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结婚三年,我每天给江临烬的白月光输血续命 上
发布时间:2025-10-10 00:00 浏览量:1
上篇
结婚三年,我每天给江临烬的白月光输血续命。 直到医生说我只剩三个月可活。 我摘下婚戒放在他书房:“如你所愿,我不爱你了。” 他笑着吻我:“终于学会吃醋了?” 后来他发现诊断书和戒指盒里的欠条—— 「用三年婚姻还清家族债务,从此两不相欠」 监控里我咳着血笑:“江总,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
窗外又飘起了雨丝,缠缠绵绵地黏在玻璃上,将城市璀璨的夜光氲开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苏晚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旅行画册,小腹传来熟悉的、令人齿冷的坠痛。又到了时间。她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迟缓。三年了,几乎每隔几天,她就要为林薇薇献出一次鲜血,如同一个活的、会呼吸的血库。
手机适时响起,是江临烬的特助周铭,声音一贯的公式化:“太太,车已经在楼下等候,请您准备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连一个“好”字都懒得回应,直接挂断。
去医院的路并不远,但雨天的拥堵让车厢里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苏晚靠着车窗,看着雨刷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心也如同这潮湿的天气,闷得透不过气。
抽血的过程很顺利,护士的手法很熟练,针头刺入血管时只有轻微的刺痛。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塑料管流入血袋,苏晚有些恍惚。这三年,她身体里有多少这样的温热流向了林薇薇?或许比江临烬给予她的所有温度加起来还要多。
回到那座被称为“家”的豪华公寓时,夜已经深了。玄关的灯暖融融地亮着,出乎意料,江临烬竟然在家。
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身姿挺拔地立在落地窗前讲电话,侧影在灯光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对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放得轻柔:“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不必问,电话那头是林薇薇。只有面对林薇薇时,他才会流露出这种近乎宠溺的耐心。
挂了电话,江临烬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脸色这么白,薇薇这次需要的血量多了点?”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细针密密地扎了一下,不很疼,但那绵密的酸胀感几乎让她窒息。他看到的只是她的脸色,关心的却是林薇薇的需求有没有被满足。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审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好。”
她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回那个她独自睡了三年的卧室。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又在闹什么脾气?”他蹙眉,似乎对她的沉默很不满意,“苏晚,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是啊,是她选择的。三年前,苏家破产,父亲急症入院,巨额债务像山一样压下来。是江临烬找到了她,递给她一份协议:结婚三年,她定期为患有罕见血液疾病的林薇薇提供血液,他则帮苏家还清所有债务。
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她卖血,也卖掉了自己为期三年的婚姻和……爱情。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日久总能生情,石头也能被捂热。可江临烬的心,比南极的冰川还要冷硬。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没能融化他分毫,反而耗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热忱。
“没有闹脾气,”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只是有点累,想休息。”
江临烬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松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最好没有。苏晚,安分守己是你留在这里唯一的条件。”
他说完,转身便走向书房,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那道冷漠的背影,小腹的坠痛和抽血后的虚弱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精致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是结婚时他派人送来的,尺寸标准,款式奢华,却唯独没有一丝温情,像极了他们这场婚姻的标签。
她曾经无比珍视这枚戒指,仿佛戴着它,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可现在,它只让她觉得沉重和讽刺。
第二天,是例行的全身检查。江临烬虽然不爱她,但在“确保血源健康”这件事上,从不吝啬金钱。
医生拿着报告单,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江太太,您最近是否感觉异常疲惫,容易头晕,并且……经期紊乱?”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医生叹了口气,将报告单推到她面前:“您的身体因为长期、频繁的失血,造血功能已经严重受损,并且……我们在您的体内检测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由血液问题引发的并发症。目前,国际上对此都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所以……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江太太。”医生的声音充满了遗憾,“根据数据模型推测,您的……剩余时间,大概只有三个月。”
……
三个月。
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得令人作呕,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她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颊,才勉强找回一丝真实感。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圈泛着淡淡的青黑,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她才二十五岁,生命却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为了江临烬心尖上的那个林薇薇。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那一刻,苏晚心里涌起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解脱。
终于……要结束了。
这漫长的、徒劳的、充满屈辱的三年。
她回到公寓,异常平静。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先是给自己订了一份最喜欢的甜品,坐在阳光最好的飘窗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然后,她开始整理东西。
她的物品不多,在这座庞大的公寓里只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和卧室。她将属于自己的衣服、书籍、一些小玩意儿仔细打包,寄存在了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大学同学那里。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即将刑满释放的轻松。
最后,她走进书房。
这是江临烬的地盘,充斥着冷硬的现代风格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凛冽的松木香气。她走到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面上一个精致的黑丝绒戒指盒上。
她缓缓摘下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戒指脱离手指的瞬间,带走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带走了一段无望的爱恋。
她将戒指轻轻放入盒中。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压在戒指下面。
纸条上,是她娟秀的笔迹:
「用三年婚姻还清家族债务,从此两不相欠。」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没有丝毫留恋。她拉过早已收拾好的小行李箱,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华丽的牢笼。
手机里,属于江临烬的号码已经被拉黑。所有与他相关的联系方式,都被她彻底清除。
江临烬是三天后才发现苏晚不见的。
他结束了一个国外的并购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屋子里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以往,无论多晚,客厅总会留一盏灯。
他皱了皱眉,打开灯,喊了一声:“苏晚?”
没有人回应。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走向书房,准备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然后,他看到了书桌上那个突兀的黑丝绒盒子。
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走过去,打开盒子。那枚他亲自挑选的婚戒,安静地躺在里面,旁边是一张折叠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眼底。
两不相欠?
江临烬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纸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猛地窜上心头,几乎冲垮了他一贯的冷静。
她竟然敢走?还用这种近乎清算的方式?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苏晚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胸腔剧烈起伏着,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她这是在闹什么?因为前几天他关心薇薇,所以使性子?还是以为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对,一定是这样。那个女人爱他入骨,他比谁都清楚。这三年,她看他的眼神里永远藏着小心翼翼的渴望和卑微的爱慕。她怎么可能真的离开?
“如你所愿,我不爱你了……”他想起她上次抽血回来后异常苍白的脸和那句低不可闻的话。当时他只当她是闹脾气,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
用不爱他来威胁他?真是可笑。
江临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却寒意森森。他拿起内线电话,打给特助周铭:“查苏晚去了哪里。立刻,马上!”
他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玩够了,闹够了,终究还是要乖乖回到他身边。这场游戏,从来由不得她喊开始,更由不得她喊结束。
周铭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结果。
“江总,查到了。太太……苏小姐三天前乘坐高铁去了南边的一个临海小城,这是具体地址。”周铭将一份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语气谨慎,“另外,我们查到苏小姐在离开前,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例行体检。”
江临烬拿起地址扫了一眼,那个地名陌生而遥远。他冷哼一声,将地址攥在手心。果然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着急么?
“订最近一班去那里的机票。”他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江总。”
飞机降落时,小城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和潮湿的泥土气息。江临烬按照地址,找到了一处靠近海边的老式居民楼。
楼道狭窄而昏暗,墙壁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这与他提供给她的优渥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江临烬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那股烦躁感愈发强烈。她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也要离开他?
他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被从里面拉开。
苏晚站在门后,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色长裙,外面罩着针织开衫。几天不见,她似乎更瘦了些,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经总是盛满爱慕和怯懦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却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看到是他,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仿佛他只是一个不速之客,而非她法律上的丈夫。
“你怎么来了?”她问,声音疏离而平淡。
江临烬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火起,所有的耐心消耗殆尽。他上前一步,凭借身高的优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一手撑在门框上,将她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
“闹够了没有,苏晚?”他低头,逼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喙的强势,“跟我回去。”
苏晚没有躲闪,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曾经的爱恋,也没有预想中的委屈和愤怒。
“江总,”她轻轻开口,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江临烬撑在门框上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我想,我留下的纸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江总?她叫他江总?
江临烬眸色一沉,心底那股莫名的慌乱再次浮现,却很快被更汹涌的怒意压了下去。他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说清楚?说什么清楚?”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语气带着浓重的嘲讽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苏晚,你爱我爱得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心甘情愿用你的血去换林薇薇的命,现在跟我说两不相欠?”
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找到她还在乎他的证据。“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不觉得幼稚吗?”
苏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穿心事的窘迫,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等他说完,她才缓缓抬起手,一根一根,坚定而用力地掰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皮肤时,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江临烬,”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决绝,“我没有在玩把戏。”
她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带着怒意的审视。
“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她说得清晰而平稳,不像赌气,不像威胁,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所以,请你离开。”
江临烬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钝痛沿着神经迅速蔓延开來。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
“不爱了?”他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苏晚,你的爱就这么廉价?说收回就收回?”
他再次逼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胸膛,看看里面的心是否真的不再为他跳动。“还是说,你找到了新的金主?觉得我江临烬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这话极其刻薄,带着侮辱性的揣测。连他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
苏晚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但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随你怎么想。”她无意争辩,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江总日理万机,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她这副油盐不进、彻底将他隔绝在外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江临烬。他猛地抬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强行带走。
然而,苏晚似乎早有预料,在他动作之前,已经再次向后退去,彻底退入了门内。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他面前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巨大的冲击力带起的风扑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江临烬被隔绝在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永远不会再为他开启的门,整个人僵在原地,维持着刚才想要抓她的姿势,显得无比可笑。
她竟然……把他关在了门外?
她竟然用行动,如此清晰地告诉他——滚。
前所未有的震怒和一种近乎失控的慌乱席卷了他。他抬手,用力捶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咚”的巨响。
“苏晚!开门!”他低吼,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你以为这扇门能挡住我?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
门内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存在。
雨水顺着楼道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他的西装肩头,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神阴鸷得吓人。
不爱他了?
想两不相欠?
休想!
他江临烬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染指!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用手段!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周铭的电话,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给我盯紧这里!另外,去查她最近所有的动向,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男人!”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对他!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将苏晚在这座小城的一切查了个底朝天。
她没有和任何可疑男性接触,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偶尔会去海边走走,或者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简单的食材。生活规律得近乎单调。
周铭传来的调查信息里,附带着几张远远拍到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晚穿着素净的长裙,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望着远方的眼神空茫而平静,瘦弱的身影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单薄。
江临烬看着那些照片,烦躁地将手机扔在酒店套房昂贵的茶几上。没有野男人?那她到底是凭什么敢这么对他?!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爱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
不可能!他绝不相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必须问清楚!
他再次驱车前往那栋居民楼。这一次,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决心,甚至已经安排了人,如果她再不开门,他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车停在楼下,他刚下车,就看到苏晚从楼道里走出来。她手里拎着一个环保袋,似乎是要去买菜。
几天不见,她好像又清减了些,宽大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阳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几乎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
江临烬心头的怒火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交织在一起,让他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晚!我们谈谈!”他语气强硬,带着久居上位的命令口吻。
苏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抬起头看他。她的眼神依旧是平的,像一口枯井,激不起半点涟漪。
“江总,我以为我们已经无话可谈了。”她试图抽回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
“无话可谈?”江临烬逼近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这几日他同样没有休息好,“你单方面宣布结束,问过我的意见吗?这场婚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苏晚微微蹙了蹙眉,不是出于羞窘,而是似乎不喜欢这样的纠缠和引人注目。
“法律上,分居两年可以申请离婚。”她平静地陈述,“我们可以提前进入这个程序。江总如果有异议,可以联系我的律师。”她甚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
律师?她连律师都请好了?
江临烬看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崩断的边缘。他猛地挥开她的手,名片飘落在地。
“苏晚!”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更多的钱?还是想要江太太的名分坐得更实?你说!不必玩这些欲擒故纵的花招!”
他认定她有所图谋。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他江临烬,尤其是曾经那样痴恋他的苏晚。
苏晚看着地上那张名片,又抬眼看了看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讥讽,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彻底的疲惫和淡漠。
“江临烬,”她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散,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我什么都不要了。”
她的目光掠过他,望向远处蔚蓝的大海,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和释然。
“你的钱,你的身份,你这个人……我都不想要了。”
“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她不再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环保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转身,朝着与菜市场相反的方向——那片无垠的海滩走去。
她的背影决绝而单薄,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很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
江临烬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要了?
不要钱,不要江太太的身份,不要……他?
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着咸湿的气息,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迅速蔓延开的、冰封一切的恐慌。
他看着她越走越远,那抹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阳光与海天的交界处,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失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忽然意识到,苏晚……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她好像……是真的,不要他了。
江临烬没有再去追。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沙滩与海浪的交界处,仿佛她每一步都踩在他骤然空洞的心上。那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他的耳膜和理智。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荒谬!他凭什么要放过?这场交易,这场婚姻,从来都由他江临烬主导!她凭什么单方面叫停?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恐慌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控。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骨传来尖锐的痛感,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头的窒闷。
“周铭!”他对着电话低吼,声音沙哑,“给我查!她离开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
他绝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不爱了”。一定有别的原因。是有人挑唆?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他无法掌控的变数?
回到酒店,江临烬把自己关在套房里,昂贵的红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却怎么也浇不灭心头的烦躁。苏晚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次次在他脑海里浮现。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怨怼都找不到。
这比她的哭闹和指责更让他难以忍受。
几天后,周铭带来了更详细的调查报告,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野男人”的踪迹,但却提供了一个新的信息。
“江总,苏小姐离开前,除了例行体检,还单独见过一次她的主治医生,张教授。会面时间不长,但之后苏小姐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平静。”周铭斟酌着用词,“另外,我们调取了医院附近的部分监控,发现苏小姐在拿到体检报告后,曾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张教授?”江临烬蹙眉,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医院血液科的权威,苏晚的“健康状况”一直由他负责评估。“他说了什么?”
“医院方面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由,拒绝透露具体谈话内容。”周铭回答,“需要施加压力吗?”
江临烬沉默片刻,挥了挥手。“不必了。”
他忽然想起,苏晚最后一次抽血回来后,那异常苍白的脸色和几乎站立不稳的虚弱。当时他只以为是失血后的正常反应,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有她留下的那张纸条——“用三年婚姻还清家族债务”。
还清?
他帮苏家还债是事实,但这笔钱,他从未想过要她“还”。在他潜意识里,这笔债务是维系他们关系的一条锁链,是他掌控她的凭证。如今,她却用这种清算的方式,将这条锁链彻底斩断。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他再次驱车前往那栋破旧的居民楼。这一次,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将车停在对面街角,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观察。
傍晚时分,苏晚出来了。她依旧穿着素色的长裙,外面加了件薄外套,手里拿着一个小画板和一个折叠凳。她走到不远处的一片可以望见海的空地,支开凳子,坐下,开始对着画板涂抹。
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裙摆。她画得很专注,侧脸在光线下显得安静而美好,却也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
江临烬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苏晚。
这三年,她在他面前总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努力扮演着一个合格的、不惹他厌烦的“江太太”。他享受着她的温顺和那份显而易见的爱慕,却从未费心去了解,褪去“江太太”这个身份,真实的苏晚是什么样子。
她会画画?她喜欢海?她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他看到苏晚突然停下了画笔,用手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她在咳嗽,咳得很厉害,单薄的身体像风中落叶般颤抖。
江临烬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车门。
然而,在他迈步之前,苏晚的咳嗽渐渐平息了。她放下手,摊开掌心看了一眼。距离有些远,江临烬看不清她掌心里有什么,只看到她对着掌心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缓缓合拢手指,抬起头,望向西沉落日的方向,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飘忽的……笑意。
那笑容,不像解脱,不像释然,倒像是一种……认命了的悲凉和嘲讽。
然后,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矿泉水瓶,拧开,仔细地冲洗着掌心,又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每一个指缝。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画板和凳子,步履有些蹒跚地往回走。
江临烬僵在车边,看着她消失在楼道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她刚才……咳血了吗?
那个冲洗掌心的动作,那个笑容……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他的脑海。
他立刻拿出手机,不再顾忌什么隐私,直接拨通了张教授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江先生?”张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
“张教授,我是江临烬。”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我太太苏晚,她上次的体检报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
“江先生,关于病人的具体情况,我们确实需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愿……”
“她咳血了!”江临烬打断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刚才看见她咳血了!张教授,告诉我实话!她到底怎么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张教授沉重的声音才透过听筒传来:“江先生,既然您已经看到了……我很抱歉地通知您,苏小姐……被确诊患有极其罕见的血液并发症,由长期失血诱发,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根据模型推测,她的生命……大概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江临烬的脑海里炸开。
三个月……生命……罕见并发症……没有治疗手段……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砸得他头晕目眩,四肢冰凉。
长期失血诱发……
是为了林薇薇……是为了他……
所以,她不是不爱了,她是……没有时间了。
所以,她留下欠条,清算债务,不是欲擒故纵,是……在安排后事。
所以,她那平静的眼神,不是冷漠,是……绝望之后的死寂。
所以,她说什么都不要了,是因为……她什么都带不走了。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拉开车门,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那栋居民楼。
他疯狂地拍打着那扇铁门,声音嘶哑地喊着她的名字:“苏晚!苏晚!开门!你开门!”
这一次,不再是愤怒的命令,而是带着绝望的乞求。
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苏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我们谈谈!我们好好谈谈!”他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他语无伦次,从未有过的狼狈。
就在这时,铁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苏晚站在门后,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江总,”她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刚才咳嗽的缘故,“还有事吗?”
“你……”江临烬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想问她疼不疼,想告诉她他后悔了……可看着她那双仿佛看透一切、早已不抱任何期望的眼睛,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只手,纤细,苍白,刚才可能还沾着咳出的鲜血……
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的病……”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晚闻言,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薄得像一层冰。
“告诉你?”她重复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告诉你,然后呢?江总会因此停止让我给林小姐输血吗?还是会……施舍我一点怜悯?”
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
“不需要了,江临烬。”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你的血,你的怜悯,你的……爱,我都不需要了。”
“这三年,我用我的血,还清了苏家的债。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把我自己最后的时间,还给我自己。”
她看着他骤然惨白的脸色,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悔恨,心里竟奇异地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太晚了。
在她一次次抽血后独自忍受眩晕和寒冷时,在她看着他温柔呵护林薇薇而自己心如刀绞时,在她拿到诊断书知道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时……他对她所有的期待和爱意,早就已经一点点被磨灭,被冻结,最后……彻底死去了。
“你走吧。”她垂下眼睫,不再看他,“别再来了。”
说完,她再次,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那扇门。
“砰——”
这一次,沉重的关门声,像最终落下的审判槌,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江临烬被隔绝在门外,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雕塑。
他听着门内传来渐行渐远的、虚浮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最终消失在房间深处……
他缓缓地、无力地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抬手捂住了脸。
指缝间,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终于明白。
他不是来晚了。
他是……从来就没有站在过正确的起点上。
而苏晚,这一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在他终于意识到她有多重要的时候。
在他终于感到痛彻心扉的时候。
在她……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失去了她。
永远地。
江临烬不知道自己在那扇紧闭的铁门外站了多久。
海风带着咸腥气灌满楼道,吹得他西装下摆猎猎作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整个人像是被浸在滚烫的岩浆里,又被瞬间投入冰窖,反复煎熬。
“三个月……生命……”
张教授沉重的话语和苏晚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交替在他眼前闪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心脏被撕裂的痛楚。
长期失血诱发。
是为了林薇薇。是为了他当初那份冷酷无情的协议。
他以为那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付出金钱,她付出血液。他从未想过,那源源不断从她身体里流出的,不仅仅是血,还是她的健康,她的生机,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江总,你的血,你的怜悯,你的……爱,我都不需要了。”
她的话语那么轻,却又那么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蚀骨灼心。
不,不能这样。
江临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他不能让她就这么消失!他是江临烬,他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势,他一定能找到办法!一定有医生能救她!世界上那么多顶尖的医疗资源,他就不信找不到一线生机!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回车里,颤抖着手发动引擎,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他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用蓝牙耳机疯狂拨打周铭的电话。
“周铭!听着!”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联系全球所有顶尖的血液科专家、研究罕见病的机构!不管花多少钱,动用一切资源!我要最好的医生,最前沿的治疗方案!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周铭显然被老板从未有过的失态惊住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是,江总!我马上安排!”
“还有!”江临烬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她……把苏晚之前所有的体检报告、医疗记录,全部调出来,发给那些专家!我要知道……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挂了电话,他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就像苏晚正在加速流逝的生命。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绝不!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烬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投入到“拯救苏晚”的行动中。他动用了江氏集团所有的医疗人脉,重金悬赏,几乎联系了全球范围内所有可能对此症有研究的专家学者。
他不再去苏晚的出租屋外守着,他怕自己的出现只会让她更加厌烦,消耗她所剩无几的精力。但他派了人, discreetly (谨慎地) 守在附近,确保她的安全,并每天向他汇报她的情况。
“苏小姐今天上午出门去了海边,坐了大概一个小时,风大的时候咳了一阵。” “苏小姐去菜市场买了些水果,看起来胃口不好,买的很少。” “苏小姐……今天没有出门。”
每一次汇报,都让江临烬的心沉下去一分。他听着那些关于她日渐虚弱、咳嗽加剧的描述,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
而他这边,消息并不乐观。
重金之下,确实汇集了不少顶尖专家的意见,但反馈回来的结果却几乎一致得令人绝望。
“江先生,很遗憾,这种并发症目前在国际上记载的案例极少,发病机制不明,且进程迅猛……” “现有的治疗手段,无论是化疗还是靶向药物,效果都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加速病情恶化……” “我们建议……采取保守支持治疗,尽量减轻病人痛苦,提高最后阶段的生活质量……”
“生活质量?”江临烬对着电话咆哮,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她咳得站都站不稳了!你跟我说生活质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