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姐身边贴心的丫鬟,偏偏容貌出众,可我只愿做她的管事娘子

发布时间:2025-08-05 10:00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是小姐身旁最知冷知热的侍女。
偏偏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
府里上上下下都认定,待小姐出嫁之日,定会让姑爷纳我为妾。
可小姐与徐小将军情投意合,两心相悦。
我实在不愿横亘在她们二人之间,便向小姐苦苦哀求,能否让我做个执掌家务的管事娘子。
小姐听后,欣然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愿意帮我打理家务,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世事难料,后来,小姐未能与心上人共结连理,我也未能如愿成为她的管事娘子。
谢家遭遇灭顶之灾,是小姐从那冰冷的断头台上,将我的性命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自此以后,小姐的去向,便成了我归宿的指引。
初遇小姐那年,我才年仅七岁。
我爹本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却屡试不第,心灰意冷之下,竟迷上了赌博这一恶习。
为了筹集赌资,他甚至狠心将我娘典与他人,代为孕育子嗣。
后来,我娘在第三次做典妻时,不幸难产,虽侥幸保住了性命,却伤了身子根本,再也无法生育。
家中生计因此断绝,而我爹的赌瘾却愈发不可收拾。
我娘身体尚未康复,他又欠下了新的赌债。赌坊老板带着一帮打手上门逼债时,我娘想翻出首饰替他抵债,却发现妆匣早已空空如也。
我记忆犹新,上次离家时,那妆匣里明明还放着一支梅花银簪。
那是我爹定亲时,熬夜抄书攒钱为我娘购置的定情信物。
如今竟也被他悄然典当,换作了赌资。
最终因无力偿还赌债,我爹挨了一顿毒打,嚎叫了半宿才渐渐消停。
我娘破天荒地没有去照料他。
她抱着那空空如也的妆匣,彻夜垂泪,直到天亮,红肿着双眼带我出了门。
她将我领至牙行,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将我卖了。
签下契书的那一刻,她眼圈愈发通红:
“慈儿,别怨娘,这是娘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并不怨她。
我明白她所言非虚。
我爹已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昨夜我亲耳听闻他打算待伤愈后,便将我卖入青楼,换取更多的赌资。
趁他未动手前将我卖给人牙子,已是我娘能为我寻到的最好出路。
牙婆见我娘依依不舍,笑着宽慰道:“娘子莫要伤心。你家姑娘模样如此俊俏,老婆子定会为她寻个富贵人家,让她日日有肉吃,月月有新衣穿。”
“这丫头一看就机灵得很,等她挣了银子寄回,你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
我娘这才止住了哭声。
临别前,她俯身紧紧抱了我一下,语气中带着我尚不解的决绝:“慈儿,娘不要你寄银子回来,你好好活着,娘便心满意足了。”
她只愿我能够平安无事。
可她错了。
人心险恶,那牙婆并非善类。
她答应我娘会将我卖入大户人家为婢,转眼却变了嘴脸,要将我卖往江南的青楼。
“像你这般水灵的姑娘,做丫鬟实在太过可惜,唯有卖入妓院,才算物尽其用,方能不辜负你这副好皮囊。”
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将我带回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我绝不能去那烟花柳巷之地。
邻家大娘曾说过,女子若入妓院,便是堕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南下金陵的途中,护送小姐回京的马车与牙婆的车辆在荒野中不幸撞上了劫匪。我本欲趁乱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余光却瞥见山匪举刀劈向小姐。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牙婆手里攥着我的卖身契,今日即便逃脱,往后也只能做无籍游民,靠乞讨度日;若能救下小姐,凭这份恩情,或许能求她为我赎身,还我自由之身。刀刃劈落的刹那,我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万幸,我赌对了。

小姐是位心地善良且性情柔软的姑娘。即便她瞧出我是故意挡刀,却仍旧从牙婆手中将我赎下。

"你才不过七岁,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做出这般冒险的举动?"

她将我带回太傅府,给了我一处容身之所。

牙婆所言不虚,高门大户里的丫鬟,每日都能吃到肉食,每月都能换上新衣,日子过得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风光。

按照府里的规矩,新来的丫鬟应当由主家重新赐名,可小姐却执意保留我的旧名。

"慈是仁爱之意,竹是君子之象征。"她纤细的指尖轻轻点在我额间,"爹爹曾说,仁爱与君子之风,乃是世间最为珍贵之物。慈竹,你的名字本就极好。"

她双眸清澈明亮,见我一脸懵懂,又说要教我读书识字。

"读书能够明事理,这些道理,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我想,倘若世间真有仙子,那定然是她这般模样。

时光飞逝,待我回过神来,已在太傅府度过了整整六个春秋。

这一年,小姐到了及笄之年。

我也从那个目不识丁的小丫头,成长为她身边最为得力的帮手,识文断字、对账采买等事务皆能独自承担。

除夕刚过,谢太傅便为小姐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威远将军府的嫡次子徐长风,京中声名远扬的少年才俊。

他与小姐自幼相识,堪称郎才女貌。婚期定在了来年,谢、徐两家皆是功勋显赫的世家大族,这婚事自然要办得风光体面。

小姐已开始亲手绣制嫁衣,我则捧着嫁妆单子,一项一项仔细核对。

府里的人都说,我是小姐身边最受宠爱的丫鬟,日后必定要陪嫁过去的。

依照大户人家的惯例,陪嫁丫鬟大多会成为男主人的通房。

旁人都说我命好,可我心中却有千般万般的不愿意。

小姐与徐公子情深意笃,我怎忍心横亘在他们中间?可若是换作旁人,我又担心她会心生异念,与小姐争宠。

为此事,我近来一直忧心忡忡。

徐长风派其亲卫展翼来给小姐送东西时,我正皱着眉头,长吁短叹。

展翼听闻缘由,不禁哑然失笑:

「嗐,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呢!」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敢自称是谢家小姐的得力助手?」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展护卫有何高见?」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毕竟此人向来嬉皮笑脸,我实在难以相信他能想出什么真知灼见。

展翼却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清了清喉咙:「你既不愿做我家二公子的通房,那便在他身边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做夫婿,等你出嫁之后,便在小姐身边做个管事娘子,如此一来,所有难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为小姐担任管事娘子?

展翼的一番话,让我顿时茅塞顿开。

正是如此!

即便不做通房,我能成为管事娘子,同样可以继续侍奉在小姐身旁!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此简单的办法,我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想到。

「多谢展护卫为我指点迷津,没想到你嘴里竟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

「下次你再来,我必定用桂花糕好好招待你。」

我朝展翼嫣然一笑,提起裙摆便朝着内院奔去。

「好说好说……」

展翼得意地挥了挥手,片刻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懊恼地叉着腰,对着我的背影大声怒喝:「好你个慈竹,你刚才说谁是狗呢!!!」

我才懒得理会他。

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径直朝着小姐的闺房跑去。

小姐正在房中专注地刺绣嫁衣,见我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还以为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待我说明来意,她秀眉一挑,以手掩口,轻笑出声:
“我当是何等紧要之事呢。”
“忘了跟你说,前些时日长风哥哥曾提及,他们徐家有祖辈传下的规矩,男子年满四十岁若仍无子嗣,才可纳妾。”
啊?
徐家竟有这样的祖训?
我微微一愣,随即苦着一张脸看向小姐:“那我这段时间的担忧,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当是你心疼我啦。”
小姐放下手中的绣针,轻轻握住我的手:“慈竹,你我名义上虽为主仆,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作姐妹看待。日后你若愿意帮忙管理家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烫得我心头一阵酸涩。
我想,我前世必定是积攒了数不清的善缘,上天才让我今生有幸遇到如此善良仁厚的小姐。
然而,上天却似乎容不得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仿佛才是这世间永恒不变的定律。
开春之际,一纸军报打破了望京的平静。
北境的羌族来势凶猛,已经接连攻下两座城池。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徐将军率军火速驰援,务必夺回失地。
小姐得知这个消息后,急得整夜都难以入眠。
原本定好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偏偏战事突然爆发,她怎能不忧心忡忡?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忍不住劝道:“要不让老爷进宫求个恩典,这次出征……就别让徐二公子去了吧?”
院子里起了风。
春风中带着丝丝寒意,吹落了小姐眼角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心里是害怕的,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长风哥哥生在徐家,保家卫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责任。如今北境的百姓正在受苦,我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留住他?”
“慈竹,我留不住他,也不能留。”
临行前那一晚,徐长风悄悄来到了太傅府。
他与小姐在屋内交谈,我和展翼便守在门外。
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微风轻轻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场粉色的雨。
展翼抬手帮我拂去头顶的落花,漫不经心地问道:“之前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二公子身边的人里,可有你看得上眼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看得上眼?”
他倚着檐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也是,二公子身边你也就跟我熟络些。你若不嫌弃……”
我猛地反应过来,打断他的话:“徐二公子已经跟小姐说了,徐家男子年过四十无子嗣才可纳妾。就算我不做通房,不嫁人,也能当小姐的管事娘子。”
展翼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他捂着额头转身,小声嘟囔着:“二公子怎么能这样……自己抱得美人归,却不管属下的死活了……”
“展护卫,你没事吧?”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徐长风与小姐携手走出。春夜的晚风还带着些许寒意,他细心地替她拢紧披风:“阿盈,等我回来。”
桃花纷纷扬扬,如同一场绚丽的红雨。
我轻轻扯了扯展翼的衣袖:“你方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挑了挑眉,又恢复了那副闲散的模样,“等打了胜仗,再告诉你也不迟。”
可这场仗一打就是大半年,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最初还有零星的几封书信传来,近日却彻底断了消息。小姐茶饭不思,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
我急得天天缠着厨房,变着花样地做各种吃食,只盼着她能多吃几口。
徐长风战死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我刚从福源斋买回小姐最爱吃的点心。
刚迈进府门,就撞上了大公子身边的小厮。他平日里为人稳重,此刻却眉头紧锁,声音颤抖:“宫里刚传来的消息……七日前,徐二公子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我脑袋里“轰”的一下,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叫,转身就朝着内院狂奔而去。还没迈进内院的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至极的抽泣声。

丫鬟和嬷嬷们个个泪流满面,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可小姐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吓人得很:“慈竹,爹爹说长风哥哥的尸骨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那他肯定还好好活着呢,只是受了伤,或者被什么困难给困住了,对不对?”

战场上尸横遍野,尸骨无存……我心里又怎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当我看到她那双雾气蒙蒙、满是期盼的眼睛时,那些残酷的话语突然就像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小姐说得极是,徐二公子向来福泽深厚、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的。”

我担心小姐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像影子一样紧紧跟着她。

谁承想,真是祸不单行啊。北境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新的消息,一向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谢太傅,竟然又牵扯进了一桩多年前尘封已久的贪污旧案。

皇帝陛下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雷霆震怒之下,当即下令将谢太傅与谢家大公子一同投入诏狱,就连那些为谢太傅鸣冤叫屈、仗义执言的门生们,也都被一并抓进了大牢。

小姐对谢太傅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她坚信谢太傅是遭人陷害、含冤入狱的。

于是,她每天都不辞辛劳地奔走于那些旧相识的门下,希望能为谢家求得一丝生机、一线希望。然而,那些曾经与谢太傅交情不错的官员们,却一个个都像避瘟神一样,纷纷闭门谢客,对小姐避而不见。

没过几日,一个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便传来了——谢太傅在狱中自尽身亡了。

死前,他用自己那饱含冤屈的鲜血,在囚衣上写下了认罪书,承认了自己当年贪墨的罪行。大公子也因此被判了斩首之刑,行刑的日子就定在了下个月。

这一连串的沉重打击,让小姐悲痛到了极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她感到走投无路、绝望至极的时候,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陆洵,竟然主动登门拜访,说他愿意帮小姐救下大公子的性命。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呢?陆洵自然也不是平白无故、毫无所求地出手相助的。

小姐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陆公子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相告。”

陆洵早就对小姐心生爱慕之情,此刻竟然直言不讳地说,要小姐嫁给他。

他望着小姐,眼中满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欲望,那眼神就像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满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小姐容貌绝美、才情出众,京中倾慕她的世家公子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而陆洵早在去年就已经成亲了,他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要让小姐做他的妾室?!

可陆洵却不觉得自己提的条件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紧紧握住小姐的手,语气看似诚恳地说:
“阿盈,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的。”
“我知道让你做妾是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等这阵风头一过,我便抬你为平妻,让你和我正妻平起平坐。”

他那副轻佻、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已经吃定了小姐会答应他的要求。

深秋时节,细雨连绵不绝,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棂,天地间仿佛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姐望着窗外的天色,竟然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
“只要你能救下我哥哥,我愿意嫁给你。”

陆洵得了小姐的应允,欢喜得不得了,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她再仔细想想:“他这分明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啊!望京城里有那么多世家贵公子,还有往日与谢家交情不错的官员,我们还可以一个一个地去求,总有人会愿意为大公子说句话、帮个忙的……”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小姐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慈竹,能找的人我都已经找过了。”
“如今除了陆家,朝中再无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替哥哥求情了。”

原来,谢太傅牵涉的这桩贪墨案,背后竟然牵连到了五年前去世的先太子。

先太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极受皇帝陛下的宠爱,可惜天妒英才,五年前他南下赈灾,不幸染上疫病,英年早逝。先皇后因为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悲痛欲绝之下,也病了一场,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

先太子和先皇后的离世,是陛下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每每想起,都会痛彻心扉、悲痛不已。

而谢太傅身为先太子最敬重的老师,如今却被指为当年贪墨赈灾银两的主谋,此事一旦坐实,势必会影响先太子的名声和清誉,陛下又怎能容得下谢家呢?

那些曾与谢太傅私交甚笃的官员们,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对小姐避而不见、敬而远之的。

陆洵虽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哥,但他的亲姑姑却是当下执掌六宫大权的陆贵妃。陆贵妃所诞下的四皇子,眼下正深得皇帝的宠爱,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倘若连权势滔天、如日中天的陆家,都无法将大公子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那这世间恐怕再没有其他人能救得了他了。

“可如此一来,您这一辈子不就全毁了吗?”
“大公子平日里最是疼爱您,要是他知道这件事,恐怕得伤心欲绝、心碎而亡……”
“还有徐二公子,他打了那么多场胜仗,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凯旋而归了呢?”
“小姐,咱们再等一等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姐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她温柔地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其实,陆洵也并非像大家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至少在所有人都选择明哲保身的时候,他愿意为我挺身而出,不是吗?”
屋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我听着那连绵不绝的雨声,心里愈发觉得酸涩难耐。
我实在想不明白。
若真心喜欢一个人,真的能狠下心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吗?
陆洵在家中排行第六,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小就被家人宠爱有加。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真的打动了陆贵妃,让她为谢家求情,保住了大公子的性命。
然而,死罪虽然免了,活罪却难以逃脱。
大公子被发配到岭南,谢家的家产也被全部抄没。
抄家之前,小姐将府中所有仆从的卖身契都归还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她不愿带着我一同前往陆府,只是把卖身契和几张银票塞进我手里:
“慈竹,从今天起,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凭你的本事,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我知道她这是为我着想。
可做妾的滋味哪有那么好受,将来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我又怎么能放心地离开她呢。
“要是您不带我走,明天我就自己卖身进陆府。”
小姐无奈,只能长叹一声。
她闭上眼睛,两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慈竹,我是真的害怕。”
“我怕把你留在身边,会连累你跟我一起受苦。”
我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那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呢?要是你独自一人进了陆府,身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会一辈子都寝食难安的。”
夜里,小姐让我陪她一起入睡。
她白天里四处奔波操劳,傍晚又哭了一场,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我望着她安静祥和的睡颜,不禁想起我第一次为她守夜,也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
她怕我冷,便拉着我一起睡在她的榻上。
那时小姐的奶娘李妈妈还在,清晨来为她梳洗,看见我竟然睡在她身边,气得撸起袖子要揪我的耳朵,小姐却张开双臂护住我:
“是我让慈竹陪我睡的,你要罚她,就一并罚我吧!”
李妈妈无奈,只能叹气作罢,说下不为例。
可下一次,还是照旧。
那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那样的好日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陆洵迎小姐进府的那天,望京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按照我朝的规矩,纳妾不能设宴庆贺,也不能拜天地父母,小姐只能由一顶青布小轿从陆府的侧门抬入府中。
夜色渐渐深沉,雪也越下越大。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我静静地跟在轿子旁边,心中满是愤懑与不平。
我那如仙子般温柔善良的小姐,本该是披红挂彩、风光无限地出嫁的,如今却只能这般低调、寒酸地进门。
陆洵对小姐进门这件事倒也还算上心,不仅准备了红盖头与合卺酒,还在床榻上撒满了红枣与莲子。

屋内的龙凤烛静静地散发着暖光,缓缓燃烧着。他双手紧紧握着喜秤,激动得连话语声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阿盈,你终究是属于我了。”
小姐微微低垂着眉眼,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恰似一朵刚刚绽放的莲花,娇艳欲滴。
饮罢合卺酒,我们这些下人便被客气地请出了房门。没过多久,屋内就隐隐传来小姐痛苦却又压抑的轻呼声。陆洵心情格外舒畅,这一夜,竟接连唤了三次热水。
次日清晨,当我们进去伺候时,只见陆洵神情满是满足之色,而小姐却虚弱无力地蜷缩在床上,肩膀和腿上都布满了淤青,显然是被折腾得极为厉害。
自此以后,陆洵每晚都宿在月华院。
直到大公子离京的前一晚,他才稍稍有所收敛,没有再缠着小姐。
分别短短两个月,大公子明显消瘦了许多,鬓角处竟已悄然生出了几缕白发。
他向来聪慧过人,一眼便瞧出小姐已然嫁作人妇,与陆洵并肩站在一处,顿时便明白了所有事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震惊与痛楚,原本笔直挺拔的脊背也不由自主地佝偻了下来。
“阿盈,你……”
小姐却面带微笑,打断了他的话,那笑容灿烂明媚,宛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哥哥,我前些日子成亲啦,夫君对我特别好,你不必为我忧心。”
陆洵也走上前来见礼,并向大公子郑重承诺会一生一世善待小姐。
“大哥放心,我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护送你前往岭南的人不会故意刁难你。等陛下气消了,我再想尽办法将你接回望京。”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陆洵对小姐宠爱至极。除去初一十五,几乎每晚都留在月华院过夜。
宠妾灭妻向来是后宅中的大忌讳,但小姐入门之后,陆洵每日下朝便匆匆归家,连外面的酒局都推掉了不少。陆老爷与陆夫人见小姐安分守己,倒也没有过多地为难她。
然而,却有人容不下小姐的存在。
大昭与北羌的战事持续了一年半之久,徐家的男儿全部战死沙场,北羌终于支撑不住,提出了议和的请求。
和谈之事关乎国家的命运,四皇子与五皇子原本都打算借此机会在陛下面前立下大功,谁曾想最终担此重任的却是向来籍籍无名的九皇子。
无奈之下,四皇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将陆老爷安排进了使团之中。
陆老爷有意锻炼陆洵,便带着他一同前往北境。
陆洵的正妻陈氏早就对小姐心怀怨恨,陆洵刚一离开京城,她便以祈福为借口,命令小姐随她前往京郊的白云寺暂住。
僧人引领我们进入厢房后便离开了。我还未来得及为小姐泡好一杯热茶,屋门便被猛地撞开,几个身形粗壮的嬷嬷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不容分说地将我们按倒在地。
我们惊恐万分地望着门口,只见陈氏缓缓地迈步而入,脸上挂着看似温婉的笑意。
小姐抬头看向她,问道:“少夫人,这是为何?”
陈氏并未作答,只是淡淡地扫了小姐一眼,身旁的丫鬟随即开口说道:
“姨娘自打入门以来便骄纵放肆,连带着身边的奴婢也愈发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
“少夫人宽宏大量,原本不想与你一个卑贱的妾室计较,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你一直这般不知分寸,恐怕会丢了陆府的脸面,所以只好略施惩戒。”
话音刚落,她便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当着小姐的面,狠狠地扎入我的指甲缝中。
针尖刺入指尖,那种疼痛钻心彻骨。
她们生怕我喊出声来引来寺中的僧人,便强行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布。
我疼得眼珠直往上翻,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浸透了衣衫,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
小姐想冲过来救我,却被几个嬷嬷死死地拽住。
她焦急万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滚落。
明明是陆洵荒唐无度、行为不检,最后却要小姐替他承担罪责:
“是妾身的错,妾身甘愿受罚,求少夫人饶过慈竹一命。”陈氏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直至小姐双膝跪地,额头不停地磕碰着地面,苦苦哀求,她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端起精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中满是嘲讽:

“既然已经知错,这几日就待在房中,专心抄写佛经,好好向佛祖忏悔你的过错吧。”

压着我的那位嬷嬷,听到这话,这才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

我的手指早已被折磨得血肉模糊,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小姐见状,想要上前查看我的伤势,却被陈氏身旁的大丫鬟猛地一脚踹倒在地。

“少夫人还没让你起身,你竟敢擅自乱动?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简直是喂了狗!”大丫鬟厉声呵斥道。

小姐只能强忍着疼痛,规规矩矩地跪在陈氏的脚边,不敢有丝毫动弹。

过了许久,陈氏似乎觉得玩够了,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条斯理地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小姐才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

她看着我满是伤痕的双手,泪水夺眶而出,哭着劝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虚弱地靠在她的肩上,轻轻摇了摇头:

“陈氏的人守在门外,我根本走不掉的。”

更何况,就算有机会逃脱,我也绝不会抛下小姐,独自一人逃命。

从那天起,小姐便被囚禁在房中,日日抄写佛经。

陈氏为了进一步折磨她,下令她必须跪着抄写,以彰显她的“虔诚”。

小姐抄写时,身边的丫鬟一直站在旁边严密监视,只要小姐稍有松懈,那丫鬟便立刻挥动戒尺,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身上。

小姐自幼饱读诗书,写得一手清秀工整的簪花小楷,可她辛辛苦苦誊写的佛经,陈氏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就扔进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可言,真不知道你当初的才女之名是怎么得来的!”

她对小姐恨之入骨,所以无论小姐做得多好,她都不会感到满意。

我隐忍了半个月,终于在一次如厕的机会中,偷偷找到了一位僧人,请他前往陆府,向陆夫人传递消息。

陆夫人接到消息后,第二天便匆匆赶到了白云寺。

面对陆夫人的质问,陈氏神色镇定自若,低头柔声说道:“儿媳在闺中时,母亲就教导我要有容人之量。谢妹妹是夫君心爱之人,儿媳自当善待她,又怎会加害于她呢?”

“你胡说!”

小姐愤愤不平,卷起我的衣袖:“你敢说慈竹身上的伤不是你指使手下人下的狠手?”

陈氏皱眉,语气平静如水:“慈竹身上的伤的确是我身边的人动的手,可那也是因为她冒犯主子,不懂规矩所致。”

她转向陆夫人,一只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母亲,难道连儿媳管教下人的权力都要剥夺吗?”

陆夫人听后,眉头紧锁。

在她看来,我这个丫鬟的性命,自然无法与陈氏腹中的孩子相提并论。

别说眼下陈氏只是伤了我,就算她把我打得半死不活,那也是我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咎由自取。

陆夫人脸色阴沉地训斥小姐不懂事:

“主子教训下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在白云寺也住了些时日了,今日便随我一同回府,别在这里扰乱佛门的清净。”

陆夫人明知陈氏对小姐早已恨之入骨,却为了讨好陈氏,回府之后仍命令小姐每日带着我去陈氏院子里“学规矩”。

小姐担心我再受欺负,处处忍让退缩,可陈氏却愈发变本加厉地刁难我们。

正值盛夏时节,院中的青石板被烈日炙烤得滚烫。

陈氏刻意刁难,让我们头顶盛满清水的瓷碗,双膝跪在炽热的日头之下,非得等到碗里的清水彻底蒸发殆尽,才肯允许我们起身。

蝉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陈氏悠然自得地坐在凉亭之中,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丫鬟精心剥好的葡萄,随后开口说道:“谢盈,我如此这般对待你,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等陆洵一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去他面前告我的状啊?”

小姐头顶着瓷碗,声音低微地回应道:“奴婢万万不敢有此念头。”

陈氏随即起身,款步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你以为我是因为陆洵而跟你争风吃醋?你是不是对他心生爱慕了?”

她的话语中满是轻蔑不屑,小姐听后,一时愣住,轻声说道:“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应当敬重他、爱慕他……”

“呵,好一个敬重爱慕。”

陈氏冷笑连连,挑起眉毛,言语间满是讥讽:“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陆洵那个无能之辈能救得了你哥哥吧?”

“别白日做梦了,你哥哥注定是死路一条,他根本撑不到抵达岭南。”

这几句话犹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我心头猛地一震,赶忙看向小姐。

只见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片刻之后,便晕了过去。

她身下的衣裙渐渐染上了暗红色的血迹,点点斑斑。

陈氏不愿在自己的院子里闹出人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吩咐下人将小姐送回了月华院。

大夫前来诊治后,我们才得知,小姐已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原来,陆洵在陈氏有孕之后,便停了小姐的避子汤药,打算等她怀上孩子之后,顺势将她扶为平妻。

可如今,在陈氏接连数日的折磨与言语的刺激之下,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陆夫人得知此事后,立刻带着滋补的礼品前来探望。

她拉着小姐的手,神情中满是惋惜:“这事儿纯属意外,我已经狠狠责备过陈氏了。你还年轻,把身子好好调养一番,以后还会再有的。”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小姐小产,陈氏难辞其咎。

可如今小姐的孩子已经没了,而陈氏的腹中还怀着陆洵的嫡子,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孩子去严厉责罚陈氏。于是,这件事便只能被定性为一场“意外”。

我虽早已预料到陆夫人不会为小姐讨回公道,可当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整件事一笔带过时,心中仍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怨恨。

我怨恨陆洵的冷漠无情,怨恨陈氏的狠毒刁钻,怨恨陆夫人的偏袒不公,更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为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而小姐却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

她平静地接受了陆夫人的话语,仿佛那个失去孩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