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我选驸马那天,我在世子和太傅之间徘徊,却听见死对头心声

发布时间:2025-08-03 03:41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父皇端坐在那雕龙画凤的龙椅之上,面色凝重,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他实在不忍心让我远赴异国他乡去和亲,可朝堂局势又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无奈之下,他竟逼我在短短一天之内,从众多青年才俊中挑选出合适的驸马。

我微微垂眸,心中五味杂陈,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青梅竹马的世子身上。

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不凡,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然而,就在我凝视他的瞬间,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他的心声:“唉,我早已与澜儿私定终身,情深意笃。倘若长公主执意选中我,那我只能以父亲刚刚离世,需要守孝三年为由,婉言拒绝了。”

我的眼神微微一黯,心中涌起一丝失落,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待我温厚有加的太傅。

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气质儒雅,面容和蔼可亲,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沉稳。

平日里,他对我关怀备至,让我倍感温暖。

可此刻,我又听到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唉,平日里我对长公主关怀备至,不过是怕她与澜儿产生争执,给宫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她今日执意要嫁给我,那我只能狠下心来,喝下那断子药,此生只为澜儿守身如玉了。”

澜儿,正是我那娇俏可爱的皇妹。

想到这里,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刚想转身对父皇说,我愿意为了国家的安宁,前往异国和亲,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道痛心疾首的声音。

“哼,这世子和太傅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不愿意娶长公主,我愿意啊!”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我心中一惊,赶忙回头一看,发出这心声的正是与我素来不睦已久的断腿小将军。

他坐在轮椅上,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虽然双腿残疾,但身姿依旧挺拔,面容冷峻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他表面上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番话并非出自他口,可心中却早已万马奔腾:“要是我的腿能痊愈就好了,听说那五彩灵芝有神奇的功效,若能得到它,我的腿定能恢复如初。到那时,我即刻便能披挂上阵,带兵出征,保家卫国,再也不会让公主们受委屈,去远嫁和亲了。”

五彩灵芝?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前日,边疆传来消息,截下了一批走私的珍贵物品。

我曾亲自过目那批物品的清单,依稀记得其中刚好有一棵五彩灵芝。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望。

当我惊觉自己竟拥有能洞悉他人心底私语的异能后,挑选驸马这件事,于我而言,便如同拨云见日般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安宜,还在那儿傻站着做什么呀?这些风度翩翩的男子,可都眼巴巴地盼着你能垂青于他们呢!”

父皇那洪亮且带着几分豪迈的声音,自上方悠悠传来。我闻言,不禁在心底默默地长叹了一声。

父皇对我实在是太过自信了,以至于他丝毫未曾察觉,在他口中这些满心期待着的男子里,竟没有一人将炽热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他们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齐刷刷地落在我身后那娇俏可人的皇妹青澜身上。

见我一言不发,父皇便误以为我是在这些男子中挑花了眼,难以抉择,于是便自作主张地伸出手,指向了世子薛离,说道:“世子乃是你的表兄,自幼便与你一同嬉戏玩耍、相伴长大,朕对他的人品、才学,那可都是极为放心的。”

谁承想,还没等我开口拒绝,薛离便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却又坚决地推脱道:“皇上,臣的父亲前些时日方才离世,如今臣尚在守孝期间,孝期未满,实在是不敢妄谈婚嫁之事啊。”

他给出的这个理由,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然而,父皇一心只想着护着我,便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可以先将亲事定下嘛。朕的安宜公主年纪也尚小,多等些时日也无妨。”

薛离听闻此言,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却依旧不肯抬起头来,这分明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悄然浮现出一串心声:“长公主竟然偷偷地向陛下使眼色,我知晓她对我心生爱慕已久,可她也不能仗着陛下的宠爱,就如此肆意妄为吧!”

我满心疑惑地抬手指向自己,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心悦他许久?我当真如此吗?

父皇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隐隐透出不悦之色。我心中一紧,连忙躬身劝说道:“儿臣与表兄本就同出一母,若强行结为连理,恐会招来朝中大臣的诸多猜忌。为了朝堂安稳,还是莫要这亲上加亲了。”

说话间,我偷偷抬眼,只见薛离正满含感激地望向我,那目光犹如春日暖阳,让我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感慨万千。

父皇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我的话:“安宜所言极是,考虑得颇为周全。”

说罢,父皇又将目光投向了太傅莫北,缓缓开口道:“太傅如何?虽说他年长你几岁,但朕瞧着他平日里对你关怀备至,照顾有加。他家中并无亲眷离世等诸事羁绊,你们二人若结为夫妇,倒是可以早日完婚。”

莫北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紧紧地抿着嘴唇,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的目光哀愁地望向青澜,我隐隐听到他内心的声音:“澜儿,对不住,我不能再守着你了。”

“哪怕我当真迎娶了长公主,也定会为你守身如玉,我这颗心,自始至终都牢牢系在你身上。”

那肉麻的话语钻进我耳朵,好似无数只小虫子在爬,直让我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我赶忙用力地摇摇头,扯着嗓子喊:“不行不行,这话也太老套啦,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莫北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平日里,我可是那个最爱追在他身后,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像个小尾巴似的调皮公主。如今,我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嫌弃起他的年纪来。

薛离在一旁,心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可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板着脸教训起我来:“安宜,太傅平日里对你那可是关怀备至,亲厚有加,你怎能如此说话,伤了他的心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犀利地看向薛离,反唇相讥道:“那表哥你呢?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得如同亲兄妹一般。眼看着我就要被送去那遥远的异国他乡和亲,从此远离故土,你却连做我驸马的勇气都没有,这难道就不算伤了我的心吗?”

薛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好似天边那燃烧的晚霞,紧接着又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愣在原地,无法辩驳。

父皇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心里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声音:“安宜这性子,真是随了我,倔强又直爽。若真让她去和亲,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定是要受尽委屈。可这些男子,一个个有眼无珠,竟让她如此伤心难过。”

我眼眶蓦地泛起酸涩之意,自记事起,父皇便对我格外宠爱。

哪怕敌国指名道姓要迎娶嫡公主和亲,父皇也从中周旋,给了我自主抉择的余地。

我贵为长公主,自呱呱坠地便尽享皇家荣华富贵,如今也该为国家贡献一份心力了。

我轻启朱唇说道:“要不让我去和亲吧。”

话刚出口,莫北当即眉头紧皱,出言阻拦:“长公主可知那戾帝年事已高,待他驾崩之后,你还得依照当地习俗改嫁给他的儿子,这哪是什么和亲,分明是奇耻大辱,万万去不得!”

薛离也赶忙劝道:“表妹,若你对我和太傅无意,大可从其他男子里挑选一位做驸马,又何苦赌气说出这般话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我不去,那就只能让青澜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不语。

一时间,殿内气氛陷入僵持,唯有皇妹低低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莫北咬了咬牙,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若长公主愿意,莫北愿迎娶……”

清脆的敲击声骤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只见宫殿角落里的轮椅上,端坐着我那位断了一条腿的死对头,萧宴临。

他幽幽地扫视着我们,缓缓开口道:“你们莫不是都忘了,这殿里还有我这么个人呢。”

还没等我张嘴说话,薛离已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揶揄着开口道:“萧小将军可真是想多了呀。安宜表妹那可是心高气傲得很,眼界高得如同那九霄云外的云朵,寻常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自然不会挑一个身有残缺的人作为夫婿呢。更何况,你和她向来就像那水火一般,势不两立,在这当口,可千万别再火上浇油啦。”

莫北可不像薛离这般肆意无礼,他面容平静如水,神色没有丝毫显露,可心里却忍不住暗暗感慨:“唉,真是可怜萧小将军这一双断腿啊。倘若他能健健康康地站在战场上,以他的英勇和谋略,我大昭又何至于要用女子去和亲,来换取这短暂的和平呢?”

我静静地、直直地凝视着萧宴临,目光紧紧锁住他,满心期盼着能从他的神情举止中,捕捉到他内心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

他呢,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脸臭得就像那茅坑里又冷又硬的石头,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可就在这时,我却冷不丁地听到一阵愤怒至极的咆哮声,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啊啊啊啊!她为什么不选我,难道就仅仅因为我断了腿吗?”我赶忙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定这声音确实是从萧宴临那里传出来的之后,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就像喝了一口没加糖的酸梅汤,那滋味直往心里钻。

我们俩关系之所以如此紧张、不好,不过是因为我心里一直暗暗嫉妒父皇对他的疼爱。父皇对他的好,甚至都超过了我这个亲生女儿,这让我心里怎么能不别扭呢。

可即便如此,不管我和他怎么吵嘴斗气,我从来都没有拿他的腿伤说过事儿。毕竟,他父母为了国家,都毅然决然地以身殉国了,那是何等的壮烈与伟大。而他自己,小小年纪,才九岁就披挂上阵,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竟然连着攻下了三座城池,那是何等的英勇无畏啊。可命运却如此残酷,让他失去了那一双健壮有力的双腿。

我的视线刚刚转向他,他就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立刻低下头去,那低垂的脑袋仿佛承载着他无尽的失落与沮丧。他在心里默默地低落着:“前日那位云游归来、仙风道骨的大师说,要是能找到五彩灵芝,他或许还能拼尽全力为我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的腿。” “倘若我的腿能好起来,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即刻带兵出征,再也不会让公主们受委屈去和亲了!”

五彩灵芝?

前些日子,我的副将从北疆快马加鞭送来一封急报,信中提及,她在与鞑靼人的交锋中截获了一批珍稀宝物,其中似乎就包括一株传说中的五彩灵芝。

我心头一震,刚想开口询问详情,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母后满面怒容,猛地推开门扉,青澜的哭声也随之拔高了几分。

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青澜,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抚。

父皇见状,连忙打圆场,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来得正好,也替安宜看看这批宝物如何。”

谁知母后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鼻中哼出一声冷笑:“她明知澜儿与薛离、言大人交情深厚,却仍将他们列入驸马候选名单。”

“本宫早看透了她的算计,不过是想逼澜儿远嫁和亲罢了!”

我一时怔住,脑中嗡嗡作响。

父皇也愣住了,毕竟这两位驸马人选是他反复斟酌后才定下的。

母后越说越激动,指尖轻轻抚过青澜通红的小脸,目光如刀般刺向我:“从小到大,你事事都要与澜儿争个高低,仗着父皇的宠爱,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本宫念在母女情分上,一直隐忍不发,可如今你竟拿妹妹的终身大事当儿戏,本宫身为母亲,又怎能坐视不理?”

她如爆豆般噼里啪啦地一顿责骂,那尖锐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我的心窝。我满心委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任由那股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心中的难过如潮水般汹涌。

父皇对我格外偏宠,这背后的缘由,我又怎会不知?还不是因为母后眼里只有那性子温婉柔顺的青澜。

青澜虽并非母后亲生,可母后却始终将她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在母后那温柔却又坚定的目光里,我仿佛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是那个怎么也融不进去的外人。

我满心苦涩,那滋味如同嚼了黄连一般,苦得我浑身发颤。我拼命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努力不让那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因为我知道,一旦泪水流下来,就代表我彻底认输了,可我不甘心啊。

薛离和莫北站在一旁,他们看着我被责骂,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觉得我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可怜。然而,他们却始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唇紧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

为什么?我在心底疯狂地呐喊着。为什么我已经拼尽全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可还是感觉和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距离他们那么远,那么远,远得让我害怕,远得让我绝望。

明明小时候,他们也曾把我捧在手心里,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呵护着我。那时候,他们舍不得我受一点点委屈,哪怕是我轻轻皱一下眉头,他们都会紧张得不行,想尽办法哄我开心。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残酷。

在我降生之前,母后曾遭遇宫人无意冲撞,致使我提早来到这世间。

我呱呱坠地时,那哭声细若游丝,比幼猫微弱的叫声大不了多少,显得格外孱弱。

彼时的母后待我极好,每当日夜啼哭不止,她总会将我轻轻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地哄我入眠。

然而,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她最亲密的姐妹——淑妃突然香消玉殒之后。

淑妃临终前,也留给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那便是我的皇妹,青澜。

母后感念与淑妃多年的情谊,对青澜倾注了更多的关爱与怜惜,而我则被交由一位性格爽朗的奶妈照料。

那奶妈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将我带得极为野性,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无所不为。

我自幼活泼好动,常哄着父皇陪我嬉戏玩闹,久而久之,便成了宫中人见人知的“皮猴子”。

而母后一向严于律己、恪守礼法,将青澜教导得温婉柔顺、举止端庄,一言一行皆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宛如一位天生的金枝玉叶。

为了博取母后的宠爱,我曾暗中与青澜较劲,屡屡故意惹她生气,看着她委屈落泪,我心中竟有一丝快意。

可我万万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母后愈发冷淡的目光与深深的厌弃。

时光流转,我渐渐褪去了幼时的顽劣,开始收敛脾性,学着母后喜爱的模样,举止端庄地向她请安行礼。

然而,母后却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她的目光径直越过我,投向了扑进她怀中、笑靥如花的青澜。

她满眼宠溺地接住青澜,轻刮她的小鼻子,柔声笑道:“慢些跑,别摔着了,可让人心疼。”

我蓦然醒悟过来,原来她所厌恶的,从头至尾都是我这个人本身。

不管我如何努力改变自己,将自己雕琢成何种模样,在她眼中,始终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耐心与温柔。

然而此刻,当她真的当着满朝文武、众多宫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对我厉声斥责时,我的心还是像被细密的针轻轻扎着,一阵一阵地隐隐作痛,那疼痛虽不剧烈,却绵延不绝,让人难以忽视。

“皇后娘娘此言实在有失偏颇。”

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我的背后悠悠传来。那声音好似那厚重而敦实的岩石,稳稳地将我即将坠入深渊的身躯牢牢托举起来,让我在绝望之中寻到了一丝慰藉。

我缓缓转过身,只见萧宴临双手稳稳地扶着轮椅的扶手,身姿挺拔地挡在我的身前。他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袍上的暗纹在光线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犹如一汪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长公主未曾挑选那两人作为驸马,反而是心怀大昭,主动提出愿意前往异国和亲。在臣看来,长公主绝非皇后娘娘口中那般不堪,她实则是这世间最为果敢、最为坚毅的女子。”萧宴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人听闻此言,皆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与诧异之色,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这般维护长公主的话语,竟会出自平日里与长公主最不对付的萧宴临之口。

母后率先回过神来,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强硬的神态,嘴硬地说道:“和亲本就是她身为嫡公主应尽的本分与职责。倘若她真有这份和亲的心思,又何必大张旗鼓地选什么驸马?”

"那戾帝虽说年岁已高,但老成持重之人最是懂得怜惜妻室,安宜公主若是嫁过去,未必吃得了亏。"

皇后斜倚在凤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扶手,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目光扫过殿中阴沉着脸的萧宴临,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剜着人的心。

"两位驸马人选皆是本宫为澜儿千挑万选,若安宜公主执意不愿和亲,不如让她嫁予你这断了腿的残废,可好?"

这话实在尖刻,连一向温厚仁善的父皇也沉下了脸,指尖在龙椅扶手上叩出沉闷的声响,目光如刀般射向皇后。

萧宴临的腿是断了,可那是在边关浴血奋战时受的伤。若非他当年以少年之躯冲锋陷阵,哪来如今满朝文武安坐庙堂、享尽荣华?

我胸口发闷,几步就要冲上前去理论,却忽然听见他心底的声音——

"罢了,皇后说得不错,我这般废人,只会耽误她一生。"

我猛地顿住脚步,转头望向他。他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仿佛缩进了黑暗里,肩背微微发颤,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向来骄傲,自幼文武双全,曾骑着赤鬃烈马凯旋而归,京城的百姓挤满了长街,将鲜花洒满他征尘仆仆的战甲。可如今……越是曾经意气风发的人,越无法接受自己残缺的模样。

他表面平静,可心里早已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皇后自以为一击得手,正微微扬起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我却忽然勾起唇角,轻声道:"好啊。"

我缓步走到父皇跟前,盈盈下拜,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儿臣愿与萧小将军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父皇端坐在龙椅之上,那原本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惊喜与担忧交织的神情,他目光急切地望向我,开口问道:“此话当真?”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暗自思忖:“宴临这孩子,朕向来是信得过的,只是他这断腿之伤……唉,实在让人忧心呐。”

我神色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回应道:“此话当真,绝无虚言。”

话音刚落,薛离便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不成!万万不可!”

他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焦急与恳切,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表妹啊,莫要再耍小性儿赌气了。皇后娘娘说得在理,他如今是个残废之人,你若跟了他,非但无法享受夫妻间的天伦之乐,往后余生,还得听那没完没了的闲言碎语,遭人指指点点、耻笑不已啊。若你实在是钟情于我,我……我咬咬牙,便娶了你便是!”

莫北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用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中的声音:“只要长公主再开口求我一次,哪怕只是一句,我也愿意娶她为妻。”

看着眼前这两人,我心中只觉好笑至极。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爱青澜爱得死去活来,一个要为她守身如玉,一个要为她抗旨不遵,如今倒好,见我有意另选他人,反倒着急起来了。

我心中一阵厌烦,不耐烦地伸手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薛离,而后径直朝着我心中的未来夫婿走去。

这时我才发现,他早已涨得满脸通红,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到我走到他跟前,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微微俯下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他,轻声问道:“你呢,可愿意娶我?”

他的双手用力得几乎要将大腿根处的肌肤掐出淤痕,可看向我的目光里,却燃烧着炽热且急切的渴望,仿佛我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赎。

“我……我愿意的。”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我对长公主倾慕已久,若能有幸成为您的驸马,即便赴汤蹈火,我也甘之如饴,绝无半句怨言。”

我被他那如饿狼般凶狠且贪婪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他口中待宰的羔羊,心中一阵慌乱,竟不由自主地转身落荒而逃。

父皇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大笔一挥,下了旨意,让我和萧宴临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完婚。

母后呆呆地伫立在一旁,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身旁,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安宜已然选定了驸马,那和亲之事,岂不是就要将我的澜儿送去那苦寒之地了?”

她双眼圆睁,眼眶似要裂开一般,声嘶力竭地哀求着父皇:“澜儿自小就被臣妾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她哪里受得了那等苦楚啊!那戾帝心狠手辣,都已经打死了两任妻子,您可千万不能将臣妾的澜儿送去白白送死啊!”

原来,她也心里清楚,那些被送去和亲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呢?

不过是她心中不爱我,便想着将我推出去,替她那心肝宝贝般的澜儿挡下这灭顶之灾罢了。

父皇听闻此言,隐隐动了怒气,他猛地一拂袖子,神色坚定地下定决心道:“公主岂能被当作棋子随意摆弄?我大昭也并非是孤立无援、软弱可欺之邦。即便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朕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们拿一生的幸福去换取那所谓的和亲筹码!”

“可如今,最为了解戾帝行军布局之法的萧将军夫妇都已不幸离世,若要出征迎敌……”莫北眉头紧锁,忧虑之色溢于言表,一时间,大殿之上竟无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压抑得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萧宴临安安静静地坐在偏殿的雕花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仿佛就在昨日,不仅让威震四方的萧家元气大伤,成家、凌家、杜家这些百年望族也在这场浩劫中折损严重。

如今那些家族的年轻子弟都还尚未及冠,那个残暴的戾帝却已按捺不住野心,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

我望着父皇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已佝偻了许多,宽大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空荡,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涩。

与萧宴临并肩走出宫门时,我裙摆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本还怀揣着少女怀春的旖旎心思,可当想到山河社稷的安危,这些儿女情长便如过眼云烟般微不足道了。

那株传说中的五彩灵芝已由镇守边关的副将快马加鞭运往京城,此刻应当已行至半途。再过几日,我定要亲眼见证这灵药的神奇功效。

萧宴临素来不善言辞哄人,可他即将成为我的夫君,此刻竟难得放柔了声线:"公主不必忧心,杜、成两位小将军虽年纪尚轻,但那份赤诚之心丝毫不逊于微臣当年。"

被他这番话逗得莞尔,却也明白他说的句句在理。想当年他单枪匹马在战场上杀得戾帝丢盔弃甲,硬生生将其逼退十里,从此令这位暴君不敢再轻视我大昭王朝。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若是你的腿疾痊愈,可有把握击退敌军?"他望向我的目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公主放心,微臣必当万无一失。"

听闻此言,我轻声许诺:"待你腿伤痊愈,我定要随你一同上战场。"

可惜他似乎没听真切,因为薛离和莫北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跟了过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站在原地踌躇半晌,谁都没有勇气开口。

可他们心里却都在暗自较着劲。

薛离心中辗转:"若不是当年澜儿在千秋宴上替我解围,我与安宜郡主或许会更加亲近..."

莫北则暗自思忖:"澜儿的《永华赋》名满天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得上言家主母之位。安宜天性洒脱,我不忍见她受后宅琐事所累..."

替薛离解围?那是我做的。

写下《永华赋》?那也是我写的。

可最令我脊背发凉的是,这些本该属于我的事迹,究竟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全都变成了青澜的功劳?

真正懂得我脾性的人,定不会因区区一件事,就决然地离我而去。

就好比那日,我特意安排人把那珍贵的五彩灵芝送到萧宴临手中,还故意假称这是青澜差人送来的。他接过灵芝,并未急着吞服下去,而是转身四处寻我,嘴里还念叨着:“这必定是安宜给我的。”

我从那精美的屏风后缓缓踱步而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打趣他道:“你怎就这么笃定,我这个与你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会突然对你如此关怀备至?”

他并未与我争辩,只是神色认真地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倒让我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位四处云游的大师,恰巧是萧将军的旧日好友。他见我们成功拿到了五彩灵芝,顿时喜上眉梢,兴奋得像个孩子,当即就要着手准备施针。

时光匆匆,半月转瞬即逝。萧宴临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够稳稳地站起身来,还能扶着我,在院子里缓缓走上一会儿。

又过了半月,他行动已然十分自如,整个人精神焕发。他望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我瞧见后,赶忙大声吼了他一句,这才把他给拉了回来。

待他真正能够轻松地拿起那把刀时,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将从前习得的招数,一一演练了一遍。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满心欣慰地看着他。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小将军,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带着他去见父皇。父皇乍一见到萧宴临,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紧接着,老泪纵横,一把抱住萧宴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萧将军自幼便与父皇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后来,他全力扶持父皇登上帝位,又为了守护父皇的江山,慷慨赴死,壮烈牺牲。

如今,萧宴临完好无损地站在父皇面前,父皇终于觉得,自己百年之后,有颜面去面对萧将军夫妇了。

我瞅准时机,向父皇郑重地请愿,希望能与萧宴临一同奔赴战场。

父皇听闻,顿时勃然大怒,他满脸担忧地说道:“那戾帝本就打定主意要让你去和亲,倘若真让他把你俘虏了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父皇平日里对我们宠溺有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早已在边疆悄悄埋下了一条暗线。

如今,萧宴临在明处冲锋陷阵,我在暗处运筹帷幄,双管齐下,如同两支利箭同时射出,这场战争的胜算,自然也就更大了。

父皇膝下无子嗣,我既身为嫡长公主,理当为父皇分忧解难,肩负起这份重任。

萧宴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他缓缓开口道,我堪称这世间唯一能与他比肩同行之人。

和亲出征的各项事宜尚未商讨妥当,青澜那边却突然闹了起来。

她全然不顾薛离和莫北的感受,执意吵闹着要去和亲。

父皇被搅得心烦意乱,召她前来觐见时,她已然盈盈跪伏于地:“儿臣虽为金枝玉叶,亦想为父皇排忧解难。”

然而我却清晰地听到她内心暗忖:“我也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凭什么所有的风光都让安宜一人独占。”

我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向父皇进言道:“不如三管齐下,和亲之事权作疑兵之计,以迷惑敌国,再由我与宴临携手,打戾帝一个出其不意。”

青澜狐疑地打量着我,这时萧宴临从我的身后缓缓走出,她见状,眼眸瞬间睁大:“萧宴临,你的腿……”

她的内心正疯狂叫嚣着:

“萧宴临可比薛离和莫北那两个草包强多了,可惜又被安宜抢先一步。”

“看来回宫后得再与母后好好商议,我也要将萧宴临纳为驸马!”

面对她满含怨毒的目光,我神色平静,静静地与她对视,只等着看她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伎俩。

二公主和亲的圣旨很快便传了下去,我与萧宴临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精心制定行军路线,全力汇集粮草物资,甚至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只是匆匆应付。

出嫁当日,青澜竟越过父皇,率先端起酒杯为我敬酒。

“姐姐,你我虽平日里感情不算深厚,但同为父皇膝下的女儿,如今妹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杯酒,就当作是妹妹为你送行了。”

可她的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幽幽响起:“把这杯酒喝下去,你便能替我踏上那和亲之路了。”

我暗自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趁着旁人不注意,手腕轻抖,将那杯中的酒悄然洒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酒液迅速被衣料吸收,没留下半点痕迹。

我紧紧盯着她,直到亲眼看着她莲步轻移,缓缓踏入那装饰华丽的花轿,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略微放松了些许,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待我缓缓回过头去,只见莫北正一脸落寞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花轿,眼眶微微泛红,眼中似有泪光闪烁,那神情,仿佛失去了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本就无心去理会他这副模样,正欲转身离开,他却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我的去路。他神色有些慌乱,却又强装镇定,自顾自地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酒杯,缓缓倒满酒,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我之间,毕竟有着师生一场的情分,我心里清楚,是我对不住你。这杯酒,权当是我的赔罪之礼了。”说罢,他眉头一皱,仰起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拿起另一个酒杯,小心翼翼地倒满酒,递到我面前,眼中带着一丝祈求,轻声说道:“别再生气了,好吗?”

我目光冰冷,如寒霜般凝视着他,可就在这时,却意外地听见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呢喃:“只愿安宜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顺遂如意。”

回想起往昔与他的种种美好时光,那些温馨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刹那间,我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变得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待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然身穿一袭鲜艳夺目的嫁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花轿之中,动弹不得。透过轿帘的缝隙,我看到外面天色已晚,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降临。

就在这时,轿帘突然被猛地掀开,露出薛离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狡黠与得意,大声说道:“莫北说得果然没错,你竟然真的能听到我们的心声!”

我一时恍然,这才明白为何莫北今日言语间反常地对我道别,原来早就在暗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你与澜儿皆是金枝玉叶,无论谁去陪伴萧宴临出征塞外,又有何分别?"薛离长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既通晓我心意,就该明白,我心中所属唯有她一人。为了成全她的幸福,纵使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

我怒目而视,厉声道:"这哪是什么儿女私情!若无我的密令,边关暗卫如何能与萧将军会合?一旦延误军机,必将酿成大祸!"

他像是见了什么魑魅魍魉,眼神里满是惊惧,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就凭你这娇生惯养的深闺公主?若他们当真听从你的调遣,又怎会不理会澜儿的指令?"

我气得浑身发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束缚的绳索,扬手"啪啪"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薛离脸上。

自幼年起,我便跟随萧将军习武强身,只是为免招人非议,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从不轻易显露身手。

薛离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顿时暴跳如雷,一个箭步蹿起来,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动手?你可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你献给那个残暴的戾帝!"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报答?"

那年重阳宫宴上,薛离与赵家公子因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起了争执。那赵公子心胸狭隘,为报复薛离,竟故意将他灌醉后引至秦王妃的闺阁更衣之处。

秦王妃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温婉,是秦王的心头至宝。而秦王本人性格乖戾,说一不二,若非我当时察觉异样,及时将薛离打晕并带离险境,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可我醒来时,分明见到的是澜儿在身旁..."薛离一脸茫然。

我神色淡然:"那时你醉得不省人事,还扯断了我一根白玉簪子。"

这些陈年旧事,他怕是从未在心底记起过半分。

薛离静默着,不发一言,然而我却能清晰地听见,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低低念叨着:怪不得他后来跟青澜提及那根簪子时,青澜竟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安宜,我……”他神色急切,嘴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跟我解释。我却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这局面,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扮作我的模样,继续踏上和亲之路,稳住那凶残暴虐的戾帝。”

片刻之后,我身着一袭轻便的玄色衣衫,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一路上,我片刻不敢停歇,拼命地赶路,累死了两匹健壮的骏马,才终于在半道上截下了萧宴临和青澜。彼时,萧宴临一脸愤懑,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似在压抑着满腔怒火;青澜则娇弱可怜,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我上前一问,这才知晓,戾帝的迎亲队伍就在山下不远处。方才那情形,正是设伏攻击的绝佳时机。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我”下达口令,好对戾帝的队伍来个两面夹击,可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任何动静。

有人壮着胆子掀开“我”的面纱一看,这才惊觉,原来人早已换成了懵懂无知的青澜。此时,最佳时机已然错过,可青澜却还在一旁哭哭啼啼,紧紧抱住萧宴临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一双眼睛怨恨地瞪着我,大声质问道:“为何你总是这般霸道,事事都要与我争抢?” “薛离和莫北我都已经让给你了,你就把萧小将军留给我,好不好?”

萧宴临听到这话,额角青筋瞬间暴凸,脸色变得铁青,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在这片父母埋骨的沙场上,她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谈这些儿女情长之事,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我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一路将她拖到了帐外。我指着火光映照下的城池,冷冷地说道:“你好好看看,这些原本都该是我们的家乡,是我们安居乐业的地方。可如今呢?却烽火连天,百姓们流离失所,四处逃亡。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争风吃醋!”

“从前,我着实羡慕你能得到母后的疼爱,可如今,我却万分庆幸,庆幸我没有学到她一丝一毫的狡诈阴险。若我们此次能够大胜归来,我定会在父皇面前好好参你一本,让父皇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若是我们不幸战败,我就是拖,也要将你一同拖下地狱,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青澜听了我的话,终于不再出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迷茫地看着戾帝车马下那些哭嚎不止的百姓,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丝悔意。

和亲的仪仗浩浩荡荡,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直插戾帝盘踞的老巢。

旌旗猎猎作响,马蹄声碎,踏起漫天尘土,直奔敌军大本营而去。

与此同时,我率领的精锐部队已悄然绕至敌后,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蓄势待发。

薛离一给我递来暗号,刹那间,我训练有素的暗卫与萧宴临麾下的铁骑同时出击,如神兵天降,打得戾帝阵营措手不及。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染黄沙,厮杀声震彻云霄。

纵使我们占尽先机,仍不可避免地付出了惨痛代价,断臂残肢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夜幕低垂,我坐在营帐中清理肩头的伤口,青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望着我渗血的伤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懊悔:

“对不住……我原以为你追随萧小将军不过是去鼓舞士气,谁知竟亲身涉险,一时妒火中烧……”

她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从未想过要你真的……送命。”

她的眼神涣散而迷茫,像迷失在深秋浓雾中的小鹿:

“打小便如此,你样样都比我出色。”

“琴棋书画我苦练多年,却始终不及你信手拈来的风雅;母后当着众人的面待我如珠如宝,可背地里……”

她忽然攥紧了裙角,指节泛白:“她竟会用鞭子抽我,就因为我在她面前失了仪态。”

“她总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好,却从不明白——她倾尽心血培养的大家闺秀,为何始终比不上你这个野丫头。”

一滴泪水砸在药碗边缘,她颤抖着伸手,指尖沾了些微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伤口周围:

“她总逼我讨好你身边的人……先是你那位青梅竹马的世子,后来又是教你读书的太傅……”

“她从不问我想做什么,只一味要我学你的样子。”

“你喜欢的绸缎,我便要穿更华贵的;你擅长的琴艺,我便要练得更精湛……”

她的指尖轻轻打着圈,药膏的清香混着她的眼泪渗入伤口:“原来这些年,我不过是被母后的怨恨蒙住了心窍。”

帐外传来更漏声,她忽然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现在我才明白,你本就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萧小将军说得对,你就是这世间最勇敢坚韧的女子。”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掌心,我知道,这一次,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

当带着戾帝首级凯旋而归那日,薛离望着我的眼神里盛满了孺慕与敬仰。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终于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他率部冲锋时如猛虎下山,却也永远失去了一条腿。

如今他拄着拐杖站在我面前,那双总是盛满傲气的眼睛里,终于只剩下对我最纯粹的仰望。

父皇竟亲自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之上,翘首以盼地迎接我们归来。他的身旁,母后一脸阴沉,神色间满是不悦。

当母后的目光落在我与萧宴临共骑一马的画面上时,她微微地摇了摇头,那动作极轻,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紧接着,她用一种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身后瑟瑟发抖的青澜。青澜像是被那目光灼伤了一般,颤抖着身子,缓缓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母后的视线对视。

入夜,接风宴在一片热闹却又暗藏波涛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宴席之上,父皇或许是太过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他拉着萧宴临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往事,那话语中满是对过往的怀念与感慨。

我正静静地坐在席间,忽然感觉盘中多了一片鲜嫩的肉。我下意识地回身望去,只见莫北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直视我的目光。我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轻声说道:“本公主如今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吗?你应当懂得珍惜眼前之人,莫要将一颗心分作两半,到头来,哪一边都顾不好。”

与此同时,我留意到青澜的盘中也有一片同样的肉。莫北这人,向来不像薛离那般,将偏爱表现得明目张胆。他总是自诩行事公平,对待谁都是不偏不倚。

这时,父皇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抬眼望向我,眼中满是慈爱与温和,说道:“安宜啊,你向来最得朕心。上一次你所作的那篇《永华赋》,朕读来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如今你大胜而归,便再作一词,为这接风宴增添几分兴致,可好?”

父皇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酒盏碰撞的清脆声响。莫北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萧宴临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他微微敛眉,神色严肃地说道:“陛下,如今还未定下臣与公主的婚期呢。”

父皇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又畅快,他指着萧宴临说道:“你小子,从小就闹着要娶朕的安宜,今日朕便如了你的愿。”

说着,父皇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青澜,和蔼可亲地将她唤上前来,说道:“澜儿啊,你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澜儿为人英武不凡,莫北性情和顺温良,他们可都是你母后为你精心挑选的好儿郎啊。”

然而,薛离并未出席这场接风宴。而莫北在听到父皇的话后,却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气,踉跄着跪倒在殿中,声音颤抖却又坚定地说道:“臣……不愿!”

父皇的面容在刹那间僵滞,仿佛被无形的寒霜笼罩。母后纤细的手指猛地收紧,案几上那碟晶莹的莲子被她捏得粉碎,乳白的汁液沾染在她绣着金线的袖口上。

莫北的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嗓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微臣心仪长公主已久,此生非卿不娶!"

我下意识攥紧了萧宴临的掌心,能感受到他指节传来的力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要如何安抚这位醋意翻涌的小将军——相处这些年,我太了解他那口不对心的别扭性子了。

果不其然,耳边立刻响起他心底震耳欲聋的咆哮。

朝夕相处下来,谁不知道这位看似冷硬的小将军,骨子里就是个醋劲十足的闷葫芦?

"当初朕为安宜择婿时,你缄默不语,皇后禀报说你倾心的是青澜。"父皇的声音陡然拔高,龙案上的玉玺都被震得轻晃,"如今朕赐婚,你又改口说心悦安宜,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帝王盛怒之下,连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我不由自主地垂首,却听见身旁的萧宴临猛地撸起衣袖,骨骼爆出清脆的声响。

混乱中,一袭素白衣裙的青澜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地行至殿前。她盈盈跪拜,声音轻柔得像三月的柳絮:"儿臣不愿嫁人,只求在青灯古佛前为阵亡将士诵经祈福,了此余生。"

她这般任性妄为,险些坏了两国邦交大事,按律当斩也不为过。

可这孩子教养不佳,又怎能全怪她一人?

母后突然失控地拍案而起,扬手就要扇我的耳光:"你非要逼死妹妹才甘心吗?"她的手腕被我牢牢扣住,我定定望着她,心中最后那点对亲情的奢望也彻底消散:"母后可曾想过,是不是非得我死,您才能饶过青澜,才能放过我?"

我这话刚一脱口而出,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就连一向沉稳威严的父皇都慌了神。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急忙开口问我:“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思?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时,青澜满脸泪痕,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滚落,她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母后精心谋划的种种恶行一一说了出来。

从替我认下薛离那所谓的救命之恩,让薛离误以为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情,再到暗中偷走我专门写给父皇、满含心血与才情的永华赋,使得父皇一直未能看到我的心意。

从在选驸马这般重要的事情上暗中使坏、从中作梗,妄图破坏我的婚事,到在我毫无防备之时,将我迷晕换上花轿,生生把我送去那遥远异国和亲,让我承受骨肉分离、背井离乡之苦。

众人听闻这些,皆是一片哗然,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世间最嫉妒、最羡慕我的人,竟然会是我那亲生的母亲。

父皇听闻后,顿时暴跳如雷,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的气息在胸膛中剧烈翻腾。母后陪伴在他身边数十年,他虽一早就察觉到母后对我不喜,可他总以为不过是些表面上的不睦,便时常在中间劝阻,希望能缓和我们的关系。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母后私下里竟藏着如此阴险龌龊的心思,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他一直以为,母后即便不喜欢我,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可如今看来,是他太过天真,太过低估了母后的狠辣。

最终,父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下了旨意,将母后禁足于长秋宫。那长秋宫,从此之后便成了她一人的冷宫,寂静清冷,再无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只余她一人在这无尽的孤寂中,反思自己的过错。

而莫北却在庄严的殿前失了礼数规矩,触怒了龙颜,被褫夺了太傅的尊贵身份,发配至那偏远且苦寒的边陲之地。

我与萧宴临大婚的那一日,阳光洒在喜庆的宫闱之上,父皇特意降下旨意,封我为皇太女。

他满含愧疚地对我说,觉得亏欠了我太多太多。可我心中却十分明晰,眼前这位威严却又慈爱的男人,乃是这世间待我最为赤诚真心之人。

上轿之前,瘸着腿的薛离最后一次将我拦住。他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如同燃烧的炭火,目光中满是懊悔与不甘,只对我哽咽着说道:“倘若我一开始便应下这门亲事,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而我,只是神色平静地对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此生就此别过,往后各自安好,愿你我永不再见。”

即便此时,我依旧能清晰地听到他心底的心声。那声音里满是悔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对我那炽热且深沉的爱意源源不断地涌出。

只可惜啊,我心中已然没有了那份对他的情愫,也无需再寻觅另一株如五彩灵芝般珍贵却又不合时宜的情感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