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高烧三天, 以为要死了, 睁眼却看到前妻端着粥红了眼眶
发布时间:2025-08-28 16:28 浏览量:2
民政局的空调坏了,或者说,制冷效果约等于无。
江逾白坐在塑料椅子上,后背的汗已经浸透了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块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他烦躁地搓了搓自己寸头,目光落在斜对面那个纤细的背影上。
沈青葙。
他的妻子,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棉布裙子,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周围的嘈杂和闷热都与她无关。
【装什么装,心里指不定乐开了花。】江逾白心里嘀咕,又觉得这话说得没劲。是他同意离婚的,甚至是他先提的。三个月前,又一次冷战后,他被那死一样的寂静逼得发了疯,红着眼吼了一句:“过不下去就离!”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或者像以前一样,用沉默来惩罚他。
结果,沈青葙只是抬起那双总是很平静的眼睛,看了他很久,然后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好。”
那一瞬间,江逾白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傻子。不,比那还糟,他像个用尽全力推开一扇门,结果门本来就没锁的二愣子。
“九号,江逾白,沈青葙!”
工作人员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沈青葙站了起来,裙摆划过一个温柔的弧度。江逾白跟着起身,一米八七的个子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浑身的肌肉把T恤撑得鼓鼓囊囊,脸上胡茬没刮干净,眉眼深邃,看着有点凶。周围人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
他跟在她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书卷气,混着一点点栀子花的味道。结婚三年,他还是搞不懂这味道是她用的什么玩意儿,还是她自己身上带的。
【问了也是白问,她会说“香皂”,跟没说一样。】
流程快得不可思议。拍照,填表,签字。
江逾白握着笔,指关节因为常年跟扳手螺丝打交道而布满厚茧,签自己的名字时,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他瞥了一眼沈青葙,她的字就跟她的人一样,清秀,安静,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当两本墨绿色的离婚证递到他们面前时,江逾白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这就完了?
三年的婚姻,比他修一次发动机大修的时间还短。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太阳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疼。
两个人站在台阶上,一时无言。
“我……”
“你……”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还是沈青葙先打破了尴尬,她把那本碍眼的离婚证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声音依旧是平的:“我下午回趟图书馆,晚点回去收拾东西。”
“哦。”江逾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那个……”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房子……我下周末之前应该能搬走。”
“不急。”江逾白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什么叫不急?搞得他好像很舍不得一样。【妈的,嘴比脑子快。】
沈青葙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沈青葙!”他还是没忍住,喊了她一声。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阳光下,她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江逾白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口,最后硬生生憋出来一句:“天热,打车回去。”
说完,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耳光。这叫什么屁话?关心?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关心。
沈青葙的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嗯。”她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路边。
江逾白站在原地,看着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看着她上车,看着那辆黄色的铁皮盒子汇入车流,直至消失不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冲进肺里,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郁。
他把那本离婚证随手塞进裤兜,硌得大腿生疼。
他江逾白,二十八岁,城南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汽修厂,有车有房,没贷。在外人眼里,也算个年轻有为的主儿。今天,他光荣地加入了失婚男青年大军。
这事儿说出去,都他妈是个笑话。
江逾白没回汽修厂,而是开着他那辆半旧不新的皮卡,鬼使神差地回了“家”。
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他们的家。现在,只是他的房子。
推开门,屋子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沈青葙有洁癖,家里永远收拾得整整齐齐。玄关的鞋柜上,她的那双白色帆布鞋还摆在那里,旁边是他的黑色马丁靴。看起来还挺和谐。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杯口似乎还有一点点水汽。她早上出门前倒的。
阳台上,她养的那几盆花花草草绿得滴油,一盆名叫“青葙”的植物开得正盛,鸡冠花似的,有点傻气。当初他问她为什么养这个,她说:“跟我一个名字。”
一切都和他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但一切又都好像不一样了。
这个房子,突然就空了。
空得让人心慌。
他一屁股陷进沙发里,从裤兜里掏出那本绿色的本子,翻开。上面是他们刚刚拍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面无表情,眼神都没在一个频道上,活像两个被抓去枪毙的倒霉蛋。
“操。”江-逾白低声骂了一句,把本子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最好的哥们儿杜衡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喂,白哥,离完了?”杜衡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兴奋,“晚上出来搓一顿啊!庆祝你重获自由,脱离苦海!我把场子都给你安排好了,就上次那个……”
“滚蛋。”江逾白没好气地打断他,“没心情。”
“别啊,”杜衡在那头咋咋呼呼,“这可是大喜事!你想想,以后再也没人管你抽烟喝酒,再也没人嫌你一身机油味儿,再也没人逼你看那些酸不拉几的文艺片了!你的春天来了!”
江逾白沉默了。
是啊,这些都是他以前跟杜衡抱怨过的。沈青葙不喜欢他抽烟,会皱着眉把窗户都打开;嫌他身上的机油味洗不干净,每次都让他把工作服在门外就脱掉;她喜欢看那些节奏慢得能让人睡着的电影,他还得陪着。
这些,都曾是让他觉得束缚的东西。
可现在,他脑子里盘旋的却是,以后他一身疲惫地回家,再也不会有一盏灯为他留着,再也不会有人默默给他递上一杯温水,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睡着后,悄悄给他盖上被子了。
【操,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晚上再说。”江逾白烦躁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房子是三年前买的,结婚前。那时候他汽修厂刚起步,没日没夜地干,攒够了首付。他记得拿到房产证那天,他挺得意地跟沈青葙说:“以后这就是咱家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沈青葙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接过房产证,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对他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说:“好,那我要一个大大的书架,从地板到天花板那么高。”
他当时觉得这姑娘真好养活,一个书架就打发了。于是大手一挥:“行!给你打两个!”
后来,书房里真的有了一面墙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她的书。他也真的很少踏进那个房间。
他觉得,他给了她一个家,每个月把大部分收入交给她,这就够了。一个男人,不就该是这样吗?赚钱养家。至于情啊爱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一个成天跟零件机油打交道的糙汉,哪懂那个。
可他现在懂了。
一个房子,得有两个人住着,才叫家。
一个人住的,那叫宿舍。
江逾白在沙发上躺尸到了傍晚,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蔬菜水果都分门别类用保鲜盒装好,上面还贴着沈青葙字迹清秀的标签。
他拿了瓶啤酒,仰头灌下大半。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孩子”没分。
一只叫“半夏”的橘猫。
是沈青葙一年前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猫,当时瘦得皮包骨,差点死了。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江逾白一开始挺烦这小畜生,掉毛,还爱挠他的皮沙发。但架不住沈青葙喜欢,他也就忍了。后来处久了,他发现这猫还挺有眼色,知道谁是老大,总爱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半夏!”江逾白喊了一声。
没动静。
他起身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的书架顶上找到了它。橘色的肥猫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江逾白把它抱下来,半夏不满地“喵”了一声,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他抱着猫,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这是沈青葙的位置。桌上还摊着一本书,是叶芝的诗集,旁边放着一个书签。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本书,翻开。
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有一行诗被她用铅笔轻轻画了出来: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江逾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像在嚼一块又干又硬的石头。
他看不懂这诗,但他莫名称地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悲伤。
这是写给谁的?
写给他的吗?
不可能。他觉得自己脸上只有机油和皱纹,跟“朝圣者”这三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沈青葙回来了。
她提着一个帆布袋,看到坐在她书桌前的江逾白,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怀里抱着半夏,手里还拿着她的诗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回来收拾东西。”她轻声说,像是在解释。
江逾白“嗯”了一声,把猫和书都放下,站起身,动作有点僵硬。
两个人杵在书房里,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那个……猫,”江逾白清了清嗓子,“你想带走吗?”
【废话,这还用问。】他心里骂自己。
沈青葙沉默了几秒,走到猫身边,伸手抚摸着半夏光滑的皮毛。“它习惯这里了,跟着我搬家,怕它不适应。”
江逾白心里一松,又莫名地有点失落。“那……放我这儿?”
“可以吗?”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询问。
“……行。”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反正就多口饭吃。”
沈青葙没再说话,从卧室里拿出一个行李箱,开始默默地收拾她的衣物。
江逾白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些书,还有梳妆台上那些他一个也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
她收拾得很慢,很有条理。叠一件衣服,就像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江逾白看着看着,心里那股烦躁又上来了。
“用不用我帮忙?”他没话找话。
“不用。”她头也没抬。
又是一阵沉默。
江逾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沉默逼疯了。他宁愿她大哭大闹,或者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混蛋,也比现在这样强。
她这副平静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个自以为是,结果把一切都搞砸了的小丑。
“沈青葙。”他又喊她。
“嗯?”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终于问出了口。
沈青葙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逾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
“江逾白,”她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一句话,把他所有的不甘、烦躁、悔意,全都堵了回去。
是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
三年的婚姻,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还没有他和杜衡一个晚上喝大酒吹的牛逼多。
他总以为,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他忘了,家不是汽修厂,不是加满油就能跑,坏了换个零件就行。
家是需要经营的,需要交流的,需要……爱的。
而他,一样都没给。
沈青葙收拾好行李箱,拉到门口。
“半夏就拜托你了。”她说,“它的猫粮和猫砂在阳台柜子里,罐头在冰箱,一周喂两次就行。它肠胃不好,别给它吃人吃的东西。”
她交代得很仔细,就像以前每次他出差时一样。
江逾白喉咙发紧,只能点头。
她换上鞋,手搭在门把手上。
“那我走了。”
“……等一下。”江逾白几乎是冲口而出。
沈青葙回过头,眼里带着疑惑。
江逾白的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一个能留住她的理由。哪怕多留一分钟也好。
【说点什么?说房子还没收拾干净?说猫舍不得你?说……说我舍不得你?】
最后一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最后,他憋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烂透了的借口:“外面……外面下雨了。”
沈青葙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
窗外晴空万里,连一丝云都没有。
她的眼神暗了下去,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江逾白,”她叫他的全名,声音里没有波澜,“别这样,没意思。”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
门关上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逾白的心上。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外面真的没有下雨。
但他觉得,他的世界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把所有的一切,都冲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日子,江逾白过得浑浑噩噩。
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汽修厂。白天,他在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和刺鼻的机油味里麻痹自己,晚上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
以前他嫌沈青葙太安静,现在他才发现,有她在的安静和她不在的安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前者是港湾,后者是坟墓。
只有半夏那只肥猫,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严格按照沈青葙的嘱咐喂猫,铲屎,甚至还上网查了怎么陪猫玩。他买了一大堆逗猫棒、小老鼠,结果半夏那大爷根本不理他,只喜欢趴在沈青葙以前最喜欢坐的那个飘窗上,揣着手,忧郁地看着窗外。
“小畜生,你也想她了?”江逾白戳了戳它的肥屁股。
半夏回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杜衡看不下去了,硬是把他从家里拖了出来。
“白哥,你看看你现在这德行,跟失恋的小青年似的,至于吗?”酒吧里,杜衡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数落他,“离都离了,你还想咋样?天涯何处无芳草,改明儿哥们儿给你介绍个带劲的,保证比你家那个……咳,比沈小姐有女人味儿。”
江逾白没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跟你说,女人不能惯着。沈小姐就是让你惯的,太作了。不就是嫌你不解风情吗?咱大老爷们儿,要那么多风情干嘛?能当饭吃?”
“闭嘴吧你。”江逾白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你懂个屁。”
他自己以前也这么觉得。
觉得沈青葙太文艺,太敏感,太“作”。
他记得有一年她生日,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说:“你陪我看一场日出吧。”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有病吧?日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睡个懒觉。】
于是他嘴上敷衍着说“行”,第二天直接从厂里给她转了五千块钱,附言:生日快乐,自己买点喜欢的。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特爷们儿,特实在。
现在想起来,他只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钱她自己会挣,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时间,他的陪伴。
而他,连这点最廉价的东西,都吝于给予。
那晚,江逾白喝得酩酊大醉。
杜衡好不容易把他拖回家,扔在沙发上。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给他擦脸,动作很轻柔。他还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青葙……”他呢喃着,伸手想去抓住那只手。
“青你个头!”杜衡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响,“是我!你他妈看清楚,老子是杜衡!”
江逾白睁开一条缝,眼前的人影晃来晃去,最后定格在杜衡那张写满“嫌弃”的脸上。
他失望地闭上眼,翻了个身。
“水……”他嘟囔着。
杜衡认命地去给他倒水,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江逾白脸上湿漉漉的。
借着客厅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
那不是酒,是眼泪。
这个在他印象里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居然哭了。
杜衡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默默地退了出去。
有些坎,只能自己过。
一周后,沈青葙回来了。
是周六的下午,江逾白正在给半夏铲屎,听到门铃响,还以为是杜衡又来骚扰他。他顶着一头鸡窝,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沈青葙。
她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却比他见过的任何化着浓妆的女人都好看。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江逾白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觉得自个儿这副尊容实在没法见人。
【操,忘了刮胡子。】
还是沈青葙先反应过来,她指了指屋里:“我……还有点东西没拿完。”
“哦,哦,进。”江逾白赶紧让开。
沈青葙走进来,换上她那双还摆在玄关的帆布鞋,动作自然得仿佛从未离开过。
她直接走向书房,拿了几本上次落下的专业书,和一个小小的相框。
江逾白跟在她屁股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个……”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她把东西放进帆布袋,然后蹲下身,抱住了蹭到她脚边的半夏。
“半夏,有没有乖乖的?”她温柔地抚摸着猫,半夏舒服得直打呼噜。
江逾白看着这一幕,心里酸得冒泡。
这死猫,在他面前就是个大爷,到了沈青葙怀里就成了个小可爱。
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它挺好的。”江逾白干巴巴地说,“吃得好睡得好,又胖了。”
“嗯,看出来了。”沈青葙笑了笑,抬头看向他,“谢谢你照顾它。”
“……应该的。”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江逾白又一次叫住了她。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目光落在厨房,灵光一闪。
“饭!你吃饭了吗?都这个点了,吃了饭再走吧!”他指着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六点。
这个理由,总比“外面下雨了”要靠谱吧?
沈青葙似乎有些犹豫。
江逾白趁热打铁:“我……我下面给你吃?我刚学会的西红柿鸡蛋面,味道还行!”
为了练好这碗面,他过去一个星期,已经吃了不下十顿,吃到快吐了。杜衡都嘲笑他,是不是打算改行去开面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个。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她以前最常做给他吃的。
看着江逾白一脸期待又紧张的表情,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沈青葙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她点了点头:“好。”
江逾白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冲进厨房,乒乒乓乓地忙活起来。
沈青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笨拙地切着西红柿,打着鸡蛋,水烧开了都忘了下面。
她忍不住提醒:“面。”
“哦哦哦!”江逾白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面下进锅里。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出锅了。
卖相……有点惨不忍睹。西红柿切得跟砖头块似的,鸡蛋炒老了,葱花撒得东一坨西一坨。
江逾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次做给别人吃,有点……紧张。”
沈青葙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面,吹了吹,放进嘴里。
江逾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怎么样?好吃吗?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她慢慢地咀嚼着,然后抬起头,对他弯了弯眼睛。
“挺好的。”她说。
江逾白松了口气,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拿起筷ز子就开始呼啦呼啦地大口吃面。
他没注意到,沈青葙说完那句话,就低下了头。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进了碗里。
味道,其实很咸。
咸得发苦。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沈青葙主动去洗碗,江逾白想抢,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悻悻地站在一边看。
看着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在水流下认真地清洗着碗碟,江逾白突然有一种错觉。
他们好像没有离婚。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他下班回家,她为他做好晚饭,然后两个人一起收拾。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我走了。”沈青葙擦干手,拿起帆布袋。
江逾白把她送到门口。
“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就在楼下。”
两个人又一次站在门口,相对无言。
“青葙,”江逾白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看着她的眼睛,“我们……”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本来想问“我们能不能复婚”,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怂得不能再怂的话。
他怕了。
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沈青葙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眸像一潭深水,看不出情绪。
过了半晌,她说:“江逾白,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离婚吗?”
他愣住了。
他以为,是因为那次争吵,因为他那句脱口而出的“离吧”。
“不是因为那次吵架。”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很多很多次失望累积起来的结果。”
“我生日那天,你转我五千块钱。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你陪我两个小时。”
“我们结婚纪念日,你说厂里忙,忘了。其实那天杜衡发了朋友圈,你们在KTV唱歌。”
“我怀孕,后来又流产……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你只来看了我两次,每次待不到半小时。你说男人不懂这些,让我别多想,养好身体还能再要。”
她平静地叙述着,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江逾白的心上。
这些事,他都记得。
但他当时真的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男人嘛,事业为重。纪念日忘了就忘了,回头补个礼物就行。生孩子这种事,听医生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厂里多赚点钱来得实在。
“江逾白,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在意。”
“在你心里,你的厂,你的兄弟,都比我重要。”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跟我说说话,能在我难过的时候抱抱我,能记得我们之间重要日子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只会在月底给我打钱的……自动提款机。”
“我们离婚,对你,对我,都是解脱。”
沈青葙说完,拉开了门。
“所以,别再做这些了。”她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也别再问能不能做朋友了。我们做不了朋友。”
**“江逾-白,我们,就这样吧。”**
门又一次关上了。
这一次,江逾白没有再站在原地。
他冲到窗边,看着楼下。
一辆网约车停在那里,沈青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他看着那点微弱的车尾灯,在黑夜里越开越远,最后彻底消失。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沿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原来,他以为的那些“小事”,才是压垮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根稻草。
原来,她不是不痛,只是她的痛,他从来都看不见。
原来,他亲手推开的,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光。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空旷的客厅里,第一次响起了男人压抑又绝望的哭声。
江逾白病了。
一场重感冒,来势汹汹。
他躺在床上,烧得天昏地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杜衡来看他,给他带了药和一堆外卖,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白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一个女人吗?你至于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她能知道?她知道了能心疼?”
江逾-白烧得嘴唇干裂,懒得跟他争辩。
他知道,沈青葙不会心疼。
她已经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删除了。
迷迷糊糊中,他一直在做梦。
梦里全都是过去三年的片段。
他梦见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她作为伴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他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真特别。
他梦见他跟她求婚,在一个嘈杂的大排档,他喝多了,借着酒劲把一个易拉罐拉环套在她手上,大着舌头说:“沈青葙,嫁给我吧!我保证对你好!”她当时又气又笑,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梦见他们刚搬进新家,两个人一起刷墙,弄得满身都是油漆,最后累得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傻笑。
……
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的细节,在梦里却无比清晰。
原来,他也曾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只是后来,日子越过越忙,他把那些快乐,都丢了。
烧到第三天,江逾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挣扎着想去倒水,结果眼前一黑,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扶着墙挪到门口,从猫眼里一看,居然是沈青葙。
他以为自己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
他打开门,门外的人影和幻觉重合了。
真的是她。
沈青葙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他脸色惨白,嘴唇起皮,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没事,小感冒。”江逾-白靠在门框上,努力想站直一点,声音却虚得像蚊子叫。
“你家座机一直在响,我打你手机也不接,我怕……”沈青葙没说下去,她是从图书馆的同事那里听说,江逾白的汽修厂一连三天没开门,觉得不对劲,才找过来的。
她推开他,走进屋里,一股馊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乱七八糟,外卖盒子堆了一桌子。
她皱了皱眉,伸手探上江逾白的额头。
**滚烫。**
“你发烧了!去看医生了吗?”
“……吃了药了。”
“吃的什么药?”
江逾白指了指茶几上杜衡买的那些。
沈青葙拿起来一看,全是些治普通感冒的中成药,连一粒退烧药都没有。
她气不打一处来,又心疼得要命。
“你等着!”
她把包一扔,转身就冲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她提着一个药店的袋子回来了。
她先是扶着江逾白回到床上躺好,然后去厨房烧水,找来体温计给他夹上,接着又手脚麻利地把客厅的垃圾都收拾干净,开了窗通风。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酸。
这些事,在过去三年里,她做过无数次。
江逾白躺在床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为他忙前忙后,眼眶一热,差点又没出息地掉下泪来。
“三十九度二。”沈青葙看着体温计,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是想烧成傻子吗?”
她倒了水,把退烧药递给他:“吃了。”
江逾白乖乖地把药吃了。
喝完水,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她的手很凉,很软。
“青葙,”他烧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有几分委屈,“别走。”
沈青葙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他的手心很烫,力气也大得惊人。
“江逾白,你放手。”
“不放。”他耍起了无赖,像个孩子,“你一放手就走了。”
两个人僵持着。
最后,还是沈青葙妥协了。
她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吃了药,江逾白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手却一直没松开。
沈青葙看着他沉睡的脸,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睡着了眉头还紧紧地皱着,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
她认识的江逾白,一直都是强大的,坚不可摧的。
他像一棵大树,能遮风挡雨。
可她忘了,树也会生病,也会倒下。
她伸手,想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他又呢喃起来。
“青葙……对不起……别走……”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这个从来不会说软话的男人,这个把“对不起”三个字看得比命还重的男人,在病得最脆弱的时候,反反复复说的,却是这几个字。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
他只是……太笨了。
笨到,把她弄丢了,才知道后悔。
江逾白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烧退了,人也清爽了不少。
他动了动手,发现沈青葙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她趴在床边睡着了,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想把她抱到床上来睡。
刚一动,她就醒了。
“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江逾白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和疲惫的神色,心里又疼又愧,“对不起,辛苦你了。”
“没事。”沈青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我去给你煮点粥。”
江逾白看着她走进厨房,听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响,觉得这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厨房门口。
沈青葙正在淘米,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青葙。”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沈青葙的身体一僵。
“江逾白,你干什么?”
“别动。”他的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胸膛很热,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沈青葙没有再挣扎。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谁也没有说话。
厨房里,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和锅里米粒翻滚的咕嘟声。
“青葙,”过了很久,江逾白才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感受着怀里的人身体瞬间的僵硬,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我以前……是个混蛋。”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赚钱就是爱,我以为沉默是金。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是我不好。”
“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我都想起来了。每一件,都像刀子一样在我心上刮。”
“给我个机会,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行吗?”
“我会学着去沟通,学着去表达。我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我会陪你看日出,陪你看那些无聊的电影。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
“青葙,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
说完,他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一秒,两秒……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出声。
江逾白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想,他大概是没机会了。也是,他凭什么觉得,她还会回头?
他缓缓地松开手,准备接受那个最坏的结果。
就在他要彻底放开她的时候,沈青葙却突然转过身,踮起脚,用她的唇,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带着一丝咸涩的泪水的味道。
江逾白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当机。
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江逾白,”她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说话……要算数。”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逾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傻傻地问:“你……你这是……同意了?”
沈青葙被他这副蠢样子气笑了,又哭了。她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再问一遍,我就反悔了!”
**“不问了不问了!”**
江逾白大喜过望,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沈青葙!你是我老婆!你这辈子都是我老婆!”他激动地大喊。
“你放我下来!粥要糊了!”沈青葙在他怀里又笑又叫。
半夏被他们的动静惊动,从窝里探出个脑袋,一脸“愚蠢的人类”的表情。
阳光正好,透过厨房的窗户,将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
复合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
生活回归了平淡,却又在平淡中透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甜蜜。
江逾白真的变了。
他开始学着把“我爱你”挂在嘴边,尽管每次说出口,耳根子还是会红。
他把手机里所有乱七八糟的APP都卸了,只留下一个,是一个日历应用,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了各种纪念日:他们的相识纪念日,结婚纪念日,甚至还有半夏的“捡回纪念日”。
他不再把所有时间都泡在汽修厂。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沈青葙吃饭。晚饭后,两个人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哪怕是她喜欢的那些慢得要死的文艺片,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他发现,重要的不是看什么,而是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有一次,沈青葙的图书馆要组织去邻市团建,两天一夜。
江逾白提前一天就开始焦虑。
“那边安全吗?住的酒店怎么样?跟谁一个房间?”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就住普通的商务酒店,跟我的同事苏合一个房间,她你见过的。”沈青葙无奈地解释。
“那也不行!男女同事一起出去,多不安全!”江逾白一脸严肃,“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是单位团建,你去做什么?”
“我去给你当保镖!”
最后,在沈青葙的强烈反对下,江逾白还是没能跟去。
但沈青葙出发那天,他开着他那辆皮卡,跟在大巴车后面,一路护送到了高速路口,才依依不舍地掉头回去。
一路上,他的信息就没断过。
“到了吗?”
“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晚上睡觉前记得锁好门窗!”
同住的苏合看着沈青葙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羡慕得不行。
“青葙,你家江师傅现在也太黏人了吧?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酷哥吗?”
沈青葙看着那些充满了笨拙关心的文字,嘴上说着“他烦死了”,脸上却笑得比蜜还甜。
她知道,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努力地弥补着过去的那些缺憾。
他害怕,怕一不小心,又会把她弄丢。
改变是双向的。
沈青葙也开始学着走进江逾白的世界。
她会去他的汽修厂,给他送自己做的午饭。一开始,厂里那帮小伙子看到“嫂子”来了,都拘谨得不行,后来熟了,就天天盼着嫂子来改善伙食。
她会试着去了解那些她一窍不通的汽车零件,听江逾白讲那些不同车型的优缺点。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喜欢看他讲起自己热爱的事业时,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她甚至还跟着他一起,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赛车比赛。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刺鼻的轮胎焦糊味,让她有些不适。但当她看到江逾白因为支持的车队获胜而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振臂高呼时,她觉得,这一切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不再是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他们努力地,向着对方的世界,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当然,生活里也少不了鸡毛蒜皮和磕磕绊绊。
江逾白还是会偶尔因为工作太投入而忘了看手机。
沈青葙还是会因为他把脏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而皱起眉头。
但他们不再选择冷战。
他们学会了沟通。
“江逾白,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你都没回,我很担心。”
“对不起老婆,刚刚在给一辆车做动平衡,手机扔在办公室了,我错了。”
“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能!保证能!”
矛盾,在拥抱和道歉中,被轻易化解。
这天,是他们复婚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
江逾-白神神秘秘地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
到了纪念日当天,他一大早就把沈青葙从床上挖起来,开车带她去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海边。
天还没亮,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有点凉。
江逾白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件厚外套,一件披在沈青葙身上,一件自己穿上。
“来这儿干嘛?”沈青葙缩在他怀里,好奇地问。
“嘘,”江逾白搂紧她,指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等着。”
没过多久,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鱼肚白,接着,一抹绚烂的橘红色慢慢地浸染开来。
一轮红日,挣脱了海平面的束缚,喷薄而出。
万丈金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海面,波光粼粼,美得让人窒息。
沈青葙看得呆住了。
她曾经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他迟到了这么多年,终于补给了她。
“青葙,”江逾白在她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还有,结婚纪念日快乐。”
“生日早就过了。”沈青葙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那就当提前预支明年的。”江逾白吻了吻她的头发,“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看日出。”
沈青葙转过身,抱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江逾白,”她说,“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
谢谢你,回头找到了我。
看完日出,江逾白又从后备箱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野餐篮。
里面有三明治,热牛奶,还有一小束开得正艳的栀子花。
“快吃点,垫垫肚子。”
沈青葙看着他笨手笨脚地把东西摆在野餐垫上,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细汗,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可爱的了。
她拿起一束栀子花,别在他的T恤口袋上。
“干嘛?”江逾白有点不好意思。
“好看。”沈青葙笑弯了眼,“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帅的糙汉。”
就在这时,江逾白的手机响了。
是杜衡打来的。
江逾白按了免提。
“白哥!救命啊!我车在半路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快来捞我一手!”杜衡在那头鬼哭狼嚎。
江逾白看了一眼沈青葙,脸上写满了“你看,我就说他会搞事”。
沈青葙忍着笑,点了点头。
江逾白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说:“地址发我。不过我得先把我老婆送回家,她最重要。”
“哎哟喂!”杜衡在电话那头怪叫起来,“白哥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钢铁直男了!你现在就是个‘妻管严’!”
“滚蛋!”江逾-白笑骂了一句,“你懂个屁,这叫幸福。”
挂了电话,他看着沈青葙,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老婆,我们回家?”
“嗯。”沈青葙点点头,主动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
皮卡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车窗外是碧海蓝天。
车里放着一首很老的情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沈青葙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又转头看看身边那个认真开车的男人。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连那点青色的胡茬,都显得格外性感。
她想,原来幸福,不是要找一个多么完美的人。
而是两个不完美的人,愿意为了彼此,收起自己的棱角,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兜兜转转,还好,他们没有真的错过。
“江逾白。”
“嗯?”
“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好嘞!管够!”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的人是你,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人间,我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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