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太子流放的第三年,他登基称帝,而我却被贬到浣衣局,任由人欺负
发布时间:2025-10-10 17:24 浏览量:1
陪太子李景旭流放的第三个年头,他终于迎来了命运的转折,被迎回宫中,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本以为苦尽甘来,可没想到,刚踏入宫门,他便毫不留情地将我贬到了浣衣局。
任由当年背叛他的白月光肆意嘲讽我、羞辱我,甚至用烟熏我的嗓子,那刺鼻的烟雾呛得我直咳嗽,可我只能默默忍受,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暗自思忖:难道我这么多年的陪伴,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后来,他的白月光更是变本加厉,要将我赐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太监做对食。她满脸不屑地说:“青楼歌女出身,能进宫已是天家恩德,难不成还想做娘娘?”
我满心绝望,苦苦哀求李景旭看在三年陪伴的份上饶我一命,放我出宫。可每次都被他身边的公公一再拒之门外,我的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想着:难道我真的要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受尽折磨吗?
我望着那巍巍红墙,仿佛它是一座永远无法跨越的牢笼,将我死死困住。颤着手,我拿出颠茄叶,毫不犹豫地一口咽下,心中默念:李景旭,我不陪你了,这深宫的苦,我再也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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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龙袍送到养心殿后,我并未急着离开。心中五味杂陈,既期待着能得到出宫的许可,又害怕再次被拒绝。
我缓缓掀了衣摆,缓缓跪在冰冷的地面,目光透过氤氲的香气,望向那张冷峻的脸,鼓起勇气说道:“陛下,三年之约已到,您该放奴婢出宫了。”
香雾后的人沉默不语,大殿中的太监们也集体缄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李景旭不说话,我心中有些焦急,继续说道:“皇上,您从前给了奴三年安生日子,奴也在浣衣局为您洗了三年衣服,也算两清了。”
香雾后的人几不可觉地颤了一下,终于肯开口:“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我刚要展示出生满冻疮的十指,想让他看看我这些年的辛苦,外头就传来锦衣卫八百里加急之声,那急促的声音仿佛是命运的催促。
香雾后的人对我几次张口,似乎有话要说,可最后却都作罢,只落下一句:“再议。”
三年前,他被接回皇宫时,曾拉着我的手,眼神中满是恳切,对我说:“自己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因此绝不入宫。”奈何他再三恳求,让我再陪他三年,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让我受半分委屈,三年后我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一时心软,贪虫上脑,便答应了。那时我满心期待,以为进宫后,他最次也得让我做个有点权力的掌事姑姑。
结果竟是让我去浣衣局洗衣,我心里不禁一阵失落,想着:这就是他给我的承诺吗?
从养心殿出来后,我撅着嘴,心中满是委屈。打老远看见薛贵妃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进宫三年,虽一直未曾与她正面交锋过,但后宫却处处是她噩梦般的传说。
据说她当年是李景旭的白月光,李景旭刚登基就把她接进宫,却从未宠幸过她,以至她每日以折磨夜里被翻过牌子的妃嫔为乐。幸好我在浣衣局,不曾入过她的法眼,可今日这番遭遇,让我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立刻抱紧托盘伫立在侧,静待她离开。可她的轿辇却径直停在我面前,我来不及惊讶,下巴已被一只精致的绣花鞋挑起。
“你就是浣衣局的乔婉儿?”她居高临下地问道。
“模样倒是标致,难怪能去给皇上送衣服。”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我垂眸竭力淡定:“奴婢只是轮值的。”
薛贵妃一脚踢开我下巴,抚弄手上长长寇丹,眼神中满是轻蔑:“可最近有人和本宫说,三年来日日都是你去给皇上送衣服,本宫不得不疑。”
“往后,你就把皇上的龙袍送到本宫手上,本宫给皇上去送。”
我下意识摇头,心中想着:李景旭说过,必得我亲自给他去送衣服,我一日不去送,便将我出宫的日子延长一天。可看着薛沁那杀人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点了头。
谁料,她转头对婢女道:“答得慢了,赐掌嘴二十。”
打到第三个巴掌时,嘴角已渗出血来,我心中满是屈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景旭突然经过,见我跪在路边,皱眉问薛沁道:“贵妃何故如此动怒?”
薛沁见李景旭来了,立刻做委屈状:“还不是这丫鬟差点刚刚冲撞了臣妾的猫,臣妾不过罚她掌嘴二十。皇上应该不介意吧。”
我看着李景旭,连连摇头,心中呐喊:流放三年,浣衣局三年,他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平时有麻雀吃稻谷我都不忍心去打扰,怎会冲撞别人的猫?
可下一刻,李景旭脱口道:“原来如此。区区一个婢女,贵妃想打便打。”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满是悲凉:房陵三年,浣衣局三年,从前,他连我不小心磕着都惊慌得不行,今日不过薛沁一句谎,他便说“想打便打”。
紧接着,却又道:“只是,若真打坏了,恐怕有损太傅府的名声。将来你妹妹还怎么嫁人。”
“朕今日还特地邀太傅进宫,设了家宴。这个婢女,小惩大戒一下便可了。”
薛沁听李景旭的话,灿然一笑:“当真!”
李景旭宠溺点头。
薛沁冷哼一声:“今日算你走运。”
我捂着脸回到浣衣局时,其他人还没回来。床头处照常被人放了一瓶冻疮膏,不需想,也知是浣衣局的老嬷嬷给的。只有她知道我入宫前的经历,肯心疼我。
七年前,我不过是青楼最普通的雏妓,所求不过是将来被某个官人看中,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要是顿顿有鱼吃就再好不过。
一朝被太傅买下,顶替他女儿秦婉,给太子李景旭暖床。我以为不过是话本子里,小姐有了心上人,丫鬟替嫁的戏码,寻思着往后既能平平安安,又能大富大贵,简直一本万利。
可到了房陵,我才知道自己跟的是个废太子。富贵是没有的,平安大概也只有五成概率。心瞬间凉了半截,决定半夜跑路。
却被李景旭抓个正着,我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来找吃的。”
他望了我半晌,将一袋银子塞到我手里:“没事,边地苦寒,我知你也是个命苦的。”
“趁着夜深,走吧。”
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还是脑子进了水,竟将银子推还给他:“贵人说的哪儿的话,就算我是风尘女子,也是有骨气的。”
“边地苦寒,也不会比青楼更难过,既然跟了贵人,往后就是贵人的人了。”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将银袋放到桌上。我捡起银袋,跟他进了他的客房,从此成了他的妻。
……
流放三年,我日日悉心照料。冬日为他暖床,夏日为他打蒲扇,晨起为他煮粥,睡前给他唱曲。他知我喜欢吃鱼,也会偶尔去溪边垂钓,亲自下厨。
我问他:“贵人何须待我如此好,不值的。”
他用指尖封了我的唇:“患难时,婉儿不曾离我而去,我自当不负真心。”
其实,那天晚上我可能只是自尊心作祟,加上激素分泌失衡,若没有被抓包,我可能真就跑路了。
不过,和李景旭在房陵的日子,过得确实逍遥又自在,比从前青楼里那些当红的姐姐们也好上许多。
他甚至还承诺过我:“一生一世,我只待婉儿一个人好。”
那时,我以为自己一次头脑发热抉择,为自己换来一生幸福。
直到他被宫里的人接回皇宫,我立刻被贬到浣衣局。说什么为了我好,让我天天洗龙袍,一洗就是三年。
我才反应过来,一切不不过是钱货两讫。
将冻疮膏涂在手上时,却在手上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茉莉香,里头似还混了些养心殿的龙涎香。我笑叹了口气,定是在养心殿待得久了,鼻腔里染的。
看着窗外渐渐夹了雪的细雨,我叹了口气。将冻疮膏放进柜子,开柜的一瞬间,却发现里面少了东西,心脏瞬间跳空一拍。
将柜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其实这些东西并不贵重,大多是从前陪李景旭流放时,他为我雕刻的。
“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我的枕边人,只会是你。”“这些东西,我只为你一人雕刻。”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犹然在耳,身边却早已三宫六院,莺燕成群。
据说每个得过宠幸的妃嫔,都会得到一块木雕赏赐,可我却只配沦落到洗衣婢的位置。
原想着将那些东西清点还给他,求他放了我,可检查只剩他从前他亲手给我雕的同心锁、百岁梳,但其中最贵重的那枚定情玉佩,却不见了!
我想到什么似的,刚开门要去找,薛沁的脸却赫然出现在眼前。
“贱婢,敢盗窃皇宫物品,该当何罪!”她怒目圆睁。
我愣了一下,立刻摇头:“奴婢不曾盗窃宫中物品!”
啪——
不等我说完,刚上完药的脸,又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我心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同屋住的丁香突然出声:“娘娘问话,只有承认的份儿,你竟敢反驳!”
“平日里我早发现你在柜门口鬼鬼祟祟,原想着你会自首,可你却不知悔改,我只好将你的行径,告诉贵妃。”
我抬眼看她,平日在浣衣局自己待她不薄,自己的活儿并不少,可若她生了病,平日她要去给娘娘们送的衣服,都是我帮她跑腿,有什么事,我也喜欢和她八卦。
一瞬,突然想到,薛贵妃三年都不曾来找我,今日突然来找我,定是听到什么风头。
丁香继续道:“娘娘,这两块木雕,可不是普通木雕。”
“秦婉说,这木梳和这同心锁,都是她的心上人雕的呢。”
“这种人盗窃宫中物品,还在宫中偷情幽会,简直就是祸害。”
薛贵妃嗤地一笑,将李景旭曾送我的玉佩勾在指尖。
我看向丁香,那块玉佩我只和她说过,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薛贵妃继续冷声道:“说的不错,就算不是偷东西,也在后宫偷了男人。”
“不知廉耻的东西,有一就有二,给本宫搜。”
“定要把那脏男人的东西给本宫搜出来。”
话毕,她身边的婢女便将我撞开,冲了进去。
我的床铺、柜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只搜出那几块木雕。
她脸上露出不满:“就这?”
婢女低头:“能搜的地方都搜了,只有这些。”
薛贵妃低头冷笑:“皇上喜欢赏人木雕代替珠宝,没想到你的贼汉子也喜欢,穷酸。”
“也是,一个青楼出身的歌女。本就是雏妓时被父亲买走,给我当替身的贱人。也只配得到些木屑了。”
“若不是丁香,本宫这些年差点忘了你,以为皇上爱的另有其人。”
我立刻跪下。
「娘娘,奴婢向来不敢妄图得到皇上的恩宠与垂怜。」
薛贵妃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轻轻勾了勾手指,我刚要站起身来走过去,后背却再次被人用力按下。那双手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死死地将我钉在原地。
紧接着,我的两颊被人狠狠掐住,手指用力得仿佛要嵌入我的肌肤,随后上颚被撬开。
“哼,你这声音倒像是黄鹂一般婉转。难怪皇上会喜欢。”薛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中满是嫉妒与怨恨,“不过啊,皇上喜欢的女人,可就是本宫最为讨厌的女人。我倒要看看,等你没了这副好嗓子,还能拿什么去勾引皇上。”
说完,只见一个婢女举着烧得通红的炭火,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那架势,仿佛要将我彻底毁灭,直直就要将炭火塞进我口中。
我拼命地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溢出,模糊了我的视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娘娘开恩啊,娘娘开恩!”
眼看那炭火就要塞进我的口中,我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可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突然传来太监一声高亢的唱声:“皇上驾到——”
我下意识地望向远方那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三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到浣衣局。
浣衣局里的所有人纷纷伏地叩拜,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那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终于自头顶响起:“更深露重,贵妃怎还亲自出来了?若是得了病,太傅定要怪朕的。”
薛贵妃得了皇上的关心,脸上竟泛起几分娇羞之色,如同少女般微微红了脸:“还不是因为臣妾太过爱慕皇上,可皇上却总也不来看臣妾。臣妾这才忍不住怀疑皇上变了心。”
说着,她摊开手,手中握着一块玉佩:“这枚玉佩,臣妾记得是先皇后给皇上的,没想到竟在这个贱婢手上。手脚如此不干净的人,怎能继续留在宫中?”
李景旭突然攥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贵妃从哪儿找到的?”
薛沁低头看向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忙不迭地叩首:“皇上恕罪,这些都是奴婢前些日子在御花园无意捡到的东西。”
“捡到的?”李景旭的眉宇瞬间沉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丁香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我一个踉跄,扑跪在地,膝盖传来一阵剧痛。
“贱人莫要狡辩,偷的就是偷的,还敢在这里装无辜!”丁香恶狠狠地说道。
薛沁却攥紧了手掌,转头对着李景旭灿然一笑,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虚伪:“既然是臣妾找到的,皇上是不是该赏臣妾?”
李景旭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贵妃想要什么赏赐?”
薛沁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伸手就要去揽李景旭的脖子,那动作大胆而又放肆。
李景旭却退后一步,保持着距离:“那便赏贵妃和田进贡的玉如意。”
薛沁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撅起嘴,不满地说道:“皇上知道,臣妾要的明明是这块定情玉佩。”
李景旭抿唇,眼神坚定地将玉佩扯走:“母后遗物,不能轻易给人。”
薛沁皱眉冷笑,随即垂眸看我,声音中却带着无尽的怒火:“皇上莫不是为了这个贱人?”
“贵妃是听了谁的谗言?”李景旭眼神一凛。
“莫不是,这个贱婢的?”
李景旭余光撇向丁香,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
“敢挑拨朕和贵妃的感情,来人,拖出去,杖毙。”
一瞬间,刚刚还志得意满的丁香,瞬间面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忙跪行至薛沁脚下,不住地磕头:“娘娘救奴婢,奴婢都是按娘娘说的做的啊!娘娘不能见死不救啊!”
薛沁却一脚把她踢开,厌恶地说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本宫脚边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说着,她眼神带怒地看向我:“既然皇上罚了,就干脆罚个彻底。丁香虽然挑拨了你我感情,可祸端却是由这个贱婢挑起,一同杖毙吧。”
我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旁边一位嬷嬷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娘娘开恩,这个奴婢是专门负责给皇上洗龙袍的,若没了她,浣衣局一时找不到专门洗龙袍的人啊。”
薛沁皱眉,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李景旭道:“那便让她跪上一夜。”
“好,那皇上,可千万别心软啊。”薛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身上一颤,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从前自己陪李景旭流放时,因为屋子冷,膝盖一到阴雨天就犯痛。这三年来多亏嬷嬷照顾,冬日特允我在屋里洗衣。日日贴着膏药,才好了些。若跪上一夜,两条腿恐怕要彻底废了。
李景旭没说话,手背上的青筋却似凸得更甚,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我连连磕头:“贵妃娘娘,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忤逆。”
薛沁却全没听到一般,命人将我押到青石板上后,便命轿辇掉头而去,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李景旭看着我,双拳攥紧,手背青筋凸起,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挣扎。
最终还是转身离开,那决绝的背影让我心中一阵刺痛。原来,他从前说的那些不让我委屈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亥时,夜幕深沉,膝盖开始阵阵发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不多时,头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打湿了我的衣裳,也打湿了我的心。
我摸着膝盖,心中寻思,若这膝盖今日便废了,往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洗衣服了?也有了被赶出宫的理由?
正想着,身上突然一轻,仿佛被一阵风托起。
被人打横抱起,我惊讶地睁开眼,闪电照耀下,那人竟是李景旭?
他抱着我一路冒雨回到养心殿,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将我抛到床上,他双手撑在我两侧,欺身压下,那强大的气场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龙涎香里夹杂了几丝酒气,让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喉结滚动,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欲望。
“朕的东西,你为何不好好看管。是忘了和朕许诺过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愤怒。
玉佩定情,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自从他回宫,便将我送到浣衣局,自己却三宫六院日日缠绵。怎能怪我先毁了誓言。
我侧首,伸手欲推开他胸膛,心中满是委屈:“皇上,奴婢本就是卑贱之人。从前皇上赏赐的东西,奴婢都还给皇上。只求皇上,恩准奴婢出宫。”
他似被这句话彻底激怒,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转瞬化作暴君,那模样仿佛要将我吞噬。
三年不曾碰我,却仍熟悉我身上的每一处敏感。但又生疏得像第一次碰女人,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
可我终究反抗不过,任点点酸麻蔓延百骸,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事毕,我拢起衣衫,心中满是悲凉:“三年了,原以为陛下对男女之事早已轻车熟路。没想到还和三年前一般稚嫩。”
李景旭在身后拥住我,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无奈:“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三年,朕从来没碰过别人。”
我抽了手,心中思绪万千。我在意的不是他不堪,也不是他有没有碰过别人。而是三年,他明明可以给我钱,让我在外头富贵平安。却非要将我缚在深宫,不得自由。
李景旭派人送我回了浣衣局。因为雨势太大,所有人都早早睡下,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没人关注我到底有没有跪满一夜。
老嬷嬷看着烛火上的爆了的灯花,语重心长地说道:“婉儿姑娘,皇上他也是有苦衷的,先皇后因触怒龙颜,被贬到浣衣局,连累皇上没了靠山。如今,朝野上下,薛太傅一手遮天。朝野上下又多贪官。皇上也是无奈之举。只盼有朝一日,能将薛家和那些贪官连根拔起。将您放在浣衣局,也是为了防止您被薛贵妃和那些妃嫔盯上。如今,恐怕只能给您一个妃位才能保护您了。怕就怕您成了妃子,也不得安生哪。”
听着窗外的霹雳啪啦,我也跟着心乱如麻,仿佛这雨声也敲打在我的心上。
从小在青楼长大,早就知道人无千日好的道理。那些被达官贵人卖走的姐姐们,哪个不是一时风光无两。到头来,不是玩腻了被送人,便是发卖到外地,命运凄惨。
当年,我被买了送给李景旭,陪他流放时。虽嫌弃过房陵闭塞,心中有着诸多不满。却也庆幸,若他一辈子都不回京城,我便不会落得被人发卖的下场。到头来,仍是造化弄人,命运总是如此残酷。
我拄肘看嬷嬷,心中充满了疑惑:“若是做了后妃,最坏的结局是什么呢?”
嬷嬷叹息:“大概是,毒酒一杯吧。”
……
可惜,嬷嬷算错了。
比李景旭的封妃诏书更早来的,是薛沁的赐婚。
三日后,我刚熨好龙袍,要给李景旭送去时。
薛沁竟挡在门口,眼神中满是嚣张,一把掀翻了我手上的托盘。
“贱人,没记性吗?本宫说了,往后这些衣服都交给本宫送给皇上。莫不是没跪够,还想去勾引皇上!”
我低头不语,心中盘算着如何抽身,逃离这可怕的处境。
她却突然冷笑:“没关系,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今儿本宫就让你勾引个够。”
“赵维顺!你不是总嚷嚷着要个对食?看看这个怎么样?”
一个佝偻着背,肤色黝黑的老太监从她身后钻了出来,堆出的笑在脸上砌出一层层褶子,嗓音尖锐得如同夜枭:“多谢娘娘厚爱,奴才就好这一口。”
我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强忍着才让双腿不至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
薛沁看我,冷笑道:“青楼歌女出身,能进宫给太监做对食已是天家恩德,难不成还想做娘娘?”
我说不出话来,心中满是绝望。
“自己好好收拾着,今夜本宫就让你尝尝和太监的,春宵一刻。”
大约是恐惧冲昏了头,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从后院一路狂奔冲去求李景旭。
求他看在从前我陪他流放,照顾他起居的份儿上,给我一条生路。
养心殿外,一向好说话的公公却将我挡在门外,眼神中带着一丝为难。
“秦姑娘,皇上今儿烦得很,您就算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能进去。”
我将李景旭前日与我厮磨后,重新系在我身上给我的同心结交给他,心中满是哀求:“公公,奴婢知道皇上讨厌奴婢,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将所有东西都还给皇上,求皇上放奴婢出宫吧。”
可那公公再三摇头,将东西推给我,眼神中满是无奈:“秦姑娘说得哪儿的话,皇上怎么可能讨厌您?皇上今儿真的谁也不见。姑娘明儿再来吧。”
我想再说什么时,公公猛将我推到廊柱后面,动作迅速得让我来不及反应。
高声唱道:“薛贵妃来啦?”
“真是不巧,皇上今儿心烦得很,谁也不见呢。”
薛贵妃三字入耳,我瞬间意识到不对,忙抄小道溜回浣衣局,心中充满了慌乱。
原想找嬷嬷商量对策,可嬷嬷今日也申请了出宫探亲。
现下,就真的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我找到从前藏在柜子暗格中的颠茄叶,手微微颤抖着将叶子嚼得碎碎的咽了下去。
左右做了妃子,恐怕也难逃一死。与其将来毒酒一杯,不如现下假死一回。虽然假死有风险,可相比嫁给又老又丑的太监,还不如冒险,没准还能能搏出一线生机。
刚吃完颠茄叶,房门就被一脚踹开,那巨大的声响让我心中一紧。
迷蒙间,再次听到薛沁跋扈的声音:“还敢去找皇上,真是不长记性。”
后来,李景旭被接回京城,便和附近的邻居说要去进京赶考。
隔壁大娘问我也跟着去?
李景旭攥紧我的手点头:「放心不下娘子,自要一起带走的。」
所有人都羡慕我,嫁了个好夫君。
可谁知我回了京城,竟是去浣衣局给人浆衣。
我看着大娘,叹息道:「感情不睦,和离了。」
大娘啧啧道:
「骗人,八成是和你夫君吵架了。」
「上个月你夫君去奉州视察还是做什么,经过这里,还看着你坐过的秋千愣神好久。」
「算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懒得掺和,只是你既回来了,以后就别再让我帮你俩看家了。」
我望着大婶的背影轻笑。
且不说李景旭如今日理万机。
单说他对这里的讨厌,就不可能再来这里。
而且,从前村东头张夫子也对这张秋千喜欢得紧。
日日来看,身量也和李景旭差不多。
定是大娘认错了人。
回到房陵。
我照旧捡起从前的医女活计。
虽然药草之类的东西都要自己采。
可命运好歹掌控在了自己手里。
没有皇帝,没有薛贵妃,只有自由自在的秦婉。
除了隔壁大娘,从早到晚劝我:
「小婉,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和李景旭都分居一个月了,万一他看上别的女子怎么办?」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全房陵都找不出第二个李景旭,你真舍得把他让人?」
「半年了,你再不回去,就不怕李景旭就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只要我每天一出门,大婶就跟喇叭一样,叭叭叭叭叭叭叭。
烦死了!
如今李景旭身边有没有女人都和我没关系了。
余生,我只想自己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以是房陵从前就对我有意思的那些人,听说我和李景旭和离的消息后,日日借着把脉名头上门求亲,我也一个都不曾答应。
关键是,我不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后爹。
看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算来正是那个雨夜。
一晃半年过去。
这日我正上街买菜。
大街上突然凭空多出不少锦衣卫。
见女人就抓,对着一张画像比照相看。
在宫里过三年,秉着见到锦衣卫就躲的原则,我掉头就跑。
却被锦衣卫迎面拦住去路。
那锦衣卫拿着那画卷对我再三比量,皱眉看旁边的人:
「大人,这女子倒和画像上的人相似得很。」
旁边红色飞鱼服的人向我看来,眉头却皱得老重。
「你这眼神,怎么当上锦衣卫的,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孕妇。」
「皇上让咱们找的是娘娘。你见过哪个娘娘逃了敢跟人野合的!」
我悄悄打量身着飞鱼服的两人,弱弱道:
「两位大人可是在找什么人?小女子在这里待得久了,或许能帮上一二。」
红衣人立刻将画像展示给我,胡子一吹:
「你可认得?」
我盯着自己的画像,咽了口唾沫。
指着城北的方向:「一个月前,城北来了个姑娘,长得和画像一模一样。」
「两位大哥可以去城北看看。」
那锦衣卫冷声道了句多谢,上马离去。
他俩刚走,我立刻掉头往南跑回医馆,收拾行李逃跑。
我在皇宫明明已经查无此人了。
李景旭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可回到医馆,竟有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公子,坐在堂上,将手置于脉枕上,似已等候许久。
我道了句:「今日我有急事,公子去城北看大夫吧。」
可那人却没听见一样,仍坐在堂上。
等我抱着行李出来,他还不肯走。
我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赶:「我说了今天我不给人看病,你怎么还不走。」
他突然捂着胸口:「在下心痛得很。还求大夫发发善心,救救我。」
我探头向外望去,急得满头是汗,又担心他真有什么事:
「我也急得很,若你实在着急,便跟我去马车上把脉吧。」
他点头。
我原寻思,出门找马车又得一番费心。
不想刚出门就有一辆马车等着。
我丢给那车夫二两银子:
「急,现在就走。」
马夫皱眉就要将银子还我,可只往我身边瞥了一眼。
连连点头陪笑:「好,好,姑娘您先上车,二两银子,这就走。」
呼哧带喘被那白衣公子抱上马车,让车夫从南门出城。
好容易调息下来,扯了那白衣公子的手腕,闭目静诊:
「公子不是心病,就是平日想太多,脾胃失和了。」
「趁着还没出城太远,公子赶紧下车回城,开上两副健脾汤,喝了便好了。」
说完,就要伸手掀帘,让他下车。
他却歪头轻笑,扯回我的手臂:
「姑娘怕不是摸错了脉,在下得的就是心病。」
我侧头看他:「公子,在下的医术虽不比华佗。」
「却也是房陵一把手。若公子不信,便去找别人看好了。」
「马夫,停车,这位公子要下车。」
可那马夫不光不停车,反而提快了驾驶速度。
我又喊了一句,马夫却仍像没听见一样。
我手腕竟也被身后那人扣住。
我心下微怒,正要发作,马车却适时一颠,我一下跌进那白衣公子怀里。
窗外微风吹过,将他帷帽上的白纱轻轻撩起。
「姑娘,在下得的是相思病,怎么不算心病?」
这次,轮到我要跳车了。
李景旭到底是练过的。
三下五除二将我制服,双手被扣在头顶。
相距之间鼻息可闻。
他的指尖在我的敏感点来回跳跃、穿梭。
「婉儿,若不是嬷嬷告诉朕,你吃了颠茄叶,你莫不是真打算和朕永不相见了?」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我瞬间想起被他忽略的日子。
忍着委屈,冷笑反问:「难道不是陛下先把我逼到绝路上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还有,松手,李景旭,我怀孕了。」
他抬了手,却是捏住我下巴:
「哦,一次便怀上了吗?」
我别头:
「你不问是谁的?」
他伸手抚上我小腹,眉宇间尽是自信:
「婉儿敢怀别人的?」
「乖,跟朕回宫。」
我用力摇头:「李景旭,当年我就不想跟你回宫。是你软磨硬泡,说回去给我好日子。」
「结果进了宫你又和我定什么三年之约,让我在浣衣局等了你三年。」
「三年到了,薛沁要杀我,你又是怎么做的?」
李景旭捧起我的脸:「那都是不得已。」
「薛太傅手中权势太大,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盯着他双眼:「只是你计划的一环?」
他冷笑:「婉儿,那朕将你放到浣衣局,除了朕的贴身衣物,可曾让你洗过一次重物?」
「还不是朕担心你在宫外,被薛家人盯上,这才将你放到浣衣局。」
「又填满三宫六院,让薛沁分神。」
「只是没想到,薛沁竟会找到浣衣局。」
「跟朕回宫吧,朕已经把薛家除掉了,路也给你铺好了。」
「往后,你是朕身边唯一的女人。」
我摇头,不让眼睛中的泪花闪出:
「谁知道今日没了薛沁,他日会不会有旁人。」
「李景旭,我不喜欢深宫。若你执意带我回去。要人没有,要命两条。」
他伸手为我拭泪:「婉儿,别丢下我。」
我拍开他的手,还是没忍住,红眼了眼眶哽道:
「奴婢可不敢,分明是皇上先把奴婢丢到浣衣局。」
「若皇上舍不得丢下我,便能舍得大夏江山吗?」
他拥着我道:「婉儿,别让朕做选择。」
我推开他:「后宫是个虎狼窝,我不回。」
最后,他拗不过我。
只好安排锦衣卫,日日在我门口好好把守。
「若皇后出了半点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说完,又微笑提醒我:
「乖,下次有人和你说锦衣卫认错了人,可千万别信。」
「说不定又是给朕通风报信去了。」
李景旭来过之后的好处很明显。
不再有人上门提亲不说,我也再不用自己劈柴打水。
一日三餐不是燕窝就是海参,顿顿有鱼有肉。
但弊端也很明显。
一是我没法再继续行医了,毕竟,谁敢碰皇上的女人?
二是我走两步路,就有人过来搀着,让我当心龙胎。
除了吃得好,睡得好,其他的和天牢没什么差别。
这让我很不爽。
于是乎,三个月,我计划了一百零八次逃跑。
无一例外,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中道崩殂。
直到第一百零九次,我终于成功吸取前一百零八次教训。
从后院狗洞顺利溜走,以为自己的智商终于超过了锦衣卫。
沾沾自喜上马车时,马夫问我:
「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得意道:「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随便走。」
然而,下一刻。
我就意识到这声音不对劲。
撩起车帘,嘴角肌肉不自觉抽搐。
桃花眼,薄情唇,虎背蜂腰螳螂腿。
我二话不说就撒腿跳车。
哪料脖颈被人提起,背后声音冷得像九幽使者:
「听说婉儿三个月逃了一百零八次。」
「就是这么给龙胎做胎教的吗?」
我清了清嗓子:「孩子是我的,我爱怎么做胎教就怎么做胎教。」
李景旭沉声道:「可若我舍下皇位来陪婉儿,就不得不找一个人接替我的位置。」
「除了婉儿用逃跑做胎教的人选,朕似乎找不到别人了呢。」
我猛转过头,捂住肚子,横眉冷对:
「李景旭,你想的美,我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那虎狼……」
没说完,肚子突然一阵绞痛。
刚才跳车时扯着了。
腿间一股暖流经过。
李景旭顾不上别的,立刻将我打横抱起。
高呼太医。
我在屋里喊一声,他隔帘握着我的手就紧一分。
好像比我还痛。
好在最后母子平安。
我抱着怀里的肉团,眉眼五官竟全继承了李景旭。
桃花眼,薄情唇。
李景旭看着我和孩子,让奶娘把孩子抱走,给我擦汗:
「婉儿,你辛苦了。」
我冷笑:「自然辛苦,可想到将来自己也不是无依无靠之人,倒也没什么了。」
李景旭轻笑,从旁边一卷圣旨。
「是啊,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太子,他七岁时,朕还会传位给他。」
「七年后,朕就可以陪婉儿游山玩水,一生相随。婉儿自然不再无依无靠。」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则圣旨。
虚弱低吼:「李景旭,那是我儿子!」
「他才刚出生,你就让他同那些蛇蝎虎豹斗勇斗狠,你好狠的心!」
李景旭摸着我的头:
「婉儿放心,我已找了最没野心,又绝顶聪明的二皇兄给咱们的孩子做太傅,不会有问题的。」
我怒目看他,伸手要去撕圣旨。
奈何刚生产完,实在没什么力气。
我躺在床上,眼角渗出一滴泪,虚弱开口:
「李景旭,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和你拼命。」
他将我从床上捞起,揽在怀里:
「他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忍心?」
我费力推他:「你发誓。」
李景旭竖起手指:「朕以天子的名义起誓,若让吾与婉儿的儿子受伤,定……」
我却捂住他的唇,「别,我信你。」
七年后,李景旭病重,临终前传位于皇太子李锦。
封他二皇兄为摄政王,并四大辅臣,辅佐幼帝治理天下。
又是一年好光景。
江南水乡,李景旭牵着我的手,走在人群熙攘的街上。
我问他:「就这么不要江山了?将来不后悔?」
李景旭侧头捧起我的脸:
「因为这世上,有些人比江山,更让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