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沈悦回到花溪乡，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正在和弟弟聊天的周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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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沈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拿过徐巍的手机，起身到了没人的地方，回复对方：“慕言哥，有事吗？”

“为什么把我删除了？”周慕言问。

沈悦感觉胸口很闷，她如实说：“我们现在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我们曾经谈过恋爱，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联系，比较好。”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周慕言才再次温声说：“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

做普通朋友？

沈悦不明白，曾经牵过手，接过吻，做过最亲密的事，怎么做普通朋友？

她不自觉攥紧了手机，喉咙像是堵住了一团棉花一样。

“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没有周慕言那么淡然。

毕竟，她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过周慕言，无法平心静气当对方是普通朋友。

周慕言听后也没生气：“你的脾气其实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倔。”

沈悦紧咬唇瓣，可一张口，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慕言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慕言见她好像很讨厌和自己沟通，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择嫁给顾怀泽？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沈悦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她用之前周慕言对自己说的话，回答他：“泽哥人很好，工作也不错，而且也是栖霞市人，和我很合适。”

周慕言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

许久之后，他说：“沈悦，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你要为自己的幸福着想。”

为自己的幸福着想……

沈悦的眼眶一下红了。

而周慕言的声音还在耳边：“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自己说过的话，结婚是为了幸福。如果你不幸福，那么这段婚姻没必要一直坚持。”

齿贝咬破了唇，沈悦的嘴里都是血腥味。

她深呼吸了很久，才颤抖得告诉对方：“慕言哥，不劳烦你操心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不是喜欢可以定义的。”

“以后，你别再联系我了，我丈夫会吃醋的。”

说完这一番话，沈悦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她忍去眼中的泪光，回到徐巍的办公室，把手机还了回去。

徐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总怎么不自己联系你？”

沈悦没有隐瞒：“我把他删除了。”

徐巍一愣，也是不敢置信。

他想起前天周慕言走的那个早上，闹的不愉快，安慰沈悦。

“没关系，周总这样优秀的男人，有哪个女人放的下？不丢人。”

沈悦点了点头：“谢谢，没别的事，我去离职交接了。”

“好。”徐巍点头答应。

而沈悦走出老板办公室，办理了离职手续。

从公司走出去的时候，过往在脑海中回现。

九年前，沈悦刚入职公司。

周慕言还只是部门经理，她跟在周慕言跑前跑后。

“慕言哥，这是你要的咖啡，你看看好喝不？”

周慕言总是会无奈地对她说：“在公司，要么叫我周总，要么叫我师父，私底下才能叫慕言哥。”

沈悦却总会忘记，毕竟从小就叫周慕言，慕言哥。

习惯和喜欢是最难戒掉的东西……

而现在，她要戒掉这一切了……

第14章

周慕言离开栖霞市后，除了偶尔有身边的人提起他，沈悦的生活好像没什么不同。

几天后，高考终于结束。

顾怀泽拿出了一笔钱，递给沈母：“妈，沈华马上就要读大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母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每个月要给我生活费，现在还要资助华儿，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年纪大了，又帮我们带小宝，生活费本来就应该给您。这笔钱，你拿着，别太辛苦。”顾怀泽又说。

“好。”沈母将钱收下。

她又看向一旁抱着小宝的沈悦，压低声音。

“记住妈和你说的话，你姐已经去世了，人死如灯灭，活人更重要。好好对怀泽。”

沈悦僵硬地点头。

这时，从外面打完游戏的弟弟沈华也回来了。

沈华似乎还在介怀几天前沈悦说的话，看也没看沈悦一眼，对顾怀泽道。

“姐夫，你回来了，累了吧。快去吃饭吧。”

顾怀泽点头：“好。”

一家人吃完晚饭。

沈悦单独和顾怀泽坐在客厅的时候，她忍不住开了口。

“泽哥，我手中还有一些存款，以后你就别给我妈钱了，我会负责她以后的养老。”

让姐夫来照顾自己的弟弟和母亲，沈悦知道一点都不公平。

顾怀泽却不以为意，笑了笑：“没事，都是一家人。我爸妈很早就离世了，你妈和弟弟，就是我的亲妈，亲弟弟。”

沈悦看着这么好的顾怀泽，内心越发的愧疚。

“可是，你还有小宝和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小宝以后长大了，他也需要钱。”

顾怀泽听后，喉咙有些发紧：“好，以后不会了。”

沈悦这才安心。

可这时，顾怀泽又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姐的生日，你拿着。”

沈悦一愣。

顾怀泽又把两把钥匙交给她：“悦悦，这两把钥匙，一把是市里房子的钥匙，一把是保险柜的钥匙。你都拿着吧。”

沈悦疑惑：“为什么要把这些给我？”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除了小宝以外唯一的直系亲属了。我想交给你帮我保管。”顾怀泽一字一句。

沈悦听到他说的这些，不知道再怎么拒绝。

“那好，我先帮你保管。”

“嗯。”顾怀泽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的时候，又回头看向沈悦：“悦悦，你有空去一趟医院，你太瘦了，检查一下身体，别把身体熬坏了。”

沈悦答应：“好。”

顾怀泽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医院很忙，我可能不会回来。”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小宝。”沈悦说。

顾怀泽眸中复杂，由衷道：“谢谢，我先回医院加班了。”

他走后，沈悦照常给小宝洗漱，带小宝睡觉。

一个晚上。

沈悦都在做噩梦。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沈悦拿起手机一看，是栖霞市医院的电话。

她的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接过电话。

“请问是顾怀泽医生的妻子沈悦吗？”

“是我，怎么了吗？”沈悦心里的不安莫名扩大。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来医院一趟吧，顾医生出事了。”

第15章

沈悦大脑一片空白。

她快速穿好衣服，把小宝交给母亲后，赶去医院。

一路上，她的心跳的特别快，耳边也是一片轰鸣。

终于赶到医院，沈悦就看到不远处顾怀泽的同事们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怎么了？泽哥出什么事了？”沈悦慌忙问。

一个男医生走上前，嗓音哽咽：“昨天晚上，怀泽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去他家接他。”

“可是我过去后，才发现他吃了很多安眠药，现在已经……”

后面的话，男人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沈悦隐约感觉到什么，跟着男人往前走。

最后，她停在了一个熟悉不过的地方，太平间门口。

沈悦的脚步僵在原地，怎么也不敢往前走：“是不是……弄错了？”

男人眼眶通红，缓缓摇头。

沈悦见状，一步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一块白布下，漏出的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块满天星手表。

那是大姐结婚时，买给姐夫顾怀泽的。

这一刻，沈悦连哭都不会了。

“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明明昨天晚上怀泽还请我们一起吃饭，说是感谢我们这些年对他的照顾。”跟过来的一个老医生攥紧了手：“谁知道他会想不开。”

想不开……

沈悦脑中嗡嗡作响，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不自觉想起昨天，顾怀泽离开的时候，交给她的卡，还有两把钥匙……

身旁医生又将一封信递给了沈悦：“这是怀泽留给你的，你看看吧。”

沈悦接过那封信，她轻轻打开，最上面一行写着。

“悦悦，对不起，我要先离开这个世界，去找你姐姐了。”

沈悦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往下看去，只见纸上断断续续写着不少的话。

“我从小六根缘浅，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是被我爷爷一手养大的，可我刚考上大学，我爷爷也没了……从哪以后，我就成了孤儿。”

“我们那边有个老先生算出我命里无家，我一直不信命，所以我努力学医，想要以后能组建自己的家庭。”

“悦悦，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姐姐沈欣。”

“是她给了我一个家，而后又给了一个珍宝。”

“可惜……我没能守护住这个给我家的女人。”

沈悦攥紧了纸张，往下看去，就见皱巴巴的纸上，还写着：“我一直不善于表达爱，沈欣怀孕的时候，我经常忙于工作，没能照顾好她。”

“她生产那天，我还在手术台上。”

“明明我是医生……可我救的了别人，却救不了我最最重要的妻子……”

“直到欣欣死前，我都没能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眼泪不自觉从沈悦的早已干涩的眼眶滑落。

她突然想起，大姐还在的时候，曾拉着她的手说。

“悦悦，其实我知道你的姐夫并不爱我。”

沈悦当时很疑惑：“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大姐握着她的手，喃喃道：“因为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

原来姐夫不是不爱姐姐，只是他不擅长表达。

纸张从沈悦的手中掉落在地，最后的字上面写着。

“我给你和小宝留了一笔钱，希望你不要怨恨我，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要去找我的欣欣了。”

第16章

有些人只是选择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母带着小宝赶到医院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

小宝还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小小的手去拉顾怀泽的手：“爸爸，起床。”

一天之间，沈悦仿佛老了十岁。

她的眼泪好似早就流干，独自安排着顾怀泽的葬礼。

看着顾怀泽如同父亲和大姐一样，被送进焚烧炉，她的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弟弟沈华看着沈悦这个样子，忽然有些害怕：“二姐，你没事吧？”

沈悦没有回答他，只是从母亲怀里抱过了小宝。

她轻声对小宝说：“小宝，最后看看爸爸，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小宝最后看了一眼顾怀泽。

沈悦便抱着他，走出了殡仪馆。

中午，回家的时候，她怀里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一切，就和两年前一样。

两天后，下葬这天，是在大姐沈欣的坟墓前。

有人问沈悦：“真的要让他和沈欣合葬吗？”

于情于理，现在的沈悦才是顾怀泽的妻子。

沈悦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嗯，这是泽哥的遗愿，他和我的姐姐很相爱，他们本来就应该合葬。”

来人没在多说什么。

前往祭拜的人，纷纷安慰沈悦和沈母。

他们忍不住在背后议论：“小宝才两三岁，他妈妈和爸爸都去世了，现在该怎么办？”

“沈悦也是可怜，才结婚两年，丈夫就没了。”

“听说是为了她姐姐殉情。那为什么当初要娶她呢？”

“谁知道，可能是结婚后，觉得她不如沈欣吧。”

“沈欣又孝顺又贤惠，还给人怀泽生了小宝，悦悦从小就没有她姐姐懂事。”

“……”

沈悦听着这些人小声议论，没有反驳。

她确实比不上大姐。

大姐可以为了她和弟弟辍学，为了让她和弟弟上学，一个打三份工，而且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求任何回报。

其实大姐更像是她的母亲……

“节哀顺变。”

老板许巍也过来了，同情地看向沈悦。

沈悦点了点头。

葬礼过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而沈悦一个人站在墓碑前，看着大姐沈欣和姐夫顾怀泽两个人的黑白照，久久失神。

“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宝。”

不知道为什么，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对方都去世了，可大脑却觉得他还活着。

沈悦用了两年都没有完全接受姐姐离世，可现在顾怀泽的离开，让她不得不承认，姐姐早就走了……

从墓地往外走，天空阴沉飘着细雨。

沈悦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安静地停着一辆迈巴赫。

而周慕言此时此刻就坐在这辆车上。

司机忍不住问：“周总，要不要我过去叫沈小姐？”

周慕言沉默了许久，还是摇头：“不了。”

司机一愣。

“可您从美国连夜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见沈小姐吗？”

他的话音刚落，周慕言的手机震动，他拿起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有事？”

周母叹了一口气：“沈悦的事，我也知道了。”

“你可以可怜她，但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然她又会缠着你。”

周慕言眸色清冷：“我自有分寸，我不爱她，她也不会再缠着我。”

第17章

挂断电话，周慕言看着远处沈悦单薄的身影，不自觉攥紧了手。

沈悦站在蒙蒙细雨之中，看着昏沉无比的天空，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的心中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样。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继续挪动脚步，打车去往市区里大姐和顾怀泽曾经的婚房。

出租车上，司机看着沈悦苍白不已的脸，温声寻问。

“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或许是面对陌生人，沈悦卸下了所有的坚强。

她回答：“六年前，我的爸爸去世了，两年前，我的姐姐去世，不久前，我姐夫也没了……”

司机听后从车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沈悦，而后笑着说。

“我闺女在世的时候，她常说吃了糖，就不会苦了。”

沈悦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奶糖，又看向满头白发的司机。

司机继续说：“你别看我头发都白了，我才四十。我闺女去世的时候，六岁。”

“她患了病，每次吃药前都会让我给她拿一颗糖果，说吃了糖，嘴里就都是甜味了。”

“她走的那天对我说，爸爸，不要哭，我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守护你。”

沈悦听到司机说的话，又看向他车上放着的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强忍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留下来。

“谢谢……”她嗓音哽咽道。

司机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人都会离开，可能他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着我们。”

“我们过好自己这一生，离世后，就能见到他们了。”

沈悦点头：“嗯。”

到地方后，沈悦把那颗糖含在嘴里，很甜很甜，可是她的心还是很痛。

她忍不住蹲下身，按捺着疼痛的胸口，任由雨落在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黑色的大伞突然挡在了沈悦的头顶。

“沈悦……”

沈悦缓缓抬头，就看到身形颀长，面容成熟矜贵的周慕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一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周慕言再次开口：“怎么在这里淋雨？感冒了怎么办？你本来感冒后，就不容易好。”

清楚得听到他的声音，沈悦才彻底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她没有做梦。

“慕言哥，你怎么在这儿？”沈悦忍去眼中的泪问。

“听许巍说你家出了事，就赶回来了，抱歉，没能参加葬礼。”周慕言平静地回答。

沈悦听后，眼睫微垂：“谢谢，不过以后还是别了，来回太麻烦了，毕竟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周慕言沉默了。

他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悦往小区里面走，一边回答。

“这里是我姐和泽哥的婚房，我来给泽哥收拾遗物。”

两个人一同坐电梯，去往了5楼。

抵达顾怀泽和大姐的婚房，501。

沈悦拿出不久前，顾怀泽交给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推开房门后，沈悦走进玄关，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多前大姐结婚的那天……

那天房间客厅里面放满了鲜花和气球。

而今天，客厅里，同样也都铺满了玫瑰花……

第18章

沈悦看着那些已经枯萎的玫瑰花，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她去到主卧，引入眼帘的便是顾怀泽和大姐顾欣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姐姐顾欣笑的特别灿烂。

顾怀泽的同事说，他吃了过量的安眠药，是抱着顾欣的照片去世的。

沈悦果然看到床上放着的是姐姐的单人照片……

她走上前去，收起姐姐的照片，然后又开始收拾顾怀泽的衣服。

当她打开衣橱的时候，里面顾怀泽和大姐顾欣的衣服，阵阵齐齐的挂在里面。

而洗手间里，两年前大姐的情侣水杯拖鞋毛巾，等等竟然都还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沈悦一件件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分别细心的放在了箱子之中。

去铺被子的时候，一个日记本却从床上掉了下来。

日记本翻开的那一页写着。

“致，吾爱欣欣。”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136天，我们的小宝已经四个多月了。他会笑，还会无意识的叫妈妈。”

“如果你听到了，该多开心。”

“可惜，你去了天上。而我不知何时和你再见。”

沈悦捡起日记，忍不住从第一页翻开看。

第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我的妻子去世了，我们的孩子才刚出生。”

第二页写着：“我要坚强，欣欣给了我一个家，我要把这个家守护好。”

第三页：“感觉像是一场梦。”

往后继续翻，是姐姐离开一个月后。

“欣欣，今天岳母让我娶沈悦，我同意了。原谅我的自私，我感觉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小宝了。”

“或许只有和你血脉相连的悦悦，才能真的爱我们的小宝。”

“我知道我对不起悦悦，也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好累。”

沈悦颤抖地往后看，就看到顾怀泽写下：“我想把一切都丢给悦悦，可我又觉得不公平。”

“欣欣，我该怎么办？如果你在就好了。”

“今天我一直都在工作，只有忙碌的时候，我才能忘记我没有救你，没有见到那你最后一面。”

“我会坚持住。”

沈悦看着顾怀泽记载的一切，她才明白，原来顾怀泽早就生了心病。

他一直在外人面前假装坚强，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再往后翻，他写着σσψ：“今天看到悦悦和小宝在一起，我仿佛看到了你。”

“如果你还在，我们一家三口，该多幸福。”

翻到最后一页。

顾怀泽写着：“吾爱欣欣，小宝快三岁了。”

“但是我坚持不了了，我可能等不到他长大了。”

“这两年来，我每天都睡不着。”

“哪怕稍微浅睡，我的脑海中都是手术台上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欣欣，你别生我的气，我想来找你了。”

沈悦拿着那本日记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周慕言缓缓开口：“活着比死难，他选择一了百了的方式，却把所有难关都留给了你。”

“沈欣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原谅他。”

沈悦小心翼翼将那本日记合了起来，一同放进了箱子里。

“两年前，我姐姐离世，我们都很悲伤。当时的泽哥刚完成一场手术，赶来的时候，连我姐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从死亡到葬礼，他没有流一滴眼泪，我一直觉得他的心很狠。”

“可我没想到，他把所有事都藏在了心里。”

第19章

沈悦看向一贯理性冷静的周慕言。

“如果我早知道他心里装了这么多的事，可能结局会不一样。”

周慕言抬手想要抱一抱她，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又落了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

沈悦喉咙酸涩：“你知道吗？我姐姐去世前，一直都不知道泽哥爱她。”

“我姐高中的时候就辍学了，她之所以能遇见泽哥，是因为当初在医院做护工。”

“我大姐曾经告诉过我，她和泽哥之所以能在一起，是因为泽哥劳累住院，她不怕辛苦不怕脏，一直照顾泽哥。”

“在泽哥出院后，她每次都会关心泽哥的身体状况，泽哥太忙，她会每天做早中晚餐给泽哥送过去。”

“泽哥答应和她交往的时候，曾经跟她说，顾欣，我没有家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们谈谈。”

“再后来，我姐和他交往了四年。”

“四年里，都是我的姐姐在照顾他……”

“两个人结婚的前一天夜里，我姐姐私底下告诉我。泽哥应该不爱她，只是需要她。”

沈悦至今记得大姐结婚那天晚上。

她和大姐躺在一起。

大姐对她说：“悦悦，你不要像姐姐一样，你一定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

当时沈悦问大姐：“难道姐夫不爱你吗？”

大姐苦涩一笑。

“你姐夫重本医学毕业，而我只是一个高中就毕业在外打工的女人，幸好，我长相还行，愿意照顾他。”

“而他又是孤儿，需要人照顾。”

“不然，他肯定是不会娶我的。”

……

收拾完了姐夫和姐姐的遗物，从他们的婚房里面出去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回去的路上。

沈悦坐在周慕言的身边一言不发。

周慕言先开口：“把我加回来。”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周慕言就是这样，只用命令沈悦。

因为他知道沈悦，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拒绝自己。

可这次，沈悦只是平静地看向他说：“慕言哥，我们以后就做普通邻居，没必要加联系方式。”

“你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拖周伯找我。”

说完，她又道谢：“谢谢你，这么远从美国回来参加泽哥的葬礼。”

周慕言听到她的话，心口莫名很闷。

一路再也没有话可说。

到达沈家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沈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等候的许乐安。

许乐安看到周慕言和沈悦果然在一起，她快速走上前，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挽住了周慕言的胳膊。

“慕言，沈小姐，你们回来了。”

她又看向沈悦：“沈小姐，节哀顺变，你丈夫的遗物都收拾好了吗？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慕言把你当妹妹，我也当你是我的妹妹。”

“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我说。”

许乐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让沈悦不要麻烦周慕言，有什么事找她。

沈悦明白她的担心，点头：“谢谢，不过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嫂子，麻烦你和慕言哥了。”

嫂子……

第20章

许乐安安心了不少。

她看向周慕言：“慕言，我们回去休息吧，你来回还没倒时差。”

周慕言点了点头：“嗯。”

看着两人一同离开。

而沈悦也转身回了家。

家里格外的压抑，沈母看到沈悦回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悦悦，是妈对不起你。”

沈悦身形一僵，没有说话，她往前走，沈母又说。

“如果不是妈让你嫁给怀泽，你现在也不会变成寡妇。”

沈母眼泪滚滚而落：“你现在还那么年轻，谁会愿意娶一个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

此时此刻，沈悦再也忍不住看向沈母。

“妈，时至今日，你想的还是让我嫁人吗？难道嫁人就能改变我们家的现状，难道嫁人，我们就能幸福吗？”

“我想问问你，这辈子，您嫁人了幸福吗？大姐嫁人了，她幸福吗？我也嫁人了，我幸福吗？”

沈母红着眼，再也说不出话。

因为她一点都不幸福。

她和沈父结婚，沈父一直好吃懒做，还喜欢打牌，还会在外面找女人。

沈父出车祸后，沈母一度以为自己解脱了。

因为她的孩子都长大了，大女儿高嫁给了医生，二女儿还有体面的工作，小儿子学习也可以。

可是命运弄人，最心疼她的大女儿，生孩子死了。

二女儿的幸福也被她亲手毁掉了。

几天没有合眼，沈悦回到自己的房间，头特别的疼。

终于闭上眼睛，她就忍不住做噩梦，梦见大姐和姐夫都满身是血……

每个人其实都在渡这辈子最难渡的劫，渡过去了就是重生，渡不过去就是活该。

……

另一边，周慕言和许乐安回周家别墅的路上。

周慕言不动声色将手抽回：“你怎么也跟着回国了？”

许乐安直言道：“因为担心你。”

“我准备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还是回美国吧。”周慕言又说。

许乐安不自觉攥紧了手：“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是几年？”

周慕言闻言望向她的眼睛：“你怎么了？”

许乐安小心翼翼再次拉过了周慕言的手，看向他的视线都是深情。

“慕言，怎么办？我感觉我爱上你了，很爱，很爱。”

她觉得没有几个女人能面对周慕言不动心。

在国外的时候，周慕言可以给她处理任何问题。

而且作为上流圈子的人，他洁身自好，在外面从不沾花惹草。

难怪六年过去，沈悦还对周慕言念念不忘。

周慕言面对许乐安突然的表白，眼底一贯的温柔消失无踪。

他拉开了许乐安的手：“乐安，这些天是不是我给你造成了误会？”

许乐安闻言愣住了。

她慌忙解释：“当然不是。”

“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许乐安一字一句，“你要不要试试和我真的谈一场恋爱？”

周慕言听到许乐安这话，没有任何犹豫。

“可我不喜欢你。”

“之前谢谢你陪我演戏，以后不需要了。”

周慕言说完，从她面前走过。

许乐安僵在原地，这一瞬间，所有的风雨仿佛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再也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沈悦发送了一条消息。

第21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悦就醒了。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许乐安昨夜发来的消息：“我们见一面，聊一聊。”

沈悦如约去了江边。

远远，她就看到许乐安打扮精致站在江畔。

沈悦径直朝着许乐安走了过去：“你要聊什么？”

许乐安看着沈悦苍白的一张脸，直言道：“慕言不肯回美国了。”

沈悦一愣，同时不解。

“为什么？”

许乐安眼尾有些泛红：“还能为什么？为了你！”

她一字一句。

沈悦却不相信：“周慕言不喜欢我，他说过，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男女之情？听到这话，许乐安都忍不住笑了。

她忽然问沈悦：“我给你一千万，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沈悦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嘲讽一笑：“许小姐，你知道吗？周慕言的母亲曾经也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你真的不愧是她的儿媳。”

六年前，周母私下见到沈悦，对她说：“我给你五百万，就当是这些年你陪我们慕言的青春损失费。”

那话，说的好像是沈悦是卖的……

许乐安闻言，忍不住问：“那你答应吗？”

“我不能答应你。”沈悦没有任何犹豫。

“为什么？一千万不够，我给你两千万！”许乐安紧跟着又说。

两千万足够改变沈悦整个家庭。

沈悦怎么会不动心，不过她还是如实的说：“不是钱不够，是我不想离开花溪。”

“我的家在这里，小宝的家也在，我做不到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可以答应你，永远不见周慕言。”

花溪乡这个地方生养她长大，如果只是短暂离开，当然可以，永远离开不行。

许乐安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的和自己说出这一切，她忽然感觉曾经对沈悦有些误解。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嫁给你姐夫吗？”

“因为泽哥需要我，小宝需要妈妈……”沈悦看着远处江岸，一字一句，“我的大姐去世前，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悦悦，我的小宝没妈妈了……”

许乐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沈悦转身要走。

许乐安再也忍不住叫住了她：“其实，我和周慕言没有结婚。”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后面，许乐安和沈悦说了很多很多。

……

沈悦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走进家门口，周慕言竟然也在，还陪着小宝一起玩乐。

沈母见她终于回来，担心的问：“悦悦，你一早去哪儿了？”

或许是大女儿和女婿相继离开，她害怕二女儿也想不通。

“就是在附近逛逛。”沈悦撒谎道。

沈母不放心，又说：“小周说他工作调动回栖霞市了，还说要带你一起工作。”

周慕言这时抱起小宝朝着这边走来：“总部公司那边人事调动，我回这边上班，过段时间再回美国。”

沈悦听后看着他熟悉不过的一张脸，许久才出声。

“嗯……”

周慕言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又再次道：“你放心，这次不是因为你，是临时调动。”

沈悦的嗓子有些沙哑：“那……那我现在没工作，我继续跟着你上班，可以吗？泽哥去世，我需要工作，照顾小宝。”

周慕言没想到沈悦突然转变，竟然愿意和自己共事。

“当然可以，我明天带你去新公司。”

“好。”

沈悦再次点头，等周慕言走后，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迟迟都没能收回视线。

沈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周，人是真的好，妈当年就很喜欢他。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他媳妇允许他和你一起工作吗？”

沈悦喉咙苦涩，不知道是和沈母说，还是在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和他一起工作不了多久。”

第22章

六年前的沈悦应该没有想到过，六年后自己会真的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和周慕言一起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和六年前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六年前，沈悦和周慕言是恋人。

六年后的今天，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时间转眼而过，几个月后，弟弟沈华去了大学，而小宝上了幼儿园。

这天。

和前公司同事一起聚会的时候，前同事忍不住问沈悦：“悦悦，你当年可是说了，做不了恋人，就做陌生人。”

“毕竟一起睡过，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绝对不能成为普通朋友。”

“你现在怎么变了？”

沈悦闻言，看向不远处和老板徐巍一起谈笑风生的周慕言，缓缓开口：“可能因为他不一样吧。”

同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确实不一样，周慕言这样帅又有钱，做普通朋友也不亏。”

沈悦没再说话，忍不住喝光了桌上的酒。

她看着空空的酒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酒量已经很好了。

聚完餐，晚上沈悦如常一样跟着周慕言回家。

这三个月来，每次都是周慕言开车带她上下班。

沈悦再也没有拒绝过。

今天，回去的路上，周慕言提起步行。

路上，寒风萧瑟。

周慕言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沈悦单薄的肩上：“怎么又背着我喝酒？”

沈悦笑了笑：“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每次都是这么说。”周慕言无奈。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沈悦看出他的为难，问他：“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周慕言半晌才开口：“我前些天拖徐巍办了一件事。”

“什么事？”

“帮你找个男朋友。”周慕言回。

沈悦愣了一瞬。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生气。

可今天的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周慕言，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找男朋友？”

周慕言云淡风轻的说：“当然是想有个人能好好照顾你。”

沈悦听后，看向远处凋零的落叶。

“慕言哥，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不一定会照顾我，可能他会嫌弃我，可能他会背叛我，还有新闻说杀了妻子的……”

周慕言打断她：“不会，我会找一个很好的人照顾你。”

很好的人？

沈悦的喉咙突然像是刀割一样。

她强忍心底的难过，抬头看向周慕言，佯装开玩笑。

“那好，我要你帮我找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

周慕言瞬间沉默了。

沈悦见他不说话，又说：“开玩笑的，你给我找到男朋友了吗？有空，我和他见见？”

周慕言紧绷的心瞬间松了。

他的手轻轻地在沈悦的头顶放了放，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明天你去相亲，我给你把关。”

沈悦点头：“好。”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周末。

周慕言送沈悦去相亲，而他自己坐在车上，远远看着沈悦和一个男人相亲。

他点了一根烟，烟雾飘渺中，才抽了两口，他就重重咳嗽了起来。

按灭烟后，周慕言再次抬头，却发现不远处只剩下沈悦孤身一人。

第23章

周慕言拉开车门下来，快步来到了沈悦面前。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他人呢？”

这次见面的男人是老师，人很温和有礼，不应该十分钟不到就丢下沈悦一个人离开。

沈悦抱歉地回他：“对不起，我觉得他不太合我的眼缘，我就拒绝了。不能耽误人家不是？”

周慕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沈悦被人欺负了。

“你不能太挑，看人不能只看脸。”

沈悦眉眼含笑：“慕言哥，其实当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你懂吧，就是看脸的。”

或许是怕周慕言有负担，她又说：“而且如果我对他的外貌不喜欢，又怎么能和他共度一生呢？”

周慕言无奈地拉着她去附近餐厅吃饭。

沈悦这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你抽烟了？”

周慕言正想狡辩。

沈悦却已经从他的口袋里面拿到了烟：“慕言哥，你不是一直都不抽烟吗？”

“偶尔应酬。”周慕言撒谎道。

沈悦也没多做纠缠：“以后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她把那包烟扔进了垃圾桶。

周慕言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你才第一天认识我吗？”沈悦问。

周慕言薄唇微微扬了扬：“不是，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很好，做自己很好。”

不用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有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沈悦。

沈悦忍不住问：“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周慕言沉默了。

沈悦没等他回答，又说：“不用回答了，我都知道。你，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对不起。”周慕言道歉。

“没关系啊，我现在也看开了，只拿你当邻家哥哥。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来相亲。”沈悦无所谓道。

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相亲，对方是一名律师。

等他到的时候，看到座位上的沈悦，直言不讳：“沈小姐，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我不能接受替别人养孩子，如果能答应，把孩子交给孩子的外婆。我们可以谈谈。”

沈悦明白对方的顾虑。

她看向餐厅不远处坐着的周慕言，和对方由衷道。

“陆先生，谢谢你能如实告诉我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能丢下小宝。”

男人见状就要离开。

沈悦忙叫住了他：“你能不能跟中间人说，是我没有看上你？”

如果不这样，周慕言肯定会自责。

男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之后，一连相亲了几个，也都是没有后续。

直到晚上10点，终于和最后一名相亲对象见完面。

对方对沈悦说：“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

沈悦却还是拒绝了。

“还是不了，谢谢你。”

等对方走后，沈悦坐在车上，周慕言疑惑：“怎么一个联系方式都没加上？”

“对不起，都没什么感觉。”沈悦回。

周慕言依旧温柔：“没关系，后面再约。”

沈悦点了点头：“好。”

可能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沈悦靠在椅背上浅睡。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听到周慕言打电话的声音。

“再给我一段时间。”

“年后，我就过去。”

第24章

年后，距离过年只有四个月了。

沈悦装作没有听到，等到家后，周慕言才轻声喊她：“到了。”

她缓缓睁开眼，男人英俊的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沈悦才发现周慕言好像也有点老了。

也是三十几岁的男人，怎么会一点沧桑都没有。

“慕言哥，你老了。”

沈悦鬼使神差说出这句话。

周慕言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人都会老，都会死。”

沈悦眼眶不觉红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握住了周慕言的手，而后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周慕言愣在原地。

车内的气温瞬间升了上来，周慕言的喉结滚动，一把抱起了沈悦，控制不住将这个吻加深。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发现，很多时候你会压制不住自己，想要和对方亲近。

“哐当——！”一声响。

放在一边的手机掉落在地。

周慕言瞬间清醒，松开了沈悦。

“对不起。”他道歉。

沈悦的唇格外的红，她再次拉住周慕言想要亲上去，却被男人挡住。

“沈悦，别这样。”他恢复了一贯清冷禁欲的样子。

沈悦呼吸都变的轻了：“可能是因为今天喝了一点酒，所以……”

“嗯，我知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周慕言出声赶人。

沈悦只好狼狈离开。

她不知道她走后很久，车里的男人都没有离开。

……

周慕言深夜才回到家，他洗了一个冷水澡。

睡前给沈悦发去消息：“今天的事，别多想。”

很快对方回：“我知道，你也别多想，我们又不是没亲过。”

周慕言心里隐隐不适，关上手机，他根本睡不着。

接下来的日子，沈悦一边跟着周慕言工作，一边应付着相亲。

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

周慕言的电话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在给他打电话，一直在催着他回美国。

沈悦看在眼底。

这天，再一次相亲的时候，她答应了相亲对象。

对方很年轻，比沈悦还小了五岁，不过和顾怀泽一样是医生。

周慕言有些不解：“怎么选了这么小的。”

“眼缘吧。”沈悦撒谎道，“再说了，只有他不嫌弃我带小宝。”

周慕言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之后的日子，除了上班，沈悦都是在和相亲对象江宇相处。

她知道，周慕言很多时候，都在远处看着她。

只是，她没有戳破周慕言。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周家人没有回来，周慕言只能在沈家过年。

当天晚上，周慕言让人送来了很多的烟花。

整个花溪乡的上空，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沈悦和周慕言站在烟花下。

周慕言忽然开口：“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这边公司，我就交给你了。”

沈悦仰头看着天空的烟花，不敢去看周慕言，点头说。

“你放心，我会经营好公司的。”

周慕言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忍不住说：“江宇年纪太小了，你要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不能草率交出自己。”

沈悦喉咙哽咽：“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吧，他比我小，我经验比他丰富。”

周慕言不觉笑了。

“你那些经验都是我教的，还是算了吧。”

沈悦听到此话，强忍着自己没有去抱周慕言。

“嘭——！”

最后一束烟花燃尽。

第25章

周慕言回了周家。

沈悦却一直站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第二天，一早，沈悦送周慕言去到了机场。

在周慕言登机前，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对方，压低了嗓音说：“周慕言，你记住，有个人很爱很爱你。”

说完，她又赶忙撒谎说：“不过从现在开始那个人要爱别人了。”

周慕言如以前一样揉了揉沈悦的头。

“你一定要幸福。”

幸福……

沈悦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看着周慕言离开，她从机场回去，找到了江宇：“谢谢你这些天，陪我演戏。”

江宇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由衷道：“沈悦姐，你会幸福的。”

他和周慕言都说了同样的话，沈悦也希望自己会幸福。

……

周慕言离开栖霞市后，沈悦时不时会线上和他聊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一年过去。

这天晚上，沈悦照常和周慕言到晚安。

可是对面却没有回复。

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果然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周慕言的朋友许乐安。

“悦悦，慕言走了。”

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哭的。

沈悦只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开口：“嗯，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来看他。”

许乐安回：“好。”

挂断电话，沈悦再次看向和周慕言的聊天页面。

她给对方发了三个字：“我爱你。”

可这三个字，注定石沉大海了。

办理签证，三天后，沈悦坐在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看着蓝天白云。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年夏天，许乐安对自己说的话。

“慕言很爱你，很爱你，他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他之所以要离开你，是因为他患了癌，脑癌晚期。”

许乐安红着眼说：“你不知道，六年前，他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做脑癌手术。”

“其实，他四年前回来找过你……可是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你和顾怀泽结婚。”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以为你根本不爱慕言，所以之前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

“我现在才发现我误解了你。对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他生了病，陪他最后一段时间？”

“因为他不想让你伤心难过，他跟我说，他想让你放下他，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沈悦选择了什么都不知道，陪周慕言相处了最后七个月。

其实周慕言不知道。

两个人相处的最后七个月里，沈悦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病态。

可是沈悦只能视而不见，只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抱住他。

一遍遍的说。

“周慕言，我爱你，我爱你……”

周慕言回美国后，沈悦只能通过许乐安偶尔发来的视频了解他的生活。

看着他一点点的变得虚弱，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十几个小时后。

航班终于抵达了美国。

许乐安前来接沈悦。

她的眼眶通红：“悦悦，你知道吗？他离开的时候，一直问我，你过得幸福吗？”

“我说，你过得很幸福，和江宇的感情很好。”

“他说，知道你过得幸福，他就安心了。”

沈悦从许乐安的口中听着周慕言的一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许乐安见她不说话，又告诉她：“沈悦，我明白你之前为什么觉得周慕言不爱你。”

“因为在他周慕言的世界里，工作站百分之九十，爱情只有百分之十。”

“可是他把百分之十的爱情都给了你。”

“不然，你觉得他那么优秀，和你家庭背景完全不同，为什么会抗住父母的指责，和你在一起呢？”

许乐安又将一枚戒指递到了沈悦的手里。

“这是他在你们交往第二年，也就是分手那年买下的。”

“他说，他这辈子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选择别人，换一个人交往，重新认识，太麻烦了。”

沈悦拿过那枚戒指，攥紧的手，掌心都被掐出了血来。

终于抵达墓地。

许乐安把沈悦带到了周慕言的墓碑前。

沈悦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刻着一行小字。

“我已离去，赠你永恒爱意。”

这句话后面跟着的赫然是沈悦的缩写——SY。

沈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刻着ZMY&SY的戒指，一字一句。

“周慕言，我会好好过完这辈子，然后来陪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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