名下的酒楼,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前二嫂子吗?」

回头一看,是陆家庶出的四小姐,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

「何事?」我淡淡地问。

「前二嫂子,借一步说话?」

我没理会,倒是她身边的女子缓缓开了口:「小四只是开个玩笑,何小姐莫要见怪。」

「这是我二哥的种。」陆四小姐瞥了那女子一眼,又拿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的肚子,「不像你,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我确实不像你,」我冷冷回敬,「至少,我是个人。」

陆四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林淼淼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必这位,就是陆承殷那个外室了。梦中那个单纯善良、温柔妩媚的女子,此刻看来,也不过如此。

「多有唐突,告辞。」林淼淼扶着腰,转身欲走。

陆四还想纠缠,我娘却冷哼一声:「陆四小姐,是打算留下来请客买单吗?」

她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

当夜,我已入睡,却被窗户的轻响惊动。一枚石子裹着一封信,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潦草而急切:【你是不是穿越者?为什么你还活着?别挡我的路,否则后果自负!】

穿越者?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信是林淼淼写的。

那一夜,我被噩梦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

我又做梦了。这一次,不再是我一人的死局,而是烈火焚天,满目疮痍——梦里,是我何家满门覆灭的惨状。

“姐,你帮我琢磨琢磨,要是一个姑娘家老盯着一个男人看,是几个意思啊?”

弟弟那天火急火燎地冲进府里,劈头盖脸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莫不是……人家姑娘瞧上你了?”我有些讶异,凭良心说,我这弟弟单看皮相,确实有几分招蜂引蝶的资本。

他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困惑:“按理说,姑娘家看上谁,不该是眼神一碰就羞答答地躲开吗?可她没有,只是神情里掠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他这番话,反倒把我给说糊涂了。

“那兴许……人家只是单纯好奇你的长相?”

“不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弟弟的语气异常笃定。

好家伙,听这口气,两人还是旧识。可我这弟弟,平日里除了自家府邸就是五皇子府,活动范围小得可怜。若说是旧识,五皇子府里规矩森严,哪个侍女敢如此放肆?排除下来,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时常出入五皇子府的宝康公主了。

这小子,难不成有这等桃花运?可传闻里,那位宝康公主向来飞扬跋扈,一手马鞭使得出神入化,是个不折不扣的厉害角色。

“你,该不会是对她动了心思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与我们这等人家有云泥之别。

“哪有的事!我哪敢啊,姐,我就是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瞧他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嘴上说着不敢,我看心里是敢得很,纯属有贼心没贼胆。

“阿弟,不是姐姐我灭自己威风,你得知晓‘门第有别’四个字。”我语重心长地劝诫,不希望他一头栽进没有结果的南墙。

“我明白的,姐。”他应了一声,转身落寞离去,那背影里写满了萧条,像秋风扫过的落叶。

谁承想,没过几日,竟真让我在街上撞见了宝康公主。彼时,她正挥着长鞭,对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小乞丐呵斥。

鞭子“啪”地一声抽在乞儿身旁的空地上,激起一圈尘土。

周遭的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我与母亲凑上前去,才听清她边抽地边骂:“不识抬举的东西,立刻把本小姐的荷包交出来!不然先抽你一顿,再送你去见官!”

那乞儿不住地磕头求饶,被公主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路可逃。一个婢女用手帕掩着口鼻,上前将那乞儿的外衣都给扒了,只剩条亵裤,总算从里层翻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

“这姑娘家,怎能当街打人呢!”

“就是,脾气这么火爆,以后可不好找婆家。”

“大庭广众之下,剥人衣物,成何体统!”

人群中顿时涌现出一批“正义之士”,纷纷对宝康公主口诛笔伐。

“你们是眼瞎不成?分明是这乞丐偷了姑娘的荷包!再说,姑娘的鞭子只是虚张声势,压根就没落到他身上!”母亲实在看不过眼,扯着嗓子帮了一句。

宝康公主闻声望来,眼中竟含着一丝笑意。

“多谢伯母仗义执言。”说罢,她便收鞭利落离去。

母亲并没见过公主,她没那个资格,方才纯粹是路见不平。而我,是曾有幸跟随陆老夫人参加宫宴,才得以一睹公主真容。

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车帘掀开,走下来的正是女主林淼淼。只见她快步上前,似乎想与公主攀谈几句。

哪知宝康公主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翻了个白眼,示意护卫拦下她,自己则扬长而去。

9

今日,京城城门大开,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

震天的锣鼓声中,大军浩浩荡荡地归来,整座城都沸腾了。领兵之人,竟是当初被父亲带走的那位男子,他身形高大,肤色黝黑,周身散发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气。

“是阿运!女儿,是阿运领兵!”母亲激动得欢呼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正纳闷为何不是镇北侯亲自领军,就见男子身后跟随着一辆马车。车帘敞开,镇北侯端坐其中,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凝重。看来,他这次伤得不轻。

庆功宴后,一道道圣旨从宫中传出,光是送到我们府上的,就有两道。

一道是给阿运的,赏赐颇丰,但并未给他升迁官职。另一道则完全出乎意料,竟是册封父亲为男爵的圣旨,父亲激动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爵位,是父亲压上大半家当和身家性命换来的,值了。

母亲让弟弟恭恭敬敬地将圣旨供奉于祠堂,定要让何家列祖列宗都看看这份天大的荣耀。何家,总算改换门庭,不必再单靠弟弟一人支撑。

然而,我的内心却被巨大的恐慌所笼罩。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向上爬。这个场景,与我那个预示着灭门之灾的噩梦,分毫不差。梦里,正是这场凯旋后不久,镇北侯便会带着陆承殷登门谢罪。

三次之后,父亲心软,同意我重回陆家。可没过多久,何家便大祸临头,满门无一幸免。就连当初力劝我回府的镇北侯,也因伤口恶化而亡。

这次,父亲又大摆了三日流水席。三日后,镇北侯果然带着伤,押着陆承殷来到了府上。

“何兄,是我教子无方,今日特带这孽子前来请罪,还望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原谅他。”说罢,镇北侯抬脚就踹在陆承殷的膝弯处,逼着他跪了下去。

陆承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又不敢公然违抗父命。

父亲、母亲与我对视一眼,昨夜我已将梦境之事和盘托出,他们当时还半信半疑,此刻,却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陆兄,万万使不得!快,快将二公子扶起来。”父亲连忙吩咐下人。

“让他跪着!此等孽子,若非要留着他给你赔罪,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尽管镇北侯怒火中烧,陆承殷还是被下人扶了起来,嘴里却仍不干不净:“用不着你何家假好心!你何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非要死赖着我不放!”

“孽子!给我跪下!”镇北侯勃然大怒,抄起桌边的茶杯就朝他掷去。

上好的青玉茶杯啊,摔了个粉碎,看得我一阵肉疼。

父亲知晓梦中之事,自然不会任由镇北侯在我家发作。他让弟弟将陆承殷带下去休息,自己则与镇北侯单独密谈。

一盏茶的功夫后,镇北侯竟带着几分喜色告辞了。

“镇北侯打算收你为义女。”父亲的话像一颗惊雷在我耳边炸开,合着他和母亲商议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个主意。

可我不想啊!我只想离那个林淼淼越远越好!

“此乃权宜之计。”父亲捻着胡须,又补充道,“对了,福伯,去把前院收拾个院子出来,阿运要在家中暂住些时日。”

原来,那位领兵的将军阿运,竟是父亲的义弟。

“当初为了说服你运叔,可是花光了你爹不少银子。”母亲偷笑着,对我道出了原委。

起初是镇北侯请父亲出面,说他查到运叔是他麾下副将的遗腹子,想让父亲去考察一番,看此人是否堪用。边关战事吃紧,若运叔是个人才,便尽快说服他投身军旅。

父亲找到运叔时,他正是一方有名的山匪头子,专劫为富不仁之家,且从不伤人性命。手下兄弟个个身手不凡,官府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父亲亲自上山游说,被“劫”了数次,干脆就赖在山寨不走了。运叔无奈,只好管吃管住。父亲便日日在运叔耳边念叨,劝他弃暗投明,为国效力。运叔本就心怀侠义,几经思量,终是点头应允。

父亲当即设下祭坛,二人对月盟誓,结为异姓兄弟。

回京路上,父亲对外宣称运叔是开国大将聂赢的后人,这才得了皇上重用。一路上,父亲的物资供应充足,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个个奋勇杀敌,这场仗才打得如此漂亮。

“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阿运的出身终究是个隐患。”

我心头“咯噔”一下,梦中的运叔,正是在囚车里被打得奄奄一息,罪名似乎就是说他山匪出身,不配为将。

“爹,女儿有要事相告。”

我惨白的脸色吓到了父亲,他连忙凑过来,听我一阵耳语。听罢,他踉跄着冲出房门,险些被门槛绊倒。

没过多久,便听丫鬟说,父亲和运叔一同去了五皇子府。

这是欺君之罪!难怪,难怪我们何家会落得那般下场,原来根源在此!

很快,第三道圣旨送抵何府。圣旨上说,运叔自请卸去所有军职,皇上念其有功,不忍良才埋没,特封其为无封号、无食邑的男爵。

“珠儿,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啊!”父亲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额上的冷汗用手帕擦了一遍又一遍。

“此事还多亏了宝康公主,”运叔豁达地笑道,“若不是她恰巧去找皇上,及时周旋,你运叔我这次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么这里面,又有宝康公主的事?

10

近来,镇北侯府风云突变,接连传出两件大事。

我的义父,镇北侯爷,薨了。太医给出的说法是,旧伤感染,药石无医。

同一日,镇北侯世子,被发现猝死于小妾房中。

镇北侯府一日之内失去两位主心骨,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场就晕厥了过去,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靠参汤续命。

按理,这侯位本该由陆二公子陆承殷继承。可偏偏在这时,世子夫人传出已有两月身孕,陆承殷的袭爵之路,就这么被生生截断了。

世子夫人被娘家人接回府好生安胎,若这一胎是个男孩,那便是未来的镇北侯爷。

我随父亲前去吊唁,出来迎接的,竟是挺着大肚子的林淼淼。她看到我时,眼神明显一滞,但还是命人将我们领了进去。

曾经住过一年的镇北侯府,此刻满目缟素,哀哭之声不绝于耳。陆承殷面无表情地跪在灵堂前,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去,给你义父上炷香吧。”父亲眼角泛红,难掩伤怀。他与镇北侯,是真正的知己之交。

“你说,是不是我错了?”陆承殷在我走近时,忽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若是我……能少气他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望陆二公子节哀,今后用心经营侯府,莫要辜负了老侯爷一生的赫赫战功。”

这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平静对话。他娶我,是侯爷所逼;我嫁他,是父亲的期望。我以守孝为由拒不同房,他乐得清闲,我们早已形同陌路。

若非那一场预知生死的梦,我恐怕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与其有闲心去同情陆承殷,不如好好活出自己的人生。

11

镇北侯爷下葬后,父母和运叔便离京出游去了。他们说,要趁着腿脚还利索,多看看这壮丽河山。

皇上知晓了运叔那些兄弟的真实身份后,竟也未降罪,他们仍留在军中效力。运叔说,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一日,林淼淼递来拜帖,说想见我一面。孝期之内本不该随意登门,但她身上谜团太多,我还是应了,约她在酒楼相见。

屏退左右,茶室里只剩我们二人。方才还温婉贤淑的林淼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像是撕下了一层精心绘制的面具。

“说!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穿越者,还是死后重生了?”她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剧情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坦然回答。

“不可能!你不可能躲过两次死劫!第一次算你运气好,那第二次呢?你凭什么!”她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

“不可能……系统,你给我出来!”林淼淼状若疯癫,嘴里念叨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词句。

她在那自言自语,说什么明明已经攻略男主成功,为何积分迟迟不够;又说什么已经设定好我必死的剧情,为何接连失败;还抱怨为何夺不走我的气运……

我立刻让贴身侍女去请陆承殷,可不能让林淼淼在我这儿出了事。

陆承殷很快便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赶来,强行押走了林淼淼。临走前,他竟对着我郑重地鞠了一躬,道了声歉。我没为难他,只让他好生管束家人。

12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宝康公主邀我一同游湖。

公主盛情,我自不好推辞。画舫行于碧波之上,两岸春色撩人。

“何姐姐,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一桩奇闻要讲给你听。”公主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这可是暗卫带回来的第一手消息。”

她身后的侍女秋菊上前一步,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日发生的一桩惨案。

林淼淼产下一个男婴,可她刚看了一眼,竟就亲手将孩子给掐死了。

随后,她便开始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她骂陆承殷是个窝囊废,自己耗尽所有“积分”才除掉了老侯爷和世子,他却连个爵位都捞不到,害她没能生下所谓的“气运之子”。

她还说,若不是“系统”出了故障,她早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她后悔选了陆承殷做“攻略男主”,说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期间还数次提到我,说我本该早就死了,若我死了,她的任务肯定能成功。

陆承殷冲进房内时,只看到已经冰冷断气的婴孩,以及状若疯癫、喃喃自语的林淼lava。当他亲耳听到林淼淼承认是她用手段害死了父亲和兄长时,当场怒不可遏,拔出匕首,一刀抹了她的脖子,血溅三尺,林淼淼当场毙命。

“何姐姐,幸好你早早与那陆二和离了。”公主说完,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段子。

我却笑不出来。梦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若非那场梦境的警示,我早已是冢中枯骨。

“是啊,如今这样,挺好。”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滑落,那是为梦中那个无知无觉、惨淡死去的自己,献上的一份迟来的默哀。

13

盛夏时节,赤日炎炎,一场大旱席卷了多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皇后娘娘带头募捐,但终究是杯水车薪。宝康公主见到我时,亦是愁容满面。

我别的或许不多,但钱财,却是取之不尽。我大笔一挥,将名下可动用的资产拿出七成,一半交予公主,另一半让弟弟采买物资。

皇后娘 an 娘得知此事后,特意召我入宫。

“何姑娘高义,当赏。”

皇后娘娘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家又迎来了一道圣旨。一纸圣旨,我被册封为“建安乡君”,不仅有封号,更有食邑,是实打实的荣耀。

经历过两次生死,我对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淡。反倒是我那弟弟,乐得一宿没睡,敲了我房门不下十次。每次我一开门,他就躬身行礼,高呼“给建安乡君请安”,说完就跑。最后我索性不关门,他还是乐此不疲。

他的得意劲儿只持续到第二天。皇上命他跟随户部左侍郎,一同押送赈灾粮草和物资。一夜未眠的后果,就是他被士兵绑在马背上,以免昏睡过去摔下来,那模样滑稽极了。

一个月后,又黑又瘦的弟弟策马归来。母亲心疼坏了,日日变着花样给他进补。

“阿姐,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齐家完了!”弟弟得意地向我炫耀。

原来,齐家大人贪墨赈灾款上万两,证据确凿,龙颜大怒,下令灭其三族。而其中最关键的证据,便是我捐出的那些银票——我在细微处做了特殊标记。在齐家搜出的赃款中,有一半都带着我的标记。

“活该!那一家子最是爱慕虚荣,齐家又没什么根基,平时小贪小占也就罢了,竟敢在赈灾银子上动手脚。”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齐家不是五皇子的人吗?”

弟弟咳嗽一声,凑到我耳边低语:“他早就转投二皇子门下了。这事啊,八成和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幸好,我们家早就与齐家退了亲。

果然,京城的天,要变了。

几日后,圣旨传遍京都。五皇子被册立为太子,二皇子被封为瑞王,勒令三日内离京前往封地,终身不得回京。

弟弟作为太子最早的拥趸,又在赈灾一事中立下大功,官职连跳三级,升为正五品。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竟一直与宝康公主书信往来。原来,在他赈灾那一个月里,宝康公主竟乔装成士兵,偷偷跟了过去。

又过了半年,正当母亲为我们兄妹的婚事发愁时,一道赐婚圣旨从天而降,把她惊得不轻——皇上将宝康公主许配给了弟弟。

母亲手忙脚乱地开始张罗婚事,我看着她忙得团团转,也没提醒她,公主出嫁,所有流程皆由内务府操持,新郎官只需把自己洗干净,等着迎亲便好。

父亲逢人便笑,喜不自胜。运叔也在游历途中觅得佳人,如今小婶已有身孕,两人在隔壁府邸住着,恩爱非常。

而我呢?我打算等弟弟大婚之后,便带着银钱、侍卫和丫鬟,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天高海阔,又何必再将自己禁锢于这一方庭院之中呢?

(完)

番外——宝康公主

今日得了父皇特许,能出宫玩上半日。我逛到一家成衣铺,里面的款式新颖别致,便进去试穿。

这试衣间里竟还备了茶水点心,正好解了我的渴。不想隔壁传来两个女声,聒噪得很,说的似乎是五哥身边那个姓何的傻小子一家。

我让侍女去将她们打发了。谁知她们刚走,又听见瓷器碎裂的声响。我透过纱窗缝隙一瞧,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妇人走了出去,片刻后,一个年轻些的妇人追出去,口中喊着“阿娘,您别跟她计较”。想来,这二人便是何家小子的母亲和姐姐了。

日子无聊,我便常溜达到五哥府上解闷儿,总能碰见那个何家小子。我总琢磨,这小子要是知道他那未过门的妻子在背后如何编排他家,会是个什么表情。

或许是我探究的目光太过灼热,他与我对视了一眼,我竟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别开了头。

再次出宫,竟窜出个乞儿,抢了秋菊手里的荷包。那可是我带出来的唯一装有银票的荷包,真是胆大包天!我气得用鞭子抽地,虚张声势地吓唬他,总算把荷包拿了回来。没想到,何家小子的母亲还帮我解了围,这缘分,当真奇妙。

后来,我越发觉得何家小子挺对我胃口的。我把这事告诉了五哥,他竟取笑我说这是思春了,天大的笑话!

何家大姑娘也很好,遇事沉稳,处变不惊,我甚是喜欢,便常约她一同游玩。

今年天灾,父皇为国事操劳,日渐消瘦,我心疼不已。何姐姐知晓后,竟拿出十五万两银票交给我,说是她捐的。父皇母后龙颜大悦,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愁云就此散去。父皇本想召何姐姐入宫为妃,吓得我赶忙撒娇打滚,好说歹说才让他改了主意,册封她为建安乡君。我可不想平白比何鑫梓矮上一辈!

听说何小子要去赈灾,我也央着父皇,乔装打扮跟了过去。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我暗示他可以写信与我联络,谁知他竟一日一封,有时信里就一句“今日做了什么”,害我攒了满满一盒子的废话信。

半年后,父皇问我想不想嫁人,我便说想嫁入何家。我连绝食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父皇竟一口答应了。他说,只要我过得幸福,比什么都强。

我如愿嫁入何家。婆婆待我极好,说驸马若敢欺负我,她第一个打断他的腿。丈夫每日下值都准时归家,很快我便有了身孕。我生下长子时,何姐姐也从远方赶回了京都,身后还跟着一群孤苦无依的孩子。她说,想以我的名义开一家慈幼局,庇护这些孩童。

长子的百日宴后,何姐姐又带着人马和钱财,踏上了旅途。

她说,这山河辽阔,她想用半生走完。去亲眼看看将士们拼死守护的大好河山,去看看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幸福模样。

番外二——何家祖宗

老夫我掐指一算,心血来潮,便想着下凡来看看我何家的后辈们混得如何。

谁知刚一落地,就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在窃取我何家数代积攒的运道。第一个遭殃的,竟是我那最乖巧的曾孙女。

这可不行!老夫赶紧入梦,给她提了个醒。小丫头还算机灵,没让老夫我白费力气。

看着何家蒸蒸日上,香火日益兴旺,一道道圣旨接踵而至,我这把老骨头都觉得欣慰。

对,就这样才好。后辈子孙多行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下头,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