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深情男配第三年,他要休妻娶白月光,我笑着点了点头
发布时间:2025-07-03 10:00 浏览量:1
在与深情男配共度三年的婚姻后,他将女主角带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纸休书,要求我与他共同上演一场戏码。
他告诉我,男主角辜负了女主角,却仍不愿放手,不断纠缠。
「让月瑶嫁给我,他才会彻底相信,月瑶已经放弃了他。」
「戏要做足,只是委屈你,去郴州暂住一段时间。」
我理解了,签下名字,收拾好行囊。
但在我即将离去之际,沈谨安又叫住了我。
「阿湘,我不会辜负你,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立刻接你回来!」
我微笑着点头。
那天,雨势磅礴,风也狂野,因此沈谨安可能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我说:「不必来接我。」
因为我不会去郴州等你。
也不会再回来。送我离开的客船,在还未改变航向时,船底就被凿穿了一个洞。
我侥幸逃生,登上了另一艘前往江州的客船。
这艘客船的主人是一位姓林的小姐。
三月的倒春寒中,船上的水汽潮湿,林小姐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船还有三日才能靠岸,而在这个时代,风寒足以致命。
我受人恩惠,又略懂医术。
兰陵以美酒闻名,林小姐的船舱里带了好几坛,我提议用酒来降低体温,整夜未眠地照料她。
待林小姐退烧后,一行人几乎将我视为上宾。
这让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林小姐的贴身婢女说:「娘子是要去郴州吗?我家小姐说,等上了岸,可以帮娘子再找一艘去往郴州的客船,如果娘子想要走陆路,也可以为您找一个可靠的镖师护送。」
我急忙回答:「不必麻烦,我去哪里都可以,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去郴州。」
船在水上航行,日复一日,风光依旧。
我和林婉在闲聊中,也逐渐熟悉起来。
我知晓她的身世,她乃江州林氏的后裔,自幼在兰陵的外祖家中成长。
今年她已及笄之年,双亲便寄信将她召回身旁。
她亦明白,我与前夫和离后,才会独自一人前往南方。
林婉为我鸣不平,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平:“娘子如此善良之人,他怎会忍心离弃!”
我轻轻一笑,回应道:“即便他不提,我亦会提出。”
林婉好奇地睁大了双眼,问道:“是他做了何事,令娘子心生不悦?”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
并非真的有什么不悦。
或许,只是厌倦了。
厌倦了,即使剧情已落幕。
在沈谨安心中,我始终只能位居次席。那一日,沈谨安突然将女主角林月瑶带到我面前,令我颇为惊讶。
毕竟在我与沈谨安结为夫妇之前,小说的情节已告一段落。
男女主人公历经重重误会与磨难,最终成就了天作之合。
然而,不过三年时光,一切已非昔日模样。
林月瑶眼眶泛红,面带倔强之色:“裴衍欲纳其表妹为妾,他背叛了我,还不许我提出和离!”
因此,女主角留下一封休书,趁男主角不备,悄然来到京城。
理应如此。
若男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生出嫌隙,女主角自会寻找深情的男二号以求慰藉。
但沈谨安,已与我结为连理。
他现在是我夫君。
不再是那个只要女主角需要,便永远守候在旁的深情男二。
我问道:“夫君的意思是,要收留林姑娘,让她在我们家中暂住?”
我微笑着握住林月瑶的手,轻拍以示安慰:“林姑娘大可安心住下,就当作是自己家。”
但沈谨安点头之后,却又艰难地摇了摇头。
林月瑶突然泪落如珠,一把推开我的手,便要往外走。
“是我不该来,我不该打扰你们。”
「谨安,你曾誓言,无论风雨变幻,你将永远守护在我身后,然而,连你也难逃世事变迁。」
她情绪如潮水汹涌,用力之猛让我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我撞上了身后的桌角。
后腰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片黑暗,心中明白那里定是一片淤青。
沈谨安却浑然不觉。
他急匆匆地追上前去,紧紧拉住林月瑶,不让她离去。
他连声承诺:「我立刻向阿湘说明,她一向温婉贤淑,定能理解你我之间的苦衷。」
林月瑶这才破涕为笑,轻轻点了点头。
沈谨安回到我的面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了一张纸笺。
他说道:「裴衍的占有欲极强,他虽然变了心,却死活不愿放手月瑶,也不肯相信月瑶已不再爱他。
「我......之前一直在与他争夺,月瑶嫁给我,我能保护她,也能让裴衍相信。」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
但当这些字句串联起来,我却感到茫然。
后腰的疼痛仍在,我皱着眉头:「可是夫君,你既已娶了我,又怎能再娶月瑶姑娘呢?
「难道你要纳她为妾?」
「我怎么可能屈身为妾!」
林月瑶突然插话,仿佛我的话玷污了她的尊严。
沈谨安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将纸笺递到了我的面前。
「阿湘,你一直都能识大体,为夫恳求你,陪我演一场戏。
「我要,休妻。」穿越至这个异世界,我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沈谨安。
我救下了被暗算的他,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我陪伴在他身边,见证了他的深情与忍耐,无论何时都默默守护在女主的身后。
我与他并肩,从郴州,一路奋斗至京城。
因此,当沈谨安表白心悦于我时,我再三确认,他的真心实意。
我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他回答:「阿湘治病救人时,那份温柔与专注。」
我曾以为,挣脱了剧本的枷锁,男二的心扉,终于不再被女主角所牵引。
岁月流转,又一载春秋,沈谨安始终如影随形,他的温柔如同春水般源源不断。
因此,当他向我求婚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时光荏苒,三年转瞬即逝。
在签下休书的那一刻,我同样决绝而干脆。
沈谨安的心中,似乎也泛起了一丝不安。
在我即将登船离去的那天,他突然在我背后呼唤我。
那日,天空原本万里无云,却在转瞬间暴雨倾盆。
我未携伞。
沈谨安的伞下,月瑶姑娘的身影占据了全部空间,再无余地留给他人。
正如他的心。
一见到月瑶姑娘,便被她完全占据,为她编织谎言,为她抛弃妻子。
甚至未曾注意到,那日我与他交谈时,手扶着后腰,眉头因疼痛而紧蹙。
我步入船舱,听着岸上的沈谨安对我说:
「阿湘,待此地风波平息,我便接你归来。」
我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雨点如鼓点般猛烈,风声如泣如诉,将我的回答淹没。
我说道:「沈谨安,不必再来接我。
「我不会去郴州等你。」
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林婉提议:「娘子若不嫌弃,若还无定所,何不随我一同回江州?」
林婉年纪尚轻,喜爱撒娇。
我无法抵挡她的软磨硬泡,也确实未决定去向,便答应了。
七日后,船只抵达江州。
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京城截然不同。
林家人正如林婉所言,极为和善,对我关怀备至。
林夫人性格开朗:「阿湘娘子救了我们婉婉,你若无其他亲人,若愿意,我们都愿认你为义女,安心在此居住。
「非我自夸,我们一家性格温和,与人相处融洽,除了我那......算了,不提也罢,反正他不是在军营便是在前院,你们也不会相遇。」
林婉在一侧掩嘴窃笑,轻拉着我,悄声说道,林夫人未曾提及的,乃是她的长兄。
我心中泛起一丝好奇,却也仅是一丝而已。
在林府的岁月,确实如同人间天堂。
然而,终究非长久之计。
半月之后,即便林家再三挽留,我仍旧坚决请辞。
我的包袱中装着些许盘缠,我在江州寻觅了一处铺面,开设了一家医馆。
江州尚无女大夫坐诊的医馆。
起初,无人问津,甚至有人指指点点。
林家倒是伸出援手,介绍我为闺中妇人诊治。
然而,医馆依旧门可罗雀。
于是我便无偿为人诊治。
起初,都是一些无力购药的贫民,或是街头的乞儿。
对于乞儿,我分文不取,只让他们尽其所能,采些草药以抵债。
对于普通百姓,我也斟酌再三,开具尽量低廉的药方。
昔日在京城,许多人因我是女子而轻视我,不愿让我诊治。
我医治次数最多的,实际上是沈谨安。
在剧情尚未落幕之前,他常常为了女主角而受伤。
与我成亲之后,亦曾有过。
只是他一直以为我并不知情。
刚成亲那年,他错过了我的生辰,归来时赠我一枚发钗。
那鸽血红的颜色,恰似成亲之日绣着鸳鸯的盖头,我欣喜若狂地戴上,问他是否好看。
沈谨安温柔地笑着说:「娘子无论戴何物皆美。」
他面色苍白,我急忙查看,方知他已受伤。
他只说是在购买发钗途中遭遇仇家,我心痛不已,衣不解带地照料他。
很久之后,我才得知真相。
那日,他是为了救偷跑出来玩耍的月瑶姑娘,才受伤的。
发钗,也是月瑶姑娘在铺子随意挑选的。
钗子上溅了血,月瑶姑娘觉得不吉利,便不愿再要了。
月瑶姑娘安然无恙,沈谨安终于从忙碌中回过神来,记起今日乃是我的诞辰,却已来不及准备任何礼物。因此,他决定将那件物品擦拭得一尘不染,作为赠礼带回给我。
不久之后,医馆的名声如同春风拂过,悄然传遍了四方。人们纷纷议论,城东住着一位阿湘大夫,性情温和至极。即使囊中羞涩,只需一把粟米,两捆野菜,亦可作为药资。因此,医馆虽开张已久,实则并未积攒多少银两。
那日,我如往常般坐诊,一位老伯犹豫不决地走上前来。他问道:“阿湘大夫,您能诊治人的疾病,不知能否也为畜生治病?”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那张因常年劳作而布满沟壑的脸庞,因羞愧而显得更加黝黑。
我轻声一笑,询问后得知,原来是他家的黄牛怀了小牛,即将临盆,却近日不肯进食。我答应稍后随他一同前往查看,然而,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转过头,只见一位年轻男子身着劲装,剑眉星目,眼中却透露着一股寒意。
老伯的脸色涨得通红:“我绝非那种人,阿湘大夫心地善良,我们供奉尚嫌不足,怎会加害于她!”男子不置可否,只是转动着手里的匕首,说道:“我将护送你前去。”我终于有机会投去疑惑的目光,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他微微一笑,面容瞬间柔和下来:“林鹤行,因军务繁忙,未能及时感谢姑娘救治舍妹之恩。”
原来,他便是林婉口中的兄长。林鹤行出于一片好心,我自然没有拒绝。老伯的家几乎一贫如洗,但那头老黄牛食槽中的青草,却显然是新鲜的,甚至还掺杂着一些豆子。这家人对黄牛的珍视,显而易见。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突然涌起一丝紧张。
黄牛原本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位沉思的哲人,突然间,它不安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唤,仿佛是大地的颤动,它那鼓胀的肚皮也随之轻轻起伏。
我目光如炬,捕捉到了它身下干草上逐渐蔓延的湿润痕迹,如同晨露悄然降临。
“不妙,它即将临盆!”我心中一紧。
“那该如何是好,村里唯有周阿栓家精通接生之道,可他今日却远赴邻村赴宴啊!”老伯焦急地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果断地请他去烧水,为我洗净双手。
随后,我一边轻抚着母牛,一边协助它分娩。
小牛的胎位异常,似乎正面临着难产的危机,我不得不亲自用手调整胎位。
直到母牛开始温柔地舔舐小牛的胎衣,我才从紧张中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以往我都是在书本上学习,今日我却真正地帮助了一个新生命降临于世。
老伯感激涕零,轻抚着黄牛,眼中闪烁着泪光。
林鹤行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我,仿佛在审视一个全新的世界。
手上的气味实在难以忍受,林鹤行轻咳一声,递给我一方洁白的帕子。当我前往林府归还帕子时,恰逢林夫人正在训斥她的儿子。
“军营里都是些粗犷的汉子,阿湘娘子一个柔弱的女子,你怎能让她亲自前往?还是给马接生,难道你找不到其他大夫了吗?”
林鹤行辩解道:“除了阿湘姑娘,我确实未曾见过谁能像她那样帮助难产的牛马调整胎位,而且我会确保那些士兵不会打扰到她。”
“她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难道少了那二两肉,就不能行医了吗?”
“我就没把阿湘姑娘当作女子看待!”
这话虽然直白,但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然而,这话也太过直白了。
林夫人被气得几乎要晕倒。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鹤行看见我,耳根子一下子红了起来:“阿湘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微笑着表示我并不介意,也终于明白了林夫人提起林鹤行时,为何会是那种态度。
我最终还是跟随林鹤行踏上了旅程,正如他所言,沿途除了军医,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异性的身影。
尽管之前我只是在理论上有所涉猎,但现在我终于有了一次亲身实践的机会。
在我接生的同时,我也向军医传授了一些关键的技巧。
当林鹤行送我离开时,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这匹战马的重要性。
学会了如何为难产的幼崽调整胎位,以及我所说的“消毒”方法,这将减少多少损失。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一个小兵意外地跌了出来。
林鹤行的脸色变得阴沉。
“你们都闲得发慌吗?给我去校场上对练去!”
小兵们抱怨着跑开了,但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今天小将军不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位姑娘。”
“听说她能为难产的牲畜接生!”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将军开窍了?”
“什么?小将军不是讨厌女人吗?我以为他只喜欢每天抱着睡觉的那杆长枪呢!”
......
一路上,林鹤行的脸色仿佛写着“真丢脸啊”四个字。
他送我到医馆门口,却迟迟不愿离去,沉默了许久。
“别听他们胡说,我不讨厌女人,更不可能讨厌你。
“我也没每天抱着我的枪睡觉,尽管我的枪确实是一把好枪。”
我低下眼睛,偷偷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没事,不重要,反正林公子也没把我当成女人看嘛。”
林鹤行:“......”日子如同流水一般悄然流逝。
林鹤行时不时地来到医馆。
他美其名曰,担心有地痞流氓来骚扰,担心有同行因嫉妒而设陷阱。
而且我曾对林家有恩,他必须好好照顾我。
之前,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喜欢狸奴,于是带着盐巴和鱼,为我聘来了一只黄色的狸奴。
如今,那只狡猾的猫儿也成了他匆匆而来的借口。
林婉得知后,故意戏谑道:「义姐,你快要变成嫂嫂了吗?」
我皱起眉头,轻轻笑着,无奈地向她摇了摇头。
今日,林鹤行又受了些微不足道的伤,匆匆来找我包扎。
我带着一丝不悦说道:「你若再晚些来,这伤口恐怕都要自行愈合了。」
林鹤行尴尬地笑了笑。
我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心情,还是为他细心包扎,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林鹤行高举着手,向他的下属炫耀:「你们瞧见了没?是阿湘大夫为我包扎的,特意打成这个形状,你们可曾见过?」
下属们沉默不语。
医馆里并不忙碌,林鹤行也没有急着返回军营的打算。
庭院中种植了一棵杏树,初夏时节,枝叶茂盛,我正检查着晾晒的药材,而林鹤行则靠坐在树下的竹椅上。
狸奴蜷缩在他脚边,睡得正香,微风轻拂,光斑随之摇曳。
他的目光落在我头上盘起的发髻上,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阿湘姑娘,已经与夫君分道扬镳了?」
我纠正他的说法:「是被休弃,并非和平分手。」
林鹤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他真是白白长了一双眼睛!
「像你这样好的姑娘,他竟然也舍得休弃。」
我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他心中,有比我更出色的人选。」
月瑶姑娘,便是他心中那轮明亮的月亮。
有了月亮的光辉,谁还会去注意旁边星星的光芒呢。
林鹤行接着说:「哼,这世上多的是无情无义的男人,我最近还听说,朝中有一位姓沈的大人,妻子并未触犯七出之条,却被他休弃另娶,结果被御史狠狠地弹劾了一番,为了保护他的情人,他竟然硬生生承受了二十廷杖的惩罚。」
我整理着白芷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你提到的那位姓沈的大人,是否名为谨安?」
林鹤行愣住了。
我轻轻扬起嘴角,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沈谨安始终如一。
为了月瑶姑娘,何止二十廷杖,即便是遭受斧钺汤镬,他也甘之如饴。
然而,昔日的我未能洞察,误以为他口中的爱,便是真挚无伪。
却未能识破,人心,终究是有所偏颇的。
军务缠身,林鹤行准备返回军营。
我将他送至门前,却听闻有人呼唤我,那声音中满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阿湘!你真的还活着!”
沈谨安站在街的对岸,大步流星地奔来。
他似乎想要伸手将我拥入怀中,却在我眼前戛然而止。
只是用目光,贪婪地扫视着我的眉眼。
然后,眼眶竟泛起了红晕。
未曾料到能在江州重逢沈谨安,那一刻,仿佛穿越了时空。
我的目光转向他身后:“月瑶姑娘没有与你同行吗?你来到江州,有何贵干?”
沈谨安的声音带着迟疑:“阿湘,你是不是对我心存怨恨?怨我为何才寻到你?
你刚离去,我就得知船沉的消息,我以为你……幸得上苍庇佑,你依然安好,随我回家吧!”
他屏息以待,我却微笑着摇头。
“谨安,你忘了,你已休弃了我,那不再是我的归宿,你既已迎娶月瑶姑娘,便应好好待她。
我不会随你离去,江州的这间医馆,才是我的归宿。”
沈谨安急切地说:“阿湘!你明明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
我深爱的是你,月瑶已被我送回裴家,我今后……我今后再也不会如此……伤害你。”
我笑了。
原来,他也是明白的。
他的心清晰可见,但他仍旧选择了那样做。
沈谨安说,他不相信我已经离世,派人搜寻了我整整两个月。
后来,他辗转找到了当时的船夫,船夫告诉他,我已被人救起。
他以为我会前往郴州,于是匆匆赶往郴州,却空手而归。
传闻中,那艘拯救我的船只正驶向江州,他便带着一线希望匆匆赶来。
抵达江州后,便听闻一位名为阿湘的女医师开设了医馆,阿湘医师性情温和,对于那些真正家境贫寒、无力支付药费的患者,她也愿意伸出援手。
沈谨安心中坚信,这定是他的阿湘。
他的阿湘,总是如此心地纯善。
因此,即便是以假装被休弃为代价,只要能够帮助月瑶,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而,我却发现他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那么,在之前的日子里,你并未亲自前来寻找我,是被何事牵绊了脚步?」
沈谨安的面色略显尴尬:「我渴望插上翅膀,飞速寻找你的踪迹,但是,但是月瑶她,怀有身孕。」
突然,一道轻蔑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你是希望孩子是你的吧。」
林鹤行不知何故又折返回来。
他紧抿嘴唇:「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于是我又回来了。」
沈谨安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阿湘,他究竟是谁?」
林鹤行站在我的身旁,面露不悦地盯着他:「你就是那个盲目且无情的负心人?」
我轻叹一声:「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沈谨安的脸色并不佳,作为医者,我本应关心,便为他诊了脉。
「你曾受过杖责之伤,应当在家中好好休养,不宜四处奔波。」
沈谨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阿湘,孩子是裴衍的,月瑶在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只是她自己未曾察觉。
「她自己也非常惊讶,忧虑重重,又感到恐惧,变得极为依赖我,我实在是无法离开,所以——」
「够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沈谨安,你可曾想过,我为何未曾前往郴州,等待你的迎接?”
“因为你想的是虚情假意的休妻,而我却真心实意地想要与你分离。”
如同五雷轰顶,沈谨安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会如此……”
然而,不久之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是我的过失,即便是一场戏,也伤透了你的心……”
我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不仅仅是这样。
“而是你甚至未曾察觉,你总是如此,凡事总是先考虑月瑶姑娘。
“裴衍不肯放手,你为了保护她,可以休妻。
“她怀有身孕离不开你,所以你就不亲自来寻找我的踪迹。
“你似乎从未想过,那个一次次被你抛弃的我,会不会感到悲伤。
“也许你并非想不到,你只是不够爱我,所以可以自然而然地忽略我的感受,你的心中眼中,只有你的月瑶姑娘。”
我来到江州时,春寒依旧料峭。
我在此居住了三个月,夏蝉的声音已经消失。
原来,仅仅一个季节的时间。
就能让那些我以为刻入骨髓的爱与恨,变得淡漠到几乎无法察觉。
曾经让我在深夜想起而泪湿枕衾的事情,现在再提起,我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下。
我将开好的药方递给他。
“沈公子请到别处抓药,这间医馆,从此不必再来。
“休妻书上你亲手所写。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一别两宽,勿复相见。”
我每念出一个字,沈谨安的脸色就愈发苍白一分。
念到最后,他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我轻声说道:“谨安,我们的故事早已画上句点。”
夏天的天气,变化无常,如同五岁孩童的脸庞。
眼看着天色渐渐阴沉,狂风骤起,我心中暗自担忧,恐怕暴雨即将来临。
后院还晾晒着许多药材,我正准备前去,却看见林鹤行怀抱着满满的药材。
他的脚步刚刚踏入门槛,如同豆子般大小的雨滴便如倾盆般砸落而下。
我不禁一愣。
他似乎担心我会尴尬,便悄悄地退到了后院,将这片空间留给了我和沈谨安,又在雨滴落下之前,及时地帮我将药材收入屋内。
「沈公子已经离开了吗?」
林鹤行紧闭着双唇,不知何故,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狗。
当他看到我身后的沈谨安时,突然又挺直了腰板,向我炫耀他的功劳。
「阿湘,我已经帮你把药材收进来了,现在下着雨,估计不会有病人上门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轻轻点头:「多谢,你带伞了吗?」
按照林鹤安以往的性格,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还要大声宣称「大男人淋点雨算什么」之类的豪言壮语。
或者向我借了伞,等到晴天,又成了他来到医馆的借口。
但他的眼睛一转:
「这位沈公子应该也没有带伞吧,我没关系,阿湘你把伞给他吧,我等雨小一些再走。
「这位公子脸色苍白,看起来就虚弱,要是淋了雨,别生病赖上我们的医馆。」
狸奴伸着懒腰,绷直了尾巴尖,在林鹤行的脚边蹭来蹭去。
又毫不客气地对沈谨安弓着背,哈了口气。
这让林鹤行的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沈谨安则气得冷冷地扫去一记眼刀。
我把伞递给了他。
「你该离开了。」
沈谨安离开后,林鹤行对我的称呼又变回了阿湘姑娘。
「阿湘姑娘,他不值得。」
我看向他,恰好落入一双温柔而又诚恳的眸子中。
他一字一句地说:「他不值得,阿湘姑娘你这么好的女子。」
我哑然失笑。
这个道理,以前我不明白,现在也该明白了。
曾经在某个日子,也是这样的大雨。
我们三人被困在了茶楼。
沈谨安只拿了一把伞,护着月瑶姑娘先走,让我等他派马车来接我。
我耐心地守候,守候着暴雨的停歇,守候着月亮爬上枝头,马车缓缓而至。
我回到家中,却意外地发烧了,沈谨安心疼得如同心如刀割,为我喂药,为我熬煮姜汤。
在我迷迷糊糊醒来之时,我看到他守在榻边,如同守护神一般。
那时,我们尚未携手同行。
因此,我并不责怪他,在我和月瑶姑娘之间,总是选择了她。
我只是感到悲伤,他总是这样。
让我心中微微作痛,却又给予我许多温暖来弥补。
就像我知道,他送我的发钗是月瑶姑娘所不屑的之后。
他又亲自猎取虎皮,为我制作披风,甚至因此受伤。
这让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总是以为再等待一下就好。
再等待一下,他终将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对一个人全心全意。
即使那个人不是我,我也能够平静地告诉自己。
是时候离开了。
沈谨安并未离去。
他向陛下请了假,在医馆附近租了一处院子,住了下来。
每天,他只是远远地注视着阿湘。
阿湘带着温柔的笑容,不论贫富贵贱,为每一位踏入医馆的人诊治。
正如他当初心动的那一刻。
夜深人静,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口中轻唤着「阿湘」,却只抓住了一片虚空。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枕衾。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沈谨安自嘲地微微扬起嘴角。
七月底,是我的生日。
沈谨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来到了我的门前。
他递给我一个锦匣,里面是一只鸽血红的钗子。
他小心翼翼地说:「阿湘,之前我送你这样的钗子,你很喜欢,祝你生日快乐。」
我静静地看着,直到空气都变得沉重,沈谨安渐渐感到不安。
他紧紧握着发钗,手上的青筋凸起,试探着问道:「阿湘,我帮你戴上?」
「不必了。」
沈谨安的眼神随之黯淡下来。
「是否因为对我的情感已逝,连我赠予的物品也一同被遗弃?」
我轻轻摇头。
「我从未对那鸽血红的簪子抱有喜爱之情,是你遗忘了,那本非为我准备的礼物,而是月瑶姑娘所不屑的。那时我尚不知晓,如今我已洞悉一切。」
我凝视着他,郑重其事地说:「他人所弃之物,我也不欲拥有。」
......
沈谨安的杖伤尚未痊愈,那日雨势滂沱,即便有伞遮蔽,恐怕寒气仍旧侵入了他的身体。
我的生辰过后,沈谨安终究未能抵御病魔的侵袭。
小厮急匆匆地求至医馆,跪地磕头,声声作响。
「夫人,恳请您去探望大人!」
我轻叹一声,将他扶起。
林鹤行坚持要与我同行。
当我抵达时,沈谨安的床边已有人端坐。
是月瑶姑娘。
她的目光如淬火般充满恨意,令我心头一震。
「你为何不葬身江中?
「若你逝去,谨安也不会遭受今日之苦。」
我回应道:「他今日病重,或许还是因为你承受的廷杖,留下的旧疾所致。」
林月瑶听到此言,不仅没有感到内疚,反而流露出一丝自得。
「你既然明白我在谨安心中的地位,就不应自取其辱。」
她站起身,靠近我:「你可能还不知,我一句话,谨安便留我身旁,未曾亲自寻你。」
她笑了:「莫湘,在谨安心中,你永远不及我。
「过去如此,即便你们已成婚,依旧如此!」
林鹤行挡在我身前:「你别逼我出手。」
他讥讽道:「为了这样一个男子,你们竟争风吃醋,比试这癞蛤蟆对谁更偏爱,你觉得很荣耀吗?」
林月瑶眉头紧蹙:「你!」
「咳,住口!」
沈谨安不知何时苏醒过来。
他剧烈地咳嗽着,甚至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月瑶急匆匆地递给他一杯水,同时回头厉声斥责:「我命令你闭嘴,你听见了吗?」
然而,他猛地一挥手,将水杯推开。
那白瓷杯重重地撞击地面,碎裂成无数细片。
他低垂着头,凝视着地上的碎片,缓慢而有力地说:「林月瑶,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务必留在裴家。」
林月瑶面露委屈之色:「谨安,我不远千里赶来,你却这样对待我!留在裴家?难道你忘记了裴衍和他的表妹——」
「只有阿湘安然无恙,我才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林月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的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火焰,林月瑶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湘前往郴州的那艘船,是你暗中捣鬼吗?」
在场的四人中,除了林月瑶,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我早已猜到这一切,并且拜托林鹤行帮我查证,只是还没来得及向官府报告。
林月瑶还想继续狡辩,但面对沈谨安那冰冷和充满敌意的眼神,她的话语最终变成了一种宣泄。
「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她本就该死!
「她算什么,也配与我争抢?
「沈谨安,你曾承诺永远在我身后守护,你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你怎么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悲痛,仿佛失去了理智。
沈谨安却无动于衷。
「是我瞎了眼,追随你这么多年,却未曾珍惜眼前之人。」
沈谨安亲自否定了那些年的深情厚意。
林月瑶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随即突然狂笑起来。
「裴衍变了心,你也变了心,哈哈哈,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突然直射林鹤书,嘴角诡异地勾起一抹弧度:“莫湘,你难道不觉得你身边这位男士,与其他男人有何不同吗?请看看我,回想一下,当年裴衍是如何待我的,沈谨安又是如何为我倾尽所有的?然而现在呢?”
林鹤书以嘲讽的语气回应:“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并非男人是否都是好人,而是你因谋害他人性命而犯下的罪行,将这些话留给官府去听吧。”
林月瑶最终被追来的裴家人带走了。
她对裴衍怀有深深的恨意,服用了堕胎药,又趁裴家不备,追踪至江州。
她原以为能够投入沈谨安的怀抱。
却未曾料到,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她。
沈谨安半倚在榻上,面露悲戚之色:“阿湘,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与你之间,不会再有第三者介入。”
他向我伸出手,如同往昔那般。
然而我的双脚却仿佛在原地生根,未曾移动分毫。
我反问:“当年对月瑶姑娘,你未曾发过誓吗?”
我笑着摇头:“誓言,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具有价值。”
我从不怀疑真心,但真心如同变幻莫测的风云。
沈谨安终于明白,他不可能永远扮演一个深情的男二号,等待女主角的需求和回头。
但那是他的人生,他的故事。
与我无关。
在返回的途中,林鹤书一直郁郁寡欢。
我多次询问后,他才艰难地开口。
“誓言会改变,真心也会改变,所以发誓毫无意义。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好东西。
“阿湘,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喜爱。”
我停下脚步,凝视着林鹤行:“你对我的喜欢,我早已知晓。”
所有人都称呼我为阿湘娘子。
唯独他,叫我阿湘姑娘。
林鹤形的脸色如同面临强敌般紧张:“什么、什么!这么显而易见吗?”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件事,即便是街头那些视力模糊、卖着糖水的老婆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拉着我,张着那无牙的嘴说道:“阿湘大夫啊,我们的林小将军,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呢。”
我故意模仿着糖水老婆婆的语调,看着林鹤形的脸颊从耳根红到了面颊。
他结结巴巴地“你你我我”了半天,最后像是放弃了抵抗般说道:“那么阿湘,你呢?你对我也有同样的心意吗?”
自然是有些喜欢的。
否则我也不会允许林鹤行在医馆里泡着,无论我做什么,他都陪伴在我身边。
一直成为别人的备选,被一个人如此珍视的感觉,竟是如此令人沉醉。
以至于我总是不自觉地忽视,我和林鹤行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我曾被休弃,孤身一人漂泊在这个世界上。
林鹤行出身显赫,又是年轻的武将,将来注定会与最好的世家女子相配。
我只是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暖。
除了林鹤行,还有林家。
婉儿没有姐妹,她把我当作姐姐,常常邀请我去府上陪她。
偶尔她也会调皮捣蛋,但我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林夫人把我当作半个女儿,关心备至,还派人给我送来东西。
如果因为林鹤书而与林夫人和婉儿疏远,或许……真的有些不值得。
我正要开口,林鹤书突然说道:
“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这个人,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从未开窍,没有喜欢过的女子,没有暖床的丫头,家风严谨,更未曾涉足过花楼。
唯一与我共枕而眠的,就是我那把长枪。
我不敢保证将来会怎样,但至少,我和那两个人,肯定不一样。”
他紧闭着嘴唇,挺直了脊梁,固执得如同一根青竹。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曾经步入婚姻的殿堂,因而觉得自己不配与我并肩?然而,你的温柔与善良,以及那令人心动的容颜,在我初见你的那一刻,便已洞悉你外表的柔弱之下,隐藏着比许多人更坚定的勇气。
“你拥有救治伤者的仁心,是众人心中的阿湘大夫,而我,不通笔墨,只擅长挥舞刀剑,或许不久之后我便要踏上战场,若你对我心存好感,万一我战死沙场,你岂不是要——呸呸呸!为何我要自咒其身。
“总而言之,若你愿意与我携手同行,或许我的父母还会认为,是我占了上风呢。”
他的话语并非甜言蜜语的堆砌。
但那份真挚的心,却是最能触动人心的。
“林鹤行。”
我心中五味杂陈:“请给我一些时间来思考。”
却未曾料到,一语成谶。
在我还未做出决定之时,竟真的等来了林鹤行即将出征陇西的消息。
大军即将启程的前一日,他再次造访了医馆。
“明日我便要启程。
“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请保重,战场上刀剑无情,愿你平安归来。”
林鹤行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的暖阳,让我的鼻子不禁一酸。
出征之日,我混迹于林家送行的人群中,注视着英姿勃发的林鹤行。
他与父亲交谈着什么,面露严肃之色。
随后翻身上马,却又向我的方向投来一瞥。
他没有言语,却又仿佛已经诉说了一切。
战争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既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我依旧如往常一般,继续为人们诊治疾病。
林鹤行偶尔会有家书寄回。
一封是寄给整个林家的。
另一封则是专为我而写。
信中洋洋洒洒数页,向我描绘陇西与中原截然不同的风光。
随着战事的紧张,林鹤行的信件也日渐稀少,直至完全中断。
直至那一日,沈谨安突然造访。
当我的视线与他相遇,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般响起:“林鹤行率领五千步兵深入茫茫大漠,生死未卜。”
这消息如同雷霆万钧,我几乎站立不稳。
沈谨安凝视着我,语气中带着苦涩:“阿湘,你已经对他动心了吗?但他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他步步紧逼,而我步步后退。
“没关系,即使你变心了也无妨,我最擅长的就是守候,我会永远在这里等待,直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我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阵迷茫,我竟然曾经如此深爱沈谨安。
林鹤行说得对,这爱,确实不值得。
我回答道:“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没想到你是将这种求而不得的爱,从林月瑶身上,转移到了我这里。
“请回吧,我们真的再无可能,我和林鹤行的事,也与你无关。”
“那你要我怎么办!”
沈谨安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我。
“为什么偏偏在失去你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深爱着你。
“为什么在我如此爱你的时候,你却不再爱我了。
“阿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将脸埋在我的肩头,哽咽着。
我叹了口气,坚定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沈谨安,你看我常用的这几味药材。
“白芷需在秋季播种,黄芪则要在七月之前,如果我错过了时机,即使我日日辛勤照料,它们也不会生长。
“哪怕我日日对着它们哭泣,发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错过,但它们难道会因为我的泪水,就破土而出吗?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沈谨安沉默了许久,声音沙哑地开口:“是我......错过了。”
他颓然转身,一步步远去。
当我来到林府时,林夫人显然刚刚哭泣过。
她看到我,眼眶又红了起来。
为国尽忠,血染疆场,无疑是天地间最伟岸的男子。
然而,若真的无法归来。
哪怕皇帝的赏赐如雨后春笋,这尘世,终究难觅林鹤行的身影。
我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又为她诊了脉,提醒她切勿过度劳累。
林夫人轻叹一声,突然紧握我的手,轻柔地抚摸。
“阿湘,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的心跳不禁加速。
林夫人说道:“阿湘,鹤行那孩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就是你,我和他父亲都清楚。
“我们也很欣赏你,之前我还说,想要收你为义女,这话,依然有效。”
她以慈母般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的心却逐渐变得苦涩。
但紧接着,她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也是担心这一天的到来,但现在——唉。
“阿湘,我现在坦白告诉你,如果行儿能活着回来,你愿意嫁,我们林家将以十里红妆相迎,若他不能回来,我们便收你为义女。
“你在这里没有亲人,那么无论如何,我们林家,都愿意成为你的家人。”
我一眨眼,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我扑倒在林夫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恐惧、孤独、委屈一并倾泻而出。
春去秋来,相思之情依旧。
秋去春来,音信却日渐稀少。
江州的传言渐渐四起,林鹤行,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朝廷赐予了丰厚的赏赐,林夫人也重提旧事,想要收我为义女。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林鹤行回来,要是发现我和他成了兄妹,那可就热闹了。”
林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劝说。
又不知过了多久,杏花渐渐盛开,枝头满是。
我在后院晾晒着药材。
橘黄的大肥猫在阳光下舒展着肚皮,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声。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站起身,向前走去,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将军,您不是曾言心中无爱,拔剑便如神助吗?
「您也有心中所爱之人?」
「快走开,若被阿湘听到,误会了,我绝不轻饶你们。」
我步伐愈急,一时疏忽,差点被门槛绊倒。
幸而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我。
那双眼眸,被大漠风沙磨砺,成熟了几分。
却依旧坚定而温柔。
「阿湘,我——哎别哭,你别哭啊!」
他越是说话,眼泪越是如雨落下,我怎擦也擦不净。
林鹤行焦急地团团转,不知所措,只能去责怪那些下属。
「都是你们的错!」
我用衣袖擦了擦脸,破涕为笑:「这是喜极而泣。」
林鹤行愣愣地看着我,也露出了笑容。
人群喧哗欢呼,颂扬着林鹤行以五千步卒战胜匈奴一万骑兵的英勇战绩。
我有许多话想问。
只是春光正好,狸奴相伴,可以烧竹煎茶,慢慢询问。
林鹤行举起右手,那习武之人布满老茧的手上,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大夫,我这伤,能治吗?」
我轻声责备:「你若再来晚些,恐怕就要自愈了!」
停顿片刻,我又说:
「幸好,还不晚。」
你平安归来,无论何时,都不晚。
(正文完)
沈谨安番外
初见阿湘,是在朝廷派遣裴衍剿匪之时。
月瑶执意跟随。
月瑶既去,我自然也跟随。
危机时刻,为保护月瑶,我留下断后。
我藏身破庙,伤口发炎,神志不清之际,是阿湘救了我。
阿湘是一个矛盾的女子。
她似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却无家可归。
什么都不懂,却偏偏拥有一手好医术。
我将她带回了郴州。
阿湘如同春风拂面般对每个人展露她的柔情,然而我独独能感知到她对我的那份特别情感。
那情感仿佛是一种依赖,又似是一种深深的爱慕。
然而,那时的我全心投入在月瑶身上,她便选择了沉默。
她选择了沉默,我便装作未曾察觉。
即使后来,我被阿湘的魅力所吸引,与她结为连理。
我依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只要她不开口,我就装作看不见她心中的痛苦与悲伤。
每当月瑶与裴衍发生争执,她总会来找我。
无论何时,她总能轻易找到我。
因为我总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
正如阿湘会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但我却忘记了。
阿湘愿意陪伴我,只是因为她对我有着深深的善意,她深爱着我。
阿湘精通医术,她能够自给自足。
她与人为善,人们见到阿湘,大多会以真心相待。
我总是以为,在这广阔的世界里,阿湘孤身一人。
一旦离开了我,她将无处可去,无枝可依。
因此,我总是认为阿湘会永远在我身边等待,等待我从月瑶那里,分出一丝温柔给她。
哪怕她拿到了休书,也会乖乖地前往郴州,等待我的归来。
然而,我未曾预料到,郴江也不会永远绕着郴山流淌。
阿湘离开了我,湘水蜿蜒而下,流向何方,都是一片宽广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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