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非善茬的我,嫁良人后宅闲死,睁眼回赐婚日,我果断与阿姐换婚
发布时间:2025-10-20 01:20 浏览量:1
我这人,骨子里就浸透了墨汁,生来便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旁人三岁时还在玩泥巴,我三岁时,已经学会了如何用娘亲发髻上的玉簪子,快准狠地戳进活人的眼睛里。只因为隔壁那个小王八蛋,敢扒着墙头偷窥我娘亲沐浴。
那根剔透的玉簪,就那么直直地没入了他那只肮脏的眼睛,血混着浑浊的液体流了一地。我拍了拍手,只觉得清静了。
五岁那年,城东最大的戏园子“凤鸣楼”失火,火光冲天,烧了整整一夜。
官府查不出所以然,只当是天灾。
无人知晓,那把火是我放的。我不过是瞧见那戏班子老板,背地里做着买卖孩童的腌臜勾当。我最见不得这个。火光映红了我的脸,我只在废墟里,冷冷地瞧着那些人贩子哭天抢地,心中快意无比。
十岁,我悄悄带人堵了御史孙子的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后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蠕动。谁让他不知死活,敢当街轻薄调戏我阿姐。
诸如此类的“丰功伟绩”,在我的人生中比比皆是。
祖母气得用拐杖戳我的脊梁骨,骂我是楚家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孽障。姑母们更是掩鼻而过,说我这等货色,当初就不该被生下来。
可爹娘,还有阿姐,却一次次将我护在身后,包容我所有的乖张与狠戾。
爹总在月下轻抚我的发顶,叹息道:“瑟瑟不是坏种,瑟瑟只是太过爱恨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
前世,我终究是收敛了爪牙,嫁了个良人,唤作温生。
夫家满门皆是良善之辈,公婆慈爱,夫君温润如玉,是个刻板到无趣的正人君子。我在那座四四方方的后宅里,规规矩矩地活了大半辈子,最后活活无聊死了。
那简直是对我这“天生坏种”最大的酷刑。
而今,我重生了。
重生在帝王给我们楚家姐妹赐婚的这一日。
圣旨刚宣读完毕,我一把抱住了活生生的阿姐,触手温热,而不是前世那具瘦骨嶙峋、布满伤痕的冰冷尸体。
我天生坏种,可我所有的软肋,都给了我的至亲。
前世,阿姐嫁去国公府,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殒了。
爹爹不信她是“病故”,上门讨要说法,却被国公爷傅淮的那匹宝贝战马,一蹄子狠狠踹在了心窝上。爹爹当场口吐鲜血,撑了不到一个月,就含恨而终。
娘亲本就因阿姐的死伤心欲绝,爹爹一走,她悲愤交加,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偌大的楚家,一夜倾塌。
后来,我虽借着温生的手,搜集了国公府的罪证,为家人报了仇。但终究是隔靴搔痒,再也寻不回我的至亲。
即便前世我活到了寿终正寝,亦是郁郁而终。
所以,我抓住了阿姐的手,在爹娘错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爹,娘,我要和阿姐换婚。”
此刻,阿姐却猛地摇头,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她也重生了。
她死死抓着我的手,哭着说:“不行的……二妹,国公府是龙潭虎穴,是吃人的地方!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
我笑了,眼底是压抑不住的亢奋与嗜血。
“可是……阿姐,你忘了?”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天生,就是个坏种呀。”
圣旨赐婚,金口玉言,断没有更改的道理。若不换婚,我们姐妹二人,大抵还是会重蹈前世的悲剧。
我再一次向阿姐保证,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阿姐,你就依了我吧。你前世走后,我可没饶过那一家子。只是可惜啊……我那个正派夫君,凡事都要讲求律法公道,我并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复仇,着实不爽快!”
“血海深仇,岂是‘公道’二字能平?”
“这一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用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手段,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那夫君温生,太过耿直良善,简直是块木头。他整日就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我已忍了他一辈子,此生再不想续前缘。他这性子,与阿姐你这般温柔内敛的女子,才是最合适的。”
我只将温生当做家人,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将阿姐交给温生,我是放心的。
最终,阿姐被我说服。她知道我的脾性,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很快,我与阿姐就迎来了出阁之日。
出嫁前夜,我将温家的大致情况,巨细无遗地都告知了她,确保她嫁过去能万无一失。
而前世,我替阿姐复仇时,也早已将国公府的状况摸了个底朝天。
吉时一到,我与阿姐各自上了花轿。
国公爷傅淮,为人刚愎自用,心性甚高。他有一个在边关并肩作战的红颜知己,名叫沈如。另外,他那个厉害的老娘——老夫人,还给他硬塞了一个妾室,那妾室玲珑是老夫人的义女,最会为虎作伥。
除却这两房虎视眈眈的妾室之外,府上还有一个最爱煽风点火、眼高于顶的小姑子。
不过……
楚、傅两家最大的矛盾,却不在后宅,而在后宫与前朝。
傅淮的姑母,乃当今盛宠的德妃,她生育了二皇子。
可我父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一党。
这次帝王赐婚,将太子党首辅的女儿嫁给二皇子一派的兵马统帅,何尝不是帝王的权衡之术。
我细细复盘了前世种种,不知不觉中,花轿已经“吱呀”一声,在国公府门前停下。
我与阿姐虽私下换了婚书,但到底欺瞒了圣上。为防事情闹到御前,我必须先与傅淮生米煮成熟饭。
温生是个君子,阿姐又是个含蓄内敛的女子,我可不指望那边能先成事。
所以,我事先在身上涂了特制的“合欢散”。
这香气极淡,却霸道无比,能让最铁石心肠的男人化作绕指柔。
一来,可以坐实这桩婚事,让皇室颜面无存,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二来,我要直接让傅淮与他的那位“红颜知己”之间,裂开一道永不能弥合的缝隙。
裂痕一旦产生,分崩瓦解便是迟早的事了。
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绡金红盖头,我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猩红。
我“看”见国公府大门外,摆着一只巨大的铜火盆。
上好的银骨炭在盆中焚烧,火焰熊熊,热浪逼人。
阿姐性情温婉,自小就怕火。国公府故意设下此局,分明是想给阿姐一个下马威。
前世,阿姐被这阵仗吓得尖叫出声,还没进门就被满堂宾客看了笑话。
老夫人和那两位妾室,更是当场就嘲讽阿姐胆小懦弱,上不得台面。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我行至火盆旁,有喜婆子高声催促,“新妇速速跨过去吧,莫误了吉时!”
我提起繁复的裙摆,二话不说,纵身一跃。
就在稳稳落地的那一刹那,我却故意脚下一崴,身子一软,整个人精准地栽向了那个早已等候在侧的高大身影——新郎官,傅淮。
傅淮尚未见过我,但我前世早已将他的画像看了千百遍。
即便隔着盖头,我也能认出他那独属于武将的魁梧身型轮廓。
何况,除了傅淮之外,哪个男子敢在这时,堂而皇之地站在新娘子面前?
我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傅淮的腰肢。
我整个人撞入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鼻息间满是男子阳刚的气息。我顺势环住了他的腰,确保我身上精心调配的合欢散香气,能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息。
“哎呀!夫君!”我娇呼一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依赖,“多亏了你扶着我。不然,我今日可得闹出大笑话了。”
我已经足够了解傅淮。
他此人的确立过赫赫战功,但也因此刚愎自用,自视甚高。
对付他这种人,最好的法子,便是捧杀。
我此言一出,我能感到他身子微微一僵。
他果然顺势搀扶住了我的腰,大抵是合欢散的作用,他掌下的力度稍稍加重,带着几分灼热,将我稳稳扶住。
他声音低沉:“夫人慢些。”
我甚至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他身侧站着的那两名侍妾——沈如与玲珑,那两张脸,定是绿得像刚摘的黄瓜。
接下来,便是拜堂,入洞房。
一切顺利礼成。
眼下,还无人发现我不是楚家那个温婉贤淑的大小姐。
送入洞房后,喜婆和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傅淮明显有些情动,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但他还是克制着,先去前院招待宾客。
就在他转身之际,我故作无意间一抬手,将头上的盖头“不慎”弄掉了。
“哎呀。”我低呼。
傅淮闻声回头。
我便抬起一张明艳逼人、全无半分羞怯的脸,冲着他巧笑嫣然。
我知晓自己的容貌,比起阿姐的清丽温婉,我的长相更具攻击性,明艳得近乎妖冶。
傅淮并非柳下惠,撇去他那些光环之外,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是男子,就一定会爱美人。
“夫君,不必管我,你且先去忙你的。”我笑得人畜无害,声音甜糯。
傅淮即便因为楚家的立场而对这桩婚事心存芥蒂,此刻也无法对我置气。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当初,阿姐就是太过清高了,端着嫡女的架子,不懂得示弱服软,才处处受制。
可我深知,何为“先让他赢,再让他死”的道理精髓。
真正的坏种,不仅仅是流于表面的打打杀杀。
从十几岁开始,我的坏,就转为了更高级的——玩弄心术。
我可太喜欢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滋味了!
傅淮的喉结明显动了动,那双深邃的眼眸暗了又暗,他哑声道:“好。”
他看清楚了我的脸,也吸入了足够的合欢散。
接下来,他即便身处觥筹交错的宴席处,也会满脑子都是我的影子。
我挥退了国公府派来的下人,只留下我的心腹丫鬟翠娘。
我给翠娘使了个眼色。
翠娘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个善茬。
她很快就心领神会,在合卺酒、龙凤火烛、被褥乃至熏香里,都做了手脚。
办好这一切,翠娘低声回禀:“二小姐,一切妥当。只要国公爷再次进屋,他今晚就别想离开这道门。”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势在必得。
果然,不多时,傅淮大步迈入了婚房。
他似是稍稍乱了呼吸,脚步有些虚浮,但表面上依旧竭力维持着镇国公的稳重。
我拉住他的手,邀他喝下那杯加了猛料的合卺酒。我的动作主动而热情,眼神中又透露出几分新妇的娇羞。
龙凤火烛燃得正旺,熏香袅袅。
傅淮眸色痴痴,目光灼灼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暂且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我只用一双水波盈盈的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傅淮,并违心地吹捧,用羽毛般轻柔的声音低喃道:“夫君可真好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武百倍。”
傅淮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戒备。
瞧,无论是怎样精明强悍的男子,他们骨子里大多是虚伪且自负的。
被人随口一夸,就轻易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傅淮彻底动情了,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没道理再离开这间婚房。
衣裳上的香气、酒水、火烛、焚香……四管齐下,皆是淬了猛药的合欢散,傅淮便是神仙,今晚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我并未主动,傅淮便自行开始褪下繁复的喜袍。
他是正经的武将身段,肩宽腰窄腿长,容貌俊朗刚毅,比起我从前在青楼里见过的那些小倌,他自是胜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此一想,我亦不吃亏。
大红的幔帐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间的一切。
傅淮的呼吸彻底不稳,面颊酡红,他一句句唤着“夫人”,声音嘶哑。
我睁着眼,清晰地听见门外有人吹响了笛声。
那笛音苍凉,不似中原曲目。
是沈如在门外呼唤傅淮。
我不禁冷笑。
前世,沈如就是用这笛声,在阿姐的新婚之夜勾走了傅淮,让阿姐独守空房,大婚头一晚就成了整个国公府的笑话。自此,阿姐被国公府上下肆意嘲讽,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此刻,傅淮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
他的五感,皆被最原始的情欲牢牢控制了。
便是沈如在外面吹破了喉咙,吹到明日日晒三竿,她的心上人也绝不会出现。
沈如现在,应该会很难受吧?
可前世,他们二人联手,也让阿姐在大婚当夜,以泪洗面,枯坐到天明呢。
傅淮彻底失控了。
到了后半夜,他附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愉悦的喟叹,呢喃道:“夫人真香……夫人与旁人,当真不同。”
自是不同……
他的两位小妾,可不会,也不敢下这么猛的合欢散。
傅淮一宿未睡,天明之际,他便撑起身子,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想把我刻进脑子里,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了婚房。
他走后,我才缓缓睁开眼。
倘若傅淮对我没兴趣,方才绝不会那般痴痴地盯着我看。
他大概,是去哄他的“红颜知己”沈如去了吧。
男子就是如此博爱,房里要一个,房外也要一个,皆是“真爱”。
我索性又小憩了一会。
直到傅淮亲自来见我。
他已经换下了喜服,穿上了一身玄色常服,神色颇为为难,似是有些窘迫。
高大的身量挡住了我面前的光线,他双手无措地在身侧攥了攥,只能负手而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个……夫人,你昨日与楚大小D姐,上错了花轿。可眼下木已成舟,只能将错就错了。”
我猛地坐起身,双手揪着身上的锦被,被子顺势滑落,刚好露出我布满暧昧红痕的肩头。
我愕然地瞪大眼,随即,眼泪“啪嗒啪嗒”地夺眶而出。
“什、什么?竟有这种荒唐事?可……可皇上赐婚,家父与国公府两边,如何能上错花轿?”
“我……我一个错嫁之人,怎好意思留在国公府?我……我还是走吧。”
闻言,傅淮神色一僵。
他大抵是想到了昨夜,一切皆是他主动,也是他主导,更是他情难自控。
屋内的一切“证据”,早已被翠娘清理得干干净净。
傅淮只会以为,是他自己昨夜酒后乱性,不,是见色起意。
他站直了身子,如此虚伪之人,自是会装出一副正派君子的模样,道:“夫人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既然已经酿成大错,便只能将错就错了。我会即刻入宫面圣,向皇上言明一切。”
我将脸埋入被褥,暗暗发笑。
倘若昨夜与他圆房的,不是傅淮喜欢的女子,他只会恼羞成怒,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扫地出门。
就如他前世对待阿姐那般冷漠无情。
阿姐脸皮薄,性子又清高,说不出一句软话,更不知阿谀奉承,哪里会骗男子的心?
傅淮以为我在被子里伤心痛哭,他甚至还站在床边,笨拙地耐心哄了几句,这才转身,大步入宫面圣去了。
而我,缓缓下榻,踱步至铜镜前,揽镜自照。
傅淮不爱我是真的,昨夜失控也是真的。
可“爱”又到底是什么?
摸不着,又看不见。
愧疚,却是这世上最锋利、最好用的武器。
傅淮昨夜直接与我圆房,让这两桩阴差阳错的婚事只能错下去。
在他看来,看似一切都是他“情不自禁”导致的。
只要我今后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他就会对我愧疚一分。
前世,阿姐不仅在进门第一天就遭了火盆的下马威,新婚夜更是被晾了一夜。次日敬茶,还被傅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族,百般刁难。
可我不同。
我干脆就不去敬茶。
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请了好几次,我只让翠娘回话,说婚事有变,国公爷已经入宫请旨,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老夫人与小姑子傅明月气势汹汹地赶来我院子里时,我正让陪嫁的仆从,将我那一百八十担嫁妆箱子,一一打开,清点造册。
原本还打算对我发难的母女俩,见我一门心思扑在了满院的嫁妆上,一副“清点完毕就要走人”的架势,她二人当场就急了。
老夫人脸上的怒气瞬间转为和缓,甚至不怪罪我错过了敬茶的时辰,主动打圆场:“哎呀,新妇这是作甚?有事好商量嘛。”
呵,现在知道好好商量了?
前世怎就揪着阿姐不依不饶呢?
无非是前世傅淮没与阿姐圆房,老夫人认定了阿姐无能、无德,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我故作一副惆怅哀怨的模样,叹息道:“错嫁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我本不该嫁进国公府。这便带着嫁妆离开,免得碍了国公爷与他心上人的眼。”
爹娘疼爱我与阿姐,娘亲又是首富之女,我二人的嫁妆皆是实打实的一百八十担,金银绸缎、古玩玉器,数不胜数。放眼整个京都世家圈子,也是独一份的。
老夫人一听我要带走嫁妆,忙笑着拉住我:“哎呀,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嘛。你与阿淮已经圆房,岂能说走就走呢?名节可是女子最要紧的头等大事!”
说着,老夫人的目光,贪婪地扫向那一院子打开的嫁妆箱子。
她倒是和颜悦色。
可她前世,就是吃定了阿姐是个爱惜羽毛、注重体面的人,绝不会轻易置名节于不顾,遂才敢对阿姐百般打压、刁难。
可我不同,我最会虚张声势。
“名节”是什么?
能当饭吃么?
我正“感伤”着,傅淮从宫里赶回了府。他理应是听了下人的禀报,知道我院子里的动静,脚下步履如风,额角还带着薄汗。
我抓住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幽幽地说道:“昨晚,我并未认出国公爷。早知国公爷有心上人,我又岂能横刀夺爱?纵使我现在身为正妻,可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多余的。”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我从前只听闻阿姐要嫁的温家公子,是个正派君子,身边并无通房小妾。我昨晚……误将国公爷您认成了温公子,这才……这才满心满眼皆是夫君,失了分寸……”
言下之A意,我昨晚那般含情脉脉、主动热情,只因为我以为所嫁之人,是那个干净的、没有妾室的温生。
傅淮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底,猛地涌上了一丝不甘与……被冒犯的征服欲。
他已经馋我的人,可还远远不够。
我要激起他的胜负欲。他越想征服我的心,就会愈发误以为他已经爱上了我。
男人,总是会对自己难以掌控、难以得到的东西,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注意力。
老夫人见状,给傅淮猛使眼色,生怕我这一百八十担嫁妆飞了。
傅淮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骨子里最是假仁假义,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不负责任”的举动。
故此,他不可能放我离开。
傅淮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他无意识地放柔了嗓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刻的语气有多柔情蜜意。
他一字一顿道:“夫人,我已禀明皇上。错嫁之事无法更改,圣上口谕,索性将错就错。你不必离开国公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傅淮的妻。”
我眨了眨眼,不安地看向在场的两位妾室。
沈如不愧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红颜,眉目间俱是英气,腰间还挎着一根软鞭。我眯了眯眼,想到了前世阿姐尸体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
另外一名侍妾玲珑,是老夫人的义女,此刻正与老夫人同仇敌忾地瞪着我。
我抿了抿唇,又轻叹了口气,摆出正妻的姿态,说道:“早知夫君有两位心上人,我定当不会嫁过来。可如今……木已成舟,我这个当正妻的,自当有容人的雅量。”
我直接将矛头指向沈如与玲珑。
一个是“共过生死”的红颜知己,另一个是“情分深厚”的青梅义妹,她们两个才应该争锋相对,狗咬狗。
果不其然,沈如与玲珑对视了一眼,彼此两看生厌,眼中的敌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傅淮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我是他的妻。
我自然也要顺着台阶下。
若是现在就闹僵了,这场“复仇”的游戏,也就不好玩了。
不过,我依旧流露出一副“我受了天大委屈”的惆怅之色。
见我终于不再闹着要带嫁妆离开,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哪里还记得要给我下马威、立规矩?
小姑子傅明月尚未出阁,她虽不喜我,可她早就听闻了我外祖家乃天下首富,她惦记着我的嫁妆,想让我给她添妆呢。
不过无妨,我就怕老夫人与小姑子不贪财。
有贪念,便就有弱点。
傅淮食髓知味,昨夜我二人缠绵悱恻。我表面娴雅端庄,背地里却很放得开,傅淮很吃那一套。
可惜,此刻,我却故意避开了他的视线,不与他对视了。
如此,更是让他抓心挠肝,求而不得。
他压根没有精力再去宽慰他的红颜知己,直接屏退了众人,陪着我回了房。
待房内只剩我们二人时,我的睫毛扇了扇,刚好落下两滴清泪。
我侧过身子,用侧脸对着傅淮,幽幽道:“听闻沈如妹妹,是夫君在边关结识的奇女子,你二人必然一同经历过诸多生死大事吧,当真让我艳羡。玲珑妹妹还是夫君的青梅,想来也甚得夫君的欢心。”
“不像我……原本,我理应是夫君的……小姨子……”
“姐夫”和“小姨子”,这一层禁忌的关系,总让人遐想不已。
傅淮握住我的肩,强硬地让我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言词听起来甚是真诚,道:“夫人与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你又如此深明大义,自是会替我管理好后宅。沈如与玲珑的确比你先到,但论起身份,远不如你尊贵。”
也是了……
一个是边关小卒之女,另一个是家生子出身的义女,她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楚家嫡女的身份。
可前世,阿姐却还是熬死在了这吃人的后宅之内。
傅淮,也绝不无辜!
怎么如今换成了我,傅淮就变了这副“深情”的态度呢?
我唇角的弧度逐渐上扬,笑得温柔缱绻,忽然拉过了傅淮的手,然后张口,对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傅淮“嘶”地一声吃痛,却没有抽回手,只诧异地问道:“夫人,你这是作甚?”
我在傅淮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血丝的牙印。
我抬起头,舔了舔唇角,笑道:“夫君,你看,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傅淮怔愣了一瞬,随即就笑了。
他这人强势又自负,骨子里也期待被人这般霸道地认可和宣告主权。
我这种近乎蛮横的宣示,远比对他撒娇哭诉要管用得多。
他的确是我的……狗了呢。
傅淮眸色暗了暗,又轻易动情了,然而,门外煞风景地传来了婢女的声音:“国公爷,沈姨娘旧疾发作,恳请国公爷过去看看吧。”
听闻,沈如曾在战场上救过傅淮,替他挡过一箭。
沈如的旧伤在腿上,每到刮风下雨天,她就会“恰到好处”地旧疾发作。
前世,沈如就是利用这苦肉计,逼着心软的阿姐,交出了嫁妆单里最贵重的那支百年野人参。
事后,沈如与傅淮非但不感激阿姐,反而怨她留有私心,迟迟不肯拿出人参,耽误了沈如的“最佳治疗时机”。
傅淮刚要开口告辞,我再度拉住了他的手,抢先说道:“夫君,我这里有百年老山参,是我娘亲特意为我寻来的。想来沈妹妹陈年旧疾,正能用得上。你这便带过去吧。”
傅淮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眼神,从掺杂着情欲,到了此刻,已经有了几分欣赏与……动容。
他必定以为我爱屋及乌,因为在意他,就连他的爱妾,我也能这般真心关爱。
男子总喜欢给自己加戏,也总天真地以为,他身边的女子皆是真心待他。
此刻的傅淮大抵觉得,他着实厉害又伟岸,以至于我这个正妻非但不吃醋,还如此“贤良大度”。
傅淮前脚带着那根“百年野人参”离开,后脚就有仆从送来了一匣子金银珠宝。
仆从恭敬道:“夫人,国公爷交代说,这些皆是给夫人的赏赐。”
我浅笑而过,随手打赏了这仆从。
待无人在场时,翠娘才捂着唇,窃笑道:“二小姐英明!一根拿来充数的假人参,就换来国公爷的一片心意和这满匣子宝贝,倒是值了。反正那沈姨娘是装病,真假人参,她也吃不出个好歹。”
直到第二天,那两位名义上的“妹妹”才总算得了空,来给我这个正妻敬茶。
傅淮昨夜的露水,终究是洒在了沈如的院子里。今晨她来时,眼波流转,面若桃花,那股子被滋润过的得意劲儿,几乎要从眉梢溢出来。
但沈如对我,那份敌意从不遮掩。
她总仗着自己与傅淮在边关共历过生死,心里那份不甘为妾的怨气,时刻都在翻腾。可惜,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无法上演母凭子贵的戏码。而她的出身——一个乡野孤女,更是她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国公府正妻的宝座,她连边都摸不着。
我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目光特意在玲珑那张略显僵硬的脸上绕了一圈,才转向沈如,声音里浸满了刻意的关怀:
“沈妹妹,你那旧伤好些了吗?昨日夫君与我闲谈,还特意提起了你的身子。说起来,你曾为夫君舍身挡箭,这恩情,咱们整个国公府都铭记在心呢。”
话音刚落,我便示意翠娘,将早就备好的一只沉甸甸的檀木匣子推了过去。
我当着众人的面,重赏了沈如。
那匣子里,是上好的血燕、千年的人参,还有一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分量十足。
相比之下,玲珑的赏赐就显得寒酸了——仅仅是一套素银头面,虽也精致,但价值天差地别。
玲珑这个人,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义女”,又多年打理着府内庶务,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半个女主子。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哪里受得了这般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她那端着茶盘的手,指节都捏白了。
老夫人放任玲珑执掌中馈,无非是想给我这个新妇一个下马威,用一个家生子来拿捏我。
呵,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世家内宅,这般乌烟瘴气的后院,也真是世间少有。
难怪前世,我那温柔贤淑的阿姐,会被这群人活活磋磨致死。
“……谢夫人赏。”沈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张娇艳的脸上满是屈辱。她根本不想承认,我才是傅淮明媒正娶的妻。
昨晚傅淮留宿她院中,她必定是看见了我留在他手背上的那个牙印了。
我瞧得真切,沈如今晨一进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的嘴。
玲珑也跟着谢了恩,脸色更是难看,像是吞了苍蝇。
她曾是傅淮的第一个女人,是风光无两的通房大丫鬟。起初那几年,傅淮身边也仅有她一人。可自从沈如出现,傅淮去她院里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如今,又多了一个我这个正妻。
她的日子,怕是比黄连还苦了。
人一旦心头憋闷,就容易滋生事端。那些被压抑的嫉妒和怨恨,会被放大无数倍,只等一个时机,便会轰然爆发。
这一晚,傅淮踏进了我的房门。
他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烛光下灼灼发亮,里面的渴求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却仿佛浑然不觉,甚至在他伸手想揽我入怀时,轻轻侧身避开,顺势将他往门外推了推。
“夫君,”我故作体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沈妹妹与你有过命的交情,我听说她这几日旧疾又犯了,疼得厉害。夫君还是快去看看她吧,莫让她受了委屈。”
傅淮从前宠着沈如,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大婚之夜,他早已在我身上尝到了真正的销魂滋味。那种失控的沉沦,是男人一旦碰过就再也忘不掉的。
今晚,我亲手将他推向沈如,我笃定,他就算人过去了,心也未必在。他对沈如,恐怕再也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
人总是这样,对那些唾手可得、召之即来的东西,总是不懂得珍惜,视作可有可无。
吃腻了,也便厌倦了。
傅淮终究是走了。他站在回廊的阴影里,脚步顿了顿,还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侧过身,隐在门后,不让他看清我脸上的表情。
他一定会在心里脑补出一万种画面,想象着他这位新婚妻子,是如何故作坚强、黯然伤神,如何为了“大度”二字,在深夜里独自垂泪。
傅淮的脚步声一消失在院外,我脸上的柔弱便瞬间褪去,冷若冰霜。
我对翠娘使了个眼色。
“去吧,按我教你的办。”
有钱能使鬼推磨。翠娘早就用银子买通了府上几个嘴碎的下人,趁着玲珑气不顺,在她面前一顿添油加醋的挑拨。
话术都是我设计好的。
诸如:“那位沈姨娘可真是恃宠而骄,国公爷这才新婚几天呐,她就天天霸占着国公爷不放。”
再譬如:“我可听说了,沈姨娘正到处寻摸生子秘方呢,她这是妄图先一步怀上子嗣,好母凭子贵,逼着国公爷抬她做平妻呢!”
这后宅的女子,哪个不想往上爬?
像玲珑这种已经尝过权力滋味的“管家小妾”,更是如此。权力最是迷人眼,哪怕……只是这国公府内宅小小的掌家权,也足以让她不顾一切。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玲珑就以“账目对不上号”为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闹到了沈如的院子里。
两个女人在院中隔空对骂,砸了不少东西。
傅淮是否因此恼羞成怒,我并不知晓。但我敢肯定,沈如那个烈性子,一定会被气得当场拔剑。
我就喜欢看着我的敌人们,像斗鸡一样,互相啄得头破血流。
而我,则在她们的吵闹声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直至天光大亮。
今日,是我回门的日子。
终于可以见到阿姐了。我心情甚好,特意让翠娘为我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
国公府准备的回门礼,极其丰厚,几乎摆满了半个院子。
傅淮来接我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下挂着两抹淡青,眉宇间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看来昨夜,他大概是被沈如与玲珑那两只斗鸡,闹得烦不胜烦。
反观我,歇息得极好,面色红润,双眸澄澈有神。
我立刻摆出贤妻的模样,假惺惺地迎上去,替他拂了拂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眼关切地问道:“夫君的气色怎的这样差?可是昨晚没有歇息好?”
傅淮顺势牵起我的手,那双粗糙的大掌紧紧包裹着我,他轻叹了声,目光里竟带上了几分依赖:“还是夫人身边……最让人心安。”
心安么?
我心中冷笑。
不,我只会让这国公府,从此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他哪里会知道,昨夜那场好戏,从头到尾,都是我这个“最让人心安”的夫人亲手挑起的。
上了归宁的马车,车轮滚滚,傅淮忽然提及一事:“夫人,如今后宅的庶务,暂由玲珑操持着,你……可会觉得委屈?”
我抬眸,浅浅一笑,看着傅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这世上,哪有高门世家,会让一个妾室来操持内宅庶务的?
老夫人故意将这份权力交给玲珑,就是为了架空我,打压我这个正妻。
我垂下眼帘,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夫君说的哪里话。玲珑虽是家生子,可也是婆母的义女,到底与寻常妾室不同。您征战多年,一直是玲珑陪伴在婆母身侧,尽心侍奉,她可是国公府的功臣。由她掌着中馈,本就是情理之中,我岂会委屈呢?”
傅淮果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拉过我的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轻轻揉了揉,“能娶得夫人这般识大体的贤妻,当真是为夫三生有幸。”
我顺势将头靠过去,眼睫微颤,故作黯然伤神:“只可惜……我与夫君,本不该有这一场缘分的。”
傅淮立刻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他将我揽得更紧了些,温声哄道:“你我虽是阴差阳错,上了错的花轿,但如今木已成舟,你便是我的妻。为夫发誓,此生定会善待于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善待我?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楚瑟这一世,最不需要的,便是他傅淮的“善待”。
抵达楚府时,阿姐与姐夫温生,已经先一步到了。
我下了马车,故意将目光在温生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我那前世的夫君,依旧是那副温吞守礼的模样,被我一看,耳根子立刻就红了,局促地移开了视线。
傅淮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力道之大,仿佛在宣示主权。
爹娘已经接受了这桩“上错花轿”的荒唐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切,皆是我与阿姐蓄意为之。
好在,我和阿姐表面上,都对各自的现状表现得十分满意,爹娘也便放了心。
席间,温生果然如前世一般,一直不敢拿正眼看我。这很符合他的为人,他就是这般古板,娶了谁,就会一心一意地对谁好。
前世,我与他虽然也算是相敬如宾,但那日子于我而言,平淡得就像一碗白水,着实无趣得紧。
反观傅淮,却一反常态,时不时地给我夹菜,那副体贴入微的模样,连阿姐都看得略微吃惊。
酒席过后,阿姐寻了个由头,将我单独拉到了后院的暖阁说话。
“二妹,”阿姐关上门,急切地拉着我,“那傅淮前世宠妾灭妻,对我素来没有半句好话。他……他为何待你,竟是这般格外不同?”
我端起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只轻轻吐出四个字:
“因为他贱。”
阿姐:“……”
我太了解傅淮这种男人了。
前世,阿姐出阁前,也曾怀揣着一腔少女热情。她也曾对着威风凛凛的镇国将军,心生爱慕。
可惜,傅淮不识真心。
他偏偏就吃我这一套,就喜欢我这副虚情假意、欲拒还迎的做派。
“阿姐,”我换了个话题,“你与姐夫……圆房了么?”
阿姐的两颊“腾”地飞上两抹红霞,羞羞答答地摇了摇头,“暂、暂未。不过……夫君待我极好,处处体贴。”
我简直要对这个榆木疙瘩翻白眼了。
前世,温生就磨磨蹭蹭了一个月,才终于搁置下他那点可怜的羞涩。如今,阿姐是“上错花轿”嫁过去的,他心中有愧,怕是更要束手束脚,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我忍不住提议道:“阿姐,你不如主动些。温生那人,房里没有其他女子,又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你若不主动,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阿姐被我这番大胆的言论,羞臊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就她这般柔软的心性,这般脸皮薄,难怪上辈子会被国公府那群豺狼虎豹折磨致死。
所以说啊,术业有专攻。这宅斗与婚嫁之事,更是如此。阿姐她,实在不适合国公府那种地方。
归宁之后,我便着手下一盘棋。
我让人在玲珑面前,有意无意地散播消息,说是沈姨娘近来正积极备孕,四处搜罗偏方,似乎是铁了心要抢在所有人前头生下长子。
加之,自从大婚之夜后,我便屡次“大度”地将傅淮推向沈如。这一系列操作,导致玲珑当真以为,沈如正在费尽心机地与她争宠,要彻底夺走傅淮。
玲珑自是坐不住了。
她年岁不小了,已是二十有三。再蹉跎几年,便更难有孕。
一个没有孩子傍身的妾室,迟早会沦为弃棋。即便是老夫人,也不可能护得了她多少年。
翠娘很快前来禀报:“夫人,一切如您所料。玲珑姨娘哭哭啼啼地去老夫人面前告状了,说沈如不敬主母,还意图专房之宠。老夫人这便敲打了国公爷,让他雨露均沾。今晚,国公爷会宿在玲珑姨娘的院里。”
玲珑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如今又添了年纪,傅淮早就腻了她。
据翠娘打听来的消息,傅淮已经有大半年,不曾近过玲珑的身了。
玲珑想要在今晚留住傅淮,并且成功有孕,那就不得不用上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很快,翠娘又查到了一些事,她压低了声音,如实告知我:
“夫人,玲珑果然狗急跳墙了。她派人去了一趟秦楼楚馆,花大价钱弄来了一些助兴的香料。”
呵,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那些下九流地方的香料,气味霸道刺鼻,极容易让人辨认出来。
秦楼楚馆的腌臜东西,如何能逃得过傅淮这种在风月场上也曾打滚过的将军的眼睛?
哪像我所用的合欢散,那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无色无味,润物无声。
当晚,傅淮的确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去了玲珑院中。
但不消片刻,我就听到了院外传来的、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傅淮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双目赤红,眸色沉沉,呼吸紊乱不堪,显然是中了药。
他一把将我死死抱住,声音嘶哑,急切地唤道:“夫人,我……我甚是想你!这几日你总是将我推开,今晚,今晚我留下可好?”
他的身体滚烫,像一团火。
可就在我二人即将亲密无间之际,我却猛地推开了他,故作嫌弃地抬袖捂住了口鼻。
我一个字都未多言,只是皱着眉,那眼神里的厌恶,足以让傅淮心领神会。
傅淮瞬间清醒了几分,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慌忙解释道:“夫人,你听我说,是玲珑她……她竟不知廉耻,对我下药!”
我立刻瞪大了双眼,摆出被吓到的模样,声音都带着颤抖:“什、什么?竟有此事?可、可是……夫君,我实在不喜这个气味。我……我再怎么大度,也没法接受夫君身上,还沾染着其他女子的味道……”
傅淮立刻就悟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换上惭愧的笑容:“是为夫唐突了。夫人莫怕,为夫这就去沐浴,洗去这身腌臜气味!”
自大婚之夜后,傅淮即便想留宿,也总被我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今晚,他中了药,又被我这般“嫌弃”,大抵是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
我看着他匆匆走进净房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招招手,让翠娘近前来,低声吩咐了一桩事:
“去,想办法让沈姨娘知晓,就说国公爷被玲珑下药后,又急不可耐地来了我院中,此刻正在我房里沐浴。”
“是。”翠娘立刻领命而去。
傅淮很快就从净房出来了,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中衣,头发还在滴水。他显然急切得很,但又顾及着我的“感受”,怕我心里还有芥蒂,动作间反倒带上了几分小心谨慎。
原因无他,他自己都觉得,还没能彻底得到我的心,自然会对我倍加珍惜,小心翼翼。
不多时,院外果然传来了沈如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她在门外尖声唤着“将军”,一声比一声凄厉。
可惜,傅淮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她。
我故意迎合着他,哭出声来,那声音被我拿捏得婉转绵柔,带着哭腔的呻吟,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傅淮显然很受用,动作越发失控。
可门外的沈如,听着这房内传出的动静,大抵是要气疯了。
傅淮中了药,不去寻她这个“生死之交”,反而径直来寻我这个新婚妻子。这意味着什么?沈如心里,比谁都清楚。
次日一早,翠娘便喜气洋洋地来禀报:
“夫人,大快人心!昨天夜里,沈姨娘在您院外听了半宿的墙角,回去后就疯了,她提着那根牛皮鞭子,直接闯进了玲珑的院子,把玲珑给打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才对嘛。
玲珑想要的是权势地位,是国公府的管家权。
可沈如那个恋爱脑,却偏偏想要傅淮这个人,她天真地以为,傅淮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与傅淮之间的“真情”,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沈如不敢直接来寻我的麻烦,但她所有的怒火,都可以倾泻在玲珑身上。
可玲珑偏偏又是老夫人的心腹。
如此一来,这内宅,一定会“热闹”得前所未有。
也难怪傅淮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被老夫人叫走了。他此刻,必定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吧。
不过……这火候还不够。我还得再添一把柴。
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笑问:“我那不省心的小姑子,傅淮的亲妹妹,可与她的那位周家情郎私会了?”
翠娘躬身道:“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府上的二小姐,昨夜的确又偷溜出府,去夜会那个周家纨绔了。”
前世,就是阿姐无意中撞破了小姑子与那纨绔子弟的私情。阿姐心善,不忍见她被那纨绔迷惑,毁了一生,便好心提醒了老夫人与傅淮。
她也的确成功阻止了小姑子的悲剧,没让她私奔为妾。
可国公府上下,非但没有半句感激,反而因此深深地痛恨上了阿姐。
只因,阿姐一个外人,亲眼见证了国公府这桩天大的丑事,这让他们颜面扫地。
这一次,我才不要多管闲事。
每个人,都该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
蠢人,就该去犯蠢,去做愚蠢之事,然后踏上那条无法回头的绝路。这都是她自找的。
我放下茶盏,淡淡交代翠娘:“二小姐那边,你盯紧了。几时她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几时再来通知我。”
那周家纨绔是京都有名的风流种子,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他若真有心娶国公府的嫡小姐,岂会这般偷偷摸摸,哄着她夜半私会?
说白了,不过是玩玩而已。可我那小姑子,却当了真。
奔者为妾。她若真跟人跑了,这辈子也就毁了。
……
今日,我赶到老夫人的“松鹤堂”时,沈如正跪在院中,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按着,罚杖责。
板子一下下落在她身上,虽未见血,但也绝不好受。
玲珑站在老夫人身边,脸上还带着几道清晰的鞭痕,此刻正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面色煞白,好不可怜。
傅淮站在一旁,一脸的焦头烂额,显然是被这“两女争夫”的戏码搞得愁容满面。
我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婆子的手,急切劝道:“婆母息怒!沈姨娘身上毕竟有旧疾,这般重罚,怕是禁不住的。依儿媳看,不如罚她去佛堂抄写经书吧,也算为国公府祈福了。”
沈如可不能这么快就倒下,我还指望着她这把刀,去扳倒玲珑呢。
我亲自上前,作势要去搀扶沈如,却被她狠狠一手挥开,“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时值六月,日头正烈。我今日故意穿着一件领口略低的裙裳。
方才我弯腰去扶她时,衣领“不慎”滑落,露出了我白皙脖颈上那几点刺目的“红梅”。
沈如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那痕迹对她而言,比杖责还要刺眼。
我顺着她的力道,身子故作柔弱地一歪,傅淮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我,搂在怀里,语气满是关爱:“夫人,小心!”
言罢,傅淮一个刀子般不悦的眼神,射向了沈如:“够了!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沈如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前在边关,傅淮身边仅有她一人;回到京都后,傅淮也并不疼宠玲珑。她当真以为,自己是傅淮心中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正妻才进门短短几日,就让傅淮这般“上心”。
杀人,莫过于诛心。
不过,我与沈如之间的恩怨,还得慢慢清算。
在傅淮看不见的角度,我冲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沈如,淡淡地、胜利者般地一笑。
她瞳孔骤然睁大,仿佛在这一刻,才终于瞧清了我的真面目。
可惜,她怒火攻心,来不及思量如何应对,便当场爆发,颤抖着手指着我,怒吼道:“贱人!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装好人! 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我身子猛地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整个人都躲进了傅淮的怀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沈姨娘,我念及你出身乡野,从未苛待过你,你……你如何能这般口出恶言?这里到底是京都,不是你的家乡。你是夫君的妾室,言行举止,也得顾全夫君的颜面啊!”
傅淮这个人,最是在意的,就是他那点可怜的面子。
他再喜欢沈如,也不会当众容忍一个言语粗俗、撒泼打滚的女人,来折辱他的正妻。
沈如接收到了傅淮那冰冷失望的目光,她彻底情绪失控,喉间发出破裂的嘶喊:“将军!你难道忘了,你我曾经九死一生,才走到了今日!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此生绝不会负我!”
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被女人用“承诺”来绑架,更别提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般斥责。
傅淮即便心中对她尚有愧疚,此刻,也尽数被这番“胡闹”消磨殆尽了。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够了!休要再胡闹!”他怒斥道,“夫人已替你求情,你还不快退下!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来!”
沈如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最终含着泪,负气转身,狼狈地跑出了屋子。
这边,玲珑见状,继续在老夫人面前哭哭啼K啼,控诉沈如的跋扈。
老夫人只好将火气撒在儿子身上,怒斥傅淮:“你看看你宠坏的好东西!不敬主母,还善妒成性,成何体统!”
我立刻趁机打圆场,上前替老夫人顺气:“婆母莫要动怒,为这点小事气伤了身子,可不划算。沈姨娘出身乡野,性子直了些,也怨不得她粗鲁。且让夫君私下里前去劝说一番。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前世,老夫人对我那贤良的阿姐,横挑鼻子竖挑眼。此刻,她看着我,却露出了和善至极的笑容,拍了拍我的手,道:“唉,还是咱们新妇识大体,明事理。”
因为老夫人的强硬要求,傅淮接连三日,都宿在了玲珑的房中。
如此,老夫人才算消了气,答应放过沈如。
即便玲珑在房中日日焚着那劣质的催情香,只要老夫人蓄意包庇,傅淮碍于“孝道”,也无计可施。
可沈如那边,却彻底坐不住了。
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省油的灯。
而我,就盼着这后宅狗咬狗,咬得越凶越好。
我甚至担心沈如能力有限,还故意派翠娘暗中引导,“不经意”地将玲珑那个管着采买的门房哥哥,在外面豪赌欠下巨债的证据,递到了沈如的面前。
沈如终于不负我的“厚望”。她抓住了玲珑中饱私囊、贪墨府中银两的铁证。
以沈如那刚直(愚蠢)的性子,她必定会自己出头,将事情闹大,而不会将这份功劳捅到我面前来。
这一日,沈如召集了府上所有管事,当着老夫人和傅淮的面,将玲珑贪墨府中银两的证据,一本本账册,都砸了出来。 且还牵扯出了玲珑那个嗜赌成性的门房哥哥。
铁证面前,玲珑百口莫辩,她“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腿,极力哭诉:“干娘!干娘您救救我!我哥哥他染上了赌瘾,倘若我不帮他还债,他会被人砍断手脚的呀!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了……”
老夫人这辈子,最是爱财。她一直以为,玲珑是她身边最忠心不二的仆从。
可玲珑竟敢背着她,贪了府内这么多银子,这简直等同于在她心口上挖肉。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最终闭了闭眼,“玲珑,你……你真让我太失望了。自今日起,这府中的账本和库房钥匙,你都交出来吧。”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我。
“新妇已进门数日,对府中事务也该熟悉了。从今往后,这掌家庶务,便由新妇接管吧。”
玲珑面如死灰,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暂关禁闭。
沈如万万没想到,她费尽心机,辛苦一场,最后却是替我缝了嫁衣。
我心中畅快,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走上前,从玲珑手中接过了那沉甸甸的账本和一大串库房钥匙。
“多谢婆母信任。既然婆母将中馈交予儿媳,那儿媳自当鞠躬尽瘁,好好打理这内宅诸事。”
沈如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加,只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我还不忘再刺激她一把。
我故意寻了个机会,与她在后花园“偶遇”,我抬起袖子,捂唇窃笑道:
“呀,这可真要多谢沈姨娘了。若不是你这般辛苦地搜罗证据,扳倒了玲珑,这掌家权,还不知何时才能落到我手里呢。”
她扳倒了玲珑,无异于当众打了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看好她这个“恩人”了。
闻言,沈如气得浑身发颤,她忽然伸手,摘下了挂在腰间的那根软鞭。
就是这根鞭子,前世,阿姐便遭了它的毒打。
我丝毫不惧,当着她的面,随手掐断了旁边开得正盛的一支红牡丹。
我挑起眉,讽刺地笑道:“沈姨娘这是做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妾室,总不能……还想教训我这个国公府的主母吧?”
沈如咬牙切齿,那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楚瑟,你这个毒妇!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将军知晓你的真面目!”
“好呀,”我扔掉手中的残花,“我拭目以待。”
玲珑这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傅淮为了让老夫人息怒,也接连三日没有踏足沈如的院子。沈如即便再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
而老夫人,失去了玲珑这颗最趁手的棋子,又将掌家权交到了我手上,她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她自是对沈如怀恨在心,暗中让婆子故意苛扣了沈如院中的用度。
得知傅淮这三日,夜夜皆宿在我房中,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她将我叫到了跟前,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
她表面上待我和善,但骨子里,绝不盼着我与傅淮琴瑟和鸣。一个受宠的、又掌着权的正妻,对她这个婆母而言,是最大的威胁。
“新妇啊,”她拍着我的手,“你好歹是主母,性子不可太过柔软。国公爷是你的丈夫,可不是她沈如可以独占的边关将军!你要拿出主母的气度来!”
我垂下眼帘,露出一抹羞怯的微笑,“婆母说的是。”
这个恶毒的老妇,如今倒想起利用我了?
她一开始,可最想给我这个新妇下马威呢。
我知晓她今日寻我来的真正目的,遂不等她开口,便主动提议,道: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也觉得,夫君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不如,就由儿媳做主,给夫君再纳两房美妾吧? 也好开枝散叶。”
老夫人一听,当即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之色:“好,好!楚家不愧是世代出大儒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这般识大体,顾大局!”
我笑而不语。
前世,是谁在秋日围猎时,故意惊动了傅淮的战马,让那匹受惊的烈马,狠狠一蹄子踹在了我父亲的心窝上?
我的父亲、母亲、阿姐……他们三人,皆是过于良善,将那劳什子的礼义廉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
偏偏我,自幼就心狠手辣。长大了,更是沉迷于权谋心计。
老夫人立刻将纳妾一事,全权交到了我的手上,她这是既不想得罪傅淮,又试图挑起我与沈如的新一轮矛盾。
“新妇是大儒之女,眼光定是极好的。这纳妾一事,便交由你了。”
我内心嘲讽地笑了。
我给傅淮纳妾,必定会彻底得罪沈如。至于傅淮……他到底会不会高兴,那可就未必可知了。
不过,无论燕瘦环肥,我高低得先选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来。
半日后,傅淮便闻讯,黑着脸赶了回来。
他一进门,就见我正坐在堂中,面前摆着一溜烟的仕女图,正“兢兢业业”地给他物色小妾。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神色微凉,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夫人……”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当真要给我纳妾?”
我抬起头,一脸茫然,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夫君,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您为何有此一问?再者,夫君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如今膝下尚无一子嗣。我身为您的妻,自是要替您操持起来,为您开枝散叶啊。”
他此刻对我还有着极大的新鲜感和征服欲,这才会质疑纳妾之事。
可倘若有朝一日,他对我腻了,只怕会巴不得我这般“贤惠”呢。
傅淮的眉头紧紧蹙起,他上前一步,夺过我手中的画像,声音里压着怒火:“所以,你就这般大度,想要别的女子给我生孩子?”
我抿了抿唇,故作无辜地仰头看他:“为何……不能呢?”
傅淮张了张嘴,仿佛一拳头狠狠砸在了棉花上,憋屈得他脸色涨红。
“楚瑟!”
这是他大婚以来,第一次直呼我的名讳。
我立刻做出惊吓状,身子往后一缩,眼圈微红:“……夫、夫君,你到底怎么了?你吓到我了……”
傅淮随意扫了一眼院中站着的几个“小妾备选人”,他似是眼不见为净,烦躁地一挥袖袍:“统统给我滚出去!”
那些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跑了。
言罢,傅淮又转头,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失望。
“夫人,你真是……要气死我。”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猛地一拂袖,大步离开了。
待院中再无旁人,我强忍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傅淮啊傅淮,你也不过如此。
我忽然又觉得,这场游戏似乎缺少了点难度。我玩得,还并不算尽兴。
翠娘不解地走上前来,小声问:“夫人,您这是笑什么?”
我擦去眼角的泪花,轻声道:“我笑这世间的男子,多半可悲。你不允许他们朝秦暮楚时,他们便个个按耐不住,总想着偷腥。可当你主动给他们纳妾,摆出贤良大度的模样时,他们反倒又不高兴了。”
“既要又要,着实犯贱。”
傅淮一定以为,真心爱他的女子,是绝不可能如此“大度”的。他想让我吃醋,想让我为他争风吃醋,来证明他自己的魅力。
可我偏不。
我偏就要让他觉得,他永远也无法摸透我的心。
我要时而让他觉得,我心悦于他,非他不可;时而,却又要将他逼疯,让他患得患失。
这种极大的情绪波动,最容易让人产生“这便是真爱”的错觉。
自从我开始着手给傅淮纳妾,傅淮便屡次示好。
他每次回府,会给我带一份醇香楼的烧鸭。
更会排队去买刚出锅的桃花酥。
还花了大手笔,从翠玉坊竞拍了遗世美玉。
翠娘问:“夫人,国公爷该不会已经对您动心了吧?”
我笑了,“非也,他只是胜负欲作祟。他可太喜欢被女子真心实意追捧的感觉了。他也想让我沦为沈如那样的女子。他的每一份好,都是带着目的的。他以为可以感动我、驯服我。”
“一旦我像沈如那样痴慕他,他就不会这般殷勤了。”
我没有直接拒绝傅淮,但也不给出笃定的真心,便如此吊着他。
就像在驴子面前吊着一根萝卜,激发他征服真心的冲动,却又绝对不给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