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八个月太子逼我喝下落胎药,皇帝震怒,太子被贬,柳氏打死
发布时间:2025-10-18 21:58 浏览量:2
我与太子萧晏大婚那夜,喜烛高燃,红帐低垂,他却整夜未曾踏入新房。宫人们私下里嚼着舌根,说他宿在了乳母柳氏之女,那位与他一同长大的青梅顾临霜的院子里。
一夜之间,我这位新任太子妃,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从那时起,顾临霜这个名字便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我与她明争暗斗,将整个东宫搅得不得安宁,仿佛一场永无休止的战役。
三年后,我抓住一个宫女外放的机会,设计将她远嫁至黄沙漫天的边关。消息传回,萧晏雷霆震怒。她的母亲柳氏,更是跪在我脚下,泪眼婆娑地哭求:“太子妃,您已是东宫名正言顺的主母,又何苦与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母女过不去呢?”
可我没想到,顾临霜会在出嫁那天,以一瓶毒药了结了自己。她的死,成了我和萧晏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眼中的温情被彻骨的恨意取代。
在他登基的前一夜,他指着新立的顾临霜牌位,亲手写下废后诏书,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我心上。
“沈云朝,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若非你嫉妒成性,临霜何至于香消玉殒!”
我被囚禁于冷宫,心如死灰,日日等待着那杯御赐的毒酒。然而,最后来的却是柳氏,她身着一身唯有皇后才能穿的华丽凤袍,珠翠环绕,容光焕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出身名门又如何?镇国公的嫡女,最终还不是沦为我攀上高位的垫脚石。”她将一杯毒酒递到我面前,“喝了它,去黄泉路上陪我的好女儿吧。”
直到那时,我才幡然醒悟。原来,萧晏的心上人,从来都不是顾临霜,而是他这位风韵犹存的乳母。我的一生,我的家族,都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的牺牲品。
毒酒穿肠,魂魄离散。
再睁眼,满目依旧是那刺眼的喜庆红色。
……
“殿下,临霜小姐心口又疼了,说什么都不肯喝药,非要见您。求殿下去看一眼吧。”门外,柳氏那熟悉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我尘封的、满是血腥的记忆。
我感受着身下柔软的锦被,看着眼前轻晃的流苏,真切地意识到——我回来了,回到了我和萧晏大婚的这个晚上。
上一世,就是这番说辞,柳氏轻而易举地叫走了我的新婚丈夫,让我独守空房。我曾以为,这是顾临霜在向我示威,宣告她才是萧晏心尖上的人。为此,我与她斗了一辈子,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何其可笑,这一切不过是萧晏为了掩人耳目而放出的烟雾弹。他借着女儿的名义,与他真正的爱人暗度陈仓。而柳氏,竟能狠心到拿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去成全她那份见不得光的情感。
果然,床边的萧晏闻言,脸上瞬间写满了焦急,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要往外走。
“殿下。”我隔着红盖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停下脚步,“父皇与母后尚在前厅接受朝臣的庆贺,此刻您若离去,恐怕明日御史弹劾的奏章,便会淹没陛下的龙案。”
萧晏的动作凝滞了。
我抓住时机,柔声继续道:“不如,殿下先依礼掀了盖头,与我饮下合卺酒。之后,我陪殿下同去探望临霜妹妹,您看可好?我是太子妃,照管东宫后宅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有我同去,旁人即便看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番话合情合理,萧晏思忖片刻,便重新坐了回来。他拿起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我的盖头。当我的容颜映入他眼帘时,他明显地怔住了,呼吸都漏了半拍。
“殿下……”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娇羞,眼波流转,主动端起酒杯,与他交臂饮尽。我压低声音,吐气如兰:“我知殿下心系临霜妹妹,但今夜毕竟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母后派来的王嬷嬷可还在院里候着呢。”
话音未落,柳氏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急切:“殿下,只求您去哄临霜喝下药,奴婢绝不多留您片刻,求您可怜可怜她吧……”
那绵软入骨的声音,让萧晏刚刚平复的心又乱了。他猛地站起身:“云朝,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已经跟着柳氏的脚步匆匆离去。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心中一片冰冷。我招手唤来我的贴身侍女玉落——她是我父亲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卫,武功高强。我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她立刻会意,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转向另一个侍女锦瑟:“你去外面,想个法子,把皇后娘下身边的王嬷嬷请进来坐坐。”
玉落的效率极高,片刻便返回。果不其然,萧晏与柳氏并非去了顾临霜的住处,而是一前一后进了不远处的浣花阁。
玉落藏身于暗处,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听柳氏带着哭腔,整个人都软倒在萧晏怀里:“殿下,我不要你与她圆房……她那般年轻貌美,若是得了您的身子,您定会嫌弃我年老色衰,到时我可怎么办……”
泪珠如断线的珠子,配上她那张保养得宜、风韵十足的脸,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挡。萧晏果然心都化了,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哄着:“沈云朝不过是镇国公府的将门虎女,舞刀弄枪是把好手,哪有你这般解风情、知冷热?你放心,我绝不会碰她一下。”
话音刚落,窗户便被匆匆关上,屋内很快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听完玉落的回报,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对野鸳鸯,还真是迫不及待。
恰在此时,王嬷嬷端着一盅补汤走了进来,正撞见我拿着帕子拭去“泪痕”。我故作慌乱地放下手帕,尴尬地起身:“嬷嬷怎么来了,快请坐。”
王嬷嬷目光如炬,面上却和颜悦色:“皇后娘娘不放心,让老奴送些安神汤来。咦,太子殿下呢?”
我欲言又止,一旁的锦瑟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竹筒倒豆子般地开了口:“嬷嬷您可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太子殿下刚进屋,那乳母柳氏就闯了进来,说什么临霜姑娘心口疼,非要殿下过去才肯吃药。我们娘娘性子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声张啊!”
我立刻板起脸喝止她:“锦瑟,休得胡言!柳嬷嬷是殿下最亲近的人,临霜姑娘更是殿下的青梅竹马,岂容你在此非议!”
王嬷嬷是什么人,在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她站起身,拍了拍我的手:“太子妃莫恼,这丫头是忠心护主。不过,您如今既已入主东宫,这后院的规矩,也是时候该好好立一立了。免得有些奴才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说罢,王嬷嬷转身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朝浣花阁走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一脚踹开。
“听说临霜姑娘心疾复发,皇后娘娘心疼,特派太医前来诊治!”
萧晏衣衫不整地从屏风后冲了出来,连外袍的扣子都来不及系好。柳氏更是狼狈,头发散乱,衣襟大开。王嬷嬷眼神一扫,敏锐地皱起了眉头。柳氏强撑着笑道:“殿下多喝了几杯,我扶他在此歇歇脚。临霜……她早就喝了药睡下了。”
王嬷嬷的目光转向萧晏,语气不容置喙:“殿下,恕老奴多嘴。娘娘听闻您未在新房,已然动怒。此事若是传到陛下面前,不仅您要受责罚,恐怕镇国公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不多时,萧晏黑着一张脸回到了新房,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我不过是在别处歇了歇脚,你就如此沉不住气,竟告到了母后那里?我还当你是何等贤良淑德之人!”
我委屈地别过头,一言不发,眼眶却红了。锦瑟连忙上前解释:“殿下冤枉娘娘了!是王嬷嬷奉皇后之命送汤来,见您不在才去寻的,与太子妃何干?”
萧晏见自己错怪了我,态度软化了些。再转头,看见烛光下我那张梨花带雨、倾国倾城的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动了。他走过来,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对不起,朝朝,是我的不是。今夜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莫要再为这些事烦心了。”
我羞红了脸,顺势靠在他怀里。这一夜,龙凤烛摇曳,红帐之内,春色无边。
夜半时分,我悠悠转醒,看着帐顶交织的龙凤图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即便心中恨意滔天,我却不得不与这个男人逢场作戏。
上一世,我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却换来“跋扈善妒”的恶名,连累整个家族。这一世,不就是虚情假意吗?他会演,我难道就不会吗?
我不但要做稳这个太子妃,我还要诞下皇长孙,借助镇国公府的势力,亲手将萧晏推上权力的顶峰。
待到那时,我为国母,天下尽在我手。至于萧晏,我自然也会“成全”他,让他和他心爱的柳氏,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次日清晨,柳氏前来请罪。她到的时候,恰好撞见王嬷嬷满面春风地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盒出去,那里面装着的,正是验证元帕的喜帕。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端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看着她在我面前跪下:“奴婢该死,扰了太子与太子妃的清净,请太子妃责罚。”
我放下茶杯,露出一抹大度的微笑:“嬷嬷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殿下的乳母,临霜又情同殿下的亲妹妹。她身体不适,我心中只有担忧,何来怪罪之说?我已经命人去寻访名医,定要将临霜妹妹的病根除掉。”
柳氏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呐呐地道了声谢。
萧晏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温声道:“在太子妃面前,不必如此拘礼。”他搀扶着柳氏,借着身体的遮挡,手指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心。两人眉目传情,那份浓情蜜意,看得我险些当场作呕。
没过几日,我娘家找来的名医便进了东宫。我亲自带着人去了顾临霜的院子。她还和前世一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病西施模样。
凭着前世的记忆,我知道,顾临霜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母亲和萧晏的丑事。她将一腔深情错付,只当是自己身份卑微,才配不上太子。殊不知,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正是她最敬爱的母亲。
柳氏蛊惑她,利用她,甚至在她出嫁前诱导她自我了断。这个可怜的女孩,就像一个小丑,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当她亲眼看到真相时,会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疯狂。
我坐在她床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妹妹,你病了,殿下心里急得不行。你可要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毕竟,只有身体好了,才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殿下身边,不是吗?”
我这番直白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太子妃……这是何意?”
我轻笑一声,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傻姑娘,殿下是国之储君,未来三宫六院是免不了的。与其让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来分薄恩宠,倒不如由妹妹来做这个侧妃。你与殿下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这既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殿下,岂非两全其美?”
“我这么说,妹妹可安心了?”
顾临霜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羞赧道:“姐姐,都是临霜的错,过去是我误会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我笑得愈发和善:“我们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妹妹只管养好身子,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我才是最高兴的。”
一旁的柳氏听着我们的对话,脸色阵青阵白,终于忍不住插嘴:“太子妃娘娘,临霜身份低微,怎配得上伺候太子殿下。奴婢日后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便是。”
顾临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您在说什么?您明知我与殿下两情相悦,从前您不是最支持我的吗?为何今日要说这种话?”
我拿起手帕,掩唇轻笑:“嬷嬷多虑了,我并非那等善妒之人,断不会亏待临霜妹妹的。”
说完,我将大夫和一众仆人都叫到跟前,再三叮嘱要好生照料,这才转身离去。走出不远,还能清晰地听到屋里传来母女俩激烈的争吵声。
“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嫁给殿下!你明知道我非他不可!”
“若不能嫁给殿下,我宁可一死!你也不必劝我喝药了,不如现在就拿根绳子勒死我!”
我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别急,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
有了我的“承诺”,顾临霜的心结解开,身体竟一日日好了起来。她时常来我宫中走动,与我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她看萧晏的眼神,总是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而萧晏,则要在应付她的同时,偷偷观察柳氏的眼色,忙得焦头烂额。
偏偏顾临霜因与柳氏置气,脾气见长,竟将萧晏缠得死死的,让他和柳氏足足半个月都没能找到私会的机会。那两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快要烧起来了。
我想,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时逢中秋宫宴,我对萧晏提议:“临霜妹妹身子大好,也该出去走动走动,免得母后总以为她体弱多病。不如,就让她与我同去参加宫宴吧。”
萧晏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甚好!让她随你一同去散散心也好。”
我故作体贴地看向柳氏:“嬷嬷可要一起去?”
她立刻摇头推辞:“奴婢就不去了,近来总是犯头风,还是在院里歇着吧。”
宫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顾临霜许久未见这般热闹景象,又被我介绍给几位相熟的贵妇人,兴奋得小脸通红。
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等太子大婚满三个月,我便亲自去向母后请旨,为你求一个名分。今日这些夫人,你可要多结交,日后她们都是你在宫中的助力。”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宴席过半,顾临霜已有了七八分醉意。我笑着向皇后告辞:“母后,临霜不胜酒力,儿臣奉殿下之命照料她,便先送她回宫歇息了。”
将她送到浣花阁院门前,我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今夜是中秋佳节,正该是喜上加喜。等殿下回来,我便与他商议你的事。妹妹只管安心睡下,或许明日一早醒来,你便是我东宫的良娣了。”
顾临霜羞得满脸通红:“多谢太子妃成全,临霜即便入了东宫,也定会以姐姐为尊。”
我转身吩咐下人:“把灯笼掌亮些,仔细照着姑娘脚下的路。”
太子即将纳侧妃的消息早已传遍东宫,仆人们自然不敢怠慢,一长串灯笼将小路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还未走上几步,队伍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
紧接着便是灯笼落地的“咣当”声和仆人们的惊呼。浣花阁内瞬间乱作一团。
我皱起眉头,故作恼怒:“怎么回事?连个姑娘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我一边斥责,一边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回去。只见所有宫女都僵在原地,神情震惊,而顾临霜则面色惨白地指着大开的房门,浑身抖如筛糠。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一眼,便看到了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萧晏与柳氏正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慌忙去抓散落的衣物。
我恰到好处地倒抽一口凉气,脚步踉跄地冲进门,指着他们,声音颤抖:“你……你们……在做什么?”
宫女和内侍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恨不得当场自戳双目。撞破这等皇家丑闻,他们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响起: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人回头,只见皇后乘着凤辇,在一众内外命妇的簇拥下,已然驾到。她威严的目光扫过院内,脸色阴沉。
话音刚落,便有眼尖的夫人看到了床上的景象,惊得失声捂住了嘴。皇后皱着眉踏入房门,当看清屋内情景时,脸色瞬间大变。
“萧晏!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悲声道:“母后……”
顾临霜此刻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彻底崩溃了,抓起手边的花瓶就朝床上砸去,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娘!你明知道太子是我最爱的人!你怎么能……你们太恶心了!”
院子里的嫔妃贵妇们全都炸开了锅。
“娘?天啊,那个女人是太子的乳母柳氏?”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丑事!” “我就说这个柳氏一把年纪还妖妖娆娆的,果然是个狐媚子!” “皇后娘娘竟教出这样的儿子,只怕皇上要动怒了……” “虽说没有血缘,可终究是乳母,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皇后出身书香世家,平生最重规矩体统,如今亲眼撞见儿子做出这等乱伦丑事,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把这个狐媚惑主、不知廉耻的贱婢给本宫拖出去,即刻杖毙!”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死死按住柳氏。顾临霜疯了一般扑上去撕打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柳氏此刻也豁出去了,仰头尖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从路边捡来的弃婴,也敢肖想太子殿下!我告诉你,若不是我,殿下他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萧晏连滚带爬地跪到皇后脚下,泣不成声:“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自小便心悦柳氏,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您放过她吧!”
“儿臣已经听了您的话,娶了您中意的儿媳。求母后开恩,儿臣保证,日后什么都听您的!”
皇后的脸色铁青,冷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此事一旦传开,萧晏的储君之位,恐怕都要动摇。
我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把关上房门,将所有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萧晏抬头看我,眼中满是哀求:“云朝,你是母后最喜欢的儿媳,你帮我求求情,母后一定会听你的……”
我含着泪,转身跪在皇后面前,扯住她的裙角:“母后,今日若打死了她,此事便再也无法遮掩。臣妾……臣妾有一个两全之策。”
皇后看向我,声音冰冷:“说。”
“今夜之事,终究发生于东宫之内。对外,我们只说,是臣妾陪嫁过来的一个下人柳氏,胆大包天,趁太子醉酒,行了勾引之事。柳氏罪不容诛,但也不能因她一人,而连累整个东宫和太子的声誉,请母后三思啊!”
萧晏闻言,立刻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只要能先保住柳氏的命,一切都好说。
皇后沉默了,她狠狠地瞪着被按在地上的柳氏,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萧晏见状,竟膝行到柳氏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对着皇后大声道:“母后,儿臣此生,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您若要打死她,便连儿臣一同打死吧!”
皇后气得心口发痛。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悉心教导,只盼他能顺利登基,光耀门楣。可他,却为了一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乳母,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柳氏也苍白着脸磕头求饶:“皇后娘娘,奴婢不要任何名分,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伺候,求您成全我们吧!”
两人抱作一团,涕泪交加,仿佛一对被世俗不容的苦命鸳鸯。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闹剧,想起了上一世,柳氏趾高气扬地给我送来毒酒时的嘴脸。不知她可曾料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这般狼狈的光景。
皇后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太子妃的陪嫁柳氏,以下犯上,勾引储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柳氏一听要挨五十大板,魂都吓飞了,也顾不上萧晏了,跪行到我面前,拼命磕头:“太子妃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与您争宠了,求您开恩,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们将我欺骗至此,还要我如何开恩?”说完,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情绪激动之下,眼前一黑,便向后倒了下去。
锦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娘娘!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柳氏被拖出去行刑,而我则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正殿。
母亲得到消息,早已赶到东宫,焦急地守在我的床前。太医一番施救后,我才悠悠转醒。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朝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娘,我没事。”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里满是困惑与哽咽:“你身边的陪嫁,都是我一个个亲手挑的,名册里何曾有过姓柳之人?我的儿,你莫要说胡话来诓骗我。”
这等足以动摇国本的宫闱秘闻,一旦泄露,我们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也将蒙上阴影。我不敢再由着母亲伤心,连忙起身,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恰在此时,皇后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她温和地执起母亲的手,凤眸中却含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冷意:“国公夫人尽管宽心,那柳氏胆敢秽乱宫闱,引诱太子,本宫断然不会轻饶,定会为朝儿你讨回公道。”
这话听似安慰,实则敲山震虎,是说给我母亲听的。母亲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立刻领会了皇后的深意,她投来询问的一瞥,我微不可查地颔首,示意她顺着皇后的话应承下来。
此刻,太子萧晏还直挺挺地跪在殿外,父皇的雷霆之怒仿佛要将整个宫殿的琉璃瓦都给掀了,那训斥声隔着厚重的殿门依旧清晰可辨。
直到太医院的院使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殿内的叱骂才暂告一段落。
老太医的手指搭上我的腕脉,神情由凝重转为惊愕,随即是狂喜。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大喜!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太子妃已有一月身孕,是喜脉啊!”
这个从天而降的新生命,如同一阵和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东宫上空的阴霾。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大殿,立刻被一片喜气洋洋所充斥。
“恭喜皇后娘娘,您要做皇祖母了!” “太子妃当真是福泽深厚,这才刚入东宫,便怀上了皇嗣,这可是咱们皇室的第一位长孙!”
连萧晏自己都愣住了,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为人父。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淡了先前的惶恐,他走上前,有些笨拙地握住我的手。
“云朝,先前是我的不是。你如今有了身孕,万事都要当心,定要好生休养。”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诮。上一世,他为了那个柳氏,长年累月地给我下着绝嗣的药。我为了求一个孩子,拜尽满天神佛,最终却在临死前才知晓这残酷的真相。
而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萧晏对我的态度不再是全然的冷漠,甚至将东宫的庶务都交由我打理,我也因此能顺利怀上这个孩子。
但我深知,以萧晏对柳氏那点可笑的情意,这件事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他闹得越凶,皇后便会对他越发失望,而我腹中的孩儿,就会成为皇后眼中新的希望与寄托。
待到殿内众人散去,我斜倚在榻上,柔柔地握住萧晏的手,语气温婉:“殿下,我知道您对柳氏一往情深。只是如今事已至此,闹得人尽皆知,若再将她留在宫中,恐对您的声名有碍。”
“不如这样,”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眼下我怀有身孕,正好可以借着为腹中孩儿祈福的名义,恩准一批宫中旧人出宫。待风声过去,再寻个由头,换个身份将她风风光光地接入宫中,您看可好?”
我这番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模样,显然是萧晏始料未及的。他喜不自胜地将我拥入怀中:“朝朝,你待我真好!你放心,我萧晏此生绝不负你!”
“你放心,即便日后柳氏有了名分,也断不会越过你。她最多,只是个侧妃。”
侧妃?我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也配?
萧晏这个蠢货,还真当自己轻松渡过了此劫,安心地在我身侧睡下了。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熟睡的侧脸,心中却已开始期待柳氏真正“入宫”的那一日。毕竟,那座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正等着她的到来。
次日,圣旨颁下,宫中凡年满三十的宫女,除却身有品级的女官,皆可出宫还家,其名目正是为尚未出世的皇长孙祈福。
顾临霜虽非柳氏亲生,却也顶着个母女的名分,自然也被皇后一并厌弃,打发出了宫。
在她离宫之前,我单独见了她一面。
“临霜,我本意是想让殿下抬举你做侧妃,谁料柳氏竟突然闹出这等丑事。如今你虽要暂离宫闱,但且放宽心,宫外的居所我已为你打点妥当,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太子说,怕是还要接柳氏入东宫。到那时,我再为你求个情,让你二人一同进来,你看如何?”
顾临霜早已哭得梨花带雨:“那个不知廉耻的人!她竟敢这般利用我!我与她不共戴天,绝不会让她好过!”
“她还想进宫伺候太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送走了柳氏和顾临霜,我便安心养胎。不久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便给我透了信,说是觉得东宫后院人丁单薄,不够热闹,希望太子能再纳两位侧妃,一来可以充实后宫,二来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含笑应下,欣然同意。
可我万万没想到,两位家世显赫的侧妃尚未进门,东宫却先进了一位良娣。
当玉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着实吃了一惊。
顾临霜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原来是萧晏那按捺不住的性子又犯了,偷偷溜出宫去私会柳氏。可柳氏先前被杖责了五十板子,此刻还卧床休养,如何能伺候得了他?
也不知顾临霜从何处寻来了柳氏年轻时的旧衣衫,略施粉黛,再刻意模仿其神态,竟在柳氏的眼皮子底下,与萧晏成就了好事。
而我身为太子妃,向来“贤良”,又怎会不成全这对“有情人”?
萧晏回到东宫,对着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脸上写满了心虚与尴尬。
我看着他身后亦步亦趋、满面娇羞的顾临霜,心中了然,却故作不解地笑道:“殿下这是……?”
萧晏似乎对自己被轻易勾引一事颇为懊恼,但看着顾临霜那副泫然欲泣、寻死觅活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本就因容貌与柳氏有几分相似才被收养,如今这身段,这眉眼,这刻意模仿的娇弱姿态,无一不让他心动。
我适时地笑着开口,为他解围:“好了,我如今身子不便,无法服侍太子。这事便由我开口,去向母后求个恩典吧。”
顾良娣就这么进了宫。萧晏一时意乱情迷,日日都宿在她的寝宫,哪里还记得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真爱”柳氏。
柳氏在宫外苦等无果,只好托人捎了口信进来。我接到信后,只是挥了挥手,吩咐道:“拿去给太子瞧瞧。哦,对了,也别忘了给顾良娣念叨念叨。”
太子得了信,才恍如从一场旖旎的美梦中惊醒,开始着手安排,要将柳氏接入宫中。
顾临霜眼波流转,用娇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说:“殿下,前些日子的风波才刚刚平息,眼下就接柳姐姐进来,怕是不妥吧?不如……就说我身边缺个得力的侍女,让她先以宫女的身份进宫。如此,才不至于引人注目,若是直接封妃,再度引起后宫非议,岂不是有损您的贤名?”
我当即点头附和:“良娣此言有理。殿下,柳氏向来兰心蕙质,又对您一片痴心,想来暂时受些委屈,她定然是毫无怨言的。”
柳氏满心以为自己会以侧妃之尊荣归东宫,却没料到,等待她的竟是宫女的身份,而且还是伺候自己名义上的养女。
入宫前,萧晏去见了她,温言软语地哄着:“虽说只是个宫女的身份,但你放心,进了这东宫,无人敢差遣你。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心中最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柳氏红着眼圈,委屈地控诉:“可是……太子您竟然纳了临霜为妾,只怕早就将我抛之脑后了。”
萧晏连忙发誓:“怎么可能!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情分,岂是旁人能比的?”
柳氏入宫那天,为了掩人耳目,我特意将其安排在两位新侧妃入宫的同一日。
东宫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我端坐于正殿之上,看着下方跪着的柳氏,淡淡开口:“今日你入宫,本是喜事。但皇后娘娘亲选的两位侧妃,皆是出自名门望族,又是记入玉碟的正经妃妾,殿下不好冷落了她们。”
“皇后娘娘格外开恩,准你入宫侍奉,已是天大的恩德。你日后务必谨言慎行,小心服侍太子,万不可再生出争风吃醋的事端来。”
“如今,便暂时将你安置在顾良娣的宫中,以她贴身宫女的身份住下。日后寻着机会,再给你个名分。你们母女,定要好生相处。”
柳氏红着眼睛,满腹委屈,却也只能叩头应下。
顾良娣笑得春风得意,仿佛真是第一天认识柳氏一般:“柳姐姐瞧着就比我们年长许多,想必定是更会体贴人、更懂得谦让的。日后若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周全,还少不得要柳姐姐多多担待呢。”
柳氏入宫,萧晏自然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去见她。我连忙将他劝住:“殿下,今日是两位侧妃入宫的好日子,于情于理,您这几日都该多陪陪她们。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您又是因为柳氏而怠慢了正经侧妃,只怕又要重提赐死之事了。”
太子这才如梦初醒:“对,还是朝朝思虑周全。”
等熬过了三日,太子终于踏进了柳氏的房门。然而刚入夜,隔壁顾良娣的宫中便传来了悠扬的月琴声,唱的正是那首他们初见时的歌谣。
太子听得心神恍惚,隔着窗棂,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记忆中年轻温婉的故人。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今日我有些不适,还是先回了,你好生歇着。”
可他一出柳氏的门,便径直拐进了顾临霜的屋子。
柳氏在床上睁眼到天明,第二日来请安时,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
顾良娣故作惊讶地掩唇笑道:“哎呀,柳姐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的肿成了这般模样?”
柳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直直地跪在我面前,泣声道:“请太子妃娘娘为妾身做主!殿下昨夜本是宿在妾身房中,可是顾良娣却偏要使手段争宠!东宫之内,岂能容下此等心术不正、恃宠而骄的女子!”
前几日刚刚入宫的林侧妃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良娣是你的主子,她与你争宠?你这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
“要我说,似你这等妄图爬上主子床榻的奴婢,就该直接拖出去打死!”
她是吏部尚书的嫡女,那日宫门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她母亲林夫人的身影。林夫人只消看一眼柳氏的年纪和风韵,心中便已了然七八分。
恰在此时,萧晏从外面走了进来,柳氏立刻红着眼圈,娇娇弱弱地唤了一声:“殿下~”
萧晏正不知如何是好,我便适时开口打圆场:“好了,临霜年纪还小,林侧妃又是刚入宫,性子直率了些,你也莫要跟两个小姑娘计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要和睦相处才是。”
柳氏怔住了,萧晏则顺势下了台阶:“对,对,你别跟她们计较,她们都是小孩子家,口无遮拦罢了。”
柳氏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却只能含着眼泪应下。
他们走后,顾临霜却留了下来,她不甘心地问:“娘娘就这般放任柳氏猖狂下去吗?”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临霜,我让你进这东宫,是怜你对殿下的一片痴心。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那两位侧妃,家世显赫,即便不得殿下宠爱,也自有她们的前程。而柳氏,她是殿下多年的心尖人,又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又何苦非要与她争个你死我活呢?”
顾临霜的脸色微微一变,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娘娘心胸宽广,我却是个容不得沙子的。”
柳氏与萧晏的情分到底非比寻常,即便顾临霜使尽浑身解数,萧晏最终还是回到了柳氏的身边,二人很快便旧梦重温,如胶似漆。
复宠后的柳氏又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姿态,来请安时都故意迟到,还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请太子妃恕罪,奴婢今日起晚了。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让奴婢多睡会儿,不必着急的。”
我点点头,并不与她计较:“无妨,不过是些规矩罢了。倒是委屈了几位妹妹在此久等。柳氏,你也是东宫的老人了,行事当更稳重些才是,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又要责罚于你。”
萧晏在一旁和稀泥:“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让柳氏准时过来。”
柳氏的脸白了白,咬着嘴唇不甘地反驳道:“可是……今日顾良娣不也还没到吗?”
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便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殿下!娘娘!不好了,我们主子晕倒了!快请太医来看看吧!主子这个月的月信迟迟未至,近来又时常干呕,莫不是……莫不是有孕了?”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声尖叫:“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孕!”话一出口,她又察觉失言,猛地抬头看向我:“太子妃娘娘尚未诞下嫡子,东宫的妾室怎能有孕?”
“若是娘娘您生的是位公主,而顾良娣生的却是位王子,那她岂不是要越到您的前头去了?”
我重重一拍桌案,厉声喝道:“放肆!”
“无论是谁所出,都是太子的亲骨肉,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亲皇孙!”
“本宫从不计较这些虚名。我只盼着姐妹们都能尽心侍奉太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因此从未赐下过避子汤。”
柳氏急切地拉住太子的手:“殿下~”
萧晏听完我这番话,脸上满是感动与欣慰:“皇家子嗣最为要紧,无论嫡庶,都是我的孩儿。此事,一切都听太子妃的。”
太医很快赶来,诊脉过后,却面露难色,犹豫不定:“启禀殿下、娘娘,顾良娣的脉象尚不明显,许是日子尚浅……老臣也无法断定是否就是喜脉。还需再等半月复诊,方能有确切的结果。”
当夜,玉落便带回了消息,说柳氏与太子在房中大吵了一架。柳氏哭闹着质问:“你怎么能允许太子妃停了侍妾们的避子汤!你明明答应过我,绝不允许任何别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你明明说过,只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才配继承这大好江山!”
“如今太子妃已有八九个月的身孕,你若再不想办法,她就要生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让她生下来的!”
萧晏依旧是那般温柔小意地哄着:“你放心,我早有安排。她,生不下这个孩子。”
听完玉落的回报,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第二日清晨,萧晏果然来了我的寝殿用早膳。用膳毕,他亲自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补汤。
他满脸殷切地对我说道:“这是民间寻来的安胎良方,说是孕妇喝了,生产时能顺利不少。柳氏是过来人,最有经验,今儿一早就起来亲自为你炖的。”
“快,趁热喝了吧。这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昨日是她失言了,今日特意熬了这汤,来向你赔罪呢。”
我含笑接过汤碗:“多谢殿下与柳氏的一片心意。”
就在我将碗沿凑到唇边之际,却突然捂住嘴,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身旁的宫女们瞬间乱作一团。
顾临霜恰在此时走了进来,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巧笑嫣然地说:“瞧娘娘的样子,怕是闻不惯这汤药的味道。不若,就赏给妾身喝了吧?”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萧晏还未来得及阻止,柳氏的脸色却已是瞬间大变。顾临霜却是个爽快性子,端起碗便一饮而尽。
“不要!”萧晏惊慌失措地起身去抢,却为时已晚。
顾临霜的脸迅速失去了血色,她捂着肚子,痛苦地倒了下去:“好痛……殿下,救我……”
我立刻尖声喊了起来:“快看!有血!快传太医!”
我的贴身嬷嬷适时地冲了进来,指着柳氏厉声喝道:“大胆柳氏,竟敢在太子妃的安胎药中下毒,谋害皇嗣!”
太医跪在地上,冷汗涔涔。他本就是皇后的人,此刻却默不作声,显然是在权衡利弊,思考着措辞。
而地上的顾临霜已经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儿啊!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啊!”
太医满头大汗地叩首道:“从脉象上看……良娣应是误食了滑胎之物,导致……导致小产了。”
我脸色煞白,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肚子:“来人!快!立刻去禀告皇后娘娘,东宫有人要谋害皇嗣!”
萧晏急忙喊道:“不要惊动母后!”
他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云朝,你就放过柳氏这一次吧。她只是一时糊涂,太过在乎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缓缓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萧晏!我知道,你娶我非你所愿,是父母之命。可我自问嫁入东宫以来,何曾有过半点行差踏错?你明知她心思歹毒,却还助纣为虐,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未出世的亲骨肉下手!你还是不是人?”
泪水夺眶而出,我泣不成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放任你,是我没有规劝好你,才让你一步步被这个毒妇玩弄于股掌之间,放任她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母后说得对,是我太心软了,我根本做不好这个太子妃!”
“今日,我必须拨乱反正!你想瞒下此事,绝无可能!柳氏,她必须死!”
萧晏缓缓站直了身体,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看着我:“若我今日,非要保下她呢?”
我的眼泪无声滑落:“那便请太子殿下,下旨休妻吧。”
这个孩子,是我与整个镇国公府的未来,我岂能让柳氏得手!
萧晏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一甩袖子:“你以为孤不敢休了你?你不就是仗着你沈家的势力,才敢如此以下犯上吗?”
“我今日就是废了你,难道你沈家还敢兴兵造反不成!”
说完,他拂袖而去。
我冷笑一声,褪去发间的金簪,换上一身素衣,直直地跪在了父皇的寝殿之前,自请废去太子妃之位。
皇上与皇后刚刚起身,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我这个怀着九个多月身孕的太子妃,正在殿外长跪不起,请求下堂。
皇后的心腹嬷嬷早已将东宫发生的一切打探清楚,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帝后。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将太子妃好生扶回东宫!告诉她,朕,为她做主!”
“那个柳氏,给朕杖毙!”
皇后连忙劝阻:“陛下息怒!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让天下百姓知道太子晏儿竟与自己的乳母有染,还为了她谋害身怀六甲的正妻,他这个太子还如何做得下去啊!”
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最终停下,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决绝:“朕先为一国之君,再为人父!他如此胡作非为,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嫡子性命都可以不顾,还说什么皇孙只能由柳氏所出?朕还没死呢!”
皇后对太子早已失望透顶,此刻之所以还想保全他,不过是在赌,赌我腹中怀的是个女儿罢了。
萧晏跪在御书房外,苦苦哀求,可父皇谁也不见,任由他在外面风吹雨淋。
皇后一反常态,并未去为他求情,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床前。因为,我快要生了。
太子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宫女,竟要废掉自己身怀六甲的太子妃。这桩惊天丑闻,早已在前朝后宫传得沸沸扬扬。
我的父亲,镇国公,联同文武百官,跪在朝堂之上,历数太子萧晏历年来犯下的种种过错。
产房内,我死死咬着口中的软帕,早已记不清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撕心裂肺、永无止境的痛楚。
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沉沉的雨幕。
皇后亲手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激动地握紧了我的手。
因皇长孙降世,天子大悦,网开一面。最终只是下旨赐死了柳氏,并未再深究太子的过错。
皇后见了宝贝孙儿,心也软了,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他几句,让他日后安分守己。
可萧晏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在雨中跪了一夜,便一病不起了。
我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无法侍疾。两位侧妃与顾良娣便轮流侍奉。可他竟将两位正经侧妃都赶了出来,只肯留顾良娣一人在身边伺候。
因太子病重,皇上更觉得是这个孩子带来了福气,要为他冲喜。于是为皇孙赐名萧奕,并为此大赦天下。
皇长孙的满月宴,足足摆了三天三夜。
我抱着奕儿,代替病中的太子,接受百官的朝贺。
在一片喧闹之中,玉落匆匆赶来,在我耳边低语,说是顾良娣向我请旨,要出宫一趟,为柳氏操办后事。
我点了点头,应允了。
一年后,太子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沉重,神智也开始不清了。他时常会拉着宫中上了年纪的宫女,声声唤着柳氏的名字。
皇上和皇后也来劝过多次,可他就是不肯吃药,只有顾良娣喂的药,他才肯喝下。
我时常抱着奕儿,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然后等帝后出来,再上前温言软语地安慰几句。
终于,在某个寻常的午后,太子彻底陷入了昏迷,无论太医用什么法子,施了多少针,都再也无法将他唤醒。
东宫一夜之间,挂满了白幡。两位侧妃哭得肝肠寸断,可当册封皇太孙的旨意下来后,她们的哭声却又戛然而止。
皇后在太子的灵堂前几度哭得昏厥过去。我扶着她,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哽咽着劝慰:“母后,您要保重凤体啊,奕儿还年幼,日后还要多多依靠您呢……”
刚刚学会说话的萧奕,也抱着皇后的腿,奶声奶气地唤着:“祖母,祖母。”
她这才强撑起精神,开始着手安排太子的后事。
顾良娣在皇后眼中,与柳氏一样,都是祸乱东宫的狐媚之人,她本意是想让顾良娣为太子殉葬的,我连忙拦了下来。
“母后,良娣好歹也曾为太子怀过子嗣,罪不至死。”
“不如,就让她去皇觉寺带发修行,也算是为太子祈福,为她自己赎罪了。”
顾临霜离开东宫那日,我亲自去送了她。
临别时,她突然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还有……对不起,从前有许多事,我也是受了萧晏和柳氏的蒙蔽。”
我回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毕竟,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萧晏那缠绵病榻、日渐糊涂的一年里,日日喝下的那碗汤药中,究竟藏着什么连太医院院使都诊不出的秘密。而那碗药,到底又是出自谁人之手。
……
奕儿十岁那年,老皇帝驾崩。他在祖父的灵前,接过了传国玉玺,登基为帝。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这朝堂内外的大小事务,便都压在了我这个太后身上。
我奉天子玉玺,垂帘听政,辅佐新君。
至于萧晏这个曾经的太子,早已被所有人,遗忘在了漫长的岁月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