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漠继兄分手后,他转学无情道,我转学合欢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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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冷漠继兄分手后,他转学无情道,我转学合欢宗。
发誓此生永不复合。
直到我为了招募双修对象,向各派优秀弟子发出面试邀请。
参选的人从合欢宗排到了药宗。
继兄终于坐不住了。
「渺渺,为了挽回我,你竟如此自甘堕落。」
「其实过去的事,我有难处。」
我哪有空理他。
身后硬实力超强、斩获面试第一的无情道首席边卖力边嘲弄。
「她堕落,那我们这些上赶着来的算什么?」
「宋无咎,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再教你最后一次。」
「男人,少说自己有难处,多说自己是处男。」
一、
宋无咎找上门来时。
我正在验货。
前两天,为了招募优质双修对象,我向各派优秀弟子群发了面试邀请。
——无情道除外。
他们吃起来冰冰的,想扔却烫手。
性价比很低。
无情道首席季白不请自来。
他长得太好看,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气质孤高像云中鹤,却长了双很多情的眼睛。
眼波朝我轻轻一勾。
我就没舍得把他打出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把我拉进他的剑域。
我大惊。
「禁止当众潜规则面试官,呲溜……」
季白一剑碎了自己的上衣。
两点红梅映雪中。
横看成岭侧成峰。
我改口:「但你这样私底下展示就很合适。」
季白不语,只是剑柄向下……
哇塞。
我当机立断:「你通过了筛选。」
原则上不要无情道的。
但是原则我自己说了算。
季白淡淡点头:「多谢。」
他就这样赤着上半身,解开了剑域。
面试现场一片寂静。
禅宗佛子双掌合十,若有所思:「经书礼义误我。」
「在红尘里,不要脸竟比我佛还强。」
他率先退出竞争,朝我道:「宋施主,别忘了与贫僧的承诺。」
我点头。
季白皱了皱眉。
医宗的红袖仙朝我挑眉一笑。
「宋师妹,我虽是女儿,但手下药傀无数,供卿享用。」
天机门少门主玉手轻拍。
一群姿容俊秀的傀儡出现。
「姐姐,我们家的机械傀儡可以自己主动调节。」
「任、何、地、方。」
季白没想到最后竞争力最强的是两个女修。
她们甚至想以量取胜。
他思索片刻,咬牙拿出一册巨大的美男图。
或清隽或高冷或妖冶,风格迥异但个个出众。
季白:「这些是我的弟弟们。」
「买一赠多。」
红袖仙被其卖弟求荣的嘴脸震撼:「哥们,玩这么大吗?」
我盯着美人图挪不开眼。
长兄芙蓉如面冰清玉洁,二弟凹凸有致天生尤物,三弟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我脸都要笑烂了,连忙朝红袖仙和少门主使眼色。
好闺闺们,可以收手了。
她俩是我找的托儿,作用就是哄抬我的身价。
效果真好啊。
呲溜。
「季首席,你们兄弟我就笑纳、不是、恭喜你获选了。」
红袖仙带头鼓掌。
少门主秒跟:「真羡慕你能赢得我们渺渺的青睐。」
「这可是别家好男儿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季白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他问:「要验货吗?」
这个男人真的和那些无情道的冰块一点都不一样!
他好辣。
我矜持道:「验几个?」
季白似笑非笑:「我。」
「哦。」
季白很经得起验。
月上中天,仙力在我们之间循环了好几个大周天,他都未见疲色。
直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季白心神一震,才显出一点弱势。
「宋知渺,开门。」
「我有话跟你说。」
我迷迷糊糊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哦,是宋无咎。
我的继兄,兼前任。
当年,为了证明他从未对我生情,宋无咎转入无情道。
那晚,像今夜一样,残月孤悬。
我敲响他的门。
「宋无咎,开门。」
他没有开。
于是,像当年他对我说的那样,我说。
「孤男寡女深夜相会,有违礼制。」
「有什么话,你就站门外说吧。」
二
宋无咎显然也想起了过去。
他按捺住脾气。
「渺渺,我知道你是和我赌气才加入的合欢宗。」
「如今,你为了诱我前来,竟然公然招募双修对象,简直自甘堕落。」
「父亲和你母亲都很生气。你随我回家。」
妈呀,三年没见。
宋无咎怎么从继兄变大爹了。
季白在我身后咬我后颈,嗤笑:「你以前喜欢这样的?」
对合欢宗女修来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被现任撞见前任,不仅不嫉妒,还质疑眼光。
宋无咎,你让我好没面子。
我挽尊:「他只是性格冷硬,但脸和身材都是顶级的。」
「哼。」
季白冷下脸,更加卖力。
我暗笑,享受地眯眼。
就这点道行,和我斗?
我弯下腰亲他:「我和宋无咎只是过去,你才是现在。」
「不生气了,嗯?」
「别为了不值当的人,误了你我的良辰。」
季白恨恨道。
「不愧是合欢宗首席。」
「不回复你哥哥吗?他好像等急了。」
他坏心思地轻捻慢挑。
我瞪他。
他展颜一笑,眉眼间满是风流。
「我也不是好打发的。」
啧,不得了了。
无情道出魅魔了。
好吃程度超级加倍。
我因宋无咎和过去那些事升起的涩然一下子只剩下色了。
我下逐客令。
「宋无咎,当年我离开宋家时,发过天地誓言。亲缘两断,再无瓜葛。」
「你爹和你爹的夫人怎么看我,与我何干?」
「至于你,既不是我的亲哥哥,也不是我的情哥哥,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走吧。」
我了解宋无咎。
他出身仙家名门,父母都是化神期大能。
自身天赋异禀,勤学肯练,年纪轻轻就凭一柄端方剑杀上天英榜前十,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故而脾性冷漠高傲,目下无尘,从不肯低头认错。
我话说得这样不客气,他定然掉头就走。
但他没走。
他在门外又站了半刻。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调干涩,很不自然。
他到底是说出了口。
「渺渺,当年的事,我有难处。」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是哥哥先对不起你,所以,如今,我也不怪你。」
三
我略震惊。
哇,宋无咎竟然会道歉了。
「怎么,怜惜了?」季白冷冷道。
我:「不至于。」
我大概知道宋无咎有哪些难处。
那时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见不得光,中间还隔着我娘和宋妙。
同我在一起,宋无咎顶着巨大的压力。
可是,是他先拉我的手,在无人处亲我的侧脸,突破了界限。
也是他率先放弃我,说与我从无私情。
他对宋妙说:「她只是那个女人带来的累赘,不配做我的妹妹,更不配做我的道侣。」
字字句句,打在我的脸上。
我是凡女生的凡人,靠母亲的美色才得以进入仙门。
我低微,但并不低贱。
容不得有人肆意羞辱。
我的心上人也不行。
季白看我面色不对,没再拈酸吃醋。
他和衣起身,很有男德地帮我也收拾好。
「宋无咎,看在同窗的份上,我奉劝你。」
「少对女人说你有难处。这只会让你显得很废物。」
「还有,我们家渺渺不喜欢难处,只喜欢处男。」
季白推开门,和宋无咎迎面撞上。
宋无咎如遭雷击。
他目眦欲裂。
「你怎么在这?」
季白懒洋洋:「我来面试你妹妹的双修对象呀。」
「不才,正是你妹妹钦点的面试第一。」
「难处哥,我忙着上位呢,你今晚能别来闹吗?」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迎接他这张嘴的是一道雪白的剑光。
宋无咎的脸比剑光还白。
他怒喝:「恬不知耻。」
季白双指夹住剑锋,张开嘴:「我的齿白着呢,舌头也软,渺渺很喜欢。」
好强的攻击力。
我打开留影石,录下两无情道男互撕头花的精彩过程。
什么,你问我两男为我大打出手,我为何不制止?
拜托,我可是合欢宗的妖女。
这完全是战绩!
我恨不得把这个影像投到天上,让全修真界看个遍。
叫所有人都知道。
谁才是这一届合欢宗弟子之首,百花中王侯!
我朝他们喊:「打赢的明晚来找我~」
「至于败者?呵。」
我轻蔑一笑。
两人一顿,随即打得更凶。
四
「死丫头,吃得真好啊。」
正在看留影石的师妹花弄月对着两男战至衣衫破损的身体眼冒绿光。
「哪个更好吃?锐评一下。」
我仔细思索。
当年的宋无咎高傲又青涩,像未成熟的桃,适合尝个鲜。
如今的季白却正在好时候,虽然也是初次,但手段了得,风味丰富。
花弄月扼腕。
我想起什么:「佛子在找你,我看他头上长头发了,疑似已为爱还俗。」
花弄月一秒清心寡欲:「卤蛋长毛这种事下次就不用告诉我了。」
好的,看来某人追妻之路还很漫长。
话已带到,我准备去看看昨晚的战斗结果。
主要是回味完有点馋了。
我打算要是季白赢了,我就说奖励他当我的狗。
要是他输了,我就说他的失败和苦痛我都可以包容,但是之后我要做什么他是知道的。
还没动身,小师弟来报。
一个自称宋家大小姐宋妙的人要见我。
我撇嘴:「不见。」
小师弟:「宋小姐眼眶很红,看起来很难过。」
我:「那见见。」
宋家所有人的难过,我都要视奸,还要嘲笑三年。
花弄月喟叹:「我真的很爱你这种又坏又刻薄的美女。」
我:「女人活着不为了爽,难道为了被颁牌坊?」
「走,请你看热闹去。」
五、
和三年前相比,宋妙更像仙门闺秀了。
身披素雪鲛纱,额坠嫣红璎珞,头上戴满了东珠,身边浮现着数道剑影守护,怀里还抱着一只罕见的神兽,好不神气。
宋无咎将她养得很好。
我进门的脚步一顿。
传音给小师弟:「你确定她是来伤心的?」
看起来像是来炫富砸场子的。
小师弟跺脚:「啊呀,她刚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张扬。」
「是听闻师姐你要来,她才把剑阵和神兽放出。」
「可恶,比起奢靡,我们合欢宗还没输过!」
他把宋妙引去水月阁。
白玉做堂,金丝装饰,日光一照,满地流火。
十二身着红衣的男弟子悬在梁间飞天起舞,金粉纷纷扬扬洒下。
十二细腰粉面的女弟子围在我身边,弹琴按摩、喂茶水瓜果。
这才是合欢宗,金玉做骨、风月增香。
宋妙见我这么快活,俏脸瞬间就沉下来了。
她呵斥道:「伤风败俗,枉为仙门!」
我吐出樱桃核,笑道:「又一个看我们不爽的。」
「可是我们平时就是这么爽呀~该怎么办呀?」
男弟子们飞过宋妙头顶,将鬓边攒的花扔到她身上:「小尼姑,收好了咯。」
场内娇笑声一片。
宋妙吓得拢住衣襟,自觉被辱,狠狠地瞪向我。
「宋知渺,你真不愧是娼女生的小婊子。」
「在家勾引我哥还不够,离了宋家门就直接进勾栏了!」
「你知不知道,听闻你群发双修邀请,爹爹气得吐血,如今病得厉害。」
「还不随我回家给爹爹请罪?」
我挑眉。
哟。
三年不见,宋大小姐换了一身仙皮,骨子里还是那个爱耍手段的小蠢货。
别人一激,她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扬声:「宋无咎,来看看你的好妹妹是怎么满口喷粪的。」
宋妙吓得立刻哭出来:「哥哥,不是这样的!」
「是她辱我在先!」
迎接她的,不是宋无咎,而是从各方袭来的水袖。
神兽被缚。
宋妙躲在剑阵里瑟瑟发抖,好一会儿,见我的师弟师妹们破不开剑阵,才又笑了。
她得意道:「这可是爹爹和哥哥亲自给我炼制的法宝,我一回家就送我了。」
「这只神兽,你想要就抓去吧,我那多的是。」
「宋知渺,你也当了宋家十年的女儿,这些你有吗?」
我当然没有。
随母亲进入宋家时,别说赠法宝,宋家人恨不得当场诛杀我们。
他们说,我娘挟恩图报、勾引刚丧妻的宋止,让端方君子染上污点,是不要脸的妖女。
而我,是妖女带来的父不明的小妖女,更是低贱。
母亲随宋止住在主峰,还能被他庇佑。
我却被恶意送到天寒地冻的凌雪峰。
那时我七岁,刚从凡间来,毫无修为,差点被活活冻死。
我笑了笑。
「我有没有不重要,现在,你的要没了。」
一柄玄色的长剑直击宋妙。
「破。」
剑阵应声而碎。
玄剑未停,剑身抽向宋妙的脸,直把她抽倒在地。
水袖趁势而入,将宋妙捆得严严实实,吊在顶上。
「季白!住手!」
呀。
我惊讶地看向来人。
动手的怎么是季白?
六
季白和宋无咎先后赶来。
前者神态自然,束了高马尾,行走间颇有几分少年风流。
后者脸色惨白,浑身被血色浸透,甚至来不及阻止那一剑。
胜败一目了然。
季白收回玄剑,走到我身边。
毫无风度地扯开黏在我身边的师姐师妹们,超大一只往我怀里塞。
「我受伤了。」
他扬起脸凑近我:「宋无咎真是好没风度,尽往我脸上打,你瞧,我都破相了。」
我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这张玉面上找到一小道微微渗血的红痕。
以修者的修复能力,他再不说,都要愈合了。
再看宋无咎,一张俊脸青青紫紫,不堪入目。
是谁阴招尽往对方脸上使,一目了然。
我怜惜地摸了摸:「哦,破相的男人我不要。」
季白一愣,脸上血痕瞬间消失。
「好巧,我好了。」
呵,男人。
被无视的宋无咎忍无可忍。
他看了我一眼:「渺渺,把妙妙放下来。」
「虽不知你们因何起了争执,但姐妹一场,何必如此。」
「至于你,季白,你会为你的这一剑付出代价。」
季白忙着把自己窝进我怀里,顺便用脊背把我怼在小榻的靠背上,不许我靠近宋无咎。
他轻笑。
「怎么办呀渺首席,有人威胁你男人。」
宋无咎哪见过这种做派的男子,气得失去理智。
「季白,你说她喜欢处男,怎么不问问我的处男身是谁破的?」
季白微微一笑:「好女人谁都想赘,我不在乎过去的花花草草。」
「你是旅舍,我才是家。」
宋无咎吐出口血。
吊着的宋妙听见哥哥的声音,呜呜哭了起来。
「哥哥,救我!宋知渺找人打我!」
宋无咎急了:「妙妙,你受伤了?别怕,哥哥在。」
他深吸口气,不赞同地望向我。
「妙妙流落在外多年,难免缺些管教。但她本性不坏,你多担待。」
他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你可是要做她嫂嫂的人。」
宋妙不挣扎了。
她几近凄厉地喊了声:「哥哥!凭什么!」
唉,我真想翻白眼了。
或许是关心则乱,宋无咎碰上妹妹,就跟失了智一样。
从前我会因为他也能这样无原则地袒护一个人而心下黯然。
如今却觉得谈过他这样的确实很没面子。
我没给他留半分颜面。
「宋妙流落在外,是你爹无能,护不住妻女。」
「过去我在宋家从没有占过她的位置,不曾有人把我当作宋家小姐,也不曾有人给过我她如今有的。」
「宋无咎,我凭什么让着她?」
宋妙已被放下。
所有人都看见她一身天材地宝,恍若神妃仙子般招摇。
宋无咎几近无措地看着我。
「我会补给你的,渺渺。」
我摇头。
「我不稀罕你的补偿,倒是你们宋家,考虑考虑怎么补偿我们合欢宗吧。」
留影石被放出。
画面中,宋妙侮辱我和合欢宗的话语被清晰放出。
「本尊倒不知,宋家都敢骂我们合欢宗恬不知耻枉为仙门堪比勾栏了。」
顶楼飘下一道海棠色的倩影。
我推开季白,携众合欢宗弟子俯首道:「恭迎宗主!」
宗主叹道:「宋大小姐一来,我徒儿可是给了最高礼遇,笙歌乐舞,俊男美女,无一不有。」
「便是你爹宋止或其他门派宗主亲至,也不过如此。」
「可惜,好心给了狗。」
「今日你们不给个交代,就别走了。」
「别让我用你们的头,雪今日之耻。」
大门倏然阖上。
七
决定换接待宋妙的地点前,我跟小师弟耳语。
「去把师尊叫来。」
「就说财神爷来爆金币了。」
小师弟顿悟。
「师姐,你好坏,我好爱。」
宋妙果然经不起激。
我一表露出比她过得更好,她就受不了了,不顾场合出言不逊。
当初宋止和我娘的道侣合契大典上,宋妙高举不知谁给她的证据,怒斥娼女不配做宋家主母,占她母亲的位置。
宋止和我娘颜面尽失,大典再也没法办下去。
宋妙没注意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也没注意她爹可怖的表情,只顾着高兴又傲慢地同我说。
「宋家的小姐,只能有我一个。这是我的。」
真得感谢宋无咎,把她护得这样好。
让她一点没长进,真是太好了。
宋家得罪不起合欢宗。
宋无咎压着宋妙跪下,低头认错。
从前都是我跪,他们站在宋家人那边。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跪着,我站着。
能以势压人的感觉真好。
师尊站在我身前,朝我传音:「等会儿你去我的私库,想要什么随便挑。」
「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你面前蹦跶?就这水平的剑阵我让你师叔徐枝剑仙给你配八百个。」
「没有爹和兄长又如何?你有全天下最有钱和人脉的师尊。」
宋无咎正在说道歉事宜。
我和宋妙之间的矛盾升级到宋家和合欢宗这个层次后,他不敢托大。
种种赔偿非常有诚意。
宋妙躲在他身后,不敢哭出声,只是怯怯地擦眼泪。
她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
师尊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并不为这些宝物动心。
她朝我眨眨眼:「你说的这些,我们合欢宗有的是。倒是我徒儿,今日受了你们兄妹好大的气。」
「渺渺,来,说说看,你要怎样才肯出气,让为师放过他们。」
宋无咎抬头看我。
他有些难堪。
但还是下垂眼尾,眸光带了些委屈和祈求。
他唤道:「渺渺。」
从前,我最受不得他这样。
他说让我让让宋妙我就百般谦让,他说我们不能见光我就装我们不认识。
年少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把对方放得很高很高,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可我再也不是年少的那个宋知渺了。
我说。
八
「宋无咎,离开你和宋家之后我才知道。」
「靠你比登天还难,但是超过你,比呼吸还简单。」
九
宋家的人说,我能进宋家是宋止被我娘所惑。
他们还说,我从小就勾引宋无咎与我私会,骗得他的庇佑。
但事实并非如此。
十三年前,我去深林挖草根果腹,意外捡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面如冠玉,穿戴非凡。
我的心砰砰直跳。
我知道,我得救他,救这个难得的机遇。
彼时凡间正是乱世,一个貌美女子带着幼女活得很是艰难。我们母女只能藏在深山,离群索居。
天气转冷,食物不足,我们快没有东西吃了。
再这样下去,娘会出山把我卖了。
把这个男人带回去。
人活了,我们有大造化。
人死了,我们也有肉吃。
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人拖回了家。
为了救他,我和娘到处找草药,把吃食饮水都节省给他。
直到他苏醒,躺在院子里也能帮我们捕猎到山鸡,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男人说他叫宋止,在仇人追杀中失去了妻子,女儿也被背叛的仆从带走。
当晚,娘拿着绣花针来找我。
她说男人的女儿叫妙妙,耳后有一点红痣。
我说好,从此以后我叫渺渺。
绣花针刺向耳后,血沁出伤口,仿若红痣。
日后日日如此,不得痊愈。
——结了痂就不红了。
我不知道这样拙劣的把戏是否早已被男人看透。
但娘说,对男人来说,美人使手段只是情趣。
她生在欢场,男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是否动心。
她洗干净脸,炭笔描眉,红纸染唇,很快就成了宋止的新娘。
不久,有灵鹿架车而来,女侍如云,俯首口称家主。
我才知道,我们到底攀上了多高的高枝。
我掐住娘。
我们稳住了,没有狂喜,没有哀求,只是泪眼盈盈地与宋止告别。
他果然心软。
我们随着鹿车,迎着月光奔向幻想中新的生活。
恰如一年前的月夜。
动乱还没波及到京城,贵女们出门「走月亮」。
这是女儿家难得可以出门的节日,只限良籍,青楼的歌女们只能隔着窗望,不得冲撞。
一个恩客对娘说,等叛军入京,这样的好日子就不再有了。
他问娘,要不要跟他私逃。
阿娘动心了。
她给我洗净脸,让恩客看见我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
她还说:「孩子小,总乱窜门,知道这馆里、这城里有哪些暗门小道。」
恩客觉得我有用。
于是我也被带上了。
那个月夜,我们三人混在踏月玩闹的女儿们中向城外逃。
道旁火树银花、道中笑语盈盈。
我和娘处在其间,忘了自己身份低贱,以为这样勇敢的奔逃可以带我们前往新的生活。
可世界是个大妓院。
我们到了宋家,发现这些修者和青楼恩客并无区别。
自认为自己出身仙门便高人一等,处处瞧不起我们。
宋止被这些目光一看,便忘记了所有对我们的承诺,更不敢娶我娘,只愿意没名没分地把我娘养在他院里。
娘害怕地攥紧我的手。
我把她往宋止身边推。
「去吧,娘。」
「我们两个人,总要活一个。」
我转身朝他们给我选定的凌雪峰走去。
在那里,我遇见了宋无咎。
彼时,他也只是个少年。
一夕之间,母亲亡故,妹妹丢失。
与母亲鹣鲽情深的父亲平安返家,却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宋无咎无法面对,不愿见人。
他在各个峰间流窜,与父亲玩捉迷藏,意外来到凌雪峰,看见冷得无法入睡在屋外跑步热身的我。
一身寂寥的宋无咎说:「喂,你这么跑有什么用?」
「我教你修行吧。」
「有了修为就不冷了。」
我很快猜到他的身份,却不愿失去这难得的学习机会,小心隐瞒,担心少年眼中的温和会化作厌恶。
此后很多个不眠夜,宋无咎都如约而至,将他所学传授给我。
最后一晚,他说:「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他们让你来住这种鬼地方,太过了。」
「你的根骨不错,只是曾经在凡间耽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