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团长察觉枕边人不对劲,他瞬间开灯惊问:你是谁?我的老婆呢?
发布时间:2025-07-28 14:00 浏览量:1
1970年,婚姻登记处的门扉轻掩。
“您好,我要办强制离婚。
她身着碎花衣衫,配着同式裙装,两条麻花辫用碎花布条系着,眼眸里跃动着磐石般的笃定。
工作人员应允后,姜雁澜从挎包里取出备好的文书递过去。
查验完材料,工作人员郑重告知:您好,申请已收悉,若一月内未撤回,强制离婚便会生效。
她颔首致谢,拎起包走出了登记处。
黄昏,日头缓缓西沉,泼洒出漫天绚烂晚霞,巷口老杨树在余晖里静立,晚风裹挟着些许凉意。
下班族骑着永久牌自行车,车铃叮咚掠过她身旁,牵得她思绪飘向远方。
无人知晓,姜雁澜已历经一回重生!
前世,她与霍远舟相恋,婚后迁居家属院。
他纵然繁忙,总尽量归家相伴,纪念日与生辰也会备礼,给的钱物丰足,惹得大院邻里都艳羡她嫁了良人。
可唯有她清楚,他们之间总横亘着第三人——白琳琳,霍远舟战友的遗孀。
她生日时,他陪其逛街;她染病时,他悉心照料;她痛经时,他嘘寒问暖。
三人共餐,他点的尽是白琳琳爱食的辣菜,忘了她胃不好;登山时,白琳琳摔倒,他背着她下山,留她独自去医院。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她吃过醋、吵过架,甚至愿分白琳琳一半家产,只求他断了往来。
他却总说:我只当她是战友遗孀,她丈夫救过我,如今孤身一人,只能依我,你莫要无理取闹。
话虽如此,白琳琳望他的眼神里,却盛满了爱慕。
上一世,她就在这般吵吵闹闹中耗过一生。
这一世,她不愿再纠缠于三人情愫,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了结这段婚姻。
霍远舟若知晓她要离婚,断不会签字。
故而她来登记处申请强制离婚,这种方式只需一方提出即可。
离婚后,她将重获自由,离开此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再为男人所困。
可刚走到大院门口,她停住了脚步。
婚后,霍远舟让她辞了职,如今她身无分文,生计都成问题,连车票钱都凑不齐。
霍远舟虽给过钱,可每笔开销的去向与缘由都要报备。
她若突然动用大额钱款,定会引来怀疑。
那么,这笔钱该从何而来?
思忖良久,她做了个大胆决定。
她要与一直倾慕霍远舟的白琳琳合作,亲手将他推过去。
于是她敲响白琳琳家门,省去寒暄,直截了当:白琳琳,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我知你倾心霍远舟,从今日起,我会尽力为你们创造独处机会,事成之后你给我一笔钱,一月后,我便彻底退出你们的世界!
白琳琳瞪大双眼,满脸错愕,半晌才缓过神:姜雁澜,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会对远舟哥动心!
姜雁澜嗤笑一声:是不是玩笑,你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白琳琳定定望着她,冷冷一笑:没错,我喜欢霍远舟,可凭什么信你?
姜雁澜平静回应:我会证明,今晚他便会去找你,你先备些他爱吃的菜吧。
说罢,她没再看白琳琳,径直转身离去。
一进家门,佣人便上前接过她的包,问道:夫人,今晚备些什么菜?
姜雁澜瞥了眼墙上挂钟,轻声道:今晚做些清淡的,分量嘛,一人份就好。
夜色降临,墙上挂钟九点整准时敲响,随即有人推门而入。
姜雁澜正用餐,闻声抬头,进来的男人身形魁梧,俊朗不凡,眼神深邃且疏离。
霍远舟边走边脱下外套递给旁侧佣人。
见桌上尽是不合自己口味的菜肴,他刚要落座的身子猛地顿住。
今日的菜怎这般清淡?
往日,这般口味绝不会出现在家中餐桌,即便偶尔疏漏,姜雁澜也会立刻下厨重做几道辣菜,可此刻她毫无反应,只淡淡道。
我近来胃口不佳,想吃点素净的。
说完,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又抬眼看向眼前人。
白琳琳那边已备好饭菜,要不你去她那儿吃?
他愣了愣,眉头微蹙: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我与她接触吗?
姜雁澜心底掠过一丝讥诮,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不喜他与白琳琳往来,可他还是次次丢下自己去找她。
她抬眼浅笑,眸光澄澈:你不是总说只当她是战友遗孀,让我大度些吗,如今,我正学着大度呢。
霍远舟,重活一世,我便如你所愿。
大度地让你去赴宴,大度地让你与白琳琳独处,最后,大度地把你让给她。
她语气轻松,也确实大度,正如他这些年所期盼的。
可不知为何,霍远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在她执意劝说下,他最终还是去了。
姜雁澜望着男人重新穿上外套出门,转身走向客厅窗户,望向白琳琳家。
见那边亮起灯,她才让佣人收拾碗筷,顺便把门反锁。
另一边,见霍远舟如约而至,白琳琳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前。
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看着满桌辣菜,都是自己爱吃的,男人总觉有些异样,想开口询问,却被白琳琳一连串的话堵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久,等他在女人略带不舍的目光中返回霍家时,才发现自家早已熄灯。
他眉头紧锁,抬手敲门,又喊了几声姜雁澜的名字。
可大门内依旧死寂。
他试着推门,才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力推了几下,又敲了好一阵,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最终,无处可去的他只好折回白琳琳家,解释了自己的窘境。
听闻姜雁澜竟把门反锁,白琳琳心怦怦直跳,强压着上扬的嘴角,面露关切。
没关系远舟哥,既然这样,你今晚就先住我这儿吧。
霍远舟按了按眉心,声音冷淡。
今晚麻烦你了,我睡客厅就好,不会去别的地方。
翌日清晨,姜雁澜刚开门,就见楼下沙发上坐着个男人,外套还带着些许露珠,想必是刚到家没多久。
她不动声色下楼,听见动静的男人抬头看她。
你昨晚为何锁门?
她坐到餐桌旁,边喝着粥边淡淡道:近来小偷多,我习惯反锁门,忘了你去白琳琳那儿了,抱歉。
听这话,霍远舟也没多想,从兜里掏出一张警卫员替他买的票,放在姜雁澜面前。
最近部队事多,许久没陪你了,我忙完就让人来接你,下午一起去看电影。
她点头,却没去拿桌上的电影票。
早饭后,男人换了身衣服离去,听见外面汽车声渐远,她才放下碗筷,打量起桌上的电影票。
前世,他们结婚五年,他都没陪自己看完一场电影,每次都因白琳琳的事中途离场。
这一次,她也没了与他同看的心思,可这票不能浪费。
想到这儿,她拿着票又去了白琳琳家。
看着眼前难掩得意的女人,姜雁澜淡淡道:
现在该信我昨晚的话了吧。
白琳琳心里七上八下,不过昨天尝到了甜头,虽不清楚姜雁澜的算盘,也不愿错过机会。
她微微点头,给了姜雁澜一些钱。
姜雁澜浅笑,收下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电影票递给白琳琳。
今天下午的电影,你陪他去看。
打扮得漂亮些,争取今日拿下他。
说完,她转身就走。
到了下午,姜雁澜并未赴约,而是在家悠闲地睡了个午觉,浇了浇花,过得自在惬意。
夜幕降临,她正准备收起报纸上楼休息,男人走了进来,眉头微蹙,面露不悦。
今天的电影你怎么没来?
姜雁澜叠报纸的动作一顿,我今日身子不适。
男人闻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关切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摇头,不必了。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宁静,她刚要起身去接,男人抢先拿起了听筒。
因离得近,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
听到婚姻登记处几字时,她下意识攥紧报纸,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挂断电话,看向她。
婚姻登记处打电话说还缺些资料,具体也没说清,你好好的,去婚姻登记处做什么?
她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如常:我们当初结婚仓促,那边还缺些材料,我之后自己去补上便是。
霍远舟应了声,没再多想,转身去洗漱了。
洗漱完毕,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柬。
对了,队里老张后天生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姜雁澜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
宴会当天,众多俊男靓女伴着手风琴旋律,翩翩起舞。
起初,霍远舟想邀姜雁澜共舞,她却摇了摇头。
我身子还是有些不适,要不你跟白琳琳跳吧,她独自前来,也挺孤单的。
琴声再度响起,见姜雁澜态度坚决,霍远舟只好走向白琳琳,揽住了她的腰。
白琳琳面带笑意,霍远舟面无表情,两人姿态迥异地相拥起舞,周遭人开始低声议论。
霍远舟不是早有家室了吗?
哎哟,怎么跟个寡妇跳上舞了,这像什么样子!
呸,那白琳琳明知道霍远舟有老婆,跟他跳舞还笑得那样甜,真是不知廉耻!
不远处,身为正牌妻子的姜雁澜,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一声不吭,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上辈子,每逢她想和他共舞,白琳琳总会插进来搅局。
而每一次,他都会选白琳琳。
那句挂在嘴边的话她都快听出茧子了:白琳琳孤苦伶仃,我不能不管她,你就不能宽宏些?
如今,她如了他的愿,他反倒像是不乐意了。
生日宴上男宾不少,自然少不了拼酒,这般喜庆的日子,就连滴酒不沾的霍远舟也躲不过。
一杯接一杯的白酒灌下去,再硬朗的汉子也晃悠起来。
霍远舟喝多了,修长的手指按着眉心,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姜雁澜的名字。
可她没像从前那样上前搀扶,只递去一个眼神,白琳琳立刻笑盈盈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远舟哥,我扶你。
三人上了同一辆车。
又是姜雁澜,体贴地坐进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他们俩。
白琳琳急忙扶着霍远舟上车,霍远舟虽喝得晕乎乎,却也察觉出不对劲,看来不是错觉,这几日,姜雁澜当真变了。
可这变化,却让他莫名心慌。
他刚要开口,砰的一声巨响,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原来是车子半路抛锚,还险些发生剐蹭。
霍远舟酒意顿消,下意识查看身旁女人的状况,见白琳琳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的瞬间,却正好撞上后视镜里姜雁澜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她却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天色渐暗,雨也越下越大,几人撑着伞站在路边,想搭别人的车先回去。
冷风呼啸,姜雁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霍远舟见状,立刻脱下外套要给她披上,可另一边的白琳琳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伸出的外套僵在半空,见他犹豫,姜雁澜冷笑一声,再次大度道:白琳琳瞧着比我更需要,你还是先给她吧,我没事。
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最终披在了白琳琳身上,女人的耳朵悄悄红了。
这时对面传来喇叭声,老张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的几人关切地问起缘由。
听完后,他连忙让几人上车。
可尴尬的是,车上只剩两个座位。
这次霍远舟没犹豫,让她和白琳琳先上。
白琳琳却拉了拉他的衣角:远舟哥,我怕。
坐个车有什么好怕的,她连找借口都这么拙劣。
姜雁澜心里嘀咕,脸上却没表露,直接看向霍远舟摆了摆手:既然这样,你就带她先走吧,反正你喝了酒,也淋不得雨。
说完,不等霍远舟回应,她直接把两人推上了车。
望着越来越远的车影,她收回目光,很快拦到另一辆车。
去的不是家的方向,而是婚姻登记处。
第二天,姜雁澜一推开门,就有人急匆匆迎上来。
她抬头,正对上霍远舟焦急的眼神:昨晚怎么没回家?你去哪了?
她轻描淡写地答:昨晚雨太大,我去朋友家过夜了。
其实,她去婚姻登记处补办了些手续,办完时已太晚,没了车,便随便找了家小旅馆凑合一晚。
男人仔细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侧身让她进屋:爸妈来了。
姜雁澜脱外套的动作猛地顿住,抬头一看,客厅里果然坐着两人。
听到动静,霍父霍母也走了过来。
一番寒暄后,霍母拉着她的手往沙发走,边走边问起她的身体。
自从她和霍远舟结婚,霍父霍母时常来家里,不为关心他们,也不为立规矩,只为催他们生孩子。
可孩子哪是说有就有的。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但他眼里,却藏着一丝期待。
他也想要个孩子。
若是上辈子,她自然愿意和他生几个,长得像他们俩的孩子。
可重活一世,她已没了那份心思。
见她迟迟不答,霍母抬头看向身旁的儿子。
你们打算生吗?
他回过神,看着低头不语的女人,以为她是害羞,便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想。
不过,生孩子急不来,得顺其自然。
见两人没反对,霍父霍母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盘算。
晚饭时,霍母特意端来一锅炖好的汤,笑眯眯地给两人各盛了一碗。
在霍母热切的注视下,两人只能端起汤一饮而尽。
饭后,霍父霍母没多留,挥挥手上了车。
他们走后,霍远舟和姜雁澜才回房休息。
可刚躺下没多久,一股燥热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姜雁澜只觉房间越来越热,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衣服,抬头一看,旁边的男人脸色通红,也在烦躁地扯着衣领。
两人对视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天霍父霍母的催生,又想起霍母盯着他们喝下的那碗汤。
那汤肯定有问题!
她刚要起身,旁边的人先一步俯身吻来,将她压在身下。
阿澜,男人声音低沉,正好,我好久没交公粮了。
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呼吸急促,吻或轻或重落在她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着玻璃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啦的声响。
玻璃窗上的水痕从丝丝缕缕,变成了磅礴水幕,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影影绰绰映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就在男人的手伸到她胸前,要解开领口扣子时,姜雁澜猛地推开了他。
霍远舟没料到她会拒绝,眼里满是惊讶,联想到这段时间她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疏离与冷淡,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怎么了?
姜雁澜用力掐着掌心,坐直身子:没什么,你、你先去洗澡。
他们俩都有洁癖,听了这话,他也没多想,强忍着体内的燥热起身走向浴室。
霍远舟进浴室后,姜雁澜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一口,转头扒着窗沿翻了下去,悄悄来到白琳琳窗外,敲了敲。
快去他房间,他被下药了。
这可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说完不管白琳琳的反应,转身就走。
另一边。
霍远舟洗完澡,一边擦头一边推开浴室门。
昏暗的灯已经灭了,只能隐约看到床上有个人影,他没多想,抬脚走过去,再次将人压在身下。
他抓住她的一只手,十指相扣按在头顶,细碎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身上,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就在他抚上女人的柔软时,一声轻吟从女人嘴里溢出。
他如遭雷击,猛地撑起身子翻到一旁,拉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男人心头巨震,瞳孔骤缩:怎么是你?
白琳琳一时没反应过来,压根没想到会被发现,脸色骤变,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远舟哥,我紧接着,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
身后,姜雁澜收起棍棒,眉头紧锁地盯着她:还不快走?
这下,她彻底醒了,抓起旁边的外套,慌忙逃了出去。
清晨,霍远舟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走下楼梯,满脸疑惑。
昨晚发生什么了?白琳琳是不是来过我房间?
姜雁澜喝完最后一口粥,反问:谁?昨晚你洗完澡就睡了,哪有人来过。
男人虽觉得不对劲,可自己也记不清昨晚的事,便没再追问。
毕竟,姜雁澜怎会让白琳琳半夜进他们房间?
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姜雁澜的安排。
她正一步步把他推向白琳琳。
之后,霍远舟的工作变得异常繁忙,姜雁澜一时没找到机会撮合他和白琳琳。
直到霍远舟突然接到调令,要去北平,却只能带一个家属。
他捏着调令,看着手中的信封,一时竟犹豫了。
换作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带姜雁澜去北平。
可现在,多了个白琳琳。
想起白琳琳丈夫临终前托他好好照顾她的话,手里的信纸被揉得皱巴巴的。
最后,他回到家,艰难地对姜雁澜开口。
阿澜,我要调去北平了,组织会给随行家属安排电视台的工作,但我只能带一个家属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姜雁澜却明白他接下来的话,双手攥得越来越紧。
果然,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琳琳刚没了丈夫,又孤身一人,没人照应,所以我想先带她去北平,那份工作也让给她,等我安顿好,一定回来接你。
没错,上一世也是这样,她一开始不同意,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才是他的家属。
凭什么要她把机会让给一个外人。
即便那外姓女子的夫君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大可以寻其他途径报答这份恩情,何苦要拿她的往后余生做赌注?
为此,她同他争执不休,可他终究还是携着白琳琳奔赴了北平。
独留她一人在此地,耗尽数年光阴苦苦守候。
这般孤苦伶仃的她,自然而然成了众人眼中最易拿捏的软柿子。
而白琳琳,竟还不肯善罢甘休,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隔三差五便寄来满是挑衅意味的信件。
每一封信里,都事无巨细地描摹着霍远舟对她的百般呵护,甚至还附上几张她依偎在霍远舟肩头共赏影片的亲昵合影。
那画面,真是刺得人眼生疼啊。
那几年,她流的泪几乎够填满一生的苦涩。
如今,又是一模一样的抉择,他依旧将天平倾向了白琳琳。
姜雁澜抬眼望向眼前的男人,他话语间处处都在为另一个女人筹谋,却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更未曾想过她的前路。
但这一次,她没有争辩,也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好啊,我答应。
或许是她应允得太过爽快,男人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他来找她之前,在心里反复演练了无数次,甚至设想过,若是姜雁澜同她争执,他该如何说服她。
却万万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
男人眼中的讶异怎么也藏不住,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试图从她眼底寻到一丝半毫说谎的痕迹。
可他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她仿佛脱胎换骨,眼里话里都再没有了他的影子,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一副漠然无谓的模样。
莫名地,一股不悦从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你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姜雁澜抬眼看着他,不然呢?你不也盼着我同意吗?倘若我大吵大闹不答应,你会让步吗?
一句话,瞬间让霍远舟哑口无言。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调令下来后,他早已做好决定,要带白琳琳离开,什么都无法阻拦。
于是他只能带着愧疚,拉住姜雁澜的手,阿澜,你受苦了,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姜雁澜面色平静,心里却泛起一丝冷笑。
日后?
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日后可言?
由于调令来得仓促,大院的人特意为霍远舟举办了一场欢送宴。
宴会中途,姜雁澜静静地坐在角落,望着被人群簇拥的霍远舟和白琳琳,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女人的脸颊愈发绯红,男人的眼神也渐渐迷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上前敬酒,女人再也撑不住,朝着男人怀里倒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姜雁澜的目光,男人连忙将白琳琳推开,随后让警卫员把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
正当他要走向姜雁澜时,一道裂缝突然从墙底蔓延至天花板,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仿佛大地在愤怒地咆哮。
建筑物在摇晃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墙壁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坍塌。
在强烈的晕眩和恐慌中,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惨白。
地震了!
刹那间,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声与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那个本打算走向她的男人加快了脚步,可紧接着,白琳琳的哭喊声从他身后传来。
远舟哥!
男人的脚步骤然停住,就在他迟疑的那一刹那。
整栋建筑瞬间倾塌,许多人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过了许久,姜雁澜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掉落的横梁压得动弹不得。
一片漆黑之中,除了隐约传来的哭喊声,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因极度恐慌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又过了不知多久,头顶传来电钻的声响,紧接着是救援人员的呼喊声。
找到了!嫂子在这里!
覆盖在头顶的废墟被一点点挖开,刺眼的光线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可当救援人员看清废墟下的情况后,他们犹豫了。
除了被压住的姜雁澜,另一边还有同样被压住的白琳琳。
除了嫂子,白嫂子也被压在下面,现在情况危急,余震随时可能发生,我们先救谁?
霍远舟望着脸色苍白的姜雁澜,心脏猛地一缩。
当然是先救
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刚刚醒来的白琳琳突然崩溃大哭起来。
远舟哥,求你先救我,我好怕。
远舟哥,别丢下我。
就在这时,余震突然袭来,剧烈的震动让尘土再次将两人埋得更深。
必须快点决定了,再犹豫下去,两个人都性命难保!
远舟哥,你答应过我老公,会好好照顾我的!
听到这绝望的哭喊,霍远舟眼中满是凝重,毫不犹豫地说道。
先救白琳琳!
听到他的选择,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没想到他会放弃自己的妻子,去救一个外人。
就连姜雁澜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以前就为了白琳琳一次次舍弃她,可现在是生死关头,他竟然还是要先放弃她?
她颤抖着声音,霍远舟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琳琳更大的哭声盖了过去。
远舟哥,我好痛,救救我。
霍远舟不再犹豫,立刻指挥救援人员先救白琳琳。
锋利冰冷的锯子切开一层层废墟,灰尘和碎石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
由于剧烈的震动,一捧又一捧的尘土向姜雁澜这边飘来,
偏偏这时余震再次降临,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而这时,霍远舟已经咬紧牙关锯开了最后一块木板,将白琳琳拉了出来。
轰隆一声,废墟突然再次坍塌,原本半截身体露在外面的她,又一次被黑暗吞噬。
阿澜!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男人惊恐的神情定格在了她的眼中。
痛,全身都痛得无法动弹。
姜雁澜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阿澜,你醒了!
旁边传来惊喜的呼喊声,她转过头,看到霍远舟下巴上长满了青茬,英俊的脸庞消瘦了不少,连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一看便知,他守了她好几个夜晚。
可如今再次见到他,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地震中,他为了救白琳琳而将她抛下的场景。
她又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男人看着她的模样,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沉默了片刻,最后轻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白琳琳。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枕头,她却很快伸手将其拭去。
接下来的几天,霍远舟在两间病房之间来回奔波。
或许是出于愧疚,他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姜雁澜这边。
姜雁澜早已心灰意冷,对他的去向毫不在意,反倒是另一间病房的白琳琳坐不住了,这天趁着霍远舟不在,怒气冲冲地跑来找她。
姜雁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要离开他,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吗,你现在却又死死缠着他不放,是不是故意耍我?
姜雁澜看着眼前女人满脸的不满,沉默了许久,才从旁边的包里拿出刚拿到的离婚证。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也没有故意耍你,我已经申请离婚了。
白琳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姜雁澜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果断,连离婚证都拿到手了。
还没等她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刚进来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姜雁澜手上的离婚证。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人立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
霍远舟正打算走上前看个究竟,白琳琳迅速起身,挡在了他前面。
远舟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正好有点事找你。
白琳琳一边说着,一边拽着男人的袖子往外走,病房门再次关闭后,床上的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出院那天,姜雁澜收到了白琳琳给的最后一笔钱。
姜雁澜,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提出离婚,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永远离开我们的生活。
为何要离婚?
当然是因为她早已看透一切,彻底心死,再无半分留恋。前世她虚度了一生,如今,她要为自己活一次,活出姜雁澜真正的精彩。
姜雁澜把这段时间从白琳琳那里拿到的钱全部存了起来,然后开始回家收拾行李。
霍远舟回到家,看到满屋子摊开的衣服,不禁愣住了。
你把这些衣服都翻出来做什么?
姜雁澜头也没抬,只是低头整理着地上的衣服,平静地说道。
季节要变了,拿出来整理一下。
看着她低头整理的动作,他握着门把手的手越收越紧,
不知怎的,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慌感,想到她这些天的异常举动,他快步走上前,拉住了她。
别整理了,以后去北平,我陪你买新的。
她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阿澜,这次我向组织打了报告,组织批准我带两名同行者,
所以,我能带你和白琳琳一同去北平,
但电视台的职位只有一个,就给白琳琳吧。
我清楚你还在怨我,地震那会儿没先救你,
可我实在没办法,我答应过她丈夫要好好照料她,
不能失信,你别再闹别扭了好吗。
听了这话,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声不吭,
心头翻涌着浓浓的讽刺。
他当她是在闹别扭吗?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闹别扭呢?
上一世也是那场地震,尽管当时她没和白琳琳一同被压,
他依旧选了先救白琳琳。
直到在医院陪了白琳琳半个月,他才想起打个电话来问她的境况。
偏在这之前,白琳琳那群闺蜜特意跑来挑衅,
说白琳琳手伤后,霍远舟多上心,整夜守着照料,寸步不离。
数不清的委屈像潮水般漫上心头,明明她也伤痕累累,
她的丈夫却陪着另一个只受了点轻伤的女人,
柔声细语地安慰。
从住院到手术再到能下床,始终是她一个人。
在她无数次疼得掉泪时,她的丈夫整夜守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委屈渐渐酿成了愤怒与不甘。
电话里她和他大吵一架,把所有不甘和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声不吭,直到她把怨气全倒完。
他才无奈地说,我说过我和她没什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子。
寒意从脊背窜遍全身,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
只记得出院后没多久,他就带着白琳琳去了北平。
如今她对一切都无所谓,摆出从未有过的宽容与平静,
他反倒向组织申请要带她一起走。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掠过一抹讽刺,却又飞快地掩了下去。
可这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心里越发慌乱,
仿佛要失去什么似的,猛地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阿澜,我们一起走,好吗?
姜雁澜的头轻轻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她知道不能拒绝,一旦拒绝他定会起疑,
毕竟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非他不可的人。
于是她轻轻应了声,好,一起走。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也没听见她后头那句。
一起走,
但,不是去同一个地方。
霍远舟,她和他,早就该各走各的了。
出发那天,姜雁澜跟在后面,白琳琳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可姜雁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拎着箱子上了车。
旅途中,白琳琳依旧花招不断。
要么喊着脚崴了要霍远舟背她上火车,
要么说冷要穿霍远舟的外套,
要么声称困了想靠他肩膀歇会儿。
霍远舟本想回绝,却总忍不住望向对面的姜雁澜,
她早已经合上了眼。
最后,他还是得满足白琳琳所有要求,
那份细心连旁人都忍不住夸几句。
姑娘,你嫁得可真好啊。
嫁了这么个疼人的丈夫。
这话让白琳琳红了脸,一个劲儿往霍远舟身边凑。
霍远舟却避开了,脸色一沉。
你误会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他的解释让白琳琳愣住了,
旁边的乘客却以为他只是害羞。
哎呀,小伙子,喜欢就大胆追嘛!
既然不是那种关系,干嘛坐这么近?
听了这话,霍远舟立刻站起身,坐到了姜雁澜旁边。
这位才是我妻子,她只是朋友。
乘客们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最后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
车厢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白琳琳咬着嘴唇,不甘心地望着闭眼休息的男人。
火车摇摇晃晃地前行,昏暗的灯光在白琳琳脸上投下零碎的影子,
姜雁澜皱着眉睁开眼,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箱子。
痛呼声惊醒了身旁的霍远舟,他立刻睁眼,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同时疑惑地看着旁边的箱子。
你把箱子放这儿干嘛,我帮你放到行李架上去。
霍远舟正要起身,姜雁澜却按住了箱子。
不用,这样方便。
见她明显拒绝,他也没再多说。
火车到站时,霍远舟起身去了洗手间。
一直装睡的白琳琳立刻坐直,不满地盯着对面的姜雁澜。
姜雁澜,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不喜欢霍远舟了吗,
现在又跟过来?
我就知道,你说要撮合我和霍远舟,只是随口说说。
白琳琳又气又急,姜雁澜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连眼睛都没睁。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
白琳琳皱了皱眉,正要接着问,
车厢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抓小偷!
别让他跑了!
姜雁澜和白琳琳同时朝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举着刀冲过来。
一路上,勇敢的乘客纷纷上前想制服他。
小偷慌不择路,随手就想抓个人质,
而离他最近的,正好是姜雁澜和白琳琳。
小心!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霍远舟看到这一幕,脸色骤沉,
飞快地朝小偷扑去,
可小偷已经举着刀冲到了两人中间。
情急之下,他只能护住一个。
电光火石间,他立刻冲过去,把吓得脸色惨白的白琳琳拉进怀里,
下一刻又想去拉姜雁澜,却慢了半拍。
小偷已经抓住了姜雁澜,慌乱中还狠狠划了她一刀。
杀人了!
鲜血染红了视线,尖叫声四起,车厢再次陷入混乱,
霍远舟一脚踹过去,赶来的乘警也迅速冲上来制服了小偷。
哎呦,姑娘你的手!
旁边的乘客连忙上前,撕下身上的布料给姜雁澜止血。
霍远舟也慌慌张张地朝她走来。
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女人的左手血流不止,眼神却异常平静,
平静得有些冷漠。
整整一夜,两人隔着过道坐在一排。
他一边给她受伤的手重新上药,一边和她说话,
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
阿澜,对不起,刚才我……
我知道,不用说了。
霍远舟抬头,眼里满是愧疚,见她不愿再听,
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澜,等我们到了北平,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往后怎么好好过日子。
就算要好好过,也该是他和白琳琳,
而不是她。
她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见她累了,霍远舟也没再解释,
轻轻把毯子盖在她身上。
他觉得,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这样想着,他也疲惫地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眼看整个车厢的人都睡熟了,
姜雁澜才慢慢睁开眼。
她提起放在脚边的行李,把离婚证塞进一旁熟睡的霍远舟手里。
望着眼前熟睡的人,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张脸,她见过太多次。
求婚成功时,这张脸上满是欢喜,
甚至像个孩子似的红了眼眶。
新婚夜,这张脸涨得通红,
还因为紧张冒出了汗。
为了白琳琳的事争吵时,这张脸写满无奈与冷淡,
语气里全是指责。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凝成眼前这张脸。
这张脸,她看了五年,也爱了五年。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看见了。
火车到站的提示声响起,男人动了动,却没睁眼。
她没再看他,提着行李下了车。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路上咕噜噜地转着。
她慢慢朝着与火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已抵达北京站,请大家整理好随身物品,
按顺序下车。
列车员拿着扩音器,沿着车厢过道,一遍遍地提醒着还在打盹的乘客。
朦胧中,一位男士抬手揉了揉眼睛,
紧接着,有个东西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
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彻底清醒了。
离婚证书!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想从地上捡起离婚证书,手却抖个不停,试了好几次才拿到。
打开一看,里面是他单人的照片,
半边脸上还盖着离婚证书的钢印,怎么看都刺眼。
他坐直身子,朝姜雁澜的座位望去,
座位上空空如也,连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男士立刻慌了神,在车厢里四处喊着姜雁澜的名字,
可除了一些疑惑地看着他的乘客,没人回应。
他顾不上别的,急忙下了车,在车站里四处找她的身影,
最终却一无所获。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胸口蹿起,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离婚证书,
仿佛要把它捏碎。
他明白,要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婚,
只能通过强制申请离婚。
这种方式需要提前一个月到婚姻登记处申请,
也就是说,一个月前她就已经计划好要和他离婚了。
可他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就要和他离婚。
霍远舟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站台,紧抿着嘴,
眼里满是迷茫。
远舟哥?
白琳琳从车上走下来,一看到他手里的离婚证书,
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
这是离婚证书吗?
远舟哥,既然她跟你离了,那我们
话没说完,她的脸颊就红了。
可男士却一把推开她,第一次用严肃的神情看着她,
眼里没了往日的关切,连称呼都从琳琳变成了白同志。
白同志,照顾你的责任到此为止。
女士顿时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窜脚底。
你、你叫我什么?
若是以前,男士定会上前安慰她,
可现在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白同志,你清楚,我之所以这么照顾你,
全是因为你丈夫的遗愿,
如今我已按他的嘱托把你送到北京,
也帮你找了份安稳的工作,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他的话越来越冷,女士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并非出于不甘,实则源于恐惧。
她费尽心机才攀附上这等有权有势的人物,怎肯轻易撒手。
她猛地扑上前,死死箍住男人的后背。
不,我绝不离开你!
霍远舟,你既应允了我亡夫的遗嘱,就该照料到底,凭什么说弃就弃!
男人用力挣开她的纠缠,眼神冰冷地睨着她。
白琳琳,做人别太不知足。
我不知足?霍远舟,你敢断言照料我这些年,对我半分情意都无,真就甘心放我走?
女人向来记性超群,丈夫离世那日,他如何将自己拥入怀中柔声慰藉,她记得一清二楚。
舞会上他怎样紧扣自己的腰肢,车祸时怎样将自己护在身下,还有地震、火车上的种种画面。
他的眼神或许能蒙骗旁人,却瞒不过她,他怎会不爱自己!
男人紧攥着手中的离婚协议,折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愈发清醒。
那并非喜爱,只是责任,你若受了半分伤,我日后怎向你丈夫交代!
白琳琳不住摇头,泪水汹涌得更厉害了。
你若无意,为何待我这般好,明明每次都能交由他人照料,偏要亲力亲为?
她仿佛又想起什么,手轻轻抚上小腹。
你想甩开我已迟,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消息恰似晴天霹雳,霍远舟先是惊得瞪着她,末了眼中燃起怒火。
你怀了我的孩子?
他一字一顿缓缓吐出,脚步同时向她逼近。
白琳琳紧咬下唇,手背在身后不住哆嗦,却仍敢直面他的怒火。
那晚,你喝了汤,是我让你上的床。
当然,后来他突然惊醒,被姜雁澜打晕了。
男人停下脚步,回想起那个夜晚,也记起姜雁澜随口编造的理由。
哪有妻子会把丈夫往别的女人床上送?
怒火从头顶直烧到脚底。
可他还没开口,一名警卫员从接待处奔来。
首长,司令请您过去。
男人强压怒火,看都没看她一眼,下令道。
先把她带回去,电视台的工作暂停吧。
等人都走远,她才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
她垂下眼帘,望着地上的石子。
她清楚,自己暂时留下了,可接下来呢?
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白琳琳被两个警卫员架着胳膊往前走,高跟鞋在水磨石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她猛地甩动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警卫员的制服布料里,霍远舟迟早会娶我的,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左边的警卫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时帽檐压得很低:白小姐,首长交代过您现在需要静养。
静养?白琳琳嗤笑一声,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他是怕我跑了吧?告诉你们,我肚子里怀着霍家的种,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铁门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姜雁澜穿着一身素色旗袍,手里拎着个食盒站在阴影里,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上还缠着圈纱布。
妹妹这话说得,倒像是远舟亏待了你。她缓缓走过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敲在白琳琳的神经上,我刚从医院出来,听说你这儿出了天大的事。
白琳琳被警卫员松开的瞬间,立刻挺直脊背:姜雁澜?你来看我笑话?
怎么会。姜雁澜将食盒放在走廊的条案上,打开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知道你受了惊吓,特意炖了燕窝。
谁要吃你的东西!白琳琳挥手打翻食盒,冰糖燕窝溅在姜雁澜的旗袍上,洇出片深褐色的污渍,当年若不是你把他送到我床上,哪有今天这些事?现在装什么贤良淑德!
姜雁澜低头看着旗袍上的污渍,忽然笑出声来:妹妹记性真好,连那晚的事都记得。可你忘了,是你求我帮忙的你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远舟总会对你动心的。
白琳琳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医院的孕检报告一查便知。姜雁澜弯腰拾起地上的银汤匙,慢悠悠地用帕子擦着,你上个月去做体检,B超单上写着子宫内膜异位,医生说你怀孕的概率不足三成,这话要不要我让警卫员去取原件?
两个警卫员突然立正站好,霍远舟的皮鞋声从走廊那头传来。他脱下军大衣递给身后的人,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说完了?他走到姜雁澜身边,目光落在她腿上的纱布,伤口又裂了?
不碍事。姜雁澜往后退了半步,恰好避开他的视线,司令找你说什么?
霍远舟没接话,转头盯着白琳琳:孕检报告呢?
我白琳琳下意识捂住小腹,手指在颤抖,刚查出来还没来得及拿报告,不信你现在带我去医院!
霍远舟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照片从里面滑出来,散落在白琳琳脚边。是她前天才和陌生男人进酒店的监控截图,这位是你上个月在舞会上认识的导演吧?听说你们来往密切。
白琳琳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些照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脚心发疼。
霍远舟,你跟踪我?
我没那闲工夫。他俯身捡起照片,指尖捏着纸角微微泛白,是你丈夫的老部下寄来的,他说看着你这样糟践自己,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
走廊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卷起地上的燕窝残渣。白琳琳盯着霍远舟胸前的钢笔,那是当年她丈夫送他的转业礼物,此刻却像根针似的扎进眼里。
你到底想怎样?她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丈夫死了三年,你照顾我三年,现在说断就断?霍远舟,你敢说你对我半分怜悯都没有?
怜悯不是爱情。霍远舟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你丈夫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让我护你周全,没让我把你变成这样。
姜雁澜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出点猩红。霍远舟立刻转身扶住她: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按住他的手腕,目光却看向白琳琳,其实有件事,我该告诉你。
白琳琳警惕地后退一步:什么事?”
你丈夫不是病死的。姜雁澜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走廊里,他是被人投毒,就在你给他熬的那碗参汤里。
白琳琳猛地睁大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胡说!那天明明是你……”
是我把药换了。姜雁澜打断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但我换的是泻药,真正的毒药藏在你梳妆台第三格的胭脂盒里,那里面掺了慢性砷剂。
霍远舟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早就知道?
我也是上个月才查到。姜雁澜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丈夫生前发现有人挪用军款,那些人怕他上报,就买通了白琳琳
闭嘴!白琳琳突然尖叫着扑过来,被警卫员死死按住,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嫉妒他对我好,故意栽赃陷害!
霍远舟盯着她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冲进病房时,白琳琳正把空药碗往床底塞,看见他进来就立刻哭倒在地,说丈夫不肯吃药。
胭脂盒里的指纹,已经送去化验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逮捕令,上面的朱砂印泥格外刺眼,挪用军款的名单,你丈夫藏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白琳琳的瞳孔骤然收缩,瘫软在地上。
姜雁澜突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远舟,我
霍远舟立刻抱起她往外走,军靴踩过地上的照片发出碎裂的声响。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白琳琳。
好好想想,你丈夫是怎么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教你读书写字的。
走廊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铁门哐当作响。白琳琳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丈夫蹲在孤儿院门口,递给她块奶糖说:以后我养你。
她抓起地上的碎瓷片,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腕。警卫员冲过来夺下碎片时,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袖口。
我不想坐牢她喃喃自语,眼泪混着血珠滴在地上,他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的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两个警卫员架着她往外走。经过条案时,她看见那碗打翻的燕窝,突然想起姜雁澜旗袍上的污渍,和当年丈夫衬衫上的药渍一模一样。
霍远舟把姜雁澜抱进车里时,她已经昏迷过去。副驾驶的警卫员递来份文件:首长,瑞士银行那边传来消息,保险箱里除了名单,还有这个。
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姜雁澜穿着军装,站在丈夫身边笑得眉眼弯弯。背面有行小字:吾妻雁澜,待我查清贪腐案,便归家娶你。
霍远舟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字迹,突然想起丈夫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他附在耳边,气若游丝地说:照顾好雁澜,她
后面的话被急促的呼吸打断,现在终于明白了。
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护士推着床跑过来。霍远舟看着姜雁澜苍白的脸,突然握住她的手:等你好起来,我们去瑞士。
昏迷中的姜雁澜,眼角滑下一滴泪。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警卫员匆匆跑来:首长,白琳琳在救护车上试图咬舌自尽,已经抢救过来了。另外,姜小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她
霍远舟接过报告,指尖在胃癌晚期四个字上微微颤抖。
窗外的雨突然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他在病房外听见的药碗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