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惨死街头,再睁眼我直奔民政局,被告知是假证,我脸都笑烂了下
发布时间:2025-07-23 22:29 浏览量:14
60岁惨死街头,再睁眼我直奔民政局,被告知证是假的,我脸都笑烂了。下文
王大娘的每一句话,都像闷锤一样,狠狠地砸在夏建军的心上。
他一直觉得,顾芳华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是他媳妇,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的仕途铺路。
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可现在,他曾经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明明是顾芳华不思进取,批斗也是为了她好啊!
他一个公社干部,妻子难道不应该选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吗?
一股陌生的情绪,像冰冷的潮水一样,从他的脚底涌上心头。
那情绪里,有震惊,有狼狈,还有一丝……他本能地抗拒承认的后悔。
晚上,夏建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他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想找根烟抽抽。
烟没找到,却摸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双崭新的布鞋。
千层底,纳得细密,针脚都藏在布里,摸上去平滑妥帖。
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顾芳华真的离开了。
第二天,夏建军早早地出了门,生怕遇到王大娘,再听她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他逃也似的进了公社食堂。
饭盘里,白菜炖豆腐,寡淡无味,只有几点可怜的油星飘着。
他扒拉了两口,味同嚼蜡。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芳华做的饭菜。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头发长见识短,整天围着锅台转,思想落后。
可现在,这“落后”的饭菜香,却成了他求之不得的念想。
他烦躁地放下筷子,胃里空得发慌。
回到知青点的“家”,推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他走到孩子们的书桌前。
桌上,顾芳华给孩子们缝的、带着补丁的书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崭新的、印着红色标语的帆布袋。
还有几本崭新、封皮鲜红的《革命小英雄故事集》。
夏建军拿起一本小人书。
里面画着一个孩子,眼神坚定,握着拳头,正在与“落后思想”的父母决裂。
他胸口一阵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起了杰出和评优。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杰出沉稳,爱躲在角落里看书,一看就是半天,安安静静的。
评优活泼,像个男孩子一样到处野着玩。
顾芳华每次叫她吃饭,都要满大队地找人。
可现在,两个孩子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
杰出更加内向了,评优则变得异常敏感。
“建军,你回来了。”
霍清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提着网兜,里面装着青菜和一本新书。
她看到夏建军手里的《革命小英雄故事集》,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孩子们很喜欢这些书,这能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夏建军没有说话,只是将书放回了桌上。
霍清影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我今天又去公社宣传处问了,他们说你这次报告写得很好,思想深刻,很有可能被推荐到县里去。”
她眼中闪着光,那种光芒夏建军很熟悉。
那是对权力和前途的渴望。
他曾经也为此痴迷不已。
可现在,他看着霍清影那张精致却略显狂热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陌生和疲惫。
孩子们从里屋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看到霍清影,他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杰出,评优,快来,看小姑姑给你们带了什么。”
霍清影热情地招呼着,从网兜里拿出那本新书。
“这是一位小战士的故事,他为了保卫集体财产,跟坏分子斗智斗勇……”
她的话还没说完,评优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不想听。”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
霍清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夏建军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夏评优!你怎么跟小姑姑说话的!”
他厉声呵斥道。
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评优被他一吼,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杰出猛地抬起头,一直沉默的他,此刻眼中竟燃起了一簇火苗。
“我们想妈。”
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地砸在夏建军的心上。
霍清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建军,你别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跟他们谈谈。”
夏建军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夜深了。
夏建军独自坐在冰冷的炕上。
月光冷冷地照进来。
王大娘的话、霍清影的脸、孩子们含泪的眼睛,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旋转。
夏建军心烦意乱地想找点水喝。
桌上的搪瓷缸是冷的。
他忽然想起,往常他只要想喝水,水缸里就是凉好的温水。
他回来后,顾芳华便默默地把汤端过来,再打好一盆洗脚水。
他甚至嫌弃她那盏灯太暗,嫌弃她那碗汤太烫。
夏建军高高举起搪瓷缸,大口灌下去。
凉水依旧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听说了吗?”一个声音低语。
“夏主任家那俩孩子,在学校里跟耗子似的。”另一个人接话。
“集体劳动也躲在最后面。”声音里带着嘲讽。
“是啊,老师问话也不答。”又有人补充。
“跟木头似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这可不是好苗头。”有人下了结论。
这些话,像嗡嗡的苍蝇一样,飞进了霍清影的耳朵。
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众人身后。
“李哥说笑了。”她轻笑一声。
“孩子最近情绪不高,我正在想办法开导。”她语气柔和地说。
转过身,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没有去找夏建军。
她才是孩子的亲妈,这点小事还能处理不了?
她直接找到了孩子们的班主任。
“王老师,杰出和评优最近的思想,可能有些落后了。”霍清影声音温柔地说。
“劳烦您,在班上多给他们一些‘帮助’。”霍清影声音压低说。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她眼神平静地说。
王老师瞬间就明白了霍清影的意图。
她一个劲儿地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霍同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王老师说道。
“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几天后,公社的同事老李来串门。
他瞧见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傻愣愣地站着。
“清影啊,你这后妈当得可真省心。”老李打趣道。
“孩子都不管。”他语气轻松又带着调侃。
霍清影优雅地倒了杯水,递给老李。
“李哥,你可真会说笑。”她轻笑一声。
“我这是尊重孩子的天性呢。”她声音轻柔。
“让他们自由发展。”她语调婉转。
老李听了,哈哈大笑,没再接着说。
霍清影端着水杯,看着院子里那两个瘦小的身影。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自由发展?
哼。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太出风头。
不想让他们以后成为夏建军的累赘。
毕竟这两个孩子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等她和建军哥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还会管他们。
那天傍晚,霍清影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夏杰出和夏评优看见了,赶紧跑过去。
可霍清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直接把苹果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小姑姑,为啥不给我们吃苹果呀?”夏杰出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霍清影转过身,好像这才发现他们。
她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苹果?”她反问,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是奖励给思想进步的同志的。”她语气冰冷。
她上下打量着夏杰出,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看看你。”她声音刻薄。
“思想落后,还不求上进,还想要奖励?”她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拉去批判了!”她声色俱厉。
“你懂不懂!”她大声喝问。
夏杰出和夏评优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霍清影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她走上前,弯下腰。
她盯着夏杰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威胁。
“记住,你们的父亲前途光明。”她声音低沉。
“你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她语气警告。
“你们的每一点不好,都会被记录下来。”她声音冰冷。
“影响你们一辈子。”她眼神锐利。
“你们想一辈子在乡下种地吗?”她再次发问。
“被人指着鼻子骂吗?”她声音里满是鄙夷。
“你们只能听我的!”
夏杰出和夏评优浑身发抖。
牙齿都打颤了。
霍清影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她连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
她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门关上了。
留下两个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夏评优盯着碗里那点稀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我想吃红薯干……”
夏杰出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等爸爸回来,我们再吃。”
晚上,夏建军回来了。
霍清影脸色一变,立刻变得温柔顺从。
她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殷勤地给夏建军夹菜。
“建军,你辛苦了。”霍清影声音轻柔。
“孩子们呢?”夏建军问,目光在屋子里扫视。
“已经睡了。”霍清影回答得很快。
“今天在学校,表现咋样?”夏建军又问。
“挺好的。”霍清影笑着说,“老师还夸他们懂事呢。”
夏建军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霍清影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二天,霍清影向夏建军要一张自行车票。
“建军,我平时去县公社,不太方便。”霍清影说。
“路太远,骑车能方便点。”她补充道。
夏建军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他说,“芳华之前攒了一张自行车票,一会拿给你。”
霍清影脸上露出喜色。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夏建军都会满足她。
几天后,夏建军在饭桌上,发现孩子们瘦了很多。
“你们最近怎么了?”他关切地问,“是不是没吃好?”
夏杰出和夏评优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害怕霍清影。
“没事。”霍清影抢着回答,“这几天队里组织吃忆苦饭,孩子们没吃过,不习惯。”
夏建军眉头一皱,“惯出毛病了!”没再多问,埋头吃饭。
霍清影暗自松了口气。
吃完饭,夏建军去开会了。霍清影把孩子们叫到跟前。
“我警告你们。”她声音冰冷,“你爸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别到处乱说。”
晚上,夏评优吃窝窝头时被噎住了。
她咳嗽个不停,眼泪直流。霍清影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真没教养!”她斥责道。
夏杰出心口一紧,他咬牙反驳:“之前妈会给我吃水果、地瓜干,小姑姑你啥时候给我们吃呀。”
霍清影皱着眉头,“顾芳华算什么东西?她和你们爸离婚了,以后我会嫁给你们爸爸。你们都得听我的。”
杰出和评优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知道妈回不来了。
电话铃声,打破了公社办公室的宁静。
夏建军正在整理一份重要报告,这关系到他晋升县级领导。
他皱着眉头接起电话。
“夏主任!你快回来!你家评优烧得厉害,人都迷糊了!”
夏建军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刚进院子,就看到夏杰出默默地蹲在那里哭泣。
大队医务员在屋里急得满头大汗。
“你可算回来了。”
“孩子咋样了?”夏建军声音沙哑。
“高烧不退,得赶紧送县医院。”医务员叹了口气,“这孩子……底子太差了,长期营养跟不上,精神也……”
夏建军的目光,落在床上。
夏评优脸烧得通红。
他猛地环顾四周。
“霍知青呢?”
赤脚医生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霍知青……下午就去县里了,说是……参加什么先进事迹报告会。”
先进事迹报告会。
夏建军拳头瞬间握紧,指节发白。
怒火在胸中,轰然炸裂。
他孩子发高烧,性命危急,她却跑去开会!这孩子也是她的骨肉啊!
后半夜,霍清影才在月色中回到家。
她脸上带着一丝倦意,看到夏建军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她换上关切又委屈的神情。
“建军,怎么还没睡?”
夏建军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霍清影想要摸孩子的手僵在半空,眼圈一红。
“建军,我不是故意的。是公社张主任非要我去,说这个报告会很重要,关系到我们知青点的荣誉……我一结束就马上赶回来了。”
胸中的怒火,被强行压下。
或许,她真的有苦衷。再怎么说,她也是孩子亲妈。
“我刚带孩子从县医院出来,让她好好睡吧。”他声音低沉,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天刚蒙蒙亮,公社又来了紧急电话。
夏建军接到紧急任务,正要匆匆出门,目光扫过病床上的孩子,又转向一旁满眼担忧的霍清影。
“我很快就回来,孩子就交给你了。”夏建军轻声说道。
“放心去吧,建军,我会照顾好孩子的。”霍清影温柔地回应,眼神里满是关切。
夏建军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狠下心离开了。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霍清影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转身看向床上的夏评优,眼神变得冰冷而厌恶。
夏评优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不时发出难受的哼唧声。
“吵死了!”霍清影不耐烦地低声呵斥。
夏评优被吓得一哆嗦,小声地哭了起来:“我想妈妈……”
“妈妈?”霍清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俯下身,声音阴冷得如同寒风:“你那个妈早就不要你们了,她是个坏女人!”
“再哭?你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爸叫回来,让他把你送去劳改农场,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霍清影威胁道。
夏评优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门外,夏建军的手刚碰到门栓,却突然僵住了。他这才想起,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忘在了枕头下。他匆匆折返,却意外听到了这辈子最让他惊骇的话。
那是霍清影的声音,那个他爱慕多年、视若珍宝的女人,此刻却恶毒怨恨地咒骂着。
“你那个妈早就不要你们了……再哭?信不信我把你爸叫回来……”
夏建军只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手中的文件飘然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霍清影惊恐地回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建军站在门口,面无血色,眼神死寂冰冷。
“建……建军……”霍清影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你……你怎么回来了……我……我刚才是在……”
她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想要重新戴上那温柔的面具。
夏建军步步进屋,霍清影心惊肉跳。他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抱起吓得瑟瑟发抖的夏评优。孩子在他怀里轻若无物,他的心却沉如千斤。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霍清影。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的死灰。
“滚。”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霍清影身形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建军,你听我解释……”
“滚出去!”夏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指着门口,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从这个家滚出去!从公社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霍清影身体猛地一颤,盯着夏建军,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建军……你不能这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夏建军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为了这个家?你所谓的家,就是让我的女儿高烧不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们的争吵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一颗颗人头趴在墙上,好奇地张望着。
“什么孩子是霍知青的?”
“不知道啊,哎呀妈呀,这……小孩赶紧回家!凑什么热闹!”邻居们把孩子赶走后,继续趴在墙头竖着耳朵听。
霍清影脸色惨白,却依旧坚持道:“我是他们的姑姑,我就是为他们好!把他们看作我的亲生孩子!我是用革命方式教育她!让她知道对错!”
“革命方式?”夏建军眼神冰冷如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猛地甩在桌上,“这是县医院医生开的诊断证明,营养不良,长期精神紧张,身上多处新旧伤痕!霍清影,你告诉我,哪条革命道理让你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霍清影死盯着那张纸,身体摇摇欲坠。她想狡辩,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个字。
夏建军没有停下,他目光如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给他们灌输什么吗?”他拿出另一个小本子,那是他悄悄记录的。
“‘你妈妈是落后分子,是家庭的耻辱’‘只有跟着我,跟着爸爸,你们才有光明未来’‘你们的妈妈,早就和别的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们了’……”
每念一句,霍清影的脸色就白一分。她惊恐地想着:夏建军如何知道这些?这些话,她只在最私密的时候,对着两个孩子说过!
门外,有人再也听不下去。是知青点的李秀梅,她平时最看不惯霍清影。
“夏主任!你可算看清她了!”李秀梅挤进屋里,指着霍清影的鼻子,满脸鄙夷,“还到处跟我们说,芳华姐在家里怎么虐待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
另一个老乡也跟着附和:“是啊!俺好几次都看见她掐评优胳膊!孩子疼得直哭,她还威胁不准说出去!”
夏建军闭上眼,痛苦地深吸一口气。他想起顾芳华还在时,孩子们对她的疏远和敌意。他一直以为,那是顾芳华和孩子们关系不睦。现在他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不睦,而是被蓄意教唆的谋害!
“原来是这样……”夏建军声音嘶哑,充满悔恨,“我往日对你不好吗?为了你,我换了自己的孩子。你要顾芳华走,好,那你又做了什么?”
“杰出和评优不是你的孩子吗?”夏建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质问她。
“但你没有娶我!”霍清影愤怒地朝夏建军喊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是我先怀了你的孩子!你以为换了孩子就能补偿我?做梦!你是个无籽西瓜!”
夏杰出带着被吵醒的夏评优站在角落,浑身发抖,小脸惨白如纸。
真相像一道惊雷,在夏建军心中炸响。霍清影忽然笑起来,笑声尖利而疯狂:“夏建军,你现在后悔了?晚了!你以为顾芳华还会回来?做梦!她不要你了!更不要这两个拖油瓶!”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夏建军。他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如死。顾芳华已经走了,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霍清影:“来人!把公社干部叫来!”他对着门外嘶吼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决绝,“立刻!马上!”
公社干部很快赶到。夏建军看着面如死灰的霍清影,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霍清影同志,思想恶劣,品行败坏,严重破坏革命同志家庭。我建议,立刻停止她一切工作,将其下放到最偏远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霍清影被两个干部架着往外拖。她还在疯狂挣扎,声嘶力竭地咒骂:“夏建军!你不得好死!”
夏建军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被拖远的背影,低声自语:“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霍清影的咒骂声消失在院墙外。墙头围观的人,头颅齐齐缩回。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夏建军立在院中,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无力而疲惫。
在房间的角落里,夏杰出紧紧地抱着妹妹夏评优。
“爸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妈妈……她还会回来吗?”
夏评优也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眼里满是泪水。
孩子们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夏建军的心上。
“会。”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爸一定会把妈妈找回来。”
第二天,夏建军刚一到公社,就大声招呼小王过来。
“小王!你过来一下!”他站在公社办公室门口,声音里带着命令的口吻。
“夏主任,您找我?”宣传科干事小王一路小跑过来。
“立刻,动用所有力量,去查顾芳华的下落。”夏建军眼里布满血丝,语气焦急万分。
“车站、码头,所有出公社的路口,都去问!”
“是!”小王被夏建军的气势吓住,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夏建军回到屋里,一眼便望见墙上那张已经泛黄的结婚照。
照片里,他穿着崭新的干部服,意气风发。
身旁的顾芳华,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腼腆又温柔。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主任,县里的书记找您。”
夏建军听后,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他心里早已清楚,自己昨晚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晚上,夏建军学着顾芳华的样子生火做饭。
夏评优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想妈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妈妈回来后,还会爱我吗?”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写满了渴望与害怕。
“我以前……对她不好……我还推了妈妈……”
夏建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一把紧紧搂住女儿,下巴抵在她的软发上。
“会的。”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妈妈最爱评优了,她会原谅你的。”
“她也一定会回来的。”
他安慰着女儿,也在努力说服自己。
深夜,孩子们哭累了,沉沉睡去。
夏建军却毫无睡意。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顾芳华的旧木箱。
里面装着她的一些旧物:一本卷了角的旧书,里面夹着干枯的树叶;一块绣了一半的手绢,针脚细密,鸳鸯却还未绣完;还有几件他买给她,她却舍不得穿,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
他拿起手绢,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
“芳华,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宣传科小王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
“夏主任,别急。嫂子吉人自有天相。”小王轻声说道。
夏建军沉默不语,空洞的目光盯着桌面。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主任,我昨天去青山公社,好像听人提起过嫂子。”
夏建军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小王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哎哟,主任您轻点。”小王咧着嘴。“我是听宣传干事闲聊时说起的。”
“他们文化站新来了一位女同志,姓顾。笔杆子很厉害,写稿子又快又好。”
夏建军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长什么样?”
“我没见着。”小王回忆道。“听他们说,顾同志性子温和,话不多,对人很好。哦,他们还说……”
小王的声音低落下去,眼神有些闪躲。
“还说什么?快说!”夏建军近乎咆哮道。
“他们说,顾同志好像和他们队里的医生宋子安走得很近。”
宋子安。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夏建军的心。
“宋医生有个女儿,叫叁叁。她总黏着顾同志,喊她‘小顾阿姨’。他们三人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
夏建军心底燃起嫉妒与暴怒的火焰,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家。夏杰出和夏评优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期盼。
“爸爸,找到妈妈了吗?”夏杰出仰着脸问道。
夏评优则抓着衣角,眼里满是渴望。
夏建军看着两个孩子,怒火被复杂的情绪所覆盖。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
“找到了。”他撒谎道,却不得不这么做。
“妈妈在青山公社工作,她很好。”
两个孩子的眼中顿时放出了光芒。
“那我们能去找她吗?”夏评优急切地问道。“我想跟妈妈说对不起。”
夏建军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儿的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当然。明天,爸爸就带你们去。我们去……接妈妈回家。”
他语气坚定,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顾芳华是他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只属于这里。
与此同时。
青山公社文化站。
“小顾阿姨,你喝!”叁叁举着一壶茶跑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格外可爱。
“这是爸爸煮的。”叁叁指着茶壶,奶声奶气地说道。
顾芳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放下书,笑着摸了摸叁叁的头。
“真乖。”
叁叁受到夸奖,开心地扑进了她的怀中,仰着小脸,眼睛清澈明亮。
“小顾阿姨,我和爸爸好喜欢你。”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顾芳华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的脑海中闪过夏建军、夏杰出和夏评优的脸。
她抱紧叁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宋子安正好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抱起了叁叁。
“爸爸给你带了冰果,小馋猫不快点来?”他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引开了叁叁的注意力。
顾芳华知道,宋子安是在给她解围。
“我……我去送文件。”她找了个借口起身。
“去吧,路上慢点。”宋子安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叮嘱道。
顾芳华走出去后,又觉得有些尴尬。人家当爹的都没怎么样,自己倒先跑了。
想起叁叁,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转了一圈后,她打算回文化站。
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芳华!”是她最不愿见到的那张脸。
夏建军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还有一丝脆弱。
顾芳华的目光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一秒,便越过了他,望向他的身后。
夏杰出。
夏评优。
“妈!”
夏评优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划破了沉寂。
她猛地冲了出来,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朝顾芳华冲来。
眼看女儿就要扑进怀里。
顾芳华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
她没有张开双臂。
下意识地、决绝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正好让夏评优扑了个空。
小女孩踉跄着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没有表情的母亲。
顾芳华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养了多年的女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芳华。”
夏建军的心沉了下去,他快步上前,声音是他从未有过的柔和。
“孩子们很想你,我们……回家吧。”
他说“家”这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就在这时,不远处拐角处走来两个人影。
“小顾阿姨!”
是叁叁清脆的童音。
宋子安牵着女儿的手,叁叁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快融化的冰棍。
嘴角沾着亮晶晶的糖水。
他们是出来找她的。
叁叁看到顾芳华后,开心地跑了过来,很自然地抱住了顾芳华的腿,仰起小脸冲她笑。
那景象,像一把火一样灼热地烙在夏杰出的眼中,让他痛极。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陌生、却备受宠爱的小女孩。
“她是谁?”
“你为什么抱着我妈妈!”
嫉妒与被抛弃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冲上前去,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叁叁的脸上。
“妈!”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和委屈。
“她是谁?”
“我们才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要去养别人的孩子!”
质问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着,尖锐而刺耳。
宋子安皱了皱眉,弯腰将受惊的叁叁抱进怀里,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人。
可顾芳华,已经不认为他们是一家人了。
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目光越过歇斯底里的孩子,直直地射向夏建军。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别人的孩子?”
她朱唇轻启,吐出这几个字时,仿佛在咀嚼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
“夏建军,你来说说。”
“杰出和评优,难不成是别人家的孩子?”
夏建军的脸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顾杰出和顾评优也如梦初醒。
妈妈不是气在头上。
妈妈……是真的打算不要他们了。
恐惧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两个孩子淹没。
“妈妈!”
“妈妈,我们知道错了!”
顾杰出和顾评优哪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和委屈,像两只受惊的小兽,猛地扑向顾芳华,死死揪住她的衣角,哭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错啦,再也不听霍阿姨的话了!”
“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您跟我们回家吧!”
“求求您了,妈妈……求求您……”
那哭声,卑微得如同尘埃,满是被抛弃的绝望。
顾芳华垂下眼眸,看着那两双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
曾经,这两双手也是这样,毫无保留地依赖着她。
可如今,却只让她心生厌烦。
她沉默不语。
只是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们的手指。
动作虽慢,却坚定得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在孩子们绝望的眼神中,她再次后退一步,彻底挣脱了他们的拉扯。
然后,她转身,毅然决然地朝着宋子安和叁叁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顾杰出和顾评优撕心裂肺的哭喊。
“妈妈——!”
“妈妈您别走——!”
她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顾芳华没有回头,冷冷丢下一句:“你们一家人好好过吧。”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夏建军的心。
一家人?
他和这两个哭闹的孩子,算哪门子一家人?
真正的家人,那个家的女主人,正头也不回地走向另一个男人。
夏建军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宋子安身上。
那个男人,静静地站着,怀里抱着他的“眼中钉”。
怒火在夏建军心头熊熊燃烧。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无尽的暴怒。
他指着宋子安,手指都在瑟瑟发抖。
“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公社里那么多单身汉,你偏偏要和一个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
“你这是破坏别人家庭!你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
每一句话,都带着他惯用的攻击性,想把宋子安彻底打倒。
顾杰出和顾评优的哭声戛然而止,茫然地看着发怒的父亲。
宋子安的眉头,终于微微皱了起来。
他将受惊的叁叁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然后,他抬眼,平静地迎上夏建军的目光。
眼神冷静而淡然,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同志。”
宋子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色。
“首先,我认识的是一位走投无路,被丈夫逼入绝境的女同志。”
他的目光扫过还在抽泣的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其次,顾芳华同志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她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你仕途上的装饰品。”
“她的价值,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
夏建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猪肝一般。
这些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撕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藏在心底的算计,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宋子安说的,句句属实。
叁叁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瑟瑟发抖,她紧紧抓住宋子安的衣襟。
她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不远处的顾芳华,小声说道:
“顾阿姨……”
她想跑过去,却又不敢。
孩子想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可她失败了。
这僵局,只有一个人能打破。
顾芳华终于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夏建军。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为宋子安辩解,会和夏建军大吵一架。
然而,她没有。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害怕。
那场指控,对她来说,不过是路边的一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建军,目光冰冷如霜。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彻底的决绝。
“夏建军。”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顾芳华想到自己去民政处得知真相的那天,“我们的结婚证都是假的。”
夏建军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说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芳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要与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我说,”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我们之间,结束了。”
“现在,请你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顾杰出和顾评优身上。
“妈……”顾评优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夏建军彻底懵了。
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算计,在这句话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茫然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顾芳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慌。
一种彻底失去她的恐慌。
“芳华……”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
“别闹了……我们回家……”
顾芳华觉得荒唐至极。
“请你离开。”
她下了逐客令。
夏建军看着顾芳华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今天不会跟自己回去。
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
动作僵硬地,拉起顾杰出和顾评优的手。
两个孩子还在小声啜泣,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走吧。”
夏建军声音粗嘎。
他没有再看顾芳华一眼。
他不敢看。
顾芳华紧绷的身体,在他们背影消失的那一刻,猛地一松。
她转过身,走向宋子安。
她从他怀里接过还在发抖的叁叁。
“别怕,没事了。”
顾芳华抬起头,对上他温润沉静的眼眸。
那双眼睛,不探究,不怜悯,只有无声的支持。
她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乖巧的叁叁。
心头也轻松了几分。
宋子安看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轻声说道。
“天凉了。”
“进屋吧。”
木门隔绝了屋外的冷风。
屋内灯光昏黄,带着丝丝暖意。
这里是宋子安的家,一间简朴却温馨的住所。
顾芳华从随身布包里,拿出针线和一件叁叁的小褂子。
袖口已经磨破。
她垂下眼,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叁叁踮起脚,悄悄走到她身边。
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顾阿姨,你还难过吗?”
稚嫩的嗓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芳华手一抖,针尖差点扎到手指。
她猛地抬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可嘴角却像被冻住,怎么也弯不起来。
这时,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到了她面前。
宋子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旁。
他声音柔和:“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顾芳华默默接过水杯。
搪瓷杯的温暖透过掌心,一点点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她捧着杯子,低声自语。
“他们跟着夏建军回去,不知道有没有热饭吃。”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宋子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阿姨,”叁叁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小女孩仰着脸,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或者……我用泥巴给你捏个小兔子!我捏得可好了!”
顾芳华看着叁叁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温柔。
“为什么……想给阿姨画画呢?”
叁叁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因为爸爸说,画画能让不开心的人变得开心。”
她凑近顾芳华,小声地说。
“我希望顾阿姨能一直笑。”
“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了手背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顾芳华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
她不是为夏建军而哭。
不是为那段绝望的婚姻而哭。
她是为这一刻的温暖,为这份被珍视的感觉而落泪。
宋子安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他窘迫地轻咳一声,想制止女儿的童言无忌。
“叁叁……”
话还没说完,顾芳华就放下了手。
她满脸是泪,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先是无声的笑。
接着,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越笑越大声。
“谢谢你,叁叁。”
她一把将小小的女孩搂进怀里,声音哽咽。
“谢谢你们。”
这后半句,是对宋子安说的。
叁叁被她抱着,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拍着她的背。
“阿姨不哭。”
她抬起头,看看顾芳华,又看看爸爸。
忽然冒出一句:“那顾阿姨,爸爸,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就像一家人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
宋子安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他连忙想捂住女儿的嘴。
“叁叁,别胡说!”
顾芳华的脸颊也烫得厉害。
她松开叁叁,心跳加速。
她不敢去看宋子安的眼睛。
屋内一片尴尬的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
宋子安低沉的声音响起,略带紧张。
打破了沉默。
“叁叁说的……不是胡话。”
顾芳华猛地抬头,撞进了他认真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芳华。”
宋子安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
“可我不想再等了。”
“从我第一次在河边看到你绝望的眼神,我就在想。”
“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么伤心。”
“你对叁叁这样陌生的小孩都那么好,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夏建军他不懂,但我懂。”
他向前一步,目光坚定。
“我不是干部,给不了你荣华富贵。”
“但我有这一身医术,能护你们母女周全。”
“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能为你遮风挡雨。”
“顾芳华同志,”他郑重地问。
“你愿意……给我和叁叁一个机会。”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主任宣布了婚约。
叁叁“噌”地一下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她冲向台上,喊出了一个响亮的字:“妈!”
这声“妈妈”,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芳华的心门。
酸涩、喜悦、委屈,一起涌上眼眶。
宋子安笨拙地抬起手,想擦去她的泪水,却又僵在了半空。
“顾芳华!”
夏建军冲进了礼堂,他头发散乱,衣服上沾满了泥点。
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困兽。
他身后,顾杰出和顾评优也像愤怒的小狮子一样。
夏建军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两人,眼神凶狠。
“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夏建军的妻子!”
顾芳华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她平静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夏建军同志,注意你的用词。”
她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礼堂。
“我们已离婚。”
“离婚?”夏建军惨笑,“我没同意!”
他冲到台前,指着宋子安,声音尖利:“你早跟他勾搭上了?顾芳华,你真行!”
宋子安上前一步,护住了顾芳华,沉声说:“夏同志,请尊重些。”
“尊重?”夏建军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个乡下医生,抢人老婆,还谈尊重?”
顾评优冲上去抱住了顾芳华的腿。
“妈!你不要我们了吗?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
“你回家吧,妈!我听话!不惹你生气了!”
如今,顾芳华垂下眼,冷冷地看着那张泪脸。
“放手。”
“妈……”
“我不是你妈。”
顾芳华平静地说,一字一句,“你们不是我的孩子。”
顾杰出站在一旁,抿紧了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夏建军失控了,想冲上台去。
宋子安牢牢地拦住了他。
“顾芳华!你没心!他们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也是你养大的!”
“你今天敢跟他走,这辈子别想再见他们!”
这威胁,陈旧而可笑。
顾芳华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她转身,牵起了宋子安的手。
“我们走。”
新房里,煤油灯微弱地闪烁着,映着两张红扑扑的脸。
宋子安紧张得手足无措。
顾芳华看着他局促的样子,打趣道:“你这模样,都当爹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宋子安脸更红了,挠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我……我那是第一次……”
“嗯?”顾芳华愣住了。
宋子安窘迫地低下头,轻声说:“叁叁她……不是我亲生的。”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地说:“她是我捡的。”
“在县医院附近,大家都说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大冬天的眼看就要不行了,我就带回家了。”
“我抱她回来的时候,她太小,不好上户口,我就虚报了一岁。”
顾芳华的心,像被重击了一下。
叁叁那句天真的话在她脑海中炸开:“爸爸说,我是他捡来的宝贝!”
一个荒唐的念头,骤然升起。
她声音颤抖地问:“你……你是哪年……捡到她的?”
宋子安虽然疑惑,但还是说:“80年,得是6年前的冬天了,那家医院离你们大队最近……也巧了,我第一眼就觉得叁叁和你有点像。”
六年前的冬天。
县医院。
虚报了一岁。
每个词,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顾芳华的心上。
她的血,瞬间凉了下来。
那个她以为夭折、被夏建军“丢弃”的孩子。
原来,你在这里。
我的孩子。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顾芳华望着宋子安。
宋子安脸上带着歉意。
顾芳华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宋子安以为她在意叁叁的身世。
“芳华,你怎么了?”宋子安担忧地伸出手。
他想碰她的额头。
顾芳华下意识地避开了。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顾芳华终于找回了声音。
声音沙哑极了。
“你说……捡到她时,她身上……裹着什么?”
宋子安努力回想。
“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料,蓝色的。”
“上面好像,用红线绣着什么。”
“一个小角,看着像朵云。”
他又说:“普通的包被,挺旧的,但很干净。”
轰——
顾芳华脑中最后一根弦断裂了。
那块蓝色的土布,是她怀孕时一针一线缝制的。
那朵红线绣的歪扭祥云,她学了好几天。
她曾抚摸着那朵云,想象着女儿的模样。夏建军跟她说,那是一对双胞胎,原先准备的布料根本用不完。
顾芳华一听,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宋子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芳华,你这是咋啦?”
顾芳华没搭理他,径直朝着行李箱走去。
她走得十分僵硬,活像个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
打开箱子,里面就几件衣物。
她在箱子最底层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方块。
那是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一个小木盒。
她双手颤抖着,先打开手帕,又打开木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蓝色的小布料。
这是她当初做包被时,剩下的边角料。
上面,同样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祥云。
一模一样。
她紧紧攥住那块布。
这,就是她被偷走的六年时光啊。
她走进里屋。
叁叁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在她的枕边,放着一个整整齐齐的小包袱。
宋子安说过,那是叁叁最宝贝的东西。
是她被捡到时,身上仅有的物件。
顾芳华伸出手,指尖抖得厉害。
刚碰到包袱的瞬间。
她轻轻地把包袱展开。
这是一块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
边角都磨破了。
上面,用红线绣着,歪歪扭扭的祥云。
她把自己带来的那块边角料,轻轻地对着缺口比了比。
严丝合缝。
顾芳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叁叁身上,想弥补那空白的六年。
村里偶尔有人从公社回来。
会带来夏家的消息。
夏建军因为家庭作风问题,从主任降成了大队记分员。
夏杰出和夏评优没人管教。
成了知青点的小霸王,人人见了都嫌。
霍清影去了戈壁。
“你后悔吗?”宋子安的声音很轻。
“离开那里,来到这儿?”
顾芳华转过头,看着他那温和又关切的眼睛。
她坚定地笑了。
“不后悔。”她轻声说道。
“我从来都不回头看。”
“因为我最好的宝贝,就在身边。”
这天,叁叁抱回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狗。
小狗受伤了,腿一瘸一拐的。
它一看见人就发抖。
可还是固执地舔着叁叁的手指。
“妈妈,爸爸,我们养它好不好?”叁叁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它好可怜,跟叁叁以前一样。”
顾芳华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
宋子安看着这一幕,温柔地笑了。
“好,我们养它。”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斑斑驳驳地洒满了院子。
顾芳华看着宋子安笨手笨脚地给小狗处理伤口。
叁叁在一旁紧张地递着纱布。
这,就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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