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当上丞相那日,皇帝想给我赐婚
发布时间:2025-07-24 23:16 浏览量:1
女扮男装当上丞相那日,皇帝想给我赐婚。
我谎称已和逝去的长公主私定终身。
皇帝不信。
我精准说出私密之事:「公主胸前的红痣是个胎记。」
皇帝表情一言难尽,连夜把我安排去了太子府。
当晚。
我看着太子胸前的红痣胎记陷入沉思。
1
女扮男装当上丞相这日,皇帝想给我赐婚:
「血气方刚的男儿哪能不娶妻?朕就不信你长这么大就没个喜欢的小娘子。」
我心下一沉。
母亲生我时就犯了欺君之罪。
父亲受过伤,全家希望都在母亲肚子里,后来等他发现生的是个女儿时,他已经以生下宣德侯府独子为由给母亲请了诰命。
父亲和祖父殉于战场后,侯府上下全是老弱妇孺。
皇帝见我不言,以为不便开口,又说:「只要你说,无论是谁家的朕都给你赐婚。」
——那就说个赐不了婚的。
「牧云确有爱慕女子。」
皇帝双眼发亮,语气激动道:「谁家的?」
我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礼:「永嘉长公主。」
三年前我被算计,与落水的永嘉长公主有了肌肤之亲。
流言蜚语前,我人言微轻。
皇帝当时起了心思让我入公主府。
宣德侯府上下的脑袋全系在我的腰带上。
腰带不解开,脑袋保住——解开,所有人跟着命丧黄泉。
后来长公主病逝,宣德侯府才逃过一劫。
从此我一改纨绔子弟做派,拼了命地往上爬,遇到谁都只说:「苏某惟愿以身报国,再无其他。」
回京也是为了调查父亲和祖父的死亡真相。
此时。
皇帝脸上的笑停滞了一瞬,立即道:「这个不行,你换一个。」
永嘉长公主已病逝多年,当然不行。
但我如今不求一辈子不娶,便是冥婚也是愿意的——只是辱没了长公主。
这么想,我也这么说了。
皇帝打断:「净说这些晦气话!牧云你莫不是说谎诓朕?」
我跪地更虔诚:「臣不敢。」
「臣已和长公主……私定终身。」
2
皇帝不信。
我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淡定道:「公主前胸的红痣是个胎记。」
终究还是对不起长公主,如若下辈子有机会再见,做牛做马我也在所不辞。
瞬间,皇帝表情一言难尽。
远看是红痣,只有挨得极其近才能分辨出是个胎记。
这是我诗会那年救长公主时瞥见的。
长公主不会凫水,在水里挣扎的动作大,胎记的形状看得很清楚。
皇帝沉默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他犹豫地问了一句:「你当真就要这一个?」
我心下一喜,知道赐婚的事情能告一段落,忙道:「臣当真只要公主。」
当夜,皇帝派我去东宫辅佐太子。
我心下一动,应了。
太子楚淮安同永嘉长公主乃一母同胞,皇上体恤他身子骨弱自小便许他无需上早朝,我未曾见过他,对他的了解全数来自祖父。
他曾跟祖父学过武。
——父亲和祖父出事的那场战役,楚淮安一同去了。
我借着皇帝口谕,连夜去了东宫。
东宫的福公公带我去见太子时,楚淮安正巧从床榻上坐起身,杵着额头的手挡住了脸看不清楚,低低咳嗽个不停。
身旁服侍的福公公一脸心疼地给他疏背。
我规规矩矩行了礼,思绪百转千回。
祖父在时,曾不止一次夸过楚淮安乃世间难见的习武之才,还说就是边疆大将军的父亲也比不上。
而如今——
我悄悄抬眼往床榻上看。
楚淮安身躯一僵,虚弱地放下手,咳嗽了好几声直到咳出血,才悠悠然道:「来东宫辅佐政务,委屈苏相了。」
啧。
怕是命不久矣。
他抬头。
男人五官立体英俊,神情却有些苍白。
——这是张和永嘉长公主一模一样的脸。
我腿一抖,扑通一声跪下。
苍天!
长公主显灵了。
楚淮安蹙眉,一时忘了咳嗽。
短暂对视让我立即从恍惚中回神,行了个跪拜大礼,顺势道:「陛下让微臣辅佐殿下,臣必将竭尽所能。」
这东宫我必须留下来,不仅要留下来,还要攻破楚淮安的信任,从而探寻一丝真相。
楚淮安黑眸沉沉,挥了手让一旁的福公公下去。
长久静默里,只察觉一道探究的视线在我身上打量。
再就是……檀香入鼻。
我跪着的双膝没出息地打颤。
父亲祖父离世后,侯府重担压在我身上,抚琴绣帕的爱好早就被断绝,唯一被允许的只有读书,而我只爱看志怪奇谈。
我悄摸着看向一旁燃着的檀香,又瞥了眼楚淮安。
他顶着那张和长公主十分相似的脸端坐着。
恰巧四目相对。
我连忙收回视线,额间却渗了冷汗。
——夜里燃香,易招鬼。
我在心里不停念叨着长公主莫怪。
下一秒,楚淮安上前来扶我,似笑非笑道:「丞相何必如此生分,孤一身武艺皆来自老侯爷,说来还和丞相算是一家人,只是孤如今……咳咳咳!」
他恨不得要把肺咳出来。
我抬眸。
只见楚淮安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红润,突然想到众朝臣对他的评价:自出生便是体弱多病只吊着一口气,偏偏这口气一吊就是二十年。
想到祖父对他的评价,我只当是祖父为了维护皇家尊严。
这样体弱的人——
楚淮安两眼一翻,直挺挺往我倒过来。
我下意识抱他满怀。
「哎呀呀!」
门外福公公听到一丁点动静,立即冲了进来,看了眼自家主子的状态,又忙不迭出去喊人:「来人呐!传太医~殿下又晕了!」
看他一进一出再没进来,我稳下心神,一个托举将楚淮安抱到了床榻上。
只是他不像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的瘦弱,也让我费了些力气。
太医领着药箱进来。
把脉,摇头。
开药,摇头。
最后,太医嘱咐了几句,一脸哀戚地离开。
福公公从刚开始的抽泣,到后来失声大哭,最终哭晕了被人抬出去。
哭晕前,还不忘叮嘱我好生看照太子殿下。
一系列事情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
我看着床榻上虚弱的楚淮安,免不得心生惋惜,又想起早年逝去的父亲和祖父,不自觉喃喃道:「殿下下去后记得看看臣的祖父。」
黑暗中的男人脸阴沉一片。
自觉说错话,我下意识又道:「臣会给您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空气静谧地让人窒息。
我看着床榻上的男人紧闭双眼,缓缓侧身背对我。
楚淮安本就只穿了寝衣,随着动作前襟微敞,恰巧露出了那一颗红痣。
霎时,脑中轰鸣。
3
方才匆匆一瞥看得不够清楚。
我踟蹰片刻,想到此时楚淮安已经晕过去了,便轻手轻脚将他侧过去的身子又掰了回来。
我颤抖着将他衣襟小心扯开一些。
他胸前的红痣胎记和永嘉长公主的十分相似。
我不可置信地将碍事的衣服扯得更开,不信邪地摸了一下胎记的位置。
没掉色,是真的。
我将烛光拿近些,又努力凑近楚淮安的胸膛。
看清楚了,当真是一模一样。
是双生子的胎记都长得一模一样?还是——
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猜想。
如果是这样,皇上听到我与长公主私定终身之后,将我派来东宫也说得过去了。
当是误会了我同楚淮安有断袖之情。
……天大的误会。
皇上误会,但太子不知情,想必两人也不会把这件事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讲。
对我来说不失为一个留在东宫的好机会。
只要留在东宫,便能接近楚淮安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打定主意,我满意离去。
寝殿内。
隐藏在暗处的死卫试探开口:「殿下……」
你还好吗?
后一句没开口,他看到自家主子满面赤红,将身上的寝衣裹紧了又紧。
楚淮安气笑了。
下去和老侯爷打招呼,烧纸钱。
胆子大得很。
他又想到那人肆无忌惮的抚摸,而胸膛上此时似乎还残留着那人凑近时温热的呼吸。
朝廷众臣对他的冷嘲热讽,似乎都比不上此等奇耻大辱。
死卫没得到回答,识相地再次隐匿于黑暗。
主子本来是想试探这苏丞相是否和其他人一样,是来取他性命,谁知道……
好消息:不是来取主子性命的。
坏消息:是看上了主子的色相。
更坏的消息:一个男子看上了主子的色相。
楚淮安阴恻恻道:「你说,丞相如此折辱孤,让他轻易死了岂不可惜?」
死卫咽了咽口水,他几乎能想到这苏丞相以后在东宫的日子,有多么的举步维艰。
4
接下来的几日我忙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注意到整个东宫的不对劲。
第一日下早朝。
东宫幕僚们绕着我走,我特没眼力见地一人一巴掌打在身后,一路自娱自乐地说笑。
寝殿内,楚淮安看见我便从床榻上坐起身,面色不愉。
我下意识往他胸口瞟,直到心满意足看到红痣胎记才收回视线。
楚淮安黑沉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拢了拢衣襟。
第二日下早朝。
幕僚们跑得没影,东宫前浓眉大眼的小厮看见我立即要关门。
眼看要关上,我立即横插一脚进了门。
楚淮安沉默了半晌,给福公公使了个眼色后,半倚在床上。
福公公心领神会:「殿下身子不适,奴才送各位大人先回去。」
几位幕僚识相离开,就我一个人还愣在原地。
楚淮安一张俊脸苍白着,乌发散落着,身上的金色寝衣和三年前「永嘉长公主」的衣裙是一个色系。
我痴痴盯着他的脸,突然好奇:他男扮女装是为什么?
至于为何不是假扮长公主的身份——
这些日子我查到太子自小体弱,那次战役后更是未出过东宫,直至一年前永嘉长公主病逝。
二人似乎从未同时出现过。
若是我以此威胁……
「苏牧云,你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男人微沉的语气带着警告。
我后脑一激灵,告罪后立即离开,满脑子都在想他是怎么发现我知晓了他的秘密。
转身之际。
我看见楚淮安脸色铁青地彻底转过身,背影看着像是被黑雾笼罩着。
福公公心里也突然打起鼓,按照自家主子的话,这苏丞相莫不是当真是睿王那边派来的?
第三日。
我顺畅无比进入东宫。
楚淮安衣冠整齐地坐在床沿,就连脖子也特意遮了起来,整个人除了脸没漏出一丁点皮肤。
夏季炎热,寝殿虽常备着冰块但他如此也该是热的。
我一脸古怪地看他。
楚淮安不自在地咳嗽了声,下意识扯了扯遮住脖子的颈围,想到什么又僵硬地收回手。
昨日被警告后,今日再见他,我还是有些心虚的。
他男扮女装也是欺君,如今我帮他隐瞒,以后若是祸临己身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往他胸口看。
遮的严严实实,一点看不到。
我心里生了几丝可惜。
比起楚淮安这个人,我和他胸口的红痣胎记更熟。
「咳咳。」
不知是咳嗽还是穿太多热的,楚淮安整张脸通红。
众人注视下,尊贵的太子殿下缓缓站起身,缓缓离远了床榻,缓缓将手也缩进衣袖。
最后。
他缓缓开口:「往后议事还是到议事厅吧,寝殿议事……不合礼数。」
5
京都今日出了件大事,丞相府着了火被烧成灰烬。
一夜之间,我无处可去。
周围看戏的百姓津津乐道。
「更夫喊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或许只有丞相府的人真当了耳旁风。」
「天气再怎么干燥,也不至于整个府邸都烧了吧?」
「整座府邸全烧完了,居然没人受伤?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苏丞相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最后一句话点醒我。
我初入京都没多久,得罪的人只有一个。
四周环视,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个眼熟的脸。
浓眉大眼的小厮同我对视。
他吓一跳,下意识就要跑,我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前些日子关了东宫门不让我进,今日你又烧了我丞相府?」
小厮吃痛就要跪,却见有一人比他跪得还快。
「咚。」
我朝着宫中的方向,气沉丹田,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周围不知所以的百姓听到这一声纷纷软了膝盖,也全都跪了下来。
他们想,朝廷命官哭得如此惊天地动鬼神,总不会是体弱多病的太子终于还是撒手人寰……
「殿下体恤,微臣府邸不慎走水,殿下派了小厮告知,要接微臣暂住东宫——臣!感激涕零。」
撒手人寰个屁。
百姓觉得新上任的丞相有毛病。
一盏茶的时间,福公公坐着东宫的马车出现,嘴角是笑意,眼底是警惕。
「苏丞相,殿下让奴才接您入宫。」
说着就连拽带拖的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跟着他往马车那边走了几步,福公公心里松了口气。
「咚!」
临要上马车,我又扑通一声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臣这辈子,永不忘殿下恩情!」
世间人多宽容,再荒诞不着边际的行为,也有人能理解。
「苏丞相也是个知恩的。」
「殿下对丞相真好。」
「他们以后在东宫要好好的。」
福公公脸上的笑彻底绷不住,替自家殿下气得心口疼,发泄地踢了那浓眉大眼的小厮一脚:「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扶大人上马车!」
青天白日。
东宫,楚淮安寝殿内阴冷得像在阴曹地府。
阎王爷——啊呸,太子殿下阴恻恻地开口:「丞相好一招捧杀。」
我伏地行礼,表忠心:「微臣对殿下是一片赤心,无论做什么微臣都一定站在殿下这边。如果可以,微臣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给殿下看个真假。」
楚淮安既然知晓我发现了他男扮女装的秘密,应该能听懂我明确站队的决心。
突然窒息般的寂静。
我缓缓抬头,想看那人是个什么表情,然还没看见,就听到一声怒喝:「滚!」
我慌忙又低下头不再往他那看一眼,皇室威严为人臣子要有敬畏之心。
于是,直到我离开,都没看见那人羞红了一整张脸。
入夜,宫中寂静。
楚淮安猛得从床上坐起身,对着黑暗道:「你说苏牧云是不是有病?」
死卫:……
皇室培养的死卫,不会逾矩回答这样的问题。
如往常一样没得到回复,楚淮安早已习惯,他道:「想方设法的住进东宫,又说了那样赤裸的话,实在不知所谓。」
黑暗依旧沉默。
死卫听到自家主子喃喃:「可是他说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站在孤这边……」
6
本想着徐徐图之,谁知这日早朝后,皇帝留我在御书房。
「庸国有再挑青州战事的征兆,除了你朕也不知该派谁去。」
我应承下来,决定这几天把东宫翻个底朝天。
楚淮安这些日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未曾出现在议事厅。
再见他时,月亮高照。
我潜入东宫寝殿。
这几日其他地方都随意进出,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唯一在先前寝殿内议事时,我察觉出这里的构造奇异,应当有密室。
后半夜。
殿内一片黑暗,只听得楚淮安的呼吸有些重。
我拧着眉上前查看,靠近床榻时握紧了手中匕首。
楚淮安额前细碎的发遮住了眉眼。
我蹲下身将他额上碎发拂去,他呼吸依旧均匀。
好一个美男子。
窗外恰时漏进一缕月光,我歪着头高高举起刚开了刃的匕首。
——匕首尖锐,在距离楚淮安眼皮上一寸停下。
黑夜静谧无声。
我的手往下一抖,匕首轻抵在他眼皮。
床榻之人依旧睡得酣甜。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整整一炷香,寝殿内便连那一缕月光也平静。
我收回手,又点了安魂香,等足了起效时间,方才安心寻了那密室。
安魂香六个时辰方能解,一根燃尽能让人昏死过去。
搜刮了密室出来。
我走至床榻前,扬起右手给了床榻上之人一巴掌。
他纹丝不动。
嗯。
看来确实没醒。
正准备离开,却听得外面有脚步声。
我毫不犹豫翻身上了床榻。
福公公的声音传来:「殿下?」
殿内没有回应。
福公公迈着步子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等他到床榻时,我已死死趴在楚淮安身上,屏住了呼吸。
我左耳紧贴他胸膛,耳边心跳声轰鸣。
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做得娴熟,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居然能跳得这么快——快得都不像自己的心跳。
福公公看了眼自家主子面色如常,又查探了殿内其他地方没发现异常,这才放心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从楚淮安身上下来,心跳声顿时没了。
啧。
进京这么多天,本事都生疏了。
我轻手轻脚,从窗户侧身翻出去。
「呼——」
吐出一口气,楚淮安才觉得自己从那仿若溺了水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他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又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恍惚出神。
太子殿下年过及冠,还未曾娶妻。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不近女色。
如今,楚淮安首次怀疑人生:「我莫不是……当真不喜欢女子。」
他起身,打开方才那人翻出去的那扇窗。
顿时,月色倾泻而入。
楚淮安往某处院落的方向望去,微微出神。
散落满地的月光,波光粼粼,泛起涟漪。
黑暗的死卫暗自叹息:完了。
7
【永兴一年,正月初一,赴青州迎战……】
【永兴三年,五月十日,青州失守……】
【与庸国之战死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二人,存活三百四十八人……】
书写之人字迹锋利,带着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二人的死亡重量,嵌入纸张。
我攥紧手中纸张,将搜集的所有信息整合。
当今皇上登基后,青州失守。
随即宣德侯父子领兵出战,太子随军出行,期间夺回青州归属,此时只剩一万兵力。
四月初旬。
军中出了细作,粮仓接连被烧。
城内粮草耗尽,城外庸军驻扎只等收渔翁之利。
城门紧闭一月后,未有兵力援助,未携粮草进城,岳阳侯以劝降之名只身入城。
翌日,岳阳侯前脚刚出城,后脚宣德侯大将军于营帐内暴毙而亡。
七日后,宣德侯老将军大开城门,亲自迎庸军入城。
庸军探查城中只存活三千兵力,城中百姓仅剩七千人。
于是庸军五万精兵入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翌日寅时,爆炸声自城门开始,连绵不断。
——青州之城景色极好,更以城中的千年构树闻名。
彼时,尘土纷飞。
五万庸军与一万青州战士,随着千年构树一同化为碎片彻底消失殆尽。
黎明时分,援军姗姗来迟。
后来有人说,城中火药是朝廷提前埋伏,而青州城中百姓也早被安全转移。
整理完所有思绪,我脑中混杂一片。
祖父和父亲战死后,宣德侯府迁址青州,倾尽家产以重建青州城。
消息出后,安置在临县的五万青州百姓全数回了青州城。
这一战后,众人皆知是宣德侯老将军战略失误,不少人私底下嘲笑:「一万将士同敌军玉石俱焚,不都是因为宣德侯老将军战略失误?」
「这种话也敢说,你不要命了?更何况宣德侯父子牺牲在战场,积点口德吧!」
「怎么?牺牲便能过错既往不咎?如若不是,圣上怎会不替宣德侯府洗去污名?」
至于援军为何迟迟不到,为何迟迟没有粮草支援,朝廷如何在庸军围城的情况下提前埋伏火药……无人提及。
祖父与父亲的死亡仿若一团迷雾,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二人的性命是重大失误,而唯一的突破口是——岳阳侯。
8
几日庆功宴上来了个稀客。
——岳阳侯。
我袖袍下的手一紧。
他身后跟着岳阳侯府嫡长女乔瑶。
她一来,满庭院的鲜花都暗淡了几分。
皇上办此宴席,存了给各皇子相看皇子妃的心思,于是男女未分席。
「太子殿下。」
少女娇软着声音行礼。
楚淮安笑了笑,眼神不自觉往一旁飘。
仅是如此,乔瑶也羞红了脸。
岳阳侯的位置在我身旁。
「牧云。」
我行了个晚辈礼。
他一脸和蔼,眼神看过来却像是透过我看其他人,半晌才怅然开口:「竟这般大了。」
祖父战死后,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但我也曾记得,幼时岳阳侯常来府中同祖父商谈,谈得深了,书房还能听见两人打斗的声音。
最后岳阳侯拂袖而出,朝着书房冷嗤:「莽夫。」
往往这时,祖父就会又冲出来给他一拳,啐一口骂:「朽木!」
从往事回神。
我咬紧牙关才忍住质问他的冲动。
皇帝登基时,后靠两大侯府势力,文有岳阳侯府,武有宣德侯府。
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前,两府交情匪浅,皇帝还动了给岳阳侯和宣德侯结亲的心思。
只是世事难料。
前些日子,皇上曾问过我的意思,我还是那句对永嘉长公主情根深种。
他一言难尽地劝我:「牧云,人不能活在过去。」
但终究是没勉强。
而此时,乔贵妃仿若玩笑,指着我和乔瑶旧事重提:「丞相和瑶儿年龄相仿。」
睿王生母乔贵妃,是岳阳侯嫡亲的妹妹。
话音落,四处皆静。
乔瑶木了一张脸。
我笑着装没听懂,四两拨千斤:「贵妃娘娘说的是,祖父在时,说芸娘和乔小姐一静一动,实在该做姐妹。」
乔瑶面上缓和了些。
乔贵妃却不依不饶,掩嘴笑道:「哪的事?岳阳老侯爷啊,是动了嫁孙女的心思!」
楚淮安敛眸,难得同情乔贵妃——这苏丞相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咚!」
我跪得越发熟练。
「请陛下明鉴,宣德侯府不敢耽误乔小姐的婚事。」
周围鸦雀无声。
宣德侯府不似从前,而岳阳侯府却依旧繁荣昌盛,二者却不匹配。
乔贵妃脸一僵,暗骂了声蠢货,又扬起笑:「丞相说笑了,怎能说耽误?」
众人暗自悱恻,是了,一人得势全府飞升。
就如今丞相的职位,配岳阳侯府够了。
我头埋得很低,一言不发。
谢贵妃急道:「要本宫看,丞相和瑶儿若能成,宣德老侯爷底下也能——」
「够了!」
皇上始终一言不发,此时听到这句突然将杯盏重重一搁。
「太子,你觉得呢?」
楚淮安俊美的一张脸今日却实在红润,宴席上不少小姐纷纷看去,心中却无比惋惜。
太子体弱。
「儿臣觉得——」
他似是无意瞥了一眼乔贵妃,这回亦有不少朝臣看去。
乔贵妃眼皮一跳。
「甚好。」
随着楚淮安勾唇一笑,乔瑶耷拉着头恨不得要哭出来。
而乔贵妃一脸怪异,总觉着他憋着坏,但无论如何必须要把丞相拉上睿王的船。
她说:「太子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好。」
一人跪在我身旁。
「陛下,微臣已给小女寻了婚事。」
岳阳侯跪得板正。
我思绪繁杂。
皇上眼神晦暗:「此事再议。」
我叩拜后懂事地退至一旁。
宴席继续。
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气氛全然没了方才的轻松。
没多久,下面人通报:「睿王爷到——」
几乎是瞬间,一高大英俊的男子踏步进来。
我垂下眸。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让他起身,问了青州近况,将他位置安排在楚淮安之下。
睿王同楚淮安见礼,后者淡淡笑了下。
适龄婚配的皇子其实算下来就这两人,如今两位皇子坐在一起,难免被人比较。
太子自小身弱,生母病逝后,皇上体恤未曾让他参与朝政。
睿王母妃是开国功臣岳阳侯府嫡女,朝政之事多有他代劳。
这么一对比,不少人看向睿王时,心思便活络起来。
席间不少朝臣纷纷去给睿王敬酒。
睿王礼数周到,众人赞赏有加。
我心中觉得讽刺。
睿王端着酒杯递过来:「苏丞相。」
我抬眸,同那双熟悉的黑眸对上。
「睿王爷。」
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我接了酒杯说了几句恭贺词。
他亲眼看见我将酒水一饮而尽,这才细细打量着我,低声道:「芸娘和苏相,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脸上挂着笑:「芸娘与微臣乃血脉至亲,自然像。」
睿王沉默,一双眼中情愫流转。
楚淮安拿着酒杯,一脚横插在我和睿王之间。
我一愣。
他微眯着眼,问我:「据我所知,芸娘是丞相的庶妹。」
酷热炎暑,我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一片。
「庶妹也是宣德侯府血脉,一脉相传。」
楚淮安笑得促狭,拖着尾音哦了一声。
睿王皱着眉,他不满被人挡住视线,往旁边微微侧了侧。
楚淮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也往旁边挡了挡。
「太子殿下。」
楚淮安似乎这才发觉不妥,转身询问:「怎么了五皇弟?」
睿王看过来,期待着我开口同楚淮安掰扯。
我果断撤退:「殿下、王爷慢聊,微臣不打扰。」
话音刚落,身旁睿王突然伸出右手想要拉我。
右手刚触碰到我的袖袍——
「咳咳咳咳咳咳!」
随着猛烈的咳嗽,楚淮安吐出一口血,趁机昏倒在我背上。
福公公尖叫:「太医!太医!」
太医把完脉,我帮忙把人抱到软轿上。
一群人慌慌忙忙追去,席上没剩多少人。
直至乔贵妃身旁的贴身宫女上前,才发现睿王右手上满是被喷溅的血迹。
他敛眸掩盖悲愤后,缓缓将血迹擦净。
许久,他才复杂开口:「告诉母妃,事情办妥了。」
那宫女应了是,转身将丞相桌上的酒杯调换,一同带走。
9
太子突然昏厥,然皇帝不忍寒了睿王的心,庆功宴继续。
刚把楚淮安送至厢房安置好,我便顿觉一股心痒燥热。
睿王卑劣。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他递过来的那杯酒。
「还真是一点没变。」
青州时,芸娘同睿王有过一段情意,后因睿王的一句话不相往来。
宣德侯府的痛处,是面目全非而死的宣德侯大将军和同敌军同归于尽的老将军,二人死亡时发生了什么,是全府上下的执念。
睿王一句简单的「人死不能复活,为何要追着不放?」,让芸娘知道二人不是一类人。
要只是如此,便也算是好聚好散——偏偏睿王以宣德侯府上下百人的性命威胁。
如若不是祖母筹谋,宣德侯府怕会毁于他手。
「丞相大人,岳阳侯有请。」
门外一宫女来通传。
我颔首。
起身的瞬间手被人拉住。
楚淮安眉头微皱,眼中复杂地看我,道:「你不能去。」
如若当真是岳阳侯找,不会派宫女来传话。
我笑了笑,道:「殿下,我得去。」
楚淮安一双桃花眼,深深看了我一眼,许久才轻声一句:「好。」
松开我的手,他重新卧回榻上。
我低着头看向被塞了颗药丸的手,有些出神。
我和楚淮安不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青州时,这样的困境我也经历过,于是我学会了穴位解毒。
教我的师父说这个不伤身,但很疼。
在外提心吊胆,我没敢哭喊过一句,没人发现所以也不觉得疼。
比起以前穿肠烂肚的毒,这烈药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我却觉得心下的燥热难耐,比任何一次都难熬。
楚淮安开口:「赶紧吃了。」
我吃了药丸,夺门而出。
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楚淮安笑得开心,又想到那人的男儿身,倏地收起笑意。
一个人在厢房里一会儿惆怅一会儿笑。
宫女在前面带路,越走越偏僻。
「丞相大人,请。」
我看她一眼:「你是说岳阳侯在这里面等我?」
宫女垂着头:「回大人——」
她的话被我的拳头打断。
我将她扔进厢房,反锁后,我在门口等着乔瑶。
在宫里敢明目张胆对我动手的,只有乔贵妃,而她的目的再好猜不过。
无非就是借着算计我和岳阳侯府,将我拉上睿王府一党。
我很好奇。
她怎么如此自信,岳阳侯一定站在睿王那一头?
这么想着,却迟迟不见人来。
是乔贵妃出手的不会错,乔瑶没来是遭遇了其他不测还是……
我突然想到睿王。
芸娘和睿王初见时,他一身玄色大衣站在雪里,挡住了所有的去路,却惹得一群小丫头纷纷羞红了脸。
再见,芸娘一个雪球不偏不倚砸中了睿王。
他怒色看芸娘,身旁的小厮让她赔罪道歉。
芸娘却觉得莫名,雪地四下无人,是他突然出现,怎么就是自己的错?
她不愿,睿王便拿宣德侯府的名声压下来。
等她上门赔礼道歉,睿王又演得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之后的相处皆是如此。
睿王这个人太过拿乔,而欲情故纵是他惯用的手段——见子如见母。
乔贵妃但凡念及同岳阳侯的情分,便做不出强行给乔瑶下药的蠢事。
由此看来,大概率也是拿着岳阳侯府拿捏乔瑶。
乔瑶如若被逼急了……
宴席上她看向楚淮安的眼神我还记得。
想通关键,我连忙往回赶。
自宴席到方才宫女领我去的厢房,路上会经过楚淮安歇息的地方。
行至楚淮安厢房时,不远处听见有人交谈生,我顾不得其他直接闯入厢房。
厢房里。
乔瑶站在床前,听见声响猛然回头,一双眼哭得红肿。
床榻上的楚淮安紧闭双眼,看不出来有何异常。
见到我,乔瑶有一瞬间的惊愕:「你……」
我看向她手中的瓷瓶,同时开口:「你……」
仅是对视,她双眼便蓄满了泪,哽咽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轻叹:「阿瑶,我不会看不起你,但这不是个好方法。」
我上前几步,低下身子,语气柔和道:「阿瑶,我能娶你。」
床边站着的两人没注意,床榻上男人的呼吸停滞,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着拳头。
10
我和乔瑶自小一起长大,她是唯一一个让我主动告知身份的人。
乔瑶要哭不哭的地站着。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要是你真那么喜欢太子,我也帮你,但绝对不能是这种方式。」
「呜哇哇——」
乔瑶彻底哭出声,将手中瓷瓶随手扔到床上,扑进我怀里:「苏牧云我该怎么办?」
我回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你先从窗户翻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处理好的。」
「那他——」
乔瑶抽泣着看向床榻上的楚淮安,一愣。
我顺势看过去。
他紧闭着眼,脸上却绯红一片,手正不安分地扒拉着自己的衣服。
我下意识转过乔瑶的脑袋,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调侃:「药没下在自己身上,还不算笨。」
而乔瑶茫然:「啊,但是我还没……」
外面脚步声渐近。
我把窗户打开,连忙道:「赶紧走。」
乔瑶抹去脸上的泪,临了还不放心:「你万事小心,要是实在不行一把火把这烧了,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笑着应下:「我没那么傻。」
等她离开,我静静躲在门后。
乔贵妃的计划是去那偏僻的厢房,只要不主动引起注意,便不会——
「嗯哼。」
楚淮安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外面一行人脚步微顿。
我闭眼叹息。
天老爷的。
怎么处处和我对着干?
我上前把楚淮安的嘴捂上,开始翻找他身上——他方才给的解药丸起效快。
鞋底,没有。
袖口,没有。
我一只手扯开他的上衣。
胸前也没有。
楚淮安神志不清地睁开眼:「唔。」
我下意识用左手遮住脸。
他双眼汪汪一片,伸手将我遮住脸的手拿下,又握着我的手从腰间往下带。
我面上一喜:「我就知道你还有解药!」
下一秒,掌中一阵滚烫。
我脸色一沉,嘴角抽动。
楚淮安不自觉伸舌舔了一口我右掌心。
忍无可忍,我一巴掌甩在他右脸。
「啪!」
我看着两只手,一时不知道该先剁了哪只。
又看了看床上人,该先剁了这人。
外面有人喊:「什么声音!」
我叹息,找准楚淮安身上的穴位狠狠按了个遍。
解毒的穴位按下去,如同上万根针同时往身上扎,之后几日身上会起红疹痒痛难忍。
楚淮安短暂恢复神智后,就看见身边一张素白的脸满脸怨怼地盯着自己。
距离之近让心脏狠狠收缩。
外面有小太监敲门:「殿下,可出了什么事?」
楚淮安哑着嗓子道:「无事。」
外面窸窣一阵,小太监推门进来:「冒犯殿下了。」
楚淮安坐直身子,刚巧遮住我的身形,沉声呵斥:「你是谁的人?」
乔贵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是本宫宫里的,扰了殿下好事实在——」
楚淮安冷声打断:「甲卫。」
身影从暗处闪出,一把长剑割了小太监的喉咙。
血液溅出厢房。
「——啊!!!」
一行人多是久居后宅的夫人小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头一次直面这样的血腥场景。
乔贵妃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嗓子道:「楚淮安你好大的胆子!」
楚淮安从床上起身,缓缓行至小太监尸体前,他踏过去,脚底沾满鲜血。
一步一个血脚印。
「乔贵妃下药谋害太子,其罪——」
楚淮安居高临下看着软了腿跪在地的乔贵妃,邪魅一笑:「当诛。」
乔贵妃怒吼:「你污蔑本宫!」
远处的御前太监听见动静才到,就被楚淮安扔了个瓷瓶。
「去查。」
瓷瓶里是寻常的烈药,来处难寻的很。
乔贵妃死死瞪着他,这时也冷静下来:「太子随便拿个药就诬赖本宫?真是荒唐。」
楚淮安笑:「乔贵妃怎么知道瓷瓶里是药?」
乔贵妃脸上一僵。
「去查瓷瓶来处,上面图案西域那边的花式。」他对御前太监吩咐,又缓缓开口,「睿王先前是不是去过西域?」
乔贵妃赤红着眼:「殿下记恨睿王也不能如此污蔑!」
楚淮安抽过甲卫的剑,小太监的喉间血还停留在上面,他步步紧逼。
「告诉父王,如若查明凶手,孤要亲手诛杀。」
他将长剑举至胸前,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拨弄剑身,上面的鲜血随着剑身震动溅在地上。
最后一下,他拉长距离,鲜血溅入乔贵妃的眼中。
「希望,真的和五皇弟无关。」
楚淮安将长剑扔在不远处的夫人小姐们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全然没理会乔贵妃的怒骂声。
厢房外一片混乱,里面确是诡异地安静。
方才疯癫的太子殿下此时更像是被死死抓住了尾巴,整张脸越来越红。
楚淮安方才被这人说要娶乔瑶的话一激,冲动之下把药吃了,如今穴位排了毒身上时刻像被千根针扎透,却依旧觉得羞愧。
楚淮安讷讷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我嘴角抽搐,怕他误会连忙道:「都是男子,躺一张床没什么的。」
他沉默,眼眸幽深。
厢房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我扯开话题:「乔贵妃和睿王无非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楚淮安怔怔眼睛亮亮的。
我坐起身,脑中清楚地盘算着一切:「青州战事频发,是殿下的机会。」
楚淮安处事果断狠厉,绝不是无谋之人。
我利落地行礼:「微臣愿誓死追随殿下。」
他眼底光芒暗淡下去,紧抿着唇道:「我不需要你付出性命。」
我微怔。
「是微臣说错话了,殿下的能力——」
楚淮安打断,严肃道:「苏牧云,别为了任何人付出性命,性命是你最值钱的东西。」
我心头一颤。
他嘴角勾起讽刺,意有所指道:「懦弱无能者,才会让臣子赴汤蹈火,让忠臣背负骂名。」
我不知所以,在谈论后借口离去。
甲卫始终站在一旁,等人走了准备去处理小太监的尸首,却突然听见自家主子开口。
「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肆意直白地谈论朝政了。」
他手一抖,险些将小太监的脑袋又摔到地上。
正欲开口说,这本就是苏丞相来东宫的职责,他一抬头,却瞧见男人面带喜色不减分毫。
算了。
主子开心就好。
11
接下来的几天,东宫里的动静闹得很大。
太子殿下连生了好几场大病,睿王党羽内心窃喜,朝堂之上却面色不改。
太子吊了二十年的这一口气终于要到头了。
因为楚淮安生病,议事地点又从议事厅变回了寝殿。
「咳咳咳。」
我看着床榻上的人,有些晃神。
天气已快转秋,平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却穿得单薄,一件金色寝衣更是大大敞开着。
福公公好几次伸手将他寝衣合拢,却又被他侧身的动作牵扯开。
最后,楚淮安看他一眼。
福公公一愣,满脸委屈地站在一旁。
楚淮安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