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漠继兄分手后,他转学无情道,我转学合欢宗

发布时间:2025-09-05 12:14  浏览量:2

和冷漠继兄分手后,他转学无情道,我转学合欢宗。

发誓此生永不复合。

直到我为了招募双修对象,向各派优秀弟子发出面试邀请。

参选的人从合欢宗排到了药宗。

继兄终于坐不住了。

「渺渺,为了挽回我,你竟如此自甘堕落。」

「其实过去的事,我有难处。」

我哪有空理他。

身后硬实力超强、斩获面试第一的无情道首席边卖力边嘲弄。

「她堕落,那我们这些上赶着来的算什么?」

「宋无咎,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再教你最后一次。」

「男人,少说自己有难处,多说自己是处男。」

一、

宋无咎找上门来时。

我正在验货。

前两天,为了招募优质双修对象,我向各派优秀弟子群发了面试邀请。

——无情道除外。

他们吃起来冰冰的,想扔却烫手。

性价比很低。

无情道首席季白不请自来。

他长得太好看,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气质孤高像云中鹤,却长了双很多情的眼睛。

眼波朝我轻轻一勾。

我就没舍得把他打出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把我拉进他的剑域。

我大惊。

「禁止当众潜规则面试官,呲溜……」

季白一剑碎了自己的上衣。

两点红梅映雪中。

横看成岭侧成峰。

我改口:「但你这样私底下展示就很合适。」

季白不语,只是剑柄向下……

哇塞。

我当机立断:「你通过了筛选。」

原则上不要无情道的。

但是原则我自己说了算。

季白淡淡点头:「多谢。」

他就这样赤着上半身,解开了剑域。

面试现场一片寂静。

禅宗佛子双掌合十,若有所思:「经书礼义误我。」

「在红尘里,不要脸竟比我佛还强。」

他率先退出竞争,朝我道:「宋施主,别忘了与贫僧的承诺。」

我点头。

季白皱了皱眉。

医宗的红袖仙朝我挑眉一笑。

「宋师妹,我虽是女儿,但手下药傀无数,供卿享用。」

天机门少门主玉手轻拍。

一群姿容俊秀的傀儡出现。

「姐姐,我们家的机械傀儡可以自己主动调节。」

「任、何、地、方。」

季白没想到最后竞争力最强的是两个女修。

她们甚至想以量取胜。

他思索片刻,咬牙拿出一册巨大的美男图。

或清隽或高冷或妖冶,风格迥异但个个出众。

季白:「这些是我的弟弟们。」

「买一赠多。」

红袖仙被其卖弟求荣的嘴脸震撼:「哥们,玩这么大吗?」

我盯着美人图挪不开眼。

长兄芙蓉如面冰清玉洁,二弟凹凸有致天生尤物,三弟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我脸都要笑烂了,连忙朝红袖仙和少门主使眼色。

好闺闺们,可以收手了。

她俩是我找的托儿,作用就是哄抬我的身价。

效果真好啊。

呲溜。

「季首席,你们兄弟我就笑纳、不是、恭喜你获选了。」

红袖仙带头鼓掌。

少门主秒跟:「真羡慕你能赢得我们渺渺的青睐。」

「这可是别家好男儿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季白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他问:「要验货吗?」

这个男人真的和那些无情道的冰块一点都不一样!

他好辣。

我矜持道:「验几个?」

季白似笑非笑:「我。」

「哦。」

季白很经得起验。

月上中天,仙力在我们之间循环了好几个大周天,他都未见疲色。

直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季白心神一震,才显出一点弱势。

「宋知渺,开门。」

「我有话跟你说。」

我迷迷糊糊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哦,是宋无咎。

我的继兄,兼前任。

当年,为了证明他从未对我生情,宋无咎转入无情道。

那晚,像今夜一样,残月孤悬。

我敲响他的门。

「宋无咎,开门。」

他没有开。

于是,像当年他对我说的那样,我说。

「孤男寡女深夜相会,有违礼制。」

「有什么话,你就站门外说吧。」

宋无咎显然也想起了过去。

他按捺住脾气。

「渺渺,我知道你是和我赌气才加入的合欢宗。」

「如今,你为了诱我前来,竟然公然招募双修对象,简直自甘堕落。」

「父亲和你母亲都很生气。你随我回家。」

妈呀,三年没见。

宋无咎怎么从继兄变大爹了。

季白在我身后咬我后颈,嗤笑:「你以前喜欢这样的?」

对合欢宗女修来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被现任撞见前任,不仅不嫉妒,还质疑眼光。

宋无咎,你让我好没面子。

我挽尊:「他只是性格冷硬,但脸和身材都是顶级的。」

「哼。」

季白冷下脸,更加卖力。

我暗笑,享受地眯眼。

就这点道行,和我斗?

我弯下腰亲他:「我和宋无咎只是过去,你才是现在。」

「不生气了,嗯?」

「别为了不值当的人,误了你我的良辰。」

季白恨恨道。

「不愧是合欢宗首席。」

「不回复你哥哥吗?他好像等急了。」

他坏心思地轻捻慢挑。

我瞪他。

他展颜一笑,眉眼间满是风流。

「我也不是好打发的。」

啧,不得了了。

无情道出魅魔了。

好吃程度超级加倍。

我因宋无咎和过去那些事升起的涩然一下子只剩下色了。

我下逐客令。

「宋无咎,当年我离开宋家时,发过天地誓言。亲缘两断,再无瓜葛。」

「你爹和你爹的夫人怎么看我,与我何干?」

「至于你,既不是我的亲哥哥,也不是我的情哥哥,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走吧。」

我了解宋无咎。

他出身仙家名门,父母都是化神期大能。

自身天赋异禀,勤学肯练,年纪轻轻就凭一柄端方剑杀上天英榜前十,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故而脾性冷漠高傲,目下无尘,从不肯低头认错。

我话说得这样不客气,他定然掉头就走。

但他没走。

他在门外又站了半刻。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调干涩,很不自然。

他到底是说出了口。

「渺渺,当年的事,我有难处。」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是哥哥先对不起你,所以,如今,我也不怪你。」

我略震惊。

哇,宋无咎竟然会道歉了。

「怎么,怜惜了?」季白冷冷道。

我:「不至于。」

我大概知道宋无咎有哪些难处。

那时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见不得光,中间还隔着我娘和宋妙。

同我在一起,宋无咎顶着巨大的压力。

可是,是他先拉我的手,在无人处亲我的侧脸,突破了界限。

也是他率先放弃我,说与我从无私情。

他对宋妙说:「她只是那个女人带来的累赘,不配做我的妹妹,更不配做我的道侣。」

字字句句,打在我的脸上。

我是凡女生的凡人,靠母亲的美色才得以进入仙门。

我低微,但并不低贱。

容不得有人肆意羞辱。

我的心上人也不行。

季白看我面色不对,没再拈酸吃醋。

他和衣起身,很有男德地帮我也收拾好。

「宋无咎,看在同窗的份上,我奉劝你。」

「少对女人说你有难处。这只会让你显得很废物。」

「还有,我们家渺渺不喜欢难处,只喜欢处男。」

季白推开门,和宋无咎迎面撞上。

宋无咎如遭雷击。

他目眦欲裂。

「你怎么在这?」

季白懒洋洋:「我来面试你妹妹的双修对象呀。」

「不才,正是你妹妹钦点的面试第一。」

「难处哥,我忙着上位呢,你今晚能别来闹吗?」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迎接他这张嘴的是一道雪白的剑光。

宋无咎的脸比剑光还白。

他怒喝:「恬不知耻。」

季白双指夹住剑锋,张开嘴:「我的齿白着呢,舌头也软,渺渺很喜欢。」

好强的攻击力。

我打开留影石,录下两无情道男互撕头花的精彩过程。

什么,你问我两男为我大打出手,我为何不制止?

拜托,我可是合欢宗的妖女。

这完全是战绩!

我恨不得把这个影像投到天上,让全修真界看个遍。

叫所有人都知道。

谁才是这一届合欢宗弟子之首,百花中王侯!

我朝他们喊:「打赢的明晚来找我~」

「至于败者?呵。」

我轻蔑一笑。

两人一顿,随即打得更凶。

「死丫头,吃得真好啊。」

正在看留影石的师妹花弄月对着两男战至衣衫破损的身体眼冒绿光。

「哪个更好吃?锐评一下。」

我仔细思索。

当年的宋无咎高傲又青涩,像未成熟的桃,适合尝个鲜。

如今的季白却正在好时候,虽然也是初次,但手段了得,风味丰富。

花弄月扼腕。

我想起什么:「佛子在找你,我看他头上长头发了,疑似已为爱还俗。」

花弄月一秒清心寡欲:「卤蛋长毛这种事下次就不用告诉我了。」

好的,看来某人追妻之路还很漫长。

话已带到,我准备去看看昨晚的战斗结果。

主要是回味完有点馋了。

我打算要是季白赢了,我就说奖励他当我的狗。

要是他输了,我就说他的失败和苦痛我都可以包容,但是之后我要做什么他是知道的。

还没动身,小师弟来报。

一个自称宋家大小姐宋妙的人要见我。

我撇嘴:「不见。」

小师弟:「宋小姐眼眶很红,看起来很难过。」

我:「那见见。」

宋家所有人的难过,我都要视奸,还要嘲笑三年。

花弄月喟叹:「我真的很爱你这种又坏又刻薄的美女。」

我:「女人活着不为了爽,难道为了被颁牌坊?」

「走,请你看热闹去。」

五、

和三年前相比,宋妙更像仙门闺秀了。

身披素雪鲛纱,额坠嫣红璎珞,头上戴满了东珠,身边浮现着数道剑影守护,怀里还抱着一只罕见的神兽,好不神气。

宋无咎将她养得很好。

我进门的脚步一顿。

传音给小师弟:「你确定她是来伤心的?」

看起来像是来炫富砸场子的。

小师弟跺脚:「啊呀,她刚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张扬。」

「是听闻师姐你要来,她才把剑阵和神兽放出。」

「可恶,比起奢靡,我们合欢宗还没输过!」

他把宋妙引去水月阁。

白玉做堂,金丝装饰,日光一照,满地流火。

十二身着红衣的男弟子悬在梁间飞天起舞,金粉纷纷扬扬洒下。

十二细腰粉面的女弟子围在我身边,弹琴按摩、喂茶水瓜果。

这才是合欢宗,金玉做骨、风月增香。

宋妙见我这么快活,俏脸瞬间就沉下来了。

她呵斥道:「伤风败俗,枉为仙门!」

我吐出樱桃核,笑道:「又一个看我们不爽的。」

「可是我们平时就是这么爽呀~该怎么办呀?」

男弟子们飞过宋妙头顶,将鬓边攒的花扔到她身上:「小尼姑,收好了咯。」

场内娇笑声一片。

宋妙吓得拢住衣襟,自觉被辱,狠狠地瞪向我。

「宋知渺,你真不愧是娼女生的小婊子。」

「在家勾引我哥还不够,离了宋家门就直接进勾栏了!」

「你知不知道,听闻你群发双修邀请,爹爹气得吐血,如今病得厉害。」

「还不随我回家给爹爹请罪?」

我挑眉。

哟。

三年不见,宋大小姐换了一身仙皮,骨子里还是那个爱耍手段的小蠢货。

别人一激,她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扬声:「宋无咎,来看看你的好妹妹是怎么满口喷粪的。」

宋妙吓得立刻哭出来:「哥哥,不是这样的!」

「是她辱我在先!」

迎接她的,不是宋无咎,而是从各方袭来的水袖。

神兽被缚。

宋妙躲在剑阵里瑟瑟发抖,好一会儿,见我的师弟师妹们破不开剑阵,才又笑了。

她得意道:「这可是爹爹和哥哥亲自给我炼制的法宝,我一回家就送我了。」

「这只神兽,你想要就抓去吧,我那多的是。」

「宋知渺,你也当了宋家十年的女儿,这些你有吗?」

我当然没有。

随母亲进入宋家时,别说赠法宝,宋家人恨不得当场诛杀我们。

他们说,我娘挟恩图报、勾引刚丧妻的宋止,让端方君子染上污点,是不要脸的妖女。

而我,是妖女带来的父不明的小妖女,更是低贱。

母亲随宋止住在主峰,还能被他庇佑。

我却被恶意送到天寒地冻的凌雪峰。

那时我七岁,刚从凡间来,毫无修为,差点被活活冻死。

我笑了笑。

「我有没有不重要,现在,你的要没了。」

一柄玄色的长剑直击宋妙。

「破。」

剑阵应声而碎。

玄剑未停,剑身抽向宋妙的脸,直把她抽倒在地。

水袖趁势而入,将宋妙捆得严严实实,吊在顶上。

「季白!住手!」

呀。

我惊讶地看向来人。

动手的怎么是季白?

季白和宋无咎先后赶来。

前者神态自然,束了高马尾,行走间颇有几分少年风流。

后者脸色惨白,浑身被血色浸透,甚至来不及阻止那一剑。

胜败一目了然。

季白收回玄剑,走到我身边。

毫无风度地扯开黏在我身边的师姐师妹们,超大一只往我怀里塞。

「我受伤了。」

他扬起脸凑近我:「宋无咎真是好没风度,尽往我脸上打,你瞧,我都破相了。」

我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这张玉面上找到一小道微微渗血的红痕。

以修者的修复能力,他再不说,都要愈合了。

再看宋无咎,一张俊脸青青紫紫,不堪入目。

是谁阴招尽往对方脸上使,一目了然。

我怜惜地摸了摸:「哦,破相的男人我不要。」

季白一愣,脸上血痕瞬间消失。

「好巧,我好了。」

呵,男人。

被无视的宋无咎忍无可忍。

他看了我一眼:「渺渺,把妙妙放下来。」

「虽不知你们因何起了争执,但姐妹一场,何必如此。」

「至于你,季白,你会为你的这一剑付出代价。」

季白忙着把自己窝进我怀里,顺便用脊背把我怼在小榻的靠背上,不许我靠近宋无咎。

他轻笑。

「怎么办呀渺首席,有人威胁你男人。」

宋无咎哪见过这种做派的男子,气得失去理智。

「季白,你说她喜欢处男,怎么不问问我的处男身是谁破的?」

季白微微一笑:「好女人谁都想赘,我不在乎过去的花花草草。」

「你是旅舍,我才是家。」

宋无咎吐出口血。

吊着的宋妙听见哥哥的声音,呜呜哭了起来。

「哥哥,救我!宋知渺找人打我!」

宋无咎急了:「妙妙,你受伤了?别怕,哥哥在。」

他深吸口气,不赞同地望向我。

「妙妙流落在外多年,难免缺些管教。但她本性不坏,你多担待。」

他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你可是要做她嫂嫂的人。」

宋妙不挣扎了。

她几近凄厉地喊了声:「哥哥!凭什么!」

唉,我真想翻白眼了。

或许是关心则乱,宋无咎碰上妹妹,就跟失了智一样。

从前我会因为他也能这样无原则地袒护一个人而心下黯然。

如今却觉得谈过他这样的确实很没面子。

我没给他留半分颜面。

「宋妙流落在外,是你爹无能,护不住妻女。」

「过去我在宋家从没有占过她的位置,不曾有人把我当作宋家小姐,也不曾有人给过我她如今有的。」

「宋无咎,我凭什么让着她?」

宋妙已被放下。

所有人都看见她一身天材地宝,恍若神妃仙子般招摇。

宋无咎几近无措地看着我。

「我会补给你的,渺渺。」

我摇头。

「我不稀罕你的补偿,倒是你们宋家,考虑考虑怎么补偿我们合欢宗吧。」

留影石被放出。

画面中,宋妙侮辱我和合欢宗的话语被清晰放出。

「本尊倒不知,宋家都敢骂我们合欢宗恬不知耻枉为仙门堪比勾栏了。」

顶楼飘下一道海棠色的倩影。

我推开季白,携众合欢宗弟子俯首道:「恭迎宗主!」

宗主叹道:「宋大小姐一来,我徒儿可是给了最高礼遇,笙歌乐舞,俊男美女,无一不有。」

「便是你爹宋止或其他门派宗主亲至,也不过如此。」

「可惜,好心给了狗。」

「今日你们不给个交代,就别走了。」

「别让我用你们的头,雪今日之耻。」

大门倏然阖上。

决定换接待宋妙的地点前,我跟小师弟耳语。

「去把师尊叫来。」

「就说财神爷来爆金币了。」

小师弟顿悟。

「师姐,你好坏,我好爱。」

宋妙果然经不起激。

我一表露出比她过得更好,她就受不了了,不顾场合出言不逊。

当初宋止和我娘的道侣合契大典上,宋妙高举不知谁给她的证据,怒斥娼女不配做宋家主母,占她母亲的位置。

宋止和我娘颜面尽失,大典再也没法办下去。

宋妙没注意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也没注意她爹可怖的表情,只顾着高兴又傲慢地同我说。

「宋家的小姐,只能有我一个。这是我的。」

真得感谢宋无咎,把她护得这样好。

让她一点没长进,真是太好了。

宋家得罪不起合欢宗。

宋无咎压着宋妙跪下,低头认错。

从前都是我跪,他们站在宋家人那边。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跪着,我站着。

能以势压人的感觉真好。

师尊站在我身前,朝我传音:「等会儿你去我的私库,想要什么随便挑。」

「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你面前蹦跶?就这水平的剑阵我让你师叔徐枝剑仙给你配八百个。」

「没有爹和兄长又如何?你有全天下最有钱和人脉的师尊。」

宋无咎正在说道歉事宜。

我和宋妙之间的矛盾升级到宋家和合欢宗这个层次后,他不敢托大。

种种赔偿非常有诚意。

宋妙躲在他身后,不敢哭出声,只是怯怯地擦眼泪。

她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

师尊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并不为这些宝物动心。

她朝我眨眨眼:「你说的这些,我们合欢宗有的是。倒是我徒儿,今日受了你们兄妹好大的气。」

「渺渺,来,说说看,你要怎样才肯出气,让为师放过他们。」

宋无咎抬头看我。

他有些难堪。

但还是下垂眼尾,眸光带了些委屈和祈求。

他唤道:「渺渺。」

从前,我最受不得他这样。

他说让我让让宋妙我就百般谦让,他说我们不能见光我就装我们不认识。

年少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把对方放得很高很高,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可我再也不是年少的那个宋知渺了。

我说。

「宋无咎,离开你和宋家之后我才知道。」

「靠你比登天还难,但是超过你,比呼吸还简单。」

宋家的人说,我能进宋家是宋止被我娘所惑。

他们还说,我从小就勾引宋无咎与我私会,骗得他的庇佑。

但事实并非如此。

十三年前,我去深林挖草根果腹,意外捡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面如冠玉,穿戴非凡。

我的心砰砰直跳。

我知道,我得救他,救这个难得的机遇。

彼时凡间正是乱世,一个貌美女子带着幼女活得很是艰难。我们母女只能藏在深山,离群索居。

天气转冷,食物不足,我们快没有东西吃了。

再这样下去,娘会出山把我卖了。

把这个男人带回去。

人活了,我们有大造化。

人死了,我们也有肉吃。

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人拖回了家。

为了救他,我和娘到处找草药,把吃食饮水都节省给他。

直到他苏醒,躺在院子里也能帮我们捕猎到山鸡,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男人说他叫宋止,在仇人追杀中失去了妻子,女儿也被背叛的仆从带走。

当晚,娘拿着绣花针来找我。

她说男人的女儿叫妙妙,耳后有一点红痣。

我说好,从此以后我叫渺渺。

绣花针刺向耳后,血沁出伤口,仿若红痣。

日后日日如此,不得痊愈。

——结了痂就不红了。

我不知道这样拙劣的把戏是否早已被男人看透。

但娘说,对男人来说,美人使手段只是情趣。

她生在欢场,男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是否动心。

她洗干净脸,炭笔描眉,红纸染唇,很快就成了宋止的新娘。

不久,有灵鹿架车而来,女侍如云,俯首口称家主。

我才知道,我们到底攀上了多高的高枝。

我掐住娘。

我们稳住了,没有狂喜,没有哀求,只是泪眼盈盈地与宋止告别。

他果然心软。

我们随着鹿车,迎着月光奔向幻想中新的生活。

恰如一年前的月夜。

动乱还没波及到京城,贵女们出门「走月亮」。

这是女儿家难得可以出门的节日,只限良籍,青楼的歌女们只能隔着窗望,不得冲撞。

一个恩客对娘说,等叛军入京,这样的好日子就不再有了。

他问娘,要不要跟他私逃。

阿娘动心了。

她给我洗净脸,让恩客看见我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

她还说:「孩子小,总乱窜门,知道这馆里、这城里有哪些暗门小道。」

恩客觉得我有用。

于是我也被带上了。

那个月夜,我们三人混在踏月玩闹的女儿们中向城外逃。

道旁火树银花、道中笑语盈盈。

我和娘处在其间,忘了自己身份低贱,以为这样勇敢的奔逃可以带我们前往新的生活。

可世界是个大妓院。

我们到了宋家,发现这些修者和青楼恩客并无区别。

自认为自己出身仙门便高人一等,处处瞧不起我们。

宋止被这些目光一看,便忘记了所有对我们的承诺,更不敢娶我娘,只愿意没名没分地把我娘养在他院里。

娘害怕地攥紧我的手。

我把她往宋止身边推。

「去吧,娘。」

「我们两个人,总要活一个。」

我转身朝他们给我选定的凌雪峰走去。

在那里,我遇见了宋无咎。

彼时,他也只是个少年。

一夕之间,母亲亡故,妹妹丢失。

与母亲鹣鲽情深的父亲平安返家,却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宋无咎无法面对,不愿见人。

他在各个峰间流窜,与父亲玩捉迷藏,意外来到凌雪峰,看见冷得无法入睡在屋外跑步热身的我。

一身寂寥的宋无咎说:「喂,你这么跑有什么用?」

「我教你修行吧。」

「有了修为就不冷了。」

我很快猜到他的身份,却不愿失去这难得的学习机会,小心隐瞒,担心少年眼中的温和会化作厌恶。

此后很多个不眠夜,宋无咎都如约而至,将他所学传授给我。

最后一晚,他说:「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他们让你来住这种鬼地方,太过了。」

「你的根骨不错,只是曾经在凡间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