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杀害我后扮作我的模样,等夫君同寝,可她不知夫君比她还要可怖

发布时间:2025-10-07 18:10  浏览量:1

我的孪生姐姐爱上了我的夫君,和家人一起杀了我。

她扮作我的模样,娇羞的坐在我的床上等我夫君同寝。

我的爹娘也盼着她能与我的夫君琴瑟和鸣,万子千孙。

夫君推门进来,姐姐红着脸上前为他宽衣。

她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还要恐怖。

1

我飘在空中,看着祁渊推门进来,他的铁甲上沾染着血与尘。

两个月不见,他瘦了一些,但也更英挺。

我的姐姐萧倾雪紧张的握了握衣裙,然后心一横的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祁渊身边柔声道:“君上,妾身伺候你宽衣沐浴吧。”

她的声音与我几乎一致。

但我们的声音原本是不同的。

七日前,她在我快死的时候对我说:“明月,为了改变这声音我可是吃了不少苦,你觉得和你像不像?”

自然是像的,因为祁渊这样谨慎的人也没听出眼前的妻子已经换了人。

祁渊卸下铁甲张开双臂,萧倾雪红了脸,一双细腻柔白的手去解祁渊的腰带。

她原本生的也并不白,但为了与我的肤色一致,过去两年她每日服用三白药 ,又终日不晒阳光,最后终与我一样白。

不仅仅是声音和皮肤,甚至我的神态举止她也学了十成。

她说她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做准备。

她说她势在必得。

祁渊低头看着她:“你换了熏香?”

萧倾雪愣了一下,随即柔声道:“恩,君上觉得这香味如何?”

祁渊眉头皱了皱:“重了,不及你以前用的好,换回来。”

萧倾雪忙道:“是。”

祁渊转身向浴池走去,萧倾雪忙跟上去,眼中是欣喜。

她没被发现,自然是开心的。

我不想去浴池那边,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祁渊十二岁便入了军行,如今已十三载,血气烈,床笫之事也异于常人。

虽不知道他在外的这两月有没有女子近身伺候,但每次他离家多日回来必定让我难以承受。

他也不疼惜我,反而还漫不经心:“你父母送你来便是要你取悦本王,倒不见你多用心。”

后来嬷嬷劝我对他逢迎一些,我听了嬷嬷的话,方让他不那么暴戾。

但其实,原本要嫁给祁渊的是萧倾雪。

可那年的祁渊带着大军从北境回天都时,他的马鞍上挂着五颗人头。

虽他对天子说是途中遇到流寇随手斩了,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五颗人头代表当年弹劾祁家的五个家族。

我们萧家就是其中之一。

祁家因弹劾血流成河,祁渊自然是要报复的。

于是五个家族献上稀世的珠宝和绝世的美人,希求他能平息怒火。

萧倾雪,就是那个绝世美人。

她担心自己会被祁渊折磨而死,苦苦哀求爹娘不要送她去。

父母疼爱她,最终让我代替萧倾雪嫁给祁渊。

我和萧倾雪虽是双生子,但出生之时术士断言我们其中一人会让萧家覆灭。

于是出生后安静不哭闹的我被认定是灾星。

他们准备溺死我。

阿娘不忍,以命相逼后我活了下来,我被关进萧家最深的小院里,只让嬷嬷照顾我。

从此,外人只知萧家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是萧倾雪,并不知还有一个女儿叫萧明月,小草一样,在那方窄窄的院子里苦苦生长。

萧家人没有为我取名字,明月是嬷嬷为我取得。

嬷嬷说抱着我来小院这天,院中梨花开的正好,是她见过的最美,于是她叫我明月。

明月,阿离。

应了我这短暂的一生。

2

我的灵魂不受控制的飘到浴池边。

祁渊已入了池中,弥漫的热气里他靠着池沿坐着。

他身上是狰狞交错的旧伤痕,萧倾雪瞧见后吓的眼神躲了一下。

她在害怕。

我觉得可笑,她杀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手软。

我飘到祁渊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虽然我一直有些怕他,可现在我希望他能感应到我,或者发现萧倾雪不是我。

我的尸体还埋在萧府的花园里,蚁噬虫咬。

若他能看在三年情爱的份上帮我报仇,我感激他。

若他不愿,将我尸体挖出来一把火烧了也是好的。

我喜欢温暖的地方,不想永远的躺在黑暗里。

可惜,他对我没有感应。

他闭目养神。

萧倾雪稳了稳心神,轻咬红润的唇,准备下池。

祁渊突然睁开眼看着她。

“君上瞧着妾身是为何?”萧倾雪问道。

祁渊道:“听说本王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回了萧家?”

萧倾雪立刻跪下:“是,妾身的母亲病了,所以回去了几日,还请君上恕罪。”

提到母亲,我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

当初她为了让我活下来以死相逼萧家人,却又在萧倾雪想要和祁渊在一起的时候把我骗回去,让萧倾雪毒杀我。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爱我,却又杀了我。

祁渊听了萧倾雪的解释后道:“既是你母亲生病,回去也无妨。”

我怔了怔。

祁渊以前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新婚洞房那日,他说我是我爹娘送给他的,那我便是他的所有,从此不能再有自我。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受他磋磨,承他怒火。

那晚他捏着我的脸,冷声道:“纵使你生的的确惹人垂怜,也别想本王怜你半分。”

他说到,也做到。

成亲这三年,除了床笫之事,他与我并无多少言语,更别说让我归家去。

“谢君上恩怜。”萧倾雪柔声说完,起身走到祁渊身边,拿过棉巾准备为他擦拭身体。

突然外间有祁渊随侍的声音传来:“君上,天子急召。”

“知道了。”祁渊起身离去。

萧倾雪看着祁渊的背影跺了跺脚,恨天子急召来的不是时候。

3

萧倾雪回到房间,开心的转了几个圈。

我曾经的侍女花花这时候端着茶进来:“恭喜女君成功瞒过君上。”

花花是两年前抚养我长大的嬷嬷过世后萧家送来的。

那时我以为是家人疼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萧倾雪代替我提前做准备。

他们,两年前就做好了杀了我的打算。

萧倾雪拉过花花:“你闻闻,我身上什么味道?”

花花仔细闻了闻:“大小姐您身上除了雪松香,并无其他味道啊。”

萧倾雪有些不放心:“是么?可君上只靠近了我一瞬就闻出我以前用的沉香。”

我也不明白,祁渊平日并不擅香道,他是如何一下子就闻到萧倾雪身上的不同。

花花说:“可能是您之前用的沉香极好,香味一时不能消散,想来多熏几日雪松香便能完全掩盖了。”

“有道理。”萧倾雪又点燃几支雪松香,然后拿出一个小人用针扎:“永堕地狱,绝无轮回。”

小人上写着我的名字,萧明月。

我想教她扎小人的术士定然是个庸才,否则她扎了我这好几针,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扎了一会儿后对着小人说话:

“妹妹啊妹妹,你也别觉得自己不幸,你可是拥有了君上三年。”

“方才我瞧他时,他真生的如神将一半,可比爹娘给我找的那书呆子好太多了,不,是比这天下所有男子都要好。”

我嫁给祁渊后,她便不能再以萧倾雪的身份生活。

爹娘将她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替她招了一书生做丈夫。

只是如今不知那书生命运如何,想来是和我一样被杀了吧。

她拧着小人的头:“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又怎能嫁与君上,享受他的人、他的荣华富贵。”

“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曾经,她惧怕祁渊让我替嫁。

后来她见我在祁渊身边呆了一年都活得好好的,而祁渊又一步步走进朝堂中心。

她便又重新爱慕上了。

食不下,睡不着,疯魔了一般。

“花花,君上与明月,多久同寝一次?”萧倾雪又问道。

花花回道:“君上除了公差远行,只要在王府中几乎都是宿在二小姐这里。”

萧倾雪瞪了花花一眼:“那又如何,三年宠爱,还不是没有一儿半女,可见君上也只是用她解解乏闷罢了。”

她说的没错,祁渊对我说过,不要妄想怀有他的子嗣。

所以我一直在服药,我也不想生养出一个和我一样命运的孩子。

4

夜渐渐深了,祁渊还没回来,萧倾雪困的先睡下,让花花在祁渊回来时叫醒她。

我飘出房间,坐在房顶看向天子宫殿的方向。

前几日我听说天子病重,祁渊这时候被召进宫,想来是要临危受命了。

到时候,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会不会对萧家动手。

这几年,他已经蠢蠢欲动。

萧家和另外四家以为送上如山珍宝和美人就能让他不计前嫌,可这些怎能与他心中的仇恨比。

那日我回萧家,本想告知他们祁渊的心思。

可还没等我开口,他们就毒杀了我。

月亮渐渐落下去,东方微白,太阳要出来了,我不得不躲回房间。

我是鬼,我怕阳光。

怕我最喜欢的阳光。

5

祁渊是中午回来的,萧倾雪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等他。

我蔫蔫的躲在角落,我也饿。

我死前那半月没什么食欲,吃点东西便难受想吐,后来到了萧家,还未进饭就喝了萧倾雪递给我的毒酒。

所以,我也算是个饿死鬼。

萧倾雪这几日等祁渊等的焦急也没怎么吃,如今祁渊就在她身边,她胃口也好了。

祁渊却并未动筷,而是瞧着她,目光审视,手指轻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难道,是他发现什么了?

“君上怎么不吃?”萧倾雪问道。

祁渊并未回答,而是说道:“你看起来胃口不错。”

萧倾雪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她本应是学着我安静温顺的模样的。

她放下筷子,低着头:“让君上见笑了。”

祁渊又道:“听闻你上月身体不适,未时宫中御医会来为你诊治。”

萧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她担心是被御医瞧出什么,毕竟虽外表可改,但内里细微却是改不了的。

而我也是疑惑,上月我还未死,显然他说的身体不适的人是我。

这三年我虽也病过几次,但为我诊治的都是祁家自己的医官,如今他却让御医来。

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我的身体?

萧倾雪虽万般不愿诊治,但她不敢忤逆祁渊,于是不断问花花上个月我有哪些症状。

花花回忆了一下:“上月……二小姐也没什么事,只有些吃不下东西,吃点荤菜便欲呕吐,但总体也没什么要紧。”

萧倾雪听了神色凝重:“你这说的,怎么好像她有孕了一样。”

我心中也是一惊,但怎么可能,我并未断过药。

花花安慰道:“大小姐别担心,就算二小姐有孕也无事的,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是啊,我已经死了。

就算我有孕,胎儿也不过两月,就算尸体被挖出来,谁又能看出怀孕了呢。

6

未时御医准时到了府中,为萧倾雪把脉后便和祁渊去到一边。

我飘了过去,听见御医对祁渊说:“女君并未有孕。”

竟然真的是祁渊疑我有孕。

所以他才会在意。

若我真怀了他的子嗣,他也可以尽早动手除掉。

“嗯。”祁渊淡淡一声。

“君上不必担心,女君脉象不浮不沉从容缓和,身体是康健的,君上若是盼子嗣,今年定有信。”御医以为是祁渊想要孩子了。

祁渊眼神动了动:“她,身体康健?”

“是,康健。”御医肯定回道。

祁渊望向远处的萧倾雪,随后吩咐身边的家臣:“去萧府通传一声,明日本王陪女君归宁。”

我与他这三年,他从未主动去过萧府。

甚至我爹娘来他也不怎么接见。

但他应该也并未发现什么,否则以他做事的手段,一旦发现萧府骗他,此时定已让萧家鸡犬不留。

萧倾雪知道他明日要去萧府后,很是不安:“君上这才见了我半日,是被他看出我不是萧明月了么?”

但很快又平复下来:“不对,他没有看出,否则早就取了我的项上人头。”

“不过肯定是御医刚才说了什么让君上起了疑心,花花,你现在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她是聪明的。

萧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教出来的子孙,自然不会有庸才。

7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向萧府出发。

春日的太阳有些灼,我只能躲在祁渊的影子里飘向马车。

他身形高大,我在他的影子里未被灼到半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需要他这样的庇护。

到了萧府,爹娘早就等候在门口,见了祁渊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

阿娘也拉住萧倾雪的手,眼中有着担忧。

我有些伤心,在我的记忆里,阿娘从未这样看过我。

就连我嫁给祁渊那天,她明知我可能会死,眼中却都还是高兴。

为萧倾雪能活下来而高兴。

可惜那时候我就是想不明白,总以为阿娘也是为我拼过命的,她定然也是疼我的。

“娘,让我和姐姐换回来我也是愿意的,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呢?”我飘在阿娘身边问道。

阿娘听不见。

活着的时候她尚且不顾我的哀求,又怎会在我死了记挂我。

她满心满眼的只有萧倾雪。

阿爹含蓄的问祁渊为何和萧倾雪前来,毕竟现在时局紧要,祁渊应该在宫中才是。

祁渊说是春日正好,萧家的园景又是天都城一绝,所以来赏景。

我知道他绝不是这样目的,但我还是打起精神。

因为我的尸身就埋在园子里。

爹娘应该还没有将我尸身转移走,毕竟萧家是大家族,人多口杂,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祁渊慢悠悠的在园中游,萧倾雪紧张的跟在他身边。

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像在示意她不要担心。

阿爹问祁渊最近朝中局势,祁渊并未回答,摘了一朵海棠戴在萧倾雪的发上。

萧倾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继而又娇羞的低下头。

爹娘也在笑着,他们松了一口气。

祁渊从前也为我簪花,他并不是多喜欢我,只是我作为他的一个物件,他闲来无事想装扮一下也能得些乐趣。

亦或是,在享用之前将我打扮的更合他心意一些,他能更尽兴。

“多谢君上。”萧倾雪娇柔的说道。

祁渊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前面就是埋我的地方,我的尸身就在那片荼蘼下。

可等我飘过去,我又感觉不到我的尸身了。

我看到土壤是新翻过的,尸体被移走了,应该就是昨晚做的。

他们终究还是不敢赌。

祁渊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怕他会察觉到什么。

可我现在会在哪里呢?

突然,起了风,无数梨花被吹了过来,风中一片冷香。

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祁渊顺着梨花飞来的方向看去,在园子的尽头,有一小小的院子,院中一棵梨树,莹白的花开的正好。

祁渊向那边走去,阿爹阿娘齐齐拦他,说那边没什么可看的了。

祁渊说他未见过这样月白风清的梨花,去看看也无妨。

萧倾雪立刻装作头晕的样子:“君上,天太热了,妾身有些不适,想去休息一下。”

祁渊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有汗,犹豫了一下还是同她一起离去。

我看着爹娘的神色,我知道我的尸身定是在那院子里。

8

房间里阿娘陪着萧倾雪休息,阿爹则带着祁渊去了静舍喝茶。

“娘,那个灾星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萧倾雪问道。

阿娘点了点头:“昨夜我们剖开她的肚子,的确是有了。”

听到这里,我的肚子痛了起来,就好像我的灵魂也被剖开过。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吃了那么多的药,我以为我的身体应该不能再生儿育女了。

“幸而我们先动了手,要不然等她显了怀,我就没办法装作是她了。”萧倾雪庆幸着。

阿娘点了点头:“今日见君上对你也是极好,你也要快点把握住机会,等有了孩子,就算君上瞧出什么,看在孩子份上也就过去了。”

花花也说:“奴婢也找人重金向那御医问过了,御医说君上只是问小姐你身体如何,并无其他。”

萧倾雪有些不高兴:“那他也不是关心我,是关心灾星。”

阿娘安慰她:“倾雪,明月已经死了,以后君上便是你一人的了,你看今日君上还为你簪花,以后会恩爱到老,白子千孙的。”

萧倾雪这才有些笑容:“娘,女儿现在觉得好幸福。”

阿娘笑看着她:“我的乖女幸福就好。”

我没有再看下去,我飘了出去。

可我又能去哪里。

活着的时候啊,回不去的母族,融不进的夫家。

死后,竟也不得解脱。

9

晚上,萧倾雪如昨夜一般等着祁渊。

祁渊却还在风阁喝酒。

若是放以前,我会松一口气,他饮他的,饮的醉了才好,我便能睡个好觉。

如今却觉得奇怪,他明明白日里还给萧倾雪簪了花,为何夜里却不来了。

我飘去风阁,他正坐在那里,执着杯却未饮,同他一起的还有家臣周放。

周放说今天祁渊去了萧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演夫妻和睦,朝中必定认为祁萧两家是一体,如此一来萧家就被祁家的敌对者孤立,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原来这才是祁渊去萧家的原因,我还以为是他瞧出了萧倾雪什么端倪。

是我想多了。

周放还在说着朝中事,祁渊却有些心不在焉。

周放也瞧出来了:“主君有心事?”

祁渊道:“前几日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女君和一小小孩童站在河对岸,对岸一片梨花开的极好,本王叫她,她却不理会。”

周放笑道:“想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主君想真正有个家了。”

祁渊却摇了摇头:“本王父母家人离世那天,本王也梦见他们站在河对岸,怎么叫他们也听不见。”

周放忙宽慰:“主君莫伤心多虑,况且女君此刻正好端端的在府中,只是一个梦罢了。”

祁渊饮了一口酒:“或许只是梦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道:“你派人去盯着萧家,她回去了几日便身体无碍实在不寻常,今日萧家又似乎在隐瞒什么。”

周放走后,我在祁渊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若不是我现在是魂魄,我是断不敢这样瞧着他的。

他刚才说梦见我和一小小孩童站在梨花树下,是否我和孩子死的时候,他是有感应的。

他……也在意过我么?

夜风缓缓吹来,有虫在欢快的叫,月影横斜,祁渊饮下杯中酒,我没有影子。

良久之后,他终于起身向萧倾雪的院子走去。

萧倾雪却已经睡了,她靠在床边,嘴角还带着笑意。

她不擅长等人。

等人的时候,尤其是等一个生杀夺予之人时,是根本不敢睡着的。

花花想将她叫醒,祁渊摆了摆手,轻声道:“让她睡吧。”

萧倾雪真的是福星。

你看,就算她是装扮成我,也能立刻拥有我不曾得到的。

10

我想给祁渊报梦,告诉他我就被埋在萧家那棵梨树下。

但我又不知怎样入他的梦。

此刻他正睡着,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魇中。

过去三年我见过很多次他这样的时候,有时候他也会梦中落泪。

我想要叫醒他时,他会立刻醒来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见是我后,才松了手。

那时候他说让我不要在他睡着的时候碰他,因为他会杀了我。

我胆怯了很久,直到后来听人说祁渊在北境那些年经常遇到刺杀,所以他睡的一直不安稳。

我想了想,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也许就能入他的梦。

可是依旧没用,他这样警觉的人,却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这几天我也试图找过别人和别的鬼魂,可我好像被困在了萧倾雪身边,只要离她远一些,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又拽了回来。

我不知道她还对我做了什么,我难道要永远被这样缚着么?

我正抬头准备出去的时候,祁渊突然搂主我翻了一个身。

明明我没有实体,可他却好像就能抱住我。

然后他也醒了。

他看着空空的怀抱,愣了片刻后喉头动了动,呼吸从沉重慢慢平稳。

然后我听见他说:“祁渊,别被她迷惑了。”

在我们这段姻缘里,他始终是清醒的。

即便那么多个夜里他好像要将我刻入骨血,可当东方微光起的时候,他又恢复成北镇王祁渊,我还是萧家女倾雪。

11

天还未亮时,宫里又来了人,说天子突然醒了。

祁渊进了宫,不久之后,丧钟传来。

天子驾崩,举国悲戚,新帝年幼,祁渊摄政。

十三年前他戴着枷锁被流放北境军营,十三年后他踏着尸山血海站在了最高处。

然后,他开始残忍清理。

当年的五大家族被他杀的只剩萧家。

坊间笑谈:“朱王罗谢四家当年不应送珍宝而是应奉上美人的。”

“就是,珠宝都是俗物,唯人有情。那位女君我也有幸瞧见过,当真是生的琼花玉貌我见犹怜,就算北镇王再怎么铁石心肠,又怎抵得过美人缠绵。”

“我可是听说北镇王只要在府中,那可是都不下女君床榻的。”

我听到这些话语时,阿娘正在夸萧倾雪:“乖女儿,现在你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连太后都比不过你。”

萧倾雪兴致缺缺:“尊贵又有什么用,女儿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君上了。”

阿娘劝她耐心些,说他目前正在处理朝政,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萧倾雪担心别的女子这时候代替她。

阿娘笑道:“且说目前没有,就算有,爹娘也会替你除掉。”

“阿娘,你对女儿真好。”

阿娘说:“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娘一手带大的珍宝。”

我怔怔的看着她们,是因为我不是在阿娘身边长大,所以我就如她口中的别人一样可以随意除掉吗?

萧倾雪又问我尸身的状况,阿娘说没有再挖开看过,但大抵是已经腐烂成了那棵梨树的养料了。

我低头看着我的脚,觉得阿娘说的是对的。

前几日我的脚就开始变得透明,我想我是在开始消散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停留人间,也不知能停留多久。

更不知为何我死了这么久,也没见鬼差来拘我。

12

又过了两日,祁渊终于要回来了。

萧倾雪在镜前精心装扮。

她欣赏着镜中的自己:“花花,从前真的是君上自己来这里,明月没有主动去请过么?”

花花回道:“是的。”

萧倾雪不屑一声:“那她真是手段了得,从前是我小瞧了她。”

花花又说:“女君,您要不要换一身素雅些的衣裳,二小姐极少穿这样鲜艳的。”

萧倾雪冷了脸:“她是她,我是我,我喜欢什么便穿什么。”

“可是……”

“花花。”萧倾雪转过身看着她:“已经两个月了,萧明月正在变白骨,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些时日我还觉得她聪明,现在她却这么拎不清。

不,她也不是拎不清,她只是急于摆脱我的影子。

没有谁愿意一直做别人。

13

傍晚时分,祁渊终于来了。

一身玄色暗金蟒袍,杀伐中也添了矜贵。

他本就是贵族子弟,只是从前被血和仇恨掩盖了内里。

萧倾雪忙起身迎接,她眼中是惊艳与迷恋。

“君上,您终于回来了。”萧倾雪娇软的依偎在祁渊怀里。

祁渊此刻也是气势激荡。

位居高位,美人在怀,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他搂住萧倾雪纤细的腰肢,眼中的凌厉也渐渐消散,攀上些许的温柔。

“恩,回来了。”他哑声应了她。

下一刻,却又眉头皱了皱:“你的香还没换么?”

萧倾雪眼神有些躲闪:“换……换了呀,君上那次说不喜之后,妾身就再也没用过了。”

祁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并未说什么,与他一起用了膳,然后离去。

他一走,萧倾雪就把身上的珠玉香囊都扯了下来:“我都用了这么久的雪松香,差点把自己都腌入味了,君上怎么还说味道不一样。”

“花花,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不想你家人活了?”她厉声问道。

花花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绝不敢骗女君。”

“那这是何故?”

花花想了想:“或许不是雪松香而是体香的缘故?奴婢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

萧倾雪道:“什么雪松香体香的,难道他不是看脸么,我现在与那灾星几乎一模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萧倾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祁渊以前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什么香味。

我飘到祁渊那边,他坐在案前,明灭的烛光里,他看着案上的砚台。

曾经,他在这里写字,我在一旁研墨。

窗外是修竹,每当风吹过的时候,竹叶声伴着墨香,有一种别样的宁静,是我很喜欢的时刻。

这时风依旧在吹,竹叶依旧在响,但研墨的我已经不在了。

过了一会儿周放来了,祁渊问他:“萧家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周放回道:“一切如常,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主君是察觉什么了吗?”

祁渊冷冷道:“她的味道,依旧不是她的。”

周放挠了挠头:“主君是说女君么,味道变一下也没什么,又不是人变了。”

祁渊眼神一动,看向桌上新送来的梨,唤了人前来,让他去给萧倾雪传话,说明日想吃梨酥,让她亲手做一份。

梨酥我从前给他做过,他是想通过味道来分辨么?

他是真的在怀疑了。

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上心,或许是他不能容忍被欺骗。

没关系,只要我的尸身能被挖出来就行。

院中那棵梨树伴了我十七年,它吸取日月雨露生长,结出的果子甜蜜过我苦涩的人生。

它那样好,那样纯净,它和嬷嬷一样抚养我长大。

它亦是母亲,不应以我的腐肉枯骨为养料。

14

萧倾雪接到话后,焦急起来:“君上怎得好端端的想吃梨酥,我又不会做。”

花花劝她不要急:“奴婢见二小姐做过几次,知道法子。”

萧倾雪立刻让她写出来,然后去小厨房制作。

她熬了整整一夜,废了好些食材,终于蒸出一锅。

花花尝了一口:“差不多了,就是这个味道。”

萧倾雪松了一口气,梳洗一番后端着梨酥去见祁渊。

祁渊尝了一块,慢慢地咽了下去。

“君上觉得味道如何?”萧倾雪期待的问道。

我也很期待,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梨酥怎么样。

第一次做梨酥给祁渊还是成婚后半年左右,他受了伤回来养伤。

嬷嬷便让我去照顾,我说君上不喜我,去了怕是给他添不快。

嬷嬷那时笑着说:“明月,夫妻关系是你进一步,便离他也近一步,且保家卫国的儿郎,骨子里也坏不到哪里去。”

“你没有父母庇护,这世道女子又艰难,但你可以利用现在拥有的,建一个你自己的家。”

我听了嬷嬷的话去了,祁渊果然不喜我,但也没赶我走。

我硬着头皮近身照顾了他半月,帮他换药为他梳洗,梨酥就是在那期间做的。

他睡着的时候,我见府中梨子熟了没人吃可惜,便摘下来蒸了做成酥。

我记得那天满室的雪松香里,我热的脸上都是汗,他突然出现问我做的是什么。

我对他撒了谎:“妾身见君上吃饭没胃口,便想做点开胃的给君上。”

他似笑非笑:“那你在里面下毒了吗?”

“妾身不敢。”我为了证明,立刻咬了一口吃下,结果又烫的吐了出来。

那一瞬我以为他会杀我,但他竟然没有。

而且后来他还是吃了梨酥,吃了好几块。

嬷嬷笑眯眯地说:“你看,是不是就近了一步。”

再后来,我便每年都做梨酥,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15

祁渊吃下那块梨酥后,良久的看着萧倾雪。

萧倾雪又问道:“君上,味道如何?”

祁渊的手放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这样的亲密让萧倾雪眼中都是欣喜。

我有些失落,果然我的梨酥也没什么不同。

可下一刻,祁渊的手猛的收紧,眼中全是杀意:“你究竟是谁,萧倾雪在哪里?”

萧倾雪被掐的不能呼吸,脸上充血涨的通红,她用力掰着祁渊的手,可她的力气在祁渊面前无疑蚍蜉撼树。

“君上,我……我就是……萧倾雪啊。”她艰难的说道。

祁渊一字一句:“我再问你一遍,萧倾雪在哪里?”

周放他们听到声音进来,纷纷请祁渊息怒。

“主君若有疑虑就细细审问,若是杀了女君,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周放大声道。

祁渊这才慢慢松了手。

萧倾雪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眼中都是恐惧。

但她依旧不承认,她说她是萧倾雪。

的确,她是萧倾雪,她不算撒谎。

祁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既然说你是她,那你告诉本王,你嫁来时身子那样弱,吃了好些补药也没见调好,是怎么在短短七日内就康健的?”

“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你做的梨酥,为什么与从前相差那么多。”

萧倾雪这才知道我替她出嫁的时候身体是不大好的。

我常年生活在那院子里,饮食又被短缺,身子哪里能好的了。

只是我也不明白,我除了避子药,又是什么时候吃的补药?

但我肯定是吃了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孩子。

是祁渊让人换了药吗?

他,也曾想要与我有一个孩子么?

萧倾雪摇着头哭泣:“君上,妾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渊冷笑一声:“你和她的确十分相似,可你不是她,绝对不是,周放,将萧卿夫妻叫来。”

他是想让阿爹阿娘来辨认。

可他啊,答案对了,方法错了。

16

阿爹阿娘很快就来了,他们装作辨认一番,一口咬定她就是萧倾雪。

他们也没有撒谎,所以祁渊看不出破绽。

他并不知道,萧家还有个女儿。

那个女儿与他三年夫妻,叫萧明月。

周放他们也劝道:“主君,或许是您最近太累了,先去歇息吧。”

祁渊慢慢冷静下来,他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他走在月光里。

这个男人,我竟有些看不透。

身体的香味、是否康健、普通的梨酥,其实并不能证明一个人被换了。

以他的性格,也不应这么武断。

可他却这样笃定。

周放从后面追上来,问他:“主君,您究竟怎么了?”

祁渊停下脚步看向他:“你还记得本王说的那个梦吗?”

周放想了想:“主君您是说梦见女君和一个孩子站在河对岸,主君您怎么叫女君,她都不应您那个?”

祁渊缓缓点了点头:“周放,她可能……已经死了。”

“我这一生,好像从来都留不住什么。”

“爹娘如此,兄弟姐妹如此,她……也如此。”

“更或许,还有一个孩子。”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飘到他身前,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悲伤。

周放连连否认:“不会的不会的,主君您……您别多想,女君肯定还是女君,至于孩子御医不是说了吗,今年定有信。”

祁渊没有再说话,他想了想:“你立刻去查,查萧夫人当年生产的时候,是单胎还是双胎,如果是双胎,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冷静下来的他很快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可当年知道阿娘生双胎只有几个人,术士早已五湖四海游历去了,嬷嬷已经去世,只剩下爹娘和花花知情。

而爹娘是早有准备的,不会轻易留下隐患。

17

果然,周放什么都没查到,当年接生的稳婆和在场的丫鬟仆妇这些年都已经陆陆续续离世。

或许嬷嬷,也是他们害死的。

那时候嬷嬷身子总不大好,便回老家休养,可没多久就传来嬷嬷病逝的消息。

我当时伤心的几乎不能下床,然后花花被爹娘送来了。

花花和其他侍女也被拷问过,但也没问出什么线索。

最后,花花还以挨不住刑为借口,撞了刀自尽了。

现在知道事情始末的,就只有爹娘和萧倾雪了。

萧倾雪穿着我常穿的衣衫梳着我常梳的发髻来见祁渊,她也不哭闹了,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这时候的她最像我。

祁渊也有一丝的恍惚。

萧倾雪奉上茶,说了一些只有我和祁渊知道的私密事。

这些事都是花花来后发生的,看来花花偷看的本领还挺厉害。

祁渊安静地听完,然后反问一句:“既然你都记得这么清楚,那洞房那天本王对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萧倾雪眼神一紧,或许她以为自己主动说出那些私密事祁渊就会信了,没想到祁渊会反问。

“过了这么长时间,妾身……已经忘了。”她小声说道。

我还记得,他说:“纵使你生的的确惹人垂怜,也别想本王怜你半分。”

祁渊冷冷的笑了起来:“忘了?那你就去好好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本王。”

萧倾雪立刻逃也似的走了。

我听见周放他们在说:“主君的性格真的变了,以前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说主君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女君的,以前也没看出来啊。”

“这姻缘啊有时候就是润物细无声,或许是从一杯茶一碗饭开始,谁知道呢。”

18

我的腿也开始消失了,只剩长长的衣裙飘来飘去。

我根据上次消散推算了一下,离我全部消散应该没几天了。

祁渊的调查也换了方向,他让人找无名的女尸。

活见人,死见尸。

他说若是找不到我的尸体,那就证明我还活着。

我越来越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找到我,而不是为了证明他被萧家欺骗。

我不断的告诉他我被埋在梨树下,他依旧听不见。

我觉得他有时候也很笨,明明梦见我在梨花树下,怎么就不去萧家挖一挖呢?

几天后,无名女尸找出很多,还有不少男尸,甚至还有婴孩的。

他带着萧倾雪去辨认了,里面没有我。

经过那些孩童尸身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那些婴孩,大多是女婴。

“主君,怎么了?”周放问道。

他柔声说:“梦里的那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童。”

我摸了摸小腹,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也没有做过梦,那个可爱的小女童,我怕是永远也看不到她相貌了。

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来,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与我一同死去。

我这二十年啊,好像也什么都没留住。

19

准备离开的时候,天上压下层层的乌云,要下暴雨了。

我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我想我快要散了。

想到杀我的人还逍遥法外,自己要一直被埋在黑暗里,还是有些遗憾。

可我又无能为力,我没办法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变成厉鬼去索命,我没有术法,甚至我飘远点都不行。

我不想再躲在祁渊的影子里,我飘向半空,我要再看看这座我想见却一直没能好好见过的天都城。

死前和祁渊最后在一起的时候,我见他心情好,一边为他束发一边问他我生辰那天能不能放我出府去游玩。

那时他说不行。

后来临出发又说,等他回来再说。

我知道他松了口,心中满怀期待的等他回来,虽然最后一场空。

不过也不迟,就把今天当做我的生辰吧。

今天的萧明月,二十岁,虽是个饿死鬼,但看过这世间的繁华。

我正瞧着这祁渊治下的天都城,忽然一阵骚动传来。

我低头看去,只见一残疾乞丐正死死拉住萧倾雪的腿,嘴里大叫着什么,脸上是无尽的愤恨。

萧倾雪慌乱的让人将那乞丐拖走,祁渊却饶有兴趣的拦住。

很快就弄清楚了状况,这残疾乞丐就是和萧倾雪成亲的书生。

在萧倾雪那年再见祁渊无法忘怀后,她便先杀了卢年,却没想到卢年命大没死成。

然后他一路乞讨爬到天都城,可他并不知道萧倾雪是哪家的,只能满街找,今日终于被他寻见。

至此,真相被揭开。

20

暴雨泼了下来,萧倾雪跪在雨中对祁渊说:“当年真的是妾身应嫁君上的,妾身对天发誓没有撒谎。”

“萧明月是灾星,她不配嫁给君上,现在一切只是各归原位。”

“我和她生的一模一样,我比她更会伺候君上,君上一定会喜欢妾身的。”

祁渊站在伞下喃喃道:“原来她叫萧明月。”

然后他蹲下来,看着萧倾雪,嘴角是阴冷的笑:“既然你愿意伺候本王,为什么当年不愿嫁现在又要嫁?”

“因为……因为……”萧倾雪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来。

祁渊道:“因为你怕死,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不对?”

萧倾雪呜咽着:“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阿爹阿娘也替萧倾雪求情,说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

祁渊问他们:“你们完全可以将萧明月藏起来,藏在本王找不到的地方让她活着,为什么偏偏要杀了她?”

阿爹说:“她是灾星,本就该死的。”

阿娘说:“万一她被君上找到,倾雪岂不是就要被赶回来。”

我听到这些,竟也没有很伤心。

阿爹有很多子女,根本不会在乎我的生死。

阿娘亲手带大萧倾雪,人人又说萧倾雪是福星,所以她越来越偏向萧倾雪。

祁渊最后问他们:“她的尸体在哪里?”

他们三人却怎么都不肯说。

我知道,他们觉得我死了,祁渊不一定会把他们杀掉。

但如果祁渊知道我是怀着他骨血死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祁渊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向萧府的方向,然后打马前去。

他一直走到埋着我的梨树下。

这颗梨树,今年没有结果,一个都没有。

祁渊丢掉伞徒手挖了起来,周放他们也立刻上前帮忙。

很快,我就看到了我的尸身。

我还没有变成白骨,甚至还有点像睡着了,可能因为我是中毒而死,所以尸身难以腐烂。

我看到我肚子被剖开,很是可怖。

周围的人都别开脸,甚至有人还呕吐起来。

但祁渊没有害怕,他脱下外衣将我的身体盖住,然后抱了起来。

大雨中,我感觉他好像在流泪,但或许只是雨水。

“主君,他们怎么处置?”周放指着爹娘和萧倾雪问。

祁渊走到萧倾雪面前,伸手将她的脖颈一点点的捏碎。

萧倾雪拼命的挣扎,最后慢慢头歪到一边再无动静。

“灾星帮你们处理了。”他对爹娘说道。

然后又吩咐周放:“他们只要不死,你随意。”

周放点了点头,爹娘他们却惊恐起来,求着祁渊直接杀了他们。

我见过周放处理刺客,七十二道刑罚过一遍,人还能喘气。

猪狗不如的活着,比死还难受。

21

雨停了,太阳洒遍整个天都城。

我在祁渊耳边说了谢谢,也说请他把我火葬,不要将我埋进土里。

虽然他也听不见。

我看着他抱着我的越走越远, 最后我大声喊道:“祁渊,以后要是再喜欢上一个人,千万不要再吓她啦,要早点告诉她啊!”

一阵风吹过, 小楼檐角的铜铃清脆的响。

我看见祁渊突然回头, 他在风中看着我, 却最终没有看见我。

我转身飘到梨树下,看见梨树开满了花。

一个可爱的女童正坐在梨树下,我问她在等谁。

女童奶声奶气的说:“阿娘,我在等你啊。”

我怔了怔,她的眉眼有些像我,又有些像祁渊。

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孩子。

也或许, 这就是我。

那个每日坐在梨花树下,盼着阿娘能来的小小的我。

我对她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我来了,我们走吧。”

她立刻紧紧握住我的手:“阿娘,我们去哪?”

我说:“天大地大,去哪里都行。”

22

梨花大片大片的开,我牵着小女童看见一条漂亮的河。

河边很多人,正排队向前走。

队伍的前方是一个充满温暖的地方。

就在我快接近温暖的时候,我听见祁渊的声音:“萧明月。”

我回过头,见到他正踏河而来。

他穿着我最喜欢看他穿的墨色长衫,高束的发在风中飞扬。

他来到我和孩子面前, 对我说:“之前叫你, 你总不理我,原来是名字叫错了。明月,还好我没来迟。”

我以为他又入了梦, 以为是他的梦过了界。

可我看到他身后还有无数的将士在过河, 鲜血淋漓缺胳膊少腿的。

原来, 他战死了。

我向前看去, 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向我们挥手。

我还看见了嬷嬷,她却在生我的气:“明月, 我向神佛求了那么久保你长命百岁,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死的那一刻, 我听见一个声音:“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她嬷嬷生前可是每天求我保佑她, 总要让她看见大仇得报啊。”

原来, 我能魂魄不散, 不是萧倾雪使了什么手段。

是我的嬷嬷,生前为我求来的。

“阿娘。”我叫着她。

抚养我长大的是她,为我取名的是她, 教我生存生活的是她,求神佛保佑我的是她,等着我的也是她。

她就是我的阿娘。

嬷嬷哭了,然后又笑了起来。

又起风了, 梨花如雪般随风起舞。

草长莺飞四野,月白风清梨花。

明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