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时顾廷舟喜袍别银针,我惊愣后决绝退婚,他马上红了眼眶(完)
发布时间:2025-09-05 10:55 浏览量:2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顾廷舟迎亲那天,喜袍衣襟上突兀地别着一根银针。
我怔愣地看了好久,斩钉截铁道:“我不嫁你了,我要退婚!”
顾廷⾈不可置信,瞬间红了眼眶。
他顺着我的视线,发现了⾐襟上的⼀根绣花针,顺手拔掉之后,他嗓音发颤求我:
“汐汐别耍⼩性子了好不好?我们从⼩到⼤都是青梅⽵马,你要的九十九抬聘礼,我都给你了。为了让你们宋家⻛光,我请了全京城的达官贵⼈参加我们婚宴,就连太子也会到场……”
娘亲父亲听闻我就因为⼀根绣花针,就要退婚不嫁,父亲⽓得差点心疾发作,娘亲同样以泪洗⾯。
庶妹更是又⽓又⼼疼:“廷⾈哥哥这么好的⼈,温润守礼,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侍郎,娘亲生病的时候,他千⾥迢迢找来药材。姐姐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你不嫁我来嫁!”
在顾廷舟哀求的眼神里,我没有犹豫,脱下嫁衣丢给了庶妹。
1
我眸光坚定,未有丝毫迟疑,纤手轻解,将那华贵嫁衣缓缓褪下,随手掷向一旁站着的庶妹宋澜澜。
霎时间,满堂皆惊,众人皆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怔愣住,久久未能回神。
这嫁衣,乃是选用世间顶好的绫罗精心裁制而成,其上缀着的颗颗珍珠,皆是顾廷舟不顾生死,亲自潜入深海,从那坚硬贝壳之中艰难挖出。每一颗珍珠,皆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圆润无瑕,价值连城。
而我,却如此决绝,说不要便不要了,仿若那是破布一般,将这嫁衣随意丢了出去。
顾廷舟呆呆地望着被我扔下的嫁衣,一瞬间,眼眶通红,似有血泪将涌,唇角惨白如纸,身躯微微轻颤。
宋澜澜双手捧着我的嫁衣,愣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眼底闪过一抹贪婪的亮光,唇角却仍强压着震惊与窃喜,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你真不嫁了?可莫要后悔才是!”
“廷舟哥哥这般好的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家世更是显赫不凡,哪里就配不上你了!”
“你前些日子说不想太早嫁人,要当那操持家宅的宗妇,觉得太过繁琐劳心,廷舟哥哥便也由着你,一心一意地等了你整整三年之久。”
宋澜澜气不过,纤纤指尖直直地指着我,双手叉腰,气鼓鼓地为顾廷舟打抱不平。
“上次你说想吃那城中有名的芙蓉糕,廷舟哥哥天还未亮,便匆匆赶到街上,在那糕点铺子前帮你排队等候,你还要怎样?”庶妹嫉妒得双眼泛红,语气尖锐得如利刃般刺耳。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嫡姐你就使劲作吧!错过了廷舟哥哥,这世间,谁还会对你这般好,将你如珍如宝般捧在掌心之上!”
不止是庶妹,周围众人皆向我投来异样的眼神,指责声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这宋家小姐,实在是闹得太过分了,哪有成婚当天突然就要退婚的!这可将两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新郎究竟做错了什么?听说这顾家公子,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如此品德高尚之人,还不够好吗?”
“听说这顾家公子与她乃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爱她如命,她可真是瞎了眼了,竟遇上这种不知足的女人……”
他们说得倒也没错,顾廷舟确实爱我入骨,为我做了数不清的事。
几年前,娘亲突患重病,急需一味极为罕见的药材。
是顾廷舟毫不犹豫地推了所有公务,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骏马,才从那遥远的西北之地寻来了那一味珍贵药草,途中还不慎摔断了一条胳膊。
我爹经商之时,不慎惹上了官司麻烦,差点被人送入大牢,身陷囹圄。
亦是顾廷舟四处奔走,不辞辛劳地收集证据,为我爹四处周旋,还找了大理寺的少卿出面,才帮我爹洗脱了罪名,还了清白。
可以说,我们宋家欠了他不少恩情。
但我神色冷漠如霜,目光直直地望着他衣襟上那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绣花针。
那根针,仿若淬了剧毒,深深地扎在我心口之上,即便拔出,仍觉得膈应难耐,刺痛无比。
我想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嫁给他。
顾廷舟仍在低声下气地求我,眼中水雾弥漫,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汐汐,到底是我哪做得不够好?你尽管说出来,我立马就改!”
他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我,满眼皆是鲜红的血丝。
“你是不是觉得聘礼不够丰厚,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为你摘来。”
他哽咽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求你……不要退婚。”
周围众人的唾沫议论声,如狂风暴雨般朝我砸来。
“这宋家小姐闹得太过分了,哪有成婚当天突然就要退婚的!这把两家的颜面往哪放!”
“新郎做错了什么?听说顾家公子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这还不够吗?”
“听说顾家公子跟她青梅竹马,爱她如命,瞎了眼了,遇上这种不知足的女人……”
顾廷舟还在低声哀求,眼中的水雾随时会决堤而出。
“汐汐,你不能因为一根银针,就跟我退婚!”
“喜堂、花轿、迎亲队伍……我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按照你的喜好去精心准备。”
他满眼恳求,声音近乎哀求:“汐汐,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们成婚之后,我一定会慢慢改!”
“你是我的所有!汐汐,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他拉着我的手,轻轻贴向他那冰凉的面颊,“就当可怜可怜我。”
2
我猛地侧身一闪,躲开了他伸过来欲拉我的手,神色冷漠如霜,决然地抽回了尚留余温的掌心。
“顾廷舟,我意已决,还是要与你退婚……你且另寻佳人娶了吧!”我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爹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一手捂着心口,气得嘴唇都在不住地哆嗦,怒喝道:
“宋汐汐!你……你竟敢不嫁于他,当众悔婚,让廷舟如此难堪!我……我现在就与你断绝父女关系,权当没有你这个不孝之女!”
娘亲见状,慌忙一手紧紧扶着我爹,另一手用力推搡着我,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哽咽道:
“我……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不孝女啊!你……你非要气死我们二老才肯罢休吗?”
“廷舟他为你做过多少事,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宋汐汐,你……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简直像是没长心一般!”
娘亲痛心疾首,情绪激动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猛地抓住我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你不嫁他,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从今往后,你我母女情分,就此断绝!”
“天底下除了廷舟,哪还有对你更好的男人啊!汐汐啊,娘亲从小就教导你要知恩图报……你……你突然悔婚,让廷舟如此难堪,又伤了两家的和气,你……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这时,庶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故意拱火道:
“爹娘,你们就别怪姐姐了。我想……我想姐姐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她自己的原因。”
我爹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瞪着我,问道:
“汐汐,你……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嫁廷舟了?你……你倒是说个明白啊!”
娘亲也连忙拿着帕子,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急切地说道:
“你说呀!汐汐,你……你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你……你快告诉娘啊!”
“不……不可能就因为一根针吧!”娘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神色平静如水,缓缓动了动嘴唇,轻声道:
“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为了一根针,我……我不嫁了。”
3
身为同父异母的妹妹,瞧着眼前这场景,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大声指责道:“宋汐汐!你竟仗着廷舟哥哥对你的百般宠爱,如此任性胡为,也该有个限度才是!”
“不过是一阵绣花针罢了,能有什么关系,何至于此!”
顾廷舟见状,赶忙上前解释,神色焦急:“汐汐,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想要娶你,喜袍衣襟破开了,便让下人随意缝补了一下,谁料竟留了一根针在上面,没来得及仔细检查。”
“你便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只是一根针而已,你便要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吗?”他一遍又一遍地苦苦哀求,眼神中满是祈求与慌乱。
我与顾廷舟,自小便青梅竹马,两家人很早便定下了婚事。
顾廷舟一直保护我、照顾我,于我而言,他完全超越了兄长的存在。
犹记得那年,我失足落水,他毫不犹豫地跳入那冰冷的湖水中,拼尽全力将我救起,自己却因此丢掉了半条命。
还有一次,被恶狗追赶之时,他毅然挡在我前面,任由那恶狗撕扯下一块肉,还大声让我快点跑。
可以说,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然而,我却深深吸气,固执地又说了一遍:“我不嫁!”
因我迟迟不上花轿,还脱掉了嫁衣,执意悔婚。
宋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唾骂我的人。
顾廷舟的父母也被这动静惊动,匆匆来到了宋家门口。
他们下了马车,焦急地快步上前。
我爹娘羞愧得抬不起脸,我爹连连叹气跺脚,恨恨道:“恨不能没生下你这个逆女!”
和我最亲近的顾母,轻轻握住我的手,满脸担忧:“汐汐,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就不嫁廷舟了?”
顾父强忍着怒气,叹息道:“汐汐,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一眼便相中了你这儿媳。”
“你和廷舟青梅竹马十几年,怎能说不嫁就不嫁了?”
我缓缓褪下手腕上顾家的祖传玉镯,双手交还给了顾母,轻声说道:“对不起,伯母,廷舟很好。但我和廷舟有缘无分……我真的不能嫁他。”
顾母看着那碧绿的镯子,手指颤抖不已,不肯接过去,急声道:“不行,汐汐,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儿媳!”
“廷舟若敢娶别人为妻,我第一个家法伺候,打断他的腿。”
顾母嗓音颤抖,满心希望我能回心转意,慈爱地说道:“汐汐,你忘了,你从小就仰慕廷舟。”
“上元节时候,你在孔明灯上都写下要嫁给廷舟做夫人,跟他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我呼吸停滞了一瞬,心尖像被银针刺中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屏住眼底的灼热,轻声一字一句说道:“伯母,以后我可以当廷舟的妹妹,也可以认作你们的干女儿,继续孝顺你们,只是不能嫁给他……”
顾母急切追问:“汐汐,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是一根忘掉的绣花针而已呀!”
她垂泪道:“汐汐,你出嫁前,还特意请了最严格的教习嬷嬷,教导你礼仪规矩,你挨了那么多次鞭子,就为了嫁给廷舟后当好后院主母。”
“你明明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苦,我都看在眼里!”
我喉咙里一片干涸,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留下伤疤的手腕。
顾母拿出了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说道:“廷舟科考前夕,你供奉了这张字条在佛像前,乞求他登科及第,出人头地。”
我接过纸条,只见字条上,我工工整整写着,信女求顾廷舟金榜题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撇开了眼睛,神色依旧没有起伏。
顾母接着说道:“汐汐,你为了让佛主达成心愿,跪在佛前三天不吃不喝……最后饿得晕厥过去,被婢女搀扶出来。”
“你分明是在乎他,对他有感情的!”
“告诉我,廷舟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帮你罚他!”
顾廷舟不知道这些事,听到顾母提起,眼眶瞬间红透了,像是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情绪,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声音哽咽:“汐汐,你为我做过这么多事!”
“你说啊……我做得不好,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但是你不能悔婚!”
“嫁入顾家后,我什么都依你,用尽一切补偿你。”
我收敛了所有情绪,哪怕喉咙哽咽得生疼,仍是面无表情。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他衣襟上有一根绣花针,我就是不能嫁他!”
顾廷舟崩溃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带着哭腔:“绣花针……就是因为一根绣花针!?”
他又哭又笑,拿起那根被他扔掉的绣花针,送到我手中,握着我的手,抵在他的心口上。
“没有放好绣花针是我的错!”
“汐汐,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解气?”
“在我心口上刻上你的名字,能不能让你相信我?”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朝着心口猛然刺去。
我眼皮一颤,心中一惊。
忽然,一道娇弱的身影突然跑了出来,挡在了顾廷舟面前……
4
顾家那哑奴,慌慌张张地扯住我的衣摆,那力道虽轻,却似有千钧重,死活不让我将手中银针再刺入顾廷舟的胸口。
她仰起那张娇美如花的小脸,眼底楚楚可怜,泪光闪烁,恰似那夜空中被云雾遮掩的星辰,隐隐透着哀伤。
一双纤细嫩白的小手,在空中不停比划着,动作急切又慌乱。
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我,这银针是她不小心留在顾廷舟衣襟上的,全是她一个人的错,与顾廷舟没有半分关系。
前一刻,顾廷舟还红着眼眶,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不要退婚,那模样,仿佛我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救赎。
可当这哑奴冲出来后,他浑身瞬间紧绷起来,好似一只受惊的野兽,随时准备反击。
他赶忙掩住眼底那藏不住的急切,沉着一张脸,对着哑奴怒声吼道:
“你一个顾家奴婢,身份低贱如尘,谁许你跑到汐汐面前碍她的眼?还不快点滚下去!”
那声音,冰冷又无情,好似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哑奴的心。
哑奴浑身一颤,那眸光瞬间破碎,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再也拼凑不出完整。
她满含哀怨地看了顾廷舟一眼,那眼神中,有委屈,有不解,更有深深的眷恋。
顾廷舟深深皱眉,眼中的心疼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溢出来。
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把情绪隐藏得天衣无缝。
哑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轻轻咬了下那娇嫩的唇瓣,正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我忽然冰冷出声,那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哑奴怔住,脚步瞬间停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顾廷舟脸色一变,紧张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那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惶恐。
我慢悠悠地擦了擦她刚才伸手碰过的地方,那动作,好似在擦拭什么脏东西。
擦完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既然你承认,是你不小心把银针落在了顾廷舟的喜袍衣襟上,这银针虽小,却也是冲撞,坏了我成亲之日的喜庆。”
“大婚之日,本就不易见血……”
我浅浅一笑,那笑容,看似温柔,却暗藏锋芒。
顾廷舟袖子下的手指才刚松开,那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又略微提高了嗓音,声音清脆响亮:
“就罚你跪在这,跪到天黑为止。”
顾廷舟迎亲是在早上,这跪到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这么跪下去,她的膝盖肯定要跪坏了,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
哑奴捏着自己的裙裾,身体摇摇欲坠,那模样,受尽委屈,恰似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
她梨花带雨地悄悄看了一眼顾廷舟,那眼神中,满是求助与期盼。
顾廷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眉眼笼罩着一层心慌意乱,好似一片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他上前两步,恰到好处地把哑奴挡在了身后,隔绝开我的视线,那动作,好似在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汐汐,我们大婚之日,成婚要紧……”他压低嗓音,声音无比温柔,无比恳切,仿佛真的是在为我考虑,“没必要跟一个奴婢计较。”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身为宋家嫡女,就为了一根绣花针大发雷霆,重重责罚一个奴婢,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庶妹宋澜澜也在一旁帮着顾廷舟说话,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姐姐别太过分了,奴婢只是不小心落下了一根针,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让她从白天跪到天黑吗!”
哑奴感激地朝宋澜澜投向一瞥,那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敬意。
顾廷舟也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宋澜澜面颊一红,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格外卖力地为他出头,指着我的鼻子指责道:
“姐姐你不是闹着要退婚吗?这个哑奴是顾家的奴仆,你还没进门呢!哪有资格去管!手伸得这么长,退婚之后,还有哪家肯要你这样的媳妇!”
她一改刚才的愤愤不平,又带着哭腔求我:
“姐姐你要退婚,不在乎自己名声也就算了。可我们是姐妹,你不能故意毁了我,连累我名声,让我以后嫁不了人……”
她话音落下,周围顿时议论纷纷,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哪有这样当姐姐的?她这么一闹,以后谁还敢娶宋家的小姐!”
“就是!我看她就是狮子大开口,临门一脚闹着退婚,说不定是想讹顾家一笔,让他们再添聘礼。”
“宋家人蛇鼠一窝,各个都好算计。”
我爹捂着心口,身体晃了晃,仰倒下去,那模样,好似一片被狂风刮倒的树叶。
我娘吓得三魂去了两魄,眼泪夺眶而出,哭肿了双眼,恨恨瞪着我:
“汐汐你非逼死你父亲才安心吗?”
“我怎么生下你这个讨债的!你快答应顾家,上花轿吧。”
“算娘求你,别再闹退婚了!”
我娘扶着我爹进了宋家,那背影,显得格外落寞,没脸再应对这场闹剧。
5
彼时,人群熙攘,喧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似那汹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顾廷舟忽地挺身而出,身姿如松,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仿若一座巍峨高山,为我挡住外界的风雨。他对着周围众人,厉声呵斥道:
“你们够了!”
“汐汐乃是我的妻子,是我顾廷舟甘愿以命相护之人。此乃我顾家之私事,岂容你们在此对汐汐妄加评说、指指点点?”
“若谁敢再对汐汐出言不逊,休怪我不顾情面,即刻报官,让官府来治你们的罪!”
顾廷舟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如洪钟大吕,震得周围众人皆是一愣,那喧闹之声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神色淡淡,目光平静地看了顾廷舟一眼,冷冷说道:“我没答应嫁你,亦不会成为顾家人,你莫要再自作多情。”
顾廷舟闻言,仿若遭了雷击一般,失魂落魄,脸上笑容惨淡如霜,喃喃道:“汐汐……只是一根针罢了!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深情厚意,难道还比不上一根针吗?”
这时,庶妹宋澜澜气得满脸通红,面目扭曲,如那恶鬼一般,猛地冲上前来,扬起手,便要狠狠给我一耳光,口中还怒骂道:
“宋汐汐,你是不是被那妖人下降头,得了失心疯?”
“与你同为姐妹,我如今都觉得羞耻不已!”
“廷舟哥哥好心帮你说话,你却执意要退婚,这般伤他的心,你到底要闹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
“宋、顾两家的颜面,如今都已被你踩在脚底,你还有何颜面见人?”
我身形一闪,轻松躲开了庶妹这一巴掌,冷眼瞧着她那面目狰狞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依旧重复道:
“我不能上那花轿,更不能嫁与他!”
“若嫁了他,我定会后悔一辈子,生不如死。”
顾廷舟听闻此言,身体猛地重重一颤,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他悲伤又绝望地盯着我,眼中满是痛苦之色,问道:
“汐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是不是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让你亲眼看看,这心里满满当当装的只有你一人?”
言罢,他竟真的伸手要去拔护卫手里的刀,欲将心劈开给我看。
顾家的哑奴见状,顿时疯了一般,从喉咙里挤出那嘶哑尖锐的哭声,那声音似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要去抢顾廷舟手里的刀。
顾廷舟用力一甩,将哑奴甩了出去。哑奴跌坐在地上,面色一片惨白,如那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顾廷舟厌恶地朝着哑奴怒斥道:“都怪你!”
“你一个哑巴,不会说话便罢了,连手脚也如此笨拙,连一件衣服都补不好……害得汐汐这般生气,都是你的错!”
顾廷舟嘴上骂得极为凶狠,可当他看见哑奴眼中的泪水时,仿佛被烫了一下一般,慌忙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心疼之色。
哑奴心一横,跪爬到我面前,不停地给我磕头赔罪,那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她手还在不停比划着:
“都是奴婢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要怪就怪奴婢笨手笨脚,还望小姐莫要牵扯到公子身上。”
“公子对小姐那可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呐!”
见我依旧不为所动,她继续“砰砰”地磕头,那额头不一会儿便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顾廷舟忍不住皱眉,大声制止道:“够了!”
我看了一眼顾廷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说道:“她一个奴婢,做不好事情,竟漏下一根针,毁了我成婚的好心情,让她磕几个头赔罪而已,顾廷舟这样也不行吗?”
哑奴挣脱开顾廷舟的手,眼睛里流着泪,那泪水跟脸上的血混在一起,看上去可怜极了。她依旧不停地比划着: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粗笨,才害得宋小姐生气,奴婢给她继续赔罪就是了,只求小姐莫要再生气。”
顾廷舟心疼得差点忍不住,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暗中朝着旁边的小厮使了使眼色。
不一会儿,小厮便把我才缓过气来的爹娘又请了出来。
我爹看见地上的血迹,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背过气去。
我娘慌忙上前,轻轻给他顺气,而后朝我训斥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刻薄恶毒了?”
“今日乃是你成亲之日,本就不该见血,漏掉一根针想必是她一个奴才不小心的,汐汐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名誉了?饶过她这一回吧!”
庶妹宋澜澜捂住眼睛,一副不忍心看的模样,嘴里还念叨着:
“嫡姐你真残忍!”
“奴婢不小心漏掉一根针,你就要打死她吗?”
“以后谁还敢当你的奴婢,你这般脾气,谁受得了。”宋澜澜一脸悲天悯人,又对着跪着的哑奴同情道:“你还没跟廷舟哥哥成婚,脾气已经这般大了,若嫁入顾家后,那些奴婢还不都得遭殃。”
6
跪在地上的哑奴,恰到好处地瑟缩了一下身子,那模样似是惧怕至极。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露出红肿的额头,还有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瞧着好不可怜。
我站在一旁,神色平静,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还朝着宋澜澜轻轻笑了一瞬。
“你如此帮着顾家说话,这般爱慕顾廷舟,不如就替我嫁过去吧。”我悠悠开口道。
庶妹宋澜澜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羞红了,她咬着嘴唇,竟没有反驳。
哼,让她嫁过去,她怕是求之不得呢!
我弯了弯唇角,眼中满是戏谑,道:“只要你嫁过去之后可别后悔!”
宋澜澜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冷哼一声。
她紧紧握着手里我脱下的嫁衣,那嫁衣红得似火,映得她的脸也红扑扑的。
她眨着眼睛,满眼爱慕地望向顾廷舟,娇声道:“我怎么会后悔?廷舟哥哥那么好的男人,你都不懂得珍惜!”
“要后悔也是你!”
“我嫁给了廷舟哥哥,生米煮成了熟饭。姐姐你想再换回来,我可不会答应的!”
在顾廷舟痛苦的眼神注视下,我神色平静,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后悔,你替我出嫁便是!”
顾廷舟闻言,身子一颤,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挽留我,可那动作却生生顿住了,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我毫无留恋,转身便离开了。
宋澜澜换上了我的嫁衣,那嫁衣穿在她身上,竟也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她走到顾廷舟身边,柔声道:“廷舟哥哥,我姐姐不懂珍惜,她根本配不上你的好。”
顾廷舟却还在痴痴地出神,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背影,仿佛丢了魂一般。
宋澜澜见状,急得跺了跺脚,赶忙握住了他的手,嗓音愈发娇软了。
“廷舟哥哥,我比姐姐更爱你,我仰慕了你好多年,一直躲在角落里面看你跟姐姐青梅竹马。”
“这么多年你送姐姐的东西,她不要丢掉,都被我捡走了,每一样我都精心保管着。”
“我嫁入顾家,一定会孝敬公婆,操持好府中事务,做好一个贤良典范。姐姐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我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发笑,我的庶妹可真蠢。
她只顾着向顾廷舟诉衷肠,同我比较,想要压过我一头。
却全然没注意到,她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个怯怯躲在顾廷舟身后,红着一圈眼眶的哑奴。
哑奴一出现,我便注意到她了。
她身上穿的衣服布料极好,光滑柔软,根本不是一个奴婢能穿的。
更重要的是,她里面露出的衣领,竟是正红色的。
我与顾廷舟成婚,才穿了凤冠霞帔,那正红色的衣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
她故意也在里面穿了正红色的衣裳,再加上那根故意漏下的针……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挑衅啊。
看来,顾廷舟早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所以我才会在看到他衣襟上的一根银针后,彻底心寒,毅然决定退掉这门婚事!
只有宋澜澜傻到把我丢掉不要的人,当成一块稀世珍宝。
7
顾廷舟未曾应下那换亲之事,竟匆匆朝着我这边追了过来。
他脚步急切,几步便至我身前,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却还强装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道:“汐汐,我当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言罢,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似是盼着能从我脸上寻到一丝松动,“你且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做,你才愿意继续与我完成这婚事!”
我目光悠悠,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瑟瑟发抖、惹人怜惜的哑女身上。
那哑女身形娇弱,似风中残叶,一双小鹿般的眸子满是惊恐,正怯生生地望着我。
我嘴角微勾,冷冷开口:“只要你将她嫁与我们府上的下人,我便答应与你完成这婚事。”
此言一出,顾廷舟浑身猛地一僵,如遭雷击。
那哑女更是瞪圆了眸子,受惊不小,嗓子里发出细碎的哭腔,似是悲泣,又似哀求。
她慌乱地躲到顾廷舟身边,小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廷舟僵硬地转过身,望向我,眼神中满是挣扎与无奈:“汐汐,换个别的要求,可行?”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只要是别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绝不推辞!”
我闻言,不禁笑了出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廷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我一心一意吗?所有人皆知你爱我如痴如狂,为何她就不行?”
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还是说,你对我的感情,皆是装出来的假象?”
顾廷舟不敢与我对视,眼神闪烁,干巴巴地说道:“她……她是个哑巴,谁会要呢?”
他顿了顿,似是想要说服我,又似是在说服自己,“连我都嫌她笨拙,更没有男人会娶她了!汐汐,她只是个奴才,你又何必逼她跳这火坑呢?”
“何况……”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她发过誓,一辈子不嫁人,留在顾家伺候……”
留在顾家伺候?我心中冷笑,还是留在他的身边伺候吧?
我冷冷地盯着顾廷舟,目光如冰,似是要将他看穿。
他心里也许是有我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其他女子动情。
正因如此,看他这一副对我痴心一片的嘴脸,我才觉得无比恶心,难以接受。
我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取笔墨纸张来。”
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将笔墨纸张取来。
我当着众人的面,缓缓铺开纸张,执起笔来。
我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似是要将这退婚之意,深深烙印在这纸上。
写完之后,我轻轻吹了吹,待笔墨稍干,便将退婚书送到顾廷舟手里。
“从此,你我再无干系。”我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
顾廷舟慌了神,他接过退婚书,却未曾料到那黑色的墨汁会染了他满手。
他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来,拦在我面前,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求:“汐汐,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只是一个丫鬟,不会妨碍到你的。你不喜欢她,等我们成婚后,我把她打发到其他地方去住便是。”
说到底,他连把这个哑奴送出去都不愿意,还想骗我跟他成亲。
这时,宋澜澜一脸高兴,几步扑到顾廷舟身边,扶住那摇摇晃晃的人。
她嘴角微勾,带着几分得意与嘲讽,道:“廷舟哥哥,你还有我呢!姐姐她不识好歹,执意跟你退婚,是她有眼无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以照顾你,陪伴你……我比姐姐大度知理,绝不会做出这样绝情、让你难堪的事。”
8
我毅然决然地写下那退婚书后。
爹娘闻讯,怒不可遏,即刻命人将我关入了阴森的祠堂。
“宋汐汐,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我爹面色铁青,严词厉色,手中紧握着家法的藤条,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汐汐啊,你服个软吧,快把那退婚书收回去!”娘亲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我,眼中满是焦急与期盼。
“只要你愿意回头,廷舟定会娶你的!”娘亲又补了一句,试图用这话打动我。
我闻言,心中一阵酸涩,唇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顾廷舟还愿意娶我,我便要嫁他吗?”我冷冷反问,心中满是不屑。
“要我嫁过去,跟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哑奴争宠,我宋汐汐岂会如此下jian!”
“因为一根绣花针便退婚,此事若传出去,你让我们宋家还如何在世人面前抬头做人?”我爹怒目圆睁,厉声斥责。
我毫不退让,直视着爹爹手中的藤条,目光坚定。
“婚书已写,我宋汐汐绝不会嫁他!”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衣襟上别着一根绣花针,便是对我的不忠,此等男子,我岂能嫁之!”
“混账东西!”我爹扶着桌子,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什么别着一根绣花针就是不忠,你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廷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你竟如此污蔑他!”
“宋汐汐,是我们太宠你,才让你如此昏了头!”我爹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不嫁,宋家也容不下你。明日你便收拾收拾,去尼姑庵吧。我们宋家便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去尼姑庵焚香礼佛一些时日,也能冷静一下!”我爹下了最后通牒。
娘亲闻言,一脸焦急:“可是,和顾家的婚事……”
我爹一摆手,打断了娘亲的话:“我们宋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她不嫁,就让澜澜嫁过去。”
我娘闻言,责怪地看了我一眼,似在埋怨我的任性。
宋澜澜是姨娘所生的孩子,按理说,她本不该有如此好的姻缘,如今却要顶了我的婚事。
我仍是浅笑,眸光深不见底,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们都以为嫁给顾廷舟是桩极难得的婚事,却不知其中暗藏玄机……
“啪!”藤编狠狠抽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我半弯了腰,痛得脸色惨白,手指紧抠在地上,几乎要抠出血来。
“爹、娘……宋澜澜嫁过去,不出半年定然后悔!”我咬牙坚持道。
“啪!”藤编更用力地落下,仿佛要将我的倔强与不屈一并击碎。
“你自己不嫁,还不许你妹妹嫁个好人家!”我爹发狠道,眼中满是怒火。
“宋汐汐,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我爹厉声质问。
“澜澜比你乖顺懂事,她嫁给顾廷舟,你去尼姑庵。怎么,你现在又后悔了是不是!”我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只是摇头,心中却无半点悔意。
十五鞭子结束,我爹大步流星地离开祠堂,仿佛一刻也不想多留。
我娘看了我半晌,欲言又止地抹泪,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离开前,为了让我长点教训,对丫鬟冷冷吩咐:“照看好大小姐,三天后她还是不肯嫁,便收拾东西送去尼姑庵。”
9
三日之后。
我默默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准备动身前往那偏僻清冷的尼姑庵,从此吃斋念佛,了却尘缘。
与此同时,宋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忙着筹备宋澜澜和顾廷舟的婚事。
顾廷舟送来的那一份份丰厚聘礼,耀眼夺目。宋澜澜趾高气昂地带着人,来到我这处,将那些聘礼一件不落地全部搬走。
她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轻蔑地看着我:“姐姐,我就要嫁给廷舟哥哥啦,这些聘礼,自然得归我!”
“还要谢谢姐姐闹着不嫁,才把这么好的婚事让给我呢……”她捂着嘴唇,发出一阵嬉笑,眼中满是嘲讽。
她看着我收拾好的东西,又假惺惺地为我惋惜:“姐姐啊,就因为一根绣花针,丢了这桩好婚事,如今又要被送去尼姑庵,不知姐姐后不后悔呀?”
我面色平静,没有理睬她这番挑衅之言。
宋澜澜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跺脚,随后恼羞成怒地指挥着下人,捧着聘礼,浩浩荡荡地离开。
我被送去尼姑庵的那天,恰逢宋澜澜出嫁。
爹娘正忙着迎亲,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仿佛宋澜澜出嫁是他们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宋家门口,来宾络绎不绝,纷纷前来道贺,热闹非凡。
而我这边,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来送我一程,仿佛我即将踏上的,是一条与他们毫不相干的路。
马车缓缓前行,与宋澜澜的花轿擦肩而过。
宋澜澜听到身边丫鬟轻声提醒后,轻轻撩开花轿的帘子,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姐姐去了尼姑庵吃斋念佛,可别忘了帮妹妹祈福呀。”
说罢,她故意捂着肚子,对我扬了扬眉,眼中满是挑衅:“让佛主保佑我,早点生下廷舟哥哥的嫡子。”
进了尼姑庵后,庵中的住持早已得了爹的示意,对我处处刁难。
每日送来的斋饭,清汤寡水,碗里只有几片可怜的菜叶子,根本填不饱肚子。
住持更是在我来的第一晚,就板着一张脸,让我跪在佛像面前,念经静心,为庶妹祈福。
我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敲着木鱼,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到了后半夜,我带来尼姑庵的婢女琳儿,小心翼翼地跑进佛堂里。
她一脸紧张,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果然和您预料的一样,顾家出事了,闹得不可开交呢!二小姐又哭又闹,成婚第一夜就闹着要回娘家。”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小姐有远见,因为一根绣花针闹开了,没有嫁过去,不然如今受苦的可就是小姐您了。”
原来,新婚之夜,顾廷舟喝得酩酊大醉,竟把一个哑女奴婢当成了宋澜澜,拉着她在婚床上翻云覆雨。
这无疑于狠狠打了宋澜澜的脸,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宋澜澜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间,看到这一幕,错愕又气愤,面色涨得青紫,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当即就指着哑奴,大声吼道:“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哑奴吓得哭得楚楚可怜,不停地打着手势,眼中满是哀求:“小姐,我不是有心破坏公子和小姐的婚事啊。我看顾公子喝吐了,好心帮他擦拭,谁知顾公子把我认成了小姐,把我推倒在床上,我一个哑巴,没办法呼救,才弄成了这样……”
我起身,轻轻擦拭着佛像,眉目清冷,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个哑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宋澜澜自以为从我手中抢了一桩好姻缘,却不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往后,有她受的!
宋澜澜要打死哑奴,自然没有成功。
顾廷舟紧紧把哑奴护在怀里,一脸心疼地说道:“她不是有意的,她伺候我多年,我不小心睡错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给她一个名分,当个妾室吧。”
宋澜澜气得浑身发抖,她才嫁入顾家第一晚,就添了一房妾室,府中下人会怎么看她?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那庶妹也是个脾气大的,当即就跪求到顾家双亲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爹,娘,你们要为我做主啊!我要把这个贱婢发卖到花街柳巷,让她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以为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以为顾家双亲会站在她这边。
可顾母却换了一副嘴脸,拉着她的手,假惺惺地劝道:“澜澜啊,多大点事儿,不过是廷舟喝醉酒弄错了人。事情若是闹大了,还是你们宋家没脸啊。你是个听话的,就当没看见算了……”
顾父也在一旁附和道:“男人哪个不纳妾,正好多一房妾室,当做是双喜临门。廷舟宠幸的是个哑巴,有什么要紧?宋家二小姐,你想拿捏住男人的心,就得顺着男人的意,可不能把男人往外推啊。”
宋澜澜新婚当天,哭了一宿,屋中的摆件被她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顾家却紧锁后院大门,不许她把事情闹大,也不许她回娘家,仿佛要把她困在这顾家,任由哑奴欺负。
隔了一天之后,顾家的哑奴,就从奴婢,摇身一变,抬为了平妻!俨然她才是这后院的女主人。
10
三日之后,宋澜澜归宁省亲,踏入宋家之门。
爹娘尚不知顾家那番变故,只道是沾了宋澜澜的福泽,便吩咐下人,也接我回宋家一趟。
刚一踏入家门,便见宋澜澜扑在我娘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婚,我不成了,我不要回顾家了……”
她话音未落,抬眼便瞧见了我,眸光瞬间变得狠厉,指着我愤恨道:
“宋汐汐,你早就知晓一切,是不是!”
“就因为一根针,你便故意闹着要退婚,对不对?”
我闻言,心中暗自叹息,她所言不错,我确实早已知晓。
顾廷舟娶我之前,我便发现,我赠予他的物件,竟都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香囊,从未见过的发簪。
顾廷舟挠着头,向我解释道:
“汐汐,我身边的奴婢想要练手,她绣工拙劣,哪里比得上你分毫……”
“你素来有涵养,我知道你不会跟一个奴婢计较的。”
我眼见着,那奴婢为顾廷舟所绣之物越来越多。
腰带、鞋子……就连贴身衣裳,也换成了她的手笔。
顾廷舟与我,自幼青梅竹马。
那段时间,我却频频听他提及另一女子。
“她笨得紧,非要给我熬汤,手上烫得全是泡。”
“汐汐,你不知道她有多烦人,要是有你一半聪慧就好了。不会说话,还要总纠缠我,让我教她作诗……”
很快,我便轻易打探到,顾廷舟身边多了一个哑巴婢女。
她是顾家恩人之女,恩人去世后,便将女儿托付给了顾家。
十几年相伴,我满心满眼的竹马,竟爱上了别人。
直至成亲那日。
我瞧见他喜袍上的一根针。
那一根不起眼的针,却如同一把又快又狠的刀,劈穿了我的心脏。
我怔愣了许久,眨动眼睛,才没让自己失态。
那一刻,我彻底失望了。
我没有去问顾廷舟。
也知道他身上这件喜袍,定是那哑奴所绣。
顾廷舟身上,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而她故意留下一根针,向我示威,让我膈应。
我和顾廷舟之间,多了一个别人,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了看庶妹歇斯底里质问的模样,平和道:
“不是你说,廷舟哥哥是举世无双的好人,我不嫁他必然后悔。”
“宋澜澜,我从未逼你嫁给他,是你怕我后悔,等不及穿上我的嫁衣,顶替我嫁入顾家。”
“如今你后悔了,也与我无关!”
宋澜澜红着眼眶,还在埋怨: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捧着茶盏,轻抿一口:
“我说了,他衣襟上别着一根针,是身边丫鬟故意留下的。”
“可你们谁也不信我,觉得我是小题大做。”
“因为一根针,我看透了他,所以我坚持退婚,一遍遍地说他不能嫁!”
宋澜澜闻言,捂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她才出嫁三日,哪有就和离的道理?
最后,爹娘劝她上了马车,宋澜澜哭肿了眼睛,又回了顾家。
11
我脚步匆匆,终是回到了这清幽的尼姑庵。
彼时,月色如水,洒在庵前青石板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落在我窗前,宛如仙子下凡。
“汐汐,你已然长大了。之前师傅便给过你选择,是嫁作人妇,相夫教子,还是跟师父走遍这大好山河,穿破女子闺阁的束缚,云游四方,逍遥自在。”师傅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包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徒儿已然准备妥当,只等随师傅踏遍这万水千山。”
思绪飘回十年前,那时娘亲为我寻来一位教导防身武艺的女师傅。
师傅她风姿绰约,气质不凡,不止一次地同我讲述那天下之广袤,她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
“汐汐,你可知道,那塞外风光,与这江南水乡截然不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皆是世间难得的美景。”师傅每每说起,眼中都闪烁着光芒。
我听得入了迷,心中满是向往:“师傅,我很想同你一起离开这后宅,去看看那外面的世界。”
师傅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眼中满是慈爱:“汐汐年纪尚小,待及笄之后,若还决定出去陪师傅闯荡,师傅再带你离开这方寸之地。”
与此同时,顾家后宅却传来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哑女,竟有了身孕。
宋澜澜身为正妻,用尽办法,在院子里面翩翩起舞,只为博顾廷舟一笑;又下厨学做饭,精心准备每一道菜肴。可顾廷舟,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半年时间过去,仍未与她圆房。
自从哑女有了身孕之后,顾家上下皆对她小心翼翼,重视程度,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顾廷舟更是对宋澜澜道:“宋澜澜,昭昭如今有孕在身,你身为正妻,当去给她安胎,好好照顾她。”
宋澜澜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只得应下。
那哑女柳昭昭,仗着自己有孕,愈发地骄纵跋扈。
“宋澜澜,我腿酸了,你过来给我捏捏腿。”柳昭昭斜倚在榻上,颐指气使地说道。
宋澜澜虽心中愤怒,却也只能强忍着,上前为她捏腿。
“宋澜澜,我想去花园中散步,你扶着我。”柳昭昭又道。
宋澜澜无奈,只得扶着她,缓缓走向花园。
到了半夜,柳昭昭又故意装作肚子痛:“宋澜澜,我肚子不舒服,你快去给我下厨做些点心。”
宋澜澜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只能起身,去厨房为她做点心。
点心做好后,柳昭昭又道:“宋澜澜,这第一口,你必须得吃。”
宋澜澜心中疑惑,却也只得吃下。
谁知,那汤竟烫了一点,柳昭昭立刻眼泪汪汪,哭诉道:“顾郎,宋澜澜她是故意的,想害我弄掉了孩子!”
顾廷舟闻言,怒不可遏,甩了宋澜澜一耳光:“宋澜澜,你是故意的,想害她弄掉了孩子!”
当天,宋澜澜顶着红肿的脸,回到了宋家。
在宋家住了好几日之后,顾廷舟才姗姗来迟,前来接她。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什么可闹脾气的,不过是因为你差点烫得昭昭差些流了孩子,我才打了你一下。”
“宋澜澜,你既然嫁给了我们顾家,就不能三天两头往回跑,丢了我们顾家的颜面。”
宋澜澜闻言,心中怒火中烧,拿起当初送来的聘礼,便往顾廷舟脸上砸去:“你宠妾灭妻!那个柳昭昭仗着怀孕,怎么欺负我,你看不到?半夜故意装肚子痛,让我给她下厨熬安胎药!”
顾廷舟冷着一张脸,冷冷道:“哪个当家主母不是这样?为了子嗣尽心尽责!宋澜澜,是你太娇气了。”
两人吵到最后,两家都撕破了脸。
宋澜澜当街,将顾廷舟早就跟身边的哑女有了关系之事捅了出来:“他上门娶我的时候,那个哑女就有了身孕。顾家人为了遮掩,才一门心思想快点给顾廷舟娶个正妻回去,好给哑女柳昭昭立个身份。”
“顾廷舟的情深,统统是假的!”宋澜澜声泪俱下,引得周围人一阵指指点点。
顾廷舟面色发青,恨恨道:“宋澜澜,你不许胡说!是你不得我欢心,故意泼昭昭的脏水!”
“你言行无状,不受妇德,我要休妻!”顾廷舟怒吼道。
12
宋家门前,喧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仿若那市井闹市一般。
顾廷舟此刻全然失了往日那翩翩公子的风度,只见他脖颈之上青筋凸显,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吵闹着要休妻。
“我定要与那宋澜澜断绝夫妻情分,此等女子,我顾廷舟再难容忍!”顾廷舟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爹娘见状,哪肯示弱,爹爹挺直了腰板,大声反驳:“顾廷舟,你莫要如此张狂!我宋家女儿岂容你这般欺辱!”
娘亲亦是泪眼婆娑,却仍强撑着气势,指着顾廷舟道:“你……你休要胡来,莫要以为我宋家好欺负!”
听闻顾廷舟要休妻,那哑女柳昭昭竟也扶着那微微隆起的孕肚,慢悠悠地来凑这热闹。
她微微弯着那如杏仁般的眼眸,唇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挑衅地望向宋澜澜,心中暗自思忖:“哼,等她被休了,我柳昭昭便可顺理成章地成为顾廷舟身边的妻子了。”
这混乱的场面之下,众人拉扯推搡,乱作一团。
庶妹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伸手推了柳昭昭一把,口中还嘟囔着:“就你这等狐媚子,也敢来凑热闹!”
柳昭昭毫无防备,顿时失去重心,从宋家门口那高高的台阶上直直地滚了下去。
“啊!”柳昭昭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鲜血从她身下汩汩流出,染红了一地。
顾廷舟见状,心急如焚,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柳昭昭抱起,口中不停地呼喊着:“昭昭,你莫要害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到了医馆,大夫虽全力救治,却仍是没能保住柳昭昭肚子里的孩子。
顾廷舟得知消息后,悲愤交加,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宋澜澜,你这毒妇,害我孩儿性命,我定不会饶你!”
愤怒之下,顾廷舟一纸诉状,以宋澜澜害人性命为理由,将她告到了官府。
“大人,宋澜澜心肠歹毒,害我孩儿性命,还望大人为我做主啊!”顾廷舟跪在公堂之上,声泪俱下地说道。
很快,宋澜澜便被收押入狱。
爹爹得知此事后,气得浑身发抖,当场便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宋家,怎会遭此大难啊……”
娘亲咽不下这口气,整日里四处哭诉,逢人便道:“那顾廷舟,实乃凉薄之人,心思狠毒,骗了我家庶女为妻,却暗中与身边丫鬟苟且,做出那等丑事!”
众人听闻,皆对顾廷舟指指点点,他的名声尽毁,很快便被革职查办。
而我,骑着一匹小马,悠然自得地跟在师傅那红枣马的身后。
“师傅,您瞧这乡间景色,可真美啊!”我笑着对师傅说道。
师傅微微一笑,点头应道:“是啊,澜儿,这自由自在的生活,方才是人生真谛啊。”
师徒二人行走在乡间田埂之上,马儿尾巴欢快地摇啊摇。
微风拂过,柳枝轻轻弯了腰,似是在与我们招手。
我心中暗自欢喜,这自由逍遥,不受婚嫁约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