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嫁女我妈让随礼,我照做,30分钟后,我们一家4口肠子悔青

发布时间:2025-09-24 13:22  浏览量:1

我妈把手机“啪”一声拍在餐桌上时,上面的酱油碟子都跟着跳了一下。

“林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刘姨家的婚礼,你去不去?”

我眼皮都没抬,专心致志地给我儿子碗里挑着鱼刺。

“不去。”

“你!”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你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我丈夫李哲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懂他的意思。

别犟了,犟下去没好果子吃,最后还不是得去?

我心里冷笑一声。

凭什么?

“妈,我周六要加班,公司有个项目要上线,我走不开。”我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儿子碗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加班加班,你就知道加班!”我妈的火力瞬间被我引爆,“你刘姨嫁女儿,多大的事!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这点情面都不给,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又来了。

又是“她抱过你”,又是“我的老脸”。

这两句话,像两道紧箍咒,从小到大,我妈用它们绑架了我无数次。

我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她:“妈,刘姨上次抱我,可能是我三岁的时候。她后来三十年里,除了找咱家借钱,什么时候登过门?她女儿叫什么我都快忘了,我去做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妈气得脸都涨红了,“亲戚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计较那么清楚干什么!”

“是啊,”我凉凉地接话,“一直是她帮她,我们帮她。她帮过我们什么?我结婚,她人没到,随礼两百。我生孩子,她倒是来了,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两罐进口奶粉,说是给她孙子尝尝鲜。”

这些事,我妈不是不知道。

但她就是有那种把自己当圣母的执念,总觉得用我们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能捂热一段早已凉透的亲戚关系。

李哲见状,赶紧打圆场:“妈,您别生气,微微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工作太忙了,您看她最近都瘦了。”

说着,他给我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

我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忙?再忙,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说到底,就是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她叹了口气,开始走悲情路线:“我这辈子,图什么啊?不就图个人多热闹,亲戚之间走动走动,显得咱们家不孤单吗?你刘姨他们家虽然不怎么样,但到底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我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噎死。

连着筋?我看是连着吸血管吧。

“妈,您要去您自己去。”我下了最后通牒,“我跟李哲,还有乐乐,我们是真没空。”

我妈盯着我,眼睛里像是淬了冰。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儿子乐乐似乎也感觉到了,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敢出声。

最终,是我爸,那个常年在家中扮演隐形人的男人,敲了敲桌子。

“行了,都少说两句。”他声音不大,却有种奇异的镇定作用,“微微,你妈也是好意。亲戚嘛,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这样,你跟李哲去一趟,把礼随上,坐一会儿就走,就当是完成任务了。”

我爸发话了,我妈立刻找到了同盟,眼神里都带了点胜利的意味。

我看着我爸,他冲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我心里那股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是啊,就当完成任务吧。

在这个家里,我妈的面子,比天大。

“行,我去。”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妈的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她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就是要和和气气的。礼金我都想好了,咱们家不能小气,就随两千。”

“两千?”我跟李哲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两千!

我们一个月的房贷才五千多。

刘姨她女儿,一个我连长相都模糊的远房表妹,凭什么值两千?

“妈,太多了。”李哲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咱们就是普通亲戚,五百顶天了。”

“五百?”我妈的嗓门又高了八度,“你打发叫花子呢?人家现在办婚礼,一桌菜多少钱?你随五百,你好意思坐下去吃饭吗?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咱们不去吃饭,把礼送到就走。”我立刻说。

“那更不行!”我妈一拍大腿,“人不到礼到,那是关系多铁才这么干的?咱们跟人家关系本来就一般,你再这么一搞,人家更觉得咱们瞧不起她了!”

我真是服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钱给多了心疼,给少了又说丢人。

这里面的逻辑,比高数题还难解。

“就两千。”我妈下了定论,不容置喙,“我跟你爸也出两千,咱们两家,谁也别比谁少。到时候坐一桌,也有面子。”

我看着她那副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而斗志昂扬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累。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不想再争了。

争不赢的。

在“面子”这台巨大的绞肉机面前,我所有的道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行,两千就两千。”我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已经冷掉的米饭,“您高兴就好。”

李哲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

我冲他扯了扯嘴角,表示我没事。

真的,没事。

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就当是,给我妈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买单了。

周六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我当时的心情。

我妈一大早就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非要我穿上那件我只在过年时才穿一次的羊绒大衣。

“喜庆!有档次!”她一边说,一边把衣服往我身上套。

我看着镜子里被裹得像个粽子的自己,只想翻白眼。

去参加一场我根本不想去的婚礼,见一群我根本不想见的人,还要穿得像个要去走红毯的明星。

这是何等的讽刺。

李哲也被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我儿子乐乐,则被套上了一件红色的唐装,胸口还绣着个大大的“福”字。

我们一家三口,加上我爸妈,浩浩荡荡地开着车,前往那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皇家大酒店”。

路上,我妈还在喋喋不休地给我们普及婚礼礼仪。

“待会儿见了人,要主动打招呼,喊人要甜。”

“吃饭的时候,别光顾着自己吃,要给长辈夹菜。”

“人家敬酒的时候,要站起来,杯子要比人家的低。”

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调到最大。

李哲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

“皇家大酒店”,名字起得气派,实际上就是个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农家乐。

门口立着巨大的充气拱门,上面用电脑打印的婚纱照,新郎新娘的脸都有些失真。

我们刚下车,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烫着一头卷发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是刘姨。

她脸上堆着笑,那笑意却没到眼睛里。

“哎哟,姐姐,姐夫,你们可来了!快里面请!”她热情地拉着我妈的手,目光却在我们一家三口身上扫来扫去。

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

我知道,她看到的不是我,而是我那件“有档次”的羊绒大衣,以及我背后所代表的“两千块钱”。

“这是微微和李哲吧?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乐乐也长这么高了!”刘姨的夸赞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我妈被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快进去吧,你姐夫他们都在里面了。”我妈推着我,催促道。

一进大厅,一股混杂着饭菜香、酒精味和廉价香水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满地乱跑的小孩,还有大声喧哗的宾客,构成了一幅热闹又混乱的市井画卷。

刘姨把我们领到一张靠近舞台的桌子前。

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些面熟却叫不出名字的亲戚。

大家互相打着虚伪的招呼,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我妈像一条回了水的鱼,瞬间融入了这种氛围。

她高声地跟人打招呼,热情地介绍我们,仿佛我们是什么稀客贵宾。

我跟李哲像两个提线木偶,僵硬地笑着,重复着“叔叔好”“阿姨好”。

落座后,我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包里掏出那个厚厚的红信封,递给我。

“去,把礼金送过去。”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拿着那个信封,感觉它有千斤重。

那里面装的,不是钱,是我妈的虚荣,和我的妥协。

签到台前排着队。

我看到刘姨的丈夫,那个我应该叫“姨夫”的男人,正拿着一个本子,大声地念着每个人的名字和礼金数额。

“张家三叔,六百!”

“李家二婶,八百!”

每念一个名字,旁边负责收钱的人就会把红信封拆开,把钱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一遍。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这哪里是婚礼?

这分明是一场公开的、赤裸裸的交易。

轮到我了。

我把信封递过去,低声说:“林微,两千。”

那个记账的姨夫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随即提高了嗓门,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喊道:“林微一家,两千!”

周围的人都向我投来目光。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任人评说。

我几乎是逃回了座位。

我妈看到我回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咱们家这礼,拿得出手吧?”她压低声音,得意地对我说。

我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

茶是凉的,一直凉到了我心里。

婚礼仪式开始了。

司仪在台上用着夸张的语调,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语。

新郎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舞台。

新娘我有点印象,长得还算清秀,就是脸上的妆太浓了,像戴了张面具。

新郎我不认识,看起来挺老实的,就是个子有点矮。

整个仪式,冗长又乏味。

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结束吧,我好回家。

好不容易熬到开席,我妈又开始作妖了。

她不停地给我和李哲夹菜,还非要我们站起来,去给同桌的长辈敬酒。

我跟李哲硬着头皮,端着酒杯,一圈敬下来,脸都笑僵了。

饭菜的味道,我一点都没尝出来。

我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比上坟还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划拳的,喝酒的,吹牛的,好不热闹。

我看了看手表,距离我们到这里,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我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我刚想跟我妈提议,台上的司仪突然又拿起了话筒。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大厅。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舞台。

“首先,我代表新郎新"娘,以及他们的家人,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司仪激情四溢地喊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可能要问了,除了咱们这对新人喜结连理,还有什么喜事呢?下面,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天的大家长,新娘的母亲,刘翠花女士,上台来为大家揭晓!”

刘姨,也就是刘翠花,满面红光地走上了舞台。

她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街坊邻居,大家晚上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今天,是我姑娘大喜的日子,谢谢大家能来捧场!”

她先是说了一通感谢的话,然后话锋一转。

“就像刚才司仪说的,今天,是双喜临门。除了我姑娘结婚,我们家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她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她公布答案。

我妈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台上,还小声跟我爸嘀咕:“什么喜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只听刘姨用一种近乎呐喊的声音,宣布道:“我们家,在市里买房了!”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和议论声。

“买房了?可以啊,老刘家发财了?”

“在市里买的?那得不少钱吧?”

我妈也一脸惊讶,随即转为羡慕:“行啊,翠花这下可熬出头了。”

我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刘姨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套房子,是我跟我家老头子,攒了一辈子的钱,给我姑娘准备的婚房!”她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哽咽,“但是,大家也知道,现在市里的房价,有多贵!我们老两口,掏空了所有积蓄,还差了那么一点……”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开始在台下逡巡。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好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所以,今天,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我家的这些亲戚们,开个口。”

她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想,跟大家,借点钱!”

轰!

整个大厅,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借钱?”

“在婚礼上借钱?这刘翠花想钱想疯了吧?”

“我就说嘛,他们家哪有钱在市里买房,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爸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我跟李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愤怒。

我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婚礼。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婚礼为名的,“众筹”大会。

我们,以及在座的所有亲戚,都是她请来的“投资人”。

而我们刚刚随的两千块钱,就是我们的“入场券”。

我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恶心。

太恶心了。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台上的刘姨,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台下的骚动。

她继续用她那充满煽动性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总不能看着我姑娘,结了婚还没地方住吧?”

“亲戚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今天,你们帮我一把,等你们家有事了,我刘翠花,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在我听来,却充满了讽刺。

她什么时候帮过别人?

她只会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亲戚身上,吸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

就在这时,司仪又开口了。

“各位来宾,我想,大家的难处,刘大姐也理解。所以,今天,我们不搞强迫,全凭自愿!”

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更加激昂的语气说:“但是,为了感谢那些,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亲戚们,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份‘感恩回馈’!”

感恩回馈?

我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下面,我将宣布一份名单!凡是在这份名单上的亲戚,你们今天随的礼金,我们不仅全额退还,还会额外赠送一份价值五百元的家纺四件套!”

这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退还礼金?还送东西?

这刘翠天是吃错药了?

我妈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是啊,我们家可是随了两千块钱呢!

这在今天所有亲戚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这份“感恩回馈”,怎么也得有我们家一份吧?

我看着我妈那副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哀。

她到现在,还没看清刘姨的真面目。

“下面,我开始念名单!”司仪清了清嗓子,拿起了一张红纸。

“新郎二叔,李建国一家!感谢您在买房初期,借给我们五万块钱!礼金八百,全额退还!”

一个中年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满面春风地走上台,从刘姨手里接过了退还的礼金和礼品。

我注意到,他随的礼,只有八百。

比我们家少了一千多。

我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新娘表舅,王富贵一家!感谢您帮忙联系装修队,省下了一大笔钱!礼金一千,全额退还!”

又一个男人上去了。

他随了一千。

还是比我们家少。

我妈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司仪还在继续念着。

“新娘姑姑……”

“新郎大伯……”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念出来。

他们随的礼金,有多有少,但没有一个超过一千五的。

而他们得到的“回馈”,却是一样的。

我妈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疑惑,然后是失望,最后是愤怒。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份名单,跟随礼多少,没有半点关系。

它只跟一件事有关。

那就是,你有没有在买房这件事上,给他们家提供过“实质性”的帮助。

而我们家,显然没有。

我们家,只是那头被请来凑数、贡献礼金的“肥羊”。

名单念完了。

一共八家。

没有我们。

司仪放下名单,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再次感谢以上八家亲戚的鼎力相助!你们的恩情,我们全家,永记在心!”

“那么,没有念到名字的亲戚们,也不要灰心。”

他的话锋,又转了回来。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现场办公!凡是有意向,愿意帮助我们这对新人的亲戚,都可以到我们这边来登记!”

他说着,指了指舞台的侧面。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一张桌子,两个人坐在后面,面前放着纸和笔,还有一个POS机。

“大家放心,我们不是白借!所有借款,我们都会立下字据,三年内,连本带息,全部还清!利息,就按银行的最高标准来算!”

“而且,凡是今天现场愿意借钱给我们的亲戚,你们的礼金,我们同样全额退还!并且,也送上一份家纺四件套!”

图穷匕见了。

这才是他们今天真正的目的。

用“退还礼金”和“礼品”做诱饵,引诱大家现场给他们“投资”。

高。

实在是高。

我看着台上那张笑得像花儿一样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被刘姨这一手骚操作,给震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就是变相的非法集资吗?”

“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谁敢借钱给她啊?就她那人品,借了还能要的回来?”

我妈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她死死地盯着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不是傻子。

她现在要是再不明白自己被当猴耍了,那她这几十年也就白活了。

那两千块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疼的不是钱,是脸。

是她最看重的那个“面子”。

她今天,为了这个面子,逼着我们全家盛装出席,随了两千块钱的礼。

她以为,她能在这帮亲戚里,挣个头彩。

结果呢?

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人家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愚蠢的、爱慕虚荣的工具人。

她所有的精心准备,所有的得意洋洋,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到,我妈的眼圈,红了。

有泪光,在闪烁。

我知道,那是屈辱的泪水。

我爸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了我妈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李哲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他的嘴唇,紧紧地绷着,下颌线绷得像一块石头。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台上的刘姨和那个司仪,估计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而我,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心里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我早就知道,刘姨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早就预料到,来参加这场婚礼,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我没想到,他们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也没想到,我妈的“面子”,会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被人撕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我们走。”

我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走?”

“对,走。”我拿起我的包,“现在,立刻,马上。”

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台,把那张虚伪的脸,撕个粉碎。

“可是……饭还没吃完……”我妈还在犹豫。

“还吃什么?”李哲也站了起来,声音里压着火,“这饭,你还吃得下去吗?”

我爸也默默地站了起来。

我们一家四口,就这样,在全场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我们这一桌的其他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在人前丢脸。

而今天,她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走吧,妈。”我拉起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地颤抖。

我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这样,径直地,朝着大门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背后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们的身上。

我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那不是林微她妈吗?刚才还挺得意的呢?”

“是啊,随了两千块呢,结果连个响儿都没听到。”

“活该,谁让她爱显摆。”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剜在我妈的心上。

她的背,越来越驼,头,也越来越低。

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力量。

但我知道,没用的。

有些伤,只能靠她自己,慢慢地熬过去。

终于,我们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大厅。

外面的空气,虽然阴冷,却让我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畅。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上了车。

车子发动,缓缓地驶离了那个“皇家大酒店”。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金碧辉煌的招牌。

我觉得,它应该改个名字。

叫“皇家屠宰场”,可能更贴切一些。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妈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爸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李哲专心地开着车,但从他紧握着方向盘的、发白的手指关节,我知道,他内心的愤怒,一点也不比我少。

突然,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是我妈。

她哭了。

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啜泣。

到后来,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把她当亲妹妹……她……她就这么对我……”

“我的老脸……我的老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爸睁开眼,把她揽进怀里,笨拙地拍着她的背。

“行了,别哭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能不气吗?”我妈哭着喊道,“我今天,就是个傻子!一个天大的傻子!我还逼着你们来……我还让你们随两千块钱……”

她说到这里,哭得更凶了。

我知道,她心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李哲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叹了口气,递了张纸巾过去。

“妈,别哭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我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两千块钱……就这么白白地喂了狗了?”

“不然呢?”我反问道,“你还想回去要回来吗?”

我妈不说话了。

是啊,怎么要?

人家又没抢你的,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送过去的。

你现在回去要,只会更丢人。

“我就是不甘心!”我妈恨恨地说,“我明天就去她们单位,找她们领导,告她诈骗!”

我差点没笑出声。

“妈,您省省吧。”我说,“这事,从头到尾,人家都占着理。人家是借钱,不是要钱,还说给利息。你告到哪儿去,都没用。”

“那……那我就在亲戚里到处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您觉得,今天在场的那些亲戚,有几个是傻子?”我冷冷地说,“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用不着您去说。”

我妈又一次,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车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

过了很久,我爸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微微说得对。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我妈尖叫起来,“怎么能算了?那可是两千块钱!”

“钱是小事。”我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面子,才是大事。你现在再去找她闹,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咱们家的笑话。你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我爸的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妈的心上。

她瞬间,就蔫了。

是啊。

面子。

她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今天,已经把脸丢在了婚礼现场。

难道还要再把脸,丢到所有亲戚面前,丢到人家单位去吗?

她不敢想。

车子,终于回到了家。

我们一家四口,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家门。

谁也没有心情做饭。

李哲默默地去厨房,给我们下了四碗面条。

吃饭的时候,依然没有人说话。

我妈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核桃。

她一口面都没吃,只是呆呆地坐着。

我知道,今天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这不仅仅是两千块钱的事。

这是她几十年来的价值观,被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击得粉碎。

她一直以为,亲戚之间,就应该讲情面,讲面子。

她一直以为,只要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对你好。

她一直以为,只要你把面子做足了,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但今天,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告诉她,她错了。

错得离谱。

吃完饭,我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爸叹了셔气,也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李哲,还有已经睡着了的乐乐。

李哲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别想了。”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是啊。

教训。

一个价值两千块钱的教训。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亲戚,都值得你真心相待。

也不是所有的面子,都值得你去维护。

有些关系,就像是一件长满了虱子的袍子。

你越是舍不得扔,它就越是会吸你的血,让你不得安宁。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脱下来,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你说,妈能想明白吗?”我问李哲。

李哲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但我觉得,她需要时间。”

是啊。

时间。

可能只有时间,才能抚平她心里的伤口。

也可能,只有时间,才能让她真正地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婚礼现场。

刘姨站在台上,拿着话筒,指着我们,大声地嘲笑着。

台下的亲戚们,也都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妈在哭,我爸在叹气,李哲在愤怒地咆哮。

而我,却异常地冷静。

我走到台上,从刘姨手里夺过话筒。

然后,我对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

“这个红包,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妈的智商,交的税。”

说完,我拉着我的家人,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梦醒了。

天还没亮。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李哲和乐乐,心里,一片平静。

我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二天,我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给我们做早饭。

我跟李哲起来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还紧紧地关着。

我爸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煎着鸡蛋。

看到我们,他冲我们苦笑了一下。

“让你妈再睡会儿吧。昨天,她一晚上没睡着。”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早饭的时候,我爸突然对我说:“微微,以后,你妈再让你去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活动,你就直接拒绝。爸支持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

我知道,我爸也想通了。

这个家,不能再被我妈那可笑的“面子”绑架了。

我们得活得像自己。

上午,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我心里一紧,以为她又出什么事了。

“喂,妈?”

“微微啊,”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很平静,“你刘姨的电话和微信,你还有吗?”

“有啊,怎么了?”我有些警惕。

“你把她拉黑吧。”

我愣住了。

“什么?”

“我说,你把她拉黑吧。”我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爸,已经把她拉黑了。以后,我们家跟她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没想到,我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且,如此地,干脆利落。

“妈,您……”

“我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我妈打断了我,“你爸说得对,钱是小事,面子才是大事。但我以前,把这个面子,给搞错了。”

“真正的面子,不是靠钱堆出来的,也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咱们自己,活得有尊严,活得有底气,挣来的。”

“为了那种不把咱们当人看的人,去打肿脸充胖子,那不叫面子,那叫傻。”

听着我妈的话,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知道,我那个爱面子如命的妈妈,终于,长大了。

“好,妈。”我说,“我马上就拉黑。”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开微信,找到了刘姨的头像。

那是一个俗气的,用美颜相机拍的,过度磨皮的大头照。

我看着那个头像,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那两千块钱,那场闹剧般的婚礼,我妈那屈辱的泪水。

我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删除”键。

再见了,刘姨。

再见了,那些虚伪的,令人作呕的“亲戚关系”。

从今往后,我的世界,清净了。

后来,我听说,刘姨那天的“众筹”,办得并不成功。

除了那八家事先说好的人,现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借钱给她。

她那场精心策划的婚礼,最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跟她女儿,也因为这件事,在亲戚圈里,彻底地“社死”了。

再后来,她给我妈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我爸给挂了。

她也来过我们家几次,都被我妈挡在了门外。

我妈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们家,不欢迎你。”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地,发生了改变。

我妈,不再热衷于参加各种亲戚的聚会了。

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自己身上。

她报了老年大学,学起了书法和国画。

她还跟着小区的阿姨们,一起跳起了广场舞。

她的气色,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真实。

我爸,也不再是那个家里的“隐形人”了。

他会陪着我妈,一起去上课,一起去跳舞。

他们俩,像是重新谈了一次恋爱。

而我,也终于可以,不再被那些无聊的“人情世故”所束缚。

我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的工作和我的小家庭里。

周末,我们会带着乐乐,去公园,去郊外,去享受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快乐时光。

有一次,李哲开玩笑地对我说:“你说,咱们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刘姨?”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啊。”我说,“是她,用两千块钱,给我们全家,都上了一课。”

“这一课,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家人,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这一课,虽然贵了点,但是,值。”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的身上。

暖洋洋的。

我看着身边笑得一脸灿烂的李哲和乐乐,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我知道,那场悔青了肠子的婚礼,已经过去了。

而我们一家人的,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