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落子汤,一纸和离书,我与萧世安,此后一别两欢(完)
发布时间:2025-07-23 07:07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为了一个清倌沈曦,太子在宫宴上提出要娶两位平妻。
我不愿自降身份,转头嫁给心悦于我多年的侯爷萧世安。
成亲后,我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直到我千辛万苦怀上孩子,却发现他送我的红玛瑙手钏,原是避孕的红麝香珠。
而他珍藏在书房里多年,说要当作聘礼的白玉簪,却刻满了兰花。
原来我不过是他替心上人搬开的一块绊脚石,他卧薪尝胆,拿我去铺沈曦的青云路。
我再傻,也不该看不透了。
一碗落子汤,一纸和离书,我与萧世安,一别两欢。
1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干啊!”丫鬟紫玉急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汤碗,“夫人,要是侯爷知道了,他肯定要生气的!”
我轻轻笑了笑,伸手拿回汤碗,语气淡淡地说:“他才不会生气呢,他巴不得我喝了这汤。”
“夫人,这孩子可是您盼了六年的呀!”紫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您吃了那么多苦,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怎么舍得……”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汤碗,里面那褐红色的汤汁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苦涩地说:“我知道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可他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夫人,您别这么说。”紫玉哽咽着,“侯爷他……”
“别说了,紫玉。”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嫁给他六年,我什么苦没吃过?婆母天天拿我没孩子说事儿,我跑遍了京城的名医,才有了这个孩子。这些苦,我比谁都清楚。”
紫玉抹了抹眼泪,低声说:“那您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呀。”
我淡淡一笑,把汤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汤汁入口,苦涩得让人想吐,可我却觉得心里更苦。
“夫人……”紫玉惊呼一声,看着我手里的手钏。
我低头看了看,那是萧世安送给我的聘礼里最不显眼的一件,可却是我最珍爱的。他曾经亲手给我戴上这串红玛瑙,说:“娶到阿满是我经年的妄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愿意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我长在西北,最爱红梅,他就送了我这串红玛瑙。那时候,我满心欢喜,以为遇到了良人。
“夫人,这手钏……”紫玉欲言又止。
我冷笑了一声:“这不是红玛瑙,是红麝香珠,是用来避孕的。”
“什么?”紫玉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苦涩地说,“那个给我安胎的医官说的,这根本就是个骗局。”
“夫人,您别想太多了。”紫玉安慰我,“说不定是误会呢。”
“误会?”我摇了摇头,“没有误会,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这个孩子。”
“夫人……”紫玉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别说了,紫玉。”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的孩子没了。”
“夫人,您别这么说。”紫玉哭着抱住我,“您还有我呢。”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大力敲响。
“阿满,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把房门紧闭着?”萧世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起来又急又担心,“快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侯爷,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形容枯槁,不敢见您。”我颤着声回答。
“那怎么能行?病了就要请太医。”萧世安不悦地说,“你是不是又嫌药苦,不肯喝药?”
“阿满,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要撞开了!”他大声喊着。
我慌忙缩成一团,低声说:“侯爷,我真的不想见您。”
房门晃了晃,眼看就要被他撞开。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萧世安原本焦急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阿满,军里忽然有事,我去去就回。”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侯爷,您真的要走?”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嗯,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匆匆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夫人,他怎么这么狠心?”紫玉哭着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根本就没我,他心里只有沈曦。”
“夫人,沈曦是谁?”紫玉不解地问。
“沈曦是他心上的人。”我低声说,“她生病了,太医又被太子妃拦着,沈曦没办法,才求到他头上。他一听沈曦出事,哪还顾得上我?”
“夫人,您别太伤心了。”紫玉哭着抱住我,“这侯府给您这么大的委屈,我们不待了,我们回家吧!”
我眯起眼睛,笑了笑:“好啊,我们回家吧。”
我都快要忘了,我盛满曾经是京城里最骄傲的贵女,是上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不做他萧世安的妻子,我也会活得更好。
2
避孕的红玛瑙手串硌得我手腕生疼,可这点疼哪比得上心里头的疼啊。
"夫人,您这都盯着手串看了一上午了"小桃端着茶进来,声音越说越小。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说这红玛瑙多有意思,明明是用来避孕的,偏生做得这么漂亮。"
小桃吓得差点摔了茶盏:"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萧世安这些年对我的好,全京城谁不知道?
"侯爷昨儿还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炖燕窝呢!"小桃急得直跺脚。
我摇摇头没说话。
直到前天,我在书房找书的时候,那个锦盒"啪"地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我蹲下身,手指都在发抖。
锦盒上"聘礼"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打开一看,好一支白玉兰花簪!
"夫人!您脸色怎么这么白?"小桃慌慌张张跑过来扶我。
我死死攥着那支簪子:"去去把侯爷给我的聘礼单子拿来。"
小桃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夫人,单子上没有玉簪啊"
我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曦沈曦"我喃喃自语,"太子侧妃最爱的不就是兰花吗?"
小桃"扑通"跪下了:"夫人您别这样"
那天晚上萧世安回来得特别晚。
"阿满怎么还没睡?"他伸手要摸我的脸。
我侧身躲开:"侯爷书房里的玉簪挺别致的。"
他的手僵在半空:"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我盯着烛火,"刻的兰花真好看。"
萧世安脸色变了变:"那是"
"是送给沈曦的吧?"我直接打断他,"在太子纳她为侧妃的同一天,你娶了我。"
他猛地站起来:"阿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也站起来,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就像去年宫宴,你第一个救的人是沈曦那样?"
萧世安脸色煞白:"我当时解释过了,那是为了"
"为了向太子投诚?"我冷笑,"那你看着她的眼神呢?也是做戏?"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转身就往里屋走:"萧世安,我们和离吧。"
"阿满!"他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你听我说"
我甩开他的手:"说什么?说你怎么一边对我好,一边惦记着别人?"
那晚我彻夜未眠,提笔写和离书的时候,往事一件件往脑子里钻。
大婚那天他掀盖头时流的泪,原来不是喜极而泣啊
宫宴落水后那三个月,我天天喝苦药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后悔没救沈曦?
笔尖顿在纸上,我深吸一口气。
"夫人"小桃红着眼睛站在旁边。
"等老夫人寿辰过了再说吧。"我把和离书折好塞进床头柜,"她待我这么好,我不能让她难堪。"
3
"吱呀——"门被推开的时候,我正对着烛火核对嫁妆单子上的数目。
"阿满,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收拾起嫁妆来了?"萧世安站在门口,肩膀上还沾着没化的雪。
我头也没抬:"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整理整理。"
"你"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军务太忙,都没时间陪你。"
我抬眼就看见他衣领上那抹刺眼的胭脂红,手里的毛笔差点捏断。
"没事,你忙你的。"我低头继续写字,墨汁在纸上晕开一片。
萧世安凑过来想抱我,那股子兰花味熏得我直皱眉。
"别碰我。"我往旁边躲了躲,"你身上有沈曦的味道。"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手忙脚乱地脱外套:"今天王副将他媳妇来营里送饭"
"行了行了。"我直接掀开被子钻进去,"我困了。"
他在屏风后面磨蹭半天,故意把衣服弄得哗啦响。
"阿满?"他探头出来,"往常不都是你帮我更衣的吗?"
我没吭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他突然提高嗓门,"整天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我猛地坐起来:"萧世安!"
"不就是沾了点香味吗?"他扯着领子嚷嚷,"你们这些深闺妇人就是小心眼!"
他摔门要走,结果在院子里撞见紫玉在洗东西。
"这这是夫人的衣服?"他声音都变调了,"怎么这么多血?"
紫玉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听见他在外面来回踱步。
"夫人到底怎么了?"他一把抢过那件血衣就要冲进来。
这时候突然跑来个面生的丫鬟:"侯爷!太子殿下那边出事了!"
萧世安脚步一顿:"阿满,等我回来再说。"
我听着他跑远的脚步声,对紫玉摆摆手:"把灯灭了吧。"
"可是夫人"
"别等了。"我翻了个身,"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4
我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枕席,冰凉一片,看来萧世安昨晚又没回来。
"侯夫人,太后娘娘宣您即刻入宫。"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叹了口气:"知道了,这就去。"
刚踏进明华殿,就听见萧世安那熟悉的声音:"太后明鉴!当日太子信誓旦旦说要给阿曦幸福,如今却让她受尽委屈!"
我脚步一顿,看见萧世安跪得笔直,旁边是哭成泪人的沈曦。
"侯爷"沈曦抽抽搭搭地拽着他的衣袖。
萧世安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若是太子不能善待阿曦,就算拼上整个镇安侯府,我也要带她走!"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哟,这不是侯夫人吗?"太后看见我,故意提高声音,"镇安侯这么护着别人的侧妃,怎么不想想自家夫人?"
萧世安背对着我,语气坚定:"太后说笑了,当初要不是为了帮阿曦进东宫,我怎么会娶盛满?"
"她整天闷不吭声的,无趣得很!"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侯爷"我轻声唤道。
萧世安猛地转身,脸色刷白:"阿满?你你怎么来了?"
沈曦立刻跪下来:"盛小姐别误会!侯爷只是可怜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子摇摇欲坠。
萧世安赶紧扶住她,又想来拉我的手:"阿满,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侯爷不必解释。"我躲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太后跟前跪下。
"太后娘娘,您要的佛经我都抄好了。"
萧世安的手僵在半空,眼睛却还盯着沈曦。
太后接过佛经,意味深长地说:"镇安侯,东宫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太子妃还没生嫡子,侧妃的孩子留不得。"
"什么?"沈曦尖叫一声,"那不如让我去死!"
她突然冲向殿外的湖。
"阿曦!"萧世安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我看谁敢动她!"
我就这么被扔在大殿上,像个笑话。
"太后娘娘,"我伏在地上,声音哽咽,"盛满有个不情之请"
5
回府的路上,我怀里揣着太后赐下的和离懿旨,心里五味杂陈。太子妃那副跋扈模样,还有太子那温吞多情的性格,我早就看在眼里。我曾经和太子有过婚约,可最后被他当众退了婚,原因就是沈曦。可如今,太子又厌倦了沈曦,还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闹得脸上无光。东宫那地方,庶长子先出生是大忌啊。沈曦本来就身子弱,又在青楼里受尽折磨,这孩子说不定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太后今天让我看了这么一出戏,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乖乖吃个哑巴亏,把沈曦这个烫手山芋迎进侯府吗?可她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甚至让出了自己正妻的位置。
我扯断手上的手钏,随手扔出了车窗。珠子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就像这些年来的情爱和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回到府里,管家支支吾吾地跟我说:“夫人,萧世安把沈曦领回来了,安置在兰居苑。”我嫁过来之前就知道镇安侯府里有兰居苑,长满了珍稀的兰草,还离他的书房最近。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萧世安附庸风雅,没想到原来是早有准备。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说:“这般小事,往后就不要向我汇报了。”毕竟很快,我就不是这侯府的主母了。
我转身正要走,却被萧世安沉着脸抓住了手腕。他身旁的暗卫不由分说地按着我跪下,劈头盖脸扔下了一大把信纸。
我刚落了胎,又奔波劳累了一天,此刻小腹处又隐隐有了撕裂的痛,小腿之间有血轻轻淌下。我痛得咬紧了下唇,抬头看着他,说:“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萧世安一脸怒气,指着沈曦说:“盛满,我真是错看了你!”
我这才看清他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曦。她抽抽噎噎地拉紧了萧世安的袖子,说:“世安哥哥,都是阿曦的错!是阿曦碍了盛小姐眼,才让她向太后告发我怀孕的事,想要逼死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我一听这话,急了,连忙说:“侯爷,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沈曦却哭得更厉害了,说:“阿曦是一介蒲柳之身,没什么要紧的,可孩子是无辜的,盛小姐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
萧世安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一脚踹进了我的心窝,说:“阿满,我对你失望至极!”
我被他这一脚踹得狠狠摔到地上,费力地睁大眼睛,看清那所谓“告密”的信上,印着盛家的符印。我心里一惊,说:“侯爷,这印记不对!盛家的符印早在一年前就换过了,如今的印记根本不是这个样式!”
萧世安却根本不听,冷着脸说:“你还想狡辩!”
我痛得弓起了身子,蜷缩在他的脚下,说:“侯爷,我没有,这印记……”
没等我说完,沈曦就扶着腰轻飘飘地跌入他的怀中。我分明看见,在萧世安看不见的地方,她眉眼之间带着挑衅又嘲讽的笑。
萧世安急忙抱起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身为侯府主母,善妒失德。阿曦被你害成这副模样,你便在这里跪一晚,向她赔罪吧。”
我心中酸涩,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徒劳地伸手摸向他的鞋履,说:“侯爷,救我……”
天寒地冻的,跪上一夜,我怎么还有命活得下来?
萧世安却施舍般地垂眸,语气软和地说:“阿满,错了就要认,不是吗?况且你总归是我的正妻,来日阿曦入了侯府,也有你的一分体面。她心绪不宁,你乖一点,让她出了气便好了。”
我一口气梗在心口,手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开。大雪纷飞,我再也难以忍受,昏倒在了雪地之中,身下晕开一大朵血色红梅。
6
再醒来,入眼是阿娘那满是担忧的目光。
她见我醒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声音都在发颤:“谢天谢地,阿满总算是醒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心里酸涩得不行,呆愣愣地就流下两行清泪。
“阿娘……”我声音都哽咽了,满腹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化作伏在阿娘膝上的哀哀痛哭。
阿娘咬紧了牙关,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叹气:“昔日他萧世安跪在盛府的门前求娶你时,口口声声都是对你的爱慕。娘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然亲手将你推进了那虎狼窝里。”
我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说:“阿娘,我……我好后悔,当初真不该嫁给他。”
阿娘叹了口气:“永王将你抱回来时,你浑身是血,阿娘当真是怕极了……”
我哽咽着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永王?他和我非亲非故,怎么会救下我呢?”
阿娘眉头舒展,递过来一纸婚书,笑着说:“瞧我,都忘了跟你说了。永王说他心悦于你,想要求娶你,做他的正妻。”
“啊?”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永王他……他怎么会看上我?”
阿娘拍了拍我的手:“傻孩子,永王眼光高得很,这次主动提出来,也是看你不简单。阿满,镇安侯非是良人,你可要早日与他和离,及时止损啊!”
我脑子嗡嗡作响,心里也涌上了几分不安,嘟囔着:“永王宋羽,向来和太子不睦,他要求娶我,明摆着是要和太子、镇安侯一党过不去。”
阿娘却说:“管他呢!你自己过得好就行。再说,虽然有太后的和离懿旨,可你毕竟是嫁过一回的女人,还落过孩子,满京城中除了他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娶你的男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阿娘,我……我嫁。”
阿娘松了口气,欣慰地说:“这才是我的好阿满。”
我在盛府舒心住了下来,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我遣人将那道和离的懿旨送去了侯府,心里想着这事总算是有了个了结。
可听说萧世安那日撞见宋羽明目张胆将我抱走,暴跳如雷,把盛府前去送懿旨的家丁打了出来。
我听到消息后,冷笑了一声:“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阿娘也气得直跺脚:“这萧世安,真是不知好歹!”
我淡淡地说:“他还放言道:‘除非是盛满亲自回来向我道歉,否则本侯绝不原谅,还要治她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将她休弃!’”
阿娘气得直骂:“这人真是疯了!你还回他个屁的歉!是他对不起你!”
我却笑了笑:“既然镇安侯不愿意好聚好散,也只好在大婚之日见了。”
7
我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毕竟也是二嫁之身了。按理说,婚事应该一切从简,低调点好。
谁成想,宋羽居然亲自跑了一趟盛府,送来的聘礼比当年萧世安求娶我时还多一倍!聘礼单子宣读了半个时辰,那聘礼堆满了厢房,我看得目瞪口呆。
他却温和一笑,说:“这些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本王马上就要建府了,等阿满嫁过来,好东西多的是。”
我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仅送了这么多聘礼,还惦记着我的身子,特地派来从小侍奉他的医官,给我调理身体。
我阿爹阿娘看到这些,哪还有不满意的?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
那天在盛府的杨树旁,我和宋羽对坐在棋局两边。我忍不住开口:“永王,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让将军府帮你啊?”
他微微一滞,看着我,一脸懵:“什么意思?”
我冷冷地说:“我阿爹已经老了,要是殿下你有夺嫡的心思,我可不想让他为了我再奔波劳累。要是你是为了上将军府的兵符,那这婚事还是别谈了。”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得特别舒朗:“要是我说,我什么都不求,就只是喜欢你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满肚子的拒绝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我:“京里人都传,我多年没娶,是因为早逝的心上人。可要是我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没死,早就嫁了别人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玉佩做工很粗糙,是一只小兔子。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玉佩是我刻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哀怨:“年少时在学堂对坐,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脑子一下子乱了,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生母早逝,小时候在宫里过得很苦。我阿爹是皇子的武师,看不过去,就偷偷接济他。后来我也进了宫学,和皇子们一起上课。
有一次,一个小太监仗着宋羽不得宠,逼他吃自己剩下的臭鸡腿。我气坏了,一脚把他踢开,还教训了他一顿。然后我拉过宋羽,把这只小兔子玉佩塞给他,笑着说:“旁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你长得像只兔子似的,怎么急了也不知道咬人呢?”
他当时吸着鼻子问我:“你就是盛满,上将军的小女儿?”
我笑着跑开,回头冲他喊:“对呀,我就是盛满!”
原来,当年那惊鸿一瞥,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慌忙避开他深情的目光,可心里却像被火烫了一下,心跳得厉害。
我以为我的心早被萧世安伤透了,没想到遇到对的人,这颗心还能被重新捂热。
8
在家中休养了半个月,我这身体在侯府怎么养都养不好,可在这儿竟然康健了不少。我垂眸看着暖炉里烧得正旺的金丝炭,桌子上还放着宋羽亲手熬的一碗血参汤。我忍不住叹气,有心和无心,原来差了这么多啊。镇安侯府难道没有这么好的金丝炭,没有千年血参吗?肯定有啊!可我不是萧世安惦记的那个人,他哪有心思记挂我呢。
如今,我也有了真心疼爱我的人,原本不抱希望的婚事,也变得让人期待了起来。
大婚前一天,萧世安突然像是想起我这个人,闹上了盛府。听说我走后,东宫里宣称侧妃沈曦难产而亡,结果她换个名字,摇身一变又成了镇安侯的妾室。萧世安果然是爱她爱得紧,连太子的孩子都愿意养。他风光地把沈曦迎进府,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按理说应该和她恩爱甜蜜才对,可他居然大张旗鼓地派人来接我。
多日不见,萧世安的眉目之间却全是阴郁。他被小厮拦在盛府门前,气得直砸门,大喊:“盛府嫡出的大小姐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这个姑爷连门都进不了,这是什么道理?”
府里的小厮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本来就对他有怨气。我阿爹又下了命令,小厮们就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直接扔出去了。
没想到他挨了一顿打,居然还起了几分愧疚,送来了几大箱子的药材,说等我养好了再回侯府也不迟。那些药材就摆在大街上,萧世安还对着紧闭的大门深情款款地说:“阿满,往日的事是我薄待了你,可你我夫妻一体,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心里有怨,我愿意等你消气。”
那些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夸他有情有义,而我“善妒”的名声也不知不觉传了出去。
我阿爹气得砸碎了两个茶盏,把盛府的大门敞开,在众人面前宣布我和萧世安已经和离了。他冷笑一声,把和离书甩到萧世安脸上,骂道:“卑鄙之人,哪里配得上我女儿!明天阿满大婚,侯爷别忘了来喝一盏喜酒。”
萧世安的表情瞬间空白,他仓皇低下头,捡起那张轻飘飘的宣纸,看着“和离书”三个大字,眼睛都红了。他大吼道:“这不可能!阿满对我一往情深,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我离呢?再说,本朝律法,和离须得男子同意……”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又笑了,一把把纸撕成了粉末,说:“阿满这是和我闹脾气呢,没有我的同意,她怎么可能和我离?”
我从阿爹身后走出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萧世安,和离的事,我早就向太后求了懿旨,在宫里的玉碟上也记清楚了。那天去送懿旨的家丁被你赶了出来,好在今天告诉你,也不算晚。”
我向他微微鞠了一躬,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说:“也请各位做个见证,我盛满与镇安侯和离,往后各自嫁娶,一别两欢。”
萧世安的表情从见到我的欣喜慢慢黯淡下去,他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叫道:“阿满,不是这样的……”
他伸手想拉我,却被家丁拦下,毫不留情地扔下了台阶。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一笑,说:“萧世安,我们再无瓜葛了。”
9
那天,萧世安在盛府门前闹腾得厉害,死活不肯走。我阿爹气得不行,直接找人把他绑了,像扔垃圾一样扔回了侯府。
萧世安一回到侯府,就急匆匆地去了我的房间。他翻箱倒柜,从床头翻出了那封早就写好的和离书。除了和离书,他还发现了安胎药和落子汤的药方。两张薄薄的纸叠在一起,可萧世安却觉得重得拿都拿不住。
他脸色惨白,盯着药方上沾染的点点血迹,突然想起那一夜我身上的血衣。他猛地反应过来,盛满为啥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悲伤。他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发现,我那时刚落了孩子。可他呢,转身就奔向了东宫里的沈曦。
在沈曦的宫殿里,他笑得一脸温柔,给沈曦熬着安胎药。可我呢,只能在侯府里喝那苦涩的落子汤,心都碎了。
萧世安疯了一样,把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可连一点我留下的痕迹都找不到。屋子堆满了他这些年随手赏赐的东西,还有当年的聘礼,可唯独关于盛满的一切,一夕之间全没了,就好像我从没来过一样。
萧世安跌坐在地上,心口疼得厉害,他癫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阿满,你怎么那么傻!”
“阿满,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啊!”他一边捶胸,一边哭喊着。
“红麝香珠,白玉簪,那不过是我对沈曦的几分年少情谊罢了。我怎么就那么傻,没看出来盛满你对我有多好。”
“六年了,我们举案齐眉,我早就爱上你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一样会爱你护你。就算我接回了沈曦,她也只是我曾经的旧情,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啊!”
萧世安抬起头,双眼通红,像要喷出火来。他猛地冲进了兰居苑。
逼走盛满的那一天,正是沈曦哭着说她有孕,而这个秘密是她泄漏给太后的那一天。
10
那天萧世安在盛府门口死赖着不走,我爹气得直接叫人把他捆了,丢回侯府。
听说他一回去就冲进我房里,疯了一样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头摸出那封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怎么会"他手指抖得厉害,纸页哗啦作响。
和离书底下还压着两张药方——一张安胎的,一张落子的。
他盯着那两张薄纸,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这是什么?"
药方边角沾着暗红的血点,已经干透了。
萧世安突然想起那晚我穿的素白中衣上,也是这样星星点点的红。
"阿满你"他喉结滚动,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管家在门口急得跺脚:"侯爷!太医说夫人小产后不能见风,您那晚却"
"闭嘴!"萧世安一拳砸在梳妆台上,"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为什么不报!"
铜镜咣当倒地,照出他扭曲的脸。
镜面裂开的刹那,他看见自己那天拂袖而去的背影——东宫方向灯火通明,沈曦的安胎药正煨在小炉上。
"去找!把夫人用过的物件都找出来!"他踹开衣柜,绫罗绸缎雪崩似的砸下来。
可妆匣里没有我的木梳,案头上没有我抄的佛经。
连窗边那盆我 日日修剪的绿萼梅,都变成了沈曦最爱的牡丹。
"侯爷别翻了"老嬷嬷抹着泪,"夫人走前烧了所有绣品,说说免得新夫人碍眼。"
萧世安突然不动了。
他慢慢蹲下来,抓起地上一把香灰——那是我最后一个鸳鸯香囊的残骸。
"红麝珠是给沈曦的白玉簪也是"他神经质地念叨,突然暴起砸了博古架,"可这些年我给你的南海珊瑚呢?缠枝金镯呢?"
瓷器碎裂声里,管家小声说:"都原样收在库房,账本上记着'萧氏财物'"
萧世安像是被抽了骨头,瘫坐在满地狼藉里。
他摸到袖袋里沈曦今早塞的帕子,上面鸳鸯戏水的针脚歪歪扭扭——不像我绣的,永远工整得像幅画。
"阿满"他忽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呜咽,"你明明最会算账,怎么偏在这事上犯傻?"
外头更鼓响了三声。
他猛地跳起来往外冲,腰间玉佩狠狠撞上门框——那是我去年亲手给他系的平安结,如今早就磨散了穗子。
"沈曦!"萧世安踹开兰居苑的门时,沈曦正在熏我那件旧斗篷,"你告诉太后阿满不能生育?"
沈曦手里的银剪子当啷落地。
她看着萧世安血红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起来:"侯爷现在才想起来问?那天您可是亲手把姐姐推出房门的"
萧世安突然想起那夜我拽他衣袖时,指尖冷得像冰。
而他甩开我说:"沈曦胎象不稳,你别闹。"
11
大婚这天早上,天还没亮阿娘就来了。
"闺女啊,让娘再给你梳梳头。"阿娘的声音都在发抖,"这嫁衣可是宫里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三年呢。"
我摸着嫁衣上金丝线绣的凤凰,心里暖暖的:"娘,您看这蜀锦多亮啊。"
"可不是嘛!"阿娘抹着眼泪,"宋王爷对你可真是上心,听说光这料子就花了上千两银子。"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阿满,你准备好了吗?"宋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我赶紧让丫鬟去开门。宋羽今天穿着大红喜袍,整个人都在发光。
"王爷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害羞地低下头。
宋羽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等不及了。这些年来,每次想你,我就添置一件聘礼。"
他的手心都是汗:"我总想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送给你。没想到老天开眼,真让我娶到你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都红了:"阿满,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轻轻掐了他一下:"疼不疼?"
"疼!"他傻笑着揉胳膊,"但是高兴!"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打斗声。
"保护王爷!"侍卫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房门"砰"地被踹开。
我透过盖头,看见一双熟悉的靴子——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给萧世安做的!
"阿满"萧世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宋羽一把将我护在身后:"镇安侯!今日本王大婚,你要是来喝喜酒我欢迎,要是来闹事"
"我不是来闹事的!"萧世安突然冲到我面前,"阿满,让我看看你!"
盖头不小心滑落,我看见他满脸胡茬,眼睛通红。
"阿满穿嫁衣真好看"他痴痴地说,突然拽过身后的人,"你看!我把这贱 人带来了!"
我这才看见地上跪着的沈曦,她肚子瘪了下去,脸上都是血。
"都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萧世安一脚踹在沈曦背上,"我也杀了她的孩子,阿满你解气了吗?"
沈曦爬过来想抓我的裙角:"盛小姐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宋羽一把捂住我的眼睛:"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宋羽的手:"让我自己来。"
走到萧世安面前,他惊喜地想拉我的手:"阿满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啪!"我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你虚情假意!为了沈曦那个贱 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跪着往前蹭:"阿满我错了"
"啪!"又是一巴掌。
"孩子不是我流产的,是我自己喝的落子汤!你送我麝香珠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萧世安突然瘫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我转身拉住宋羽的手:"夫君,我们拜堂去。"
身后萧世安还在喊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这次,我再也没有回头。
12
萧世安回府后没几天就病倒了,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连下床都费劲。
"大夫说侯爷这是急火攻心,加上受了风寒"小厮跪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
我捏着帕子站在门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天他大闹一场后,沈曦的身份彻底兜不住了。
"听说那沈姑娘是太子爷的人?肚子里还怀着龙种呢!"丫鬟们私下嚼舌根的声音飘进耳朵。
宋羽安插在侯府的眼线回来禀报时,我正喝着安胎药。
"镇安侯把沈曦和几十个乞丐关在柴房一天一夜"探子说到这儿顿了顿,"那哭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
我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过多久,太子就以谋害侧妃的罪名,把萧世安的爵位给撸了。
"听说太子爷当场摔了茶盏,说'朕的女人也敢动'"管家战战兢兢地来报信。
可奇怪的是,没过半个月,沈曦就被人发现死在街头,身上没一块好肉。
更蹊跷的是,太子妃也被废了,罪名是"善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揉着太阳穴嘟囔。
宋羽握着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太子这人心思深得很。现在想想,他跟镇安侯的联盟,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从太子看上沈曦开始"宋羽叹了口气,"退婚、纳妾、联姻,步步都是算计。"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沈家世代清流,怎么可能容忍太子纳个青楼女子?退婚是必然的。
而太子妃又是镇安侯旧部的女儿
"老侯爷是太后的亲弟弟,当年没少给太子出力。"宋羽给我倒了杯热茶,"可现在"
我接过茶杯,手有点抖:"鸟尽弓藏?"
"萧世安对沈曦用情至深,正好被太子拿来当枪使。"宋羽冷笑,"接回沈曦就是藐视皇权,整个侯府都搭进去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急着娶我"
宋羽耳尖突然红了:"我我就是不想你受牵连。"
他结结巴巴的样子把我逗笑了:"那你当初怎么不拦下花轿?"
"我"宋羽急得直搓手,"我那不是没赶上嘛!"
第二年我怀上身孕时,宋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阿满,咱不生了行不行?"有天夜里他抱着我,声音都在打颤,"我娘就是"
我把他手按在肚子上:"可我想要个像你的孩子。"
他红着眼睛带我去归山寺祈福,结果在山门外撞见个乞丐。
"行行好"那乞丐趴在地上,脏兮兮的手抓住我的裙角。
宋羽赶紧挡在我前面,扔了锭银子:"拿了钱快走!"
那乞丐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阿满"
我心头一跳,这声音
"萧世安?"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眼前这个断了腿的乞丐,居然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侯爷!
他看到我隆起的肚子,突然哭起来:"要是我们的孩子"
"闭嘴!"宋羽一脚踹过去,被我拉住了。
"走吧。"我拽着宋羽的袖子,"跟个乞丐较什么劲。"
等我们拜完佛下山时,发现台阶上有滩血迹。
萧世安撞死在石阶上,血顺着台阶往下淌。
我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宋羽从怀里掏出包糖炒栗子:"夫人,回家?"
我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嗯,回家。"
雪化了,路边的野花都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