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爹娘又问我想嫁给谁，我毫不犹豫道:我要嫁庶姐，哪怕是妾!

意识回笼的刹那，我猛地睁开眼，熟悉的雕花床幔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熏香气息——我又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充满血腥味的起点。

“长欢，你看太子和三皇子，你更中意哪一个，想嫁给谁呢？”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

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听到宰相老爹问我这个问题了。

当今皇上为太子和三皇子选妃，都看上了宰相家的女儿。

我家就两个女儿，我是嫡女李长欢，庶姐是李长迎。

每一世，爹娘都让我先选。

第一世，我天真烂漫，选了太子。哪料到，三皇子后来竟成了皇帝，太子谋逆失败，拉着我一同纵火自焚。

第二世，我吸取教训，选了三皇子。可太子却顺利登基，三皇子被幽禁，最后我和他一起喝了毒酒。

第三世，我豁出去了，决定同时周旋于太子和三皇子之间。

可万万没想到，庶姐竟被我逼得登上了皇位。

太子发现我是个“渣女”，一气之下，拉着我和三皇子一起自尽了。

我做了这么多选择，却始终无法摆脱悲惨的命运。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庶姐选谁，谁就能登基。

庶姐不选，她自己就是皇帝。

庶姐，才是这故事里真正的大女主！

所以这次，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愿嫁给姐姐，哪怕是妾！”

爹一脸费解：“你疯了吗？”

庶姐李长迎，那可是标准的柔弱小白花，此刻正端庄地站在我身旁。

我直接拿起两份圣旨：“姐，你来，你先挑。”

她看向爹娘，显得有些不安。

爹无奈，只好让她先挑，剩下的给我。

庶姐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勉强笑了笑：“那就三皇子吧。”

娘一副“还算你识相”的表情。

我想了想：“也好，虽说三皇子只是个庶子，有些配不上姐姐，但他长得英俊，给姐姐暖个床还是可以的。”

爹露出惊恐的表情：“这仅代表你个人意见，与我们全家无关啊。”

娘差点被一口茶呛死。

但我还没完呢。

我把太子的圣旨扔在地上。

爹立刻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我。

我招了招手，喊人进来。

“来人，把我的陪嫁都给我姐，再在我姐的陪嫁单子上，添上我的名字！”

娘不可置信地说：“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庶姐也愣在原地：“你要和我嫁同一个人？”

完了，她误会了。

“姐姐，别这么小气嘛，咱就是想竞争下你的陪嫁丫鬟这个职位。”

李长迎好看的眼眸里满是困惑。

我指天发誓：“从今以后，我是姐姐的忠实追随者！”

同时靠近姐姐耳侧，用手挡着低声说：“另外，府上你看不惯谁，都可以和我说，我把他们都发卖了。”

娘摔碎了茶杯：“哪有庶女出嫁，陪嫁嫡女的道理？”

我连忙护在庶姐身前，生怕那碎片伤到她。

娘虽然溺爱我，但她不喜欢庶姐。

因为庶姐是外室所生。

爹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娘气得病了三天。

偏偏长大后，庶姐长得比我漂亮。

娘推断当初那位早死的外室，肯定比她漂亮，心里更是不痛快。

我立刻跪了下来。

“娘，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留在姐姐身边吧。不然……”

我左顾右盼，爬过去，抱着柱子。

“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你们看着办吧。”

娘气得站了起来，最后一拍桌子。

“那就都别嫁了，烂在家里算了。”

爹向来怕娘，这次竟然敢说不行。

他说庶姐想嫁还是可以嫁，我疯了就算了。

我悄悄走到爹娘身后，双手绕到头顶，给庶姐比了个爱心。

要知道，我巅峰时期，可是能同时撩到太子和三皇子。

我就不信搞不定这个女人。

庶姐犹豫半晌，蹙了蹙眉。

“算了，那我也不嫁了，以免刺激妹妹。”

我直接给她来了个飞吻。

李长迎怔了怔，提起裙子，转身跑了。

爹拒绝了皇帝的赐婚。

理由是，相府嫡女疯了，像鬼一样缠上了庶女。

皇帝说，这种拒婚理由，闻所未闻。

于是让皇后准备宴会，把我和庶姐都接进了宫，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皇后把我和庶姐叫到了跟前。

“本宫听说，丞相的两位女儿，被称为京城双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双姝，听起来就晦气。

我早就让人去改了。

改成——我姐李长迎是京城一姐。

皇后愣了：“那你呢？”

我身子往右一歪，双手挽住李长迎的胳膊。

“我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啊。”

李长迎面色尴尬，但她用尽全力，也推不开我，只好笑了笑。

到了贵女献艺环节。

李长迎自幼爱琴，技法精湛，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在场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皇后感慨：“前朝孟皇后的《江山曲》早已失传，没想到长迎竟能还原到七分。”

庶姐起身施礼，落落大方。

轮到我了。

“本宫记得，去岁长欢的绿腰舞，可是压过京城各家贵女呢。”

是的，我擅长跳舞。

我决定让她们开开眼界。

“皇后娘娘，诸位姐妹，长欢最近为我姐姐，新编了一支舞。”

有人要伴奏，我拒绝了。

因为我要带来的是唱跳节目。

“姐姐是我的女神，姐姐是我的挚爱，好像爱情的巨轮，让我渐渐沉沦。做姐姐的小宝贝，喜欢姐姐是绝对。想和你去约会，姐姐永远第一位。是姐姐的冷酷，让我心跳加速，像乱撞的小鹿，愿为姐姐去吃醋……”

笑容洋溢，声音欢快，裙裾蹁跹。

全场都沉默了。

齐刷刷看向我姐——

我姐回过神来，脸颊飘红，抓起团扇，遮住了整张脸。

扇子后面，传来含糊的声音：“长欢，唱得挺好的。”

何止是好，我可是老熟练了。

前几世，太子和三皇子都听过我唱的哥哥版。

可惜那俩人辜负了我的期盼。

皇后说，我的表演颇有新意，邀请我留在宫里小住。

我不太乐意。

除了姐姐身旁，我哪儿都不愿去。

姐姐瞧出我心中的不安，忙替我向皇后娘娘解释：“娘娘，舍妹长欢近日身体欠佳，还需在家中静养。”

皇后娘娘闻言，便不再勉强，还赐了我几杯美酒。

我喝得晕晕乎乎，便想去殿外吹吹风。

刚走到殿后，就被人猛地拉进了角落。

“李长欢，你莫不是疯了吧？”

这声音，竟是太子！

我瞬间清醒了几分，猛地推开了他。

可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和太子还并不相识……

他现在的举动，实在有些反常。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太子哥哥？”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激动地说：“你记得我？你也重生了？”

“什么叫我也？”我心中暗自嘀咕，我都重生好几回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神色紧张。

看到他，简直就像看到了阎王来索命。

“你……你想干什么？我还不想死。”

太子却一脸认真地说，想和我重新开始。

“长欢，上辈子，你嫁给了三弟，结果被他害死；再上辈子，你又与他暗中苟且，落得个凄惨下场。这次，你嫁给我吧，我们之间，再没有那个碍眼的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明明有三世，你怎么只记得两世？那些影响你道德制高点的事儿，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太子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

我还是婉言拒绝了太子。

“太子哥哥，是这样的。我平均每一世都有一个夫君，上一世有两个，这一世，我想歇歇。”

他目光一偏，看向了我身后。

突然，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盯着我。

“那你说，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碍眼的人？”

这是想算账啊。

上一世，我嫁给太子后，又与三皇子偷情，想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刚想说，那当然是喜欢他。

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当然是喜欢我。要是喜欢皇兄的话，哪儿还有我的份儿？”

我一回头，只见三皇子正站在檐下，笑吟吟地看着我。

不用说，他也重生了。

三皇子也说要和我重新开始。

“皇嫂，上辈子，你嫁给了皇兄，最后葬身火海；再上辈子，你和我，也死在了他手里。这次，你嫁给我吧。”

得，他也选择性失忆了。

男人重生后，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凡是不利于自己的，都选择性忘记。

我看了看他们俩：“你们有没有想过，把彼此的记忆合起来，就能得出结论，你们俩都不太适合我。”

太子和三皇子对视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他是骗人的。”

这俩人，真是油盐不进。

“不好意思，二位前夫，我谁都不想嫁。”

我刚走出两步。

双手手腕就被他们紧紧攥住，用力往后一拖——

我又被按回到了柱子上。

太子眉头紧锁，坚决地说：“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三皇子勾了勾唇，笑得风流倜傥。

“不行的话，你选两个也行。”

太子瞪了他一眼：“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当小三上瘾是吧？”

三皇子却不以为意。

“别人当小三，当然下\贱。我当小三，那可是倾国之恋。”

说起来，我还挺喜欢三皇子这股子调调的。

啊呸！我想什么呢！

回头草可以吃，但要命的可不行。

我左右为难，但坚决不选。

太子和三皇子目光幽怨，紧紧握着我的手腕，离我越来越近。

不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打断了我们的对峙。

我慌忙站直身子，太子和三皇子也护在我身前。

皇后和我姐姐等一行贵女撞见了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姐姐的脸色都变了。

“长欢，你怎么和太子……还有三皇子在一起？”

我慌了。

当然，是装的。

我一看就知道，太子是故意在此堵我，想当众逼我嫁给他。

但我已经不是第一世的李长欢了。

我是钮祜禄·发疯·长欢。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吃瓜群众。

“你们都是性缘脑吗？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俩把我堵在这里，看不出来吗？他们在欺负我！”

我把两位前夫哥推开，跑到姐姐身边，哭得抽抽搭搭。

太子好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我没打你，没骂你，顶多就是举止亲昵了些，怎么欺负你了？”

“真正的欺负都是不动声色的。”我看向众人，抿紧嘴唇，“太子殿下把我拦在这里，他说，他说……”

我欲言又止，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有人忍不住问：“他说什么了？”

太子饶有兴致地挑眉，期待我能说出什么来。

说实话，我是不敢说真话的。

但造谣，我可是敢的。

“他说，不让我上厕所！非要我当着他的面……”

众人皱眉，看向太子，纷纷发出咦声。

“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太子面色逐渐扭曲：“你造谣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继续强力输出：“大家都知道，我最近精神出了点问题，但我也是相府嫡女，我爹是两朝元老，他竟敢如此欺辱我……”

我趴在姐姐的肩头，低声哭泣起来。

众人被这一幕震惊得愣了一分钟。

皇后率先回过神来：“那三皇子，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瞬间抬头，大声喊道：“他说，既然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我哭得更大声了。

三皇子有些猝不及防：“我没这么说过。”

没想到，太子不肯独自背锅，要拉别人一起下水。

“我作证，他是这么说的。”

三皇子略一挑眉：“皇兄，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逼着人家小姑娘……”

“你这个贱\人，我忍你很久了。”

“皇兄，你看看，你又急了。”

是太子先动的手。

最后，他俩打了起来。

我们都看戏看得入了迷。

连皇后都忘了拉架。

直到传来一声暴怒：“成何体统！”

皇帝怎么来了？

我们全体跪伏在地。

皇后把事情简略地和皇帝说了一遍。

最后，她还和皇帝附耳说了几句。

我猜，她是说我真疯了。

因为皇帝听完以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我和姐姐。

“宰相的两位千金，抬起头来。”

皇帝和我父亲年岁相仿，但很有上位者的威严，周身散发着压迫感。

他将目光停在了姐姐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与皇帝对视，启唇缓缓道：“臣女李长迎。”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我怎么感觉皇帝看上我姐姐了？

难不成我姐姐前三世走的是孤独路线？

看来我还是格局太小了。

输得不冤。

无奈之下，我和姐姐还是被困在了这深宫之中。

皇帝一道旨意，让我俩成了二公主的伴读。

我心里直犯嘀咕，就我现在这状态，给公主当伴读，这不是瞎胡闹嘛？

可皇帝呢，就像压根没瞧见我似的。

确切地说，连皇后那\阴沉的脸色，他都视而不见。

我琢磨着，他这会儿脑子里估计正单曲循环着：“难道朕又又又坠入爱河了？”

这二公主，在后宫里就像个透明人，性格孤僻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知道窝在床上睡大觉。

前几世的时候，我还一门心思地想跟她处好关系。

结果她一瞧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还扯着嗓子喊：“恶毒女配，离我远点！”

我要是再敢靠近她，她就大喊“退退退”，那架势，活脱脱像我要吃了她。

说来也怪，前三辈子，二公主压根就没找过伴读。

可这一世，她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瞅见我和姐姐，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妈呀，起猛了，女主和女配咋都跑我家来了。”

说完，她拉上床帏，翻了个身，接着睡她的回笼觉去了。

我想去把她叫醒，姐姐却一把拉住了我。

没办法，我俩就只能傻站着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二公主终于悠悠转醒。

她披头散发地坐起来，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天呐！我在家里睡个觉，这剧情咋还追着我跑啊！”

宫女赶忙跟她解释，说我们是来给她当伴读的。

二公主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我压根就不爱读书啊！伴什么读，难不成是伴我睡觉？”

她那无语的样子，就像吃了只苍蝇。

不过，她还是把我和姐姐安排在了左右厢房，还贴心地让人做了指示牌。

左边写着：“找李长欢请进门左转。”

右边写着：“找李长迎请进门右转。”

正对着门口的写着：“找本公主请掉头出去。”

二公主对自己的安排那叫一个满意，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忐忑地问我们：“你们对谁住左边、谁住右边，没啥意见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没意见啊。”

二公主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那就好，我就怕你们俩动不动就搞什么雌竞，万一误伤到我，那可就糟了。”

她站在门口，打量着我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行了，该干啥干啥去。没事别来找我，我有起床气，有事更别找我，找我也没用。”

得嘞，我算是听明白了，总之一句话，别来烦她。

我和姐姐赶紧表态，说一定会安分守己。

二公主这才放心地转身进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还嘟囔着：“这下我在家里睡觉，总算没人打扰了。”

“皇姐，你来陪我放风筝呗！”三皇子跑来找我去放风筝。

“不来，一边去。”二公主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耐烦地说道。

可没一会儿，太子就像闻着味儿似的，跑来抓我们：“谁让你们放风筝的，不许放！”

三皇子脖子一梗：“皇兄，你管不着，我偏要放。”

“你们俩别吵了！要吵出去吵去！”二公主面无表情地抄起剪刀，就冲了出来。

“咔嚓”一声，风筝线被剪断了，风筝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好了，这下世界终于清净了。”二公主微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你们能不能有点新意啊？比如说，用哑剧这种新形式，来呈现三角恋的关系？”

她这性情也太诡异了，我们三个吓得都不敢吭声。

二公主说完，又回屋睡觉去了。

可没过多久，皇宫里突然放起了焰火。

“嘭！嘭！嘭！”

二公主被这动静吵得推开窗户，彻底抓狂了：“到底是谁在搞鬼？让我看看，你们三个都在这里，那还有一个人呢？”

对啊，我姐姐去哪儿了？

御花园的湖边，皇帝正和李长迎在欣赏焰火。

这场景看着倒是挺浪漫，可氛围却一点都不暧昧。

李长欢站得离皇帝远远儿的，就像躲瘟神似的。

他们身后五米之外，围满了数十名太监宫女，那场面，就像在看戏。

我们也躲在不远处，偷偷地瞧着。

我看着太子和三皇子，打趣道：“两位前夫，看到前妻和你爹约会，心里啥滋味啊？”

太子白了我一眼：“别误会，我和你姐只是合作关系。”

三皇子则撇撇嘴：“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你姐压根就没发生过关系。”

我心里暗自嘀咕：我的小三哥，你可真是永远都这么“与众不同”啊。

太子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也一样。”

谁问你们俩了？

我更关心那被众人簇拥着的俩人。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我的姐啊，你要是这辈子嫁给皇帝，那我可就不给你当陪嫁了。

大不了我再死一回，我可受不了这窝囊气。

二公主派人给皇后通风报信：“敢打扰我睡觉，你算是碰到硬茬了。”

其实我知道皇帝为啥喜欢李长迎。

前朝发生兵变，国家覆灭，先帝往西逃，结果却被叛将给杀了。

孟皇后性子刚烈，不肯逃走，直接从宫墙上跳了下去。

那时候，皇帝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

或许是初见即诀别，或许是那场景太过震撼，皇帝一直把孟皇后当成心中的白月光。

而李长迎，长得和孟皇后简直一模一样。

皇后很快就赶到了。

三个人影，在焰火的映照下，交错叠映。

李长迎很有眼色，先行告退了。

皇后和皇帝却吵了起来。

皇后是武将之女，和皇帝是青梅竹马，这可不是什么政治联姻。

所以，在皇帝眼里，李长迎是天降的白月光；可在皇后眼里，这就是精神出轨。

皇帝气得拂袖而去，把皇后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巨大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转瞬即逝。

湖面波光粼粼，人影却显得格外寂寥。

那道离去时清隽的身影，没过多久，又绕了回来。

可这之后，帝后关系不和，连带着皇后的家族也受到了打压。

我姐姐称病不出，整天躲在屋里。

二公主坐在廊下，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剧情开始了。”

我从她身旁经过，她一脸遗憾地看着我：“恶毒女配，又要死了。”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心里想着：她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啊？这很打击我活下去的信心啊！

我停下脚步，没好气地说：“请教二公主，我咋样才能不死呢？”

“我送你四个字。”她伸出四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远、离、男、人。”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我决定请二公主帮我个忙。

我把太子和三皇子都约到了湖心亭。

“对不起，太子殿下，我不喜欢你。”我鼓起勇气说道。

太子沉默了半晌，眼尾微微泛红。

“父皇和母后都快过不下去了，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分手？”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真的不喜欢你。”

三皇子在一旁幸灾乐祸。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一样，跟你也分。”

他一脸不信：“你不喜欢皇兄，你还不喜欢我吗？”

确实，不喜欢太子，这很正常。

但不喜欢三皇子，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还好我早有准备。

“对不起，我在男人身上吃了太多亏了，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连忙揽过二公主，“我现在喜欢女人。”

二公主很配合地伏在我肩头，娇俏地眨了眨眼。

三皇子愣住了：“皇姐，你抢我……”

就在这时，太子突然转悲为喜。

“有道是，苍天有眼，这就叫三人者，人恒三之。”

说完，太子生拉硬拽地把三皇子弄走了。

这回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宫里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皇后被冷落，太子也被禁足了。

皇帝不顾前朝和后宫的反对，执意要立李长迎为贵妃。

李长迎却抗旨不遵。

民间开始流传，说李长迎是前朝皇室的遗孤，是孟皇后的亲生女儿。

以燕北为首，不少忠于前朝的势力，纷纷掀起叛乱。

一时间，天下大乱。

皇帝的寝宫里，一幅孟皇后的画像静静悬挂。

画中红衣女子，从城墙一跃而下，那姿态凄美且决绝。

皇帝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那幅画，眼神有些迷离。

“朕盼着，能在你身上，寻到孟皇后的影子。”

话音刚落，他随手将一把匕首扔到李长迎脚边。

接着，给出了两个残酷的选择。

要么否认皇室身份，入宫为妃；要么效仿孟皇后，自杀殉国。

“我若两个都不选呢？”

“那朕就先取了你恩人之女的性命。”

一个字，绝。

我这人质，此刻真是满心无奈。

我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人绑到了这里。

真是防得了小的，防不了老的。

李长迎没有去捡那把匕首。

“你以为我妹妹会是贪生怕死之徒？”

皇帝看向我：“是吗？”

我装作没听见：“啥？你说啥？”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长迎站起身，指着那画像。

“你从未与我母后有过交集，也不知晓她殉国是为了掩护我逃走。你所谓的爱慕，不过是对美人的意淫罢了。”

“正因从未相识，朕才坚信这是仰慕她的气节。远远一瞥，便倾心一世。”

……

就像所有正反派相遇的场景，他们一言不合，便开始激烈辩论。

我趁机偷偷捡起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绑住手脚的绳索。

正当我暗自庆幸，却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你这是打算逃？”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犹豫了片刻，握紧匕首，缓缓站起身。

“好了好了，别吵了，就这么点事儿。我来效仿孟皇后自裁，行不行？”

皇帝却摇了摇头。

他说我气质不符。

我顿时有些恼怒。

“说来说去，你不还是看脸？就算孟皇后是个两百斤的胖子，从城墙上跳下来，你还会喜欢她？你只会让她离远点！”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皇帝，他一声令下，八个暗卫闪现，要将我就地处决。

烦死了，又要死了。

下辈子，我一定要让皇帝死。

利刃的寒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紧接着是刀剑落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

只见李长迎用手紧紧握住利刃。

鲜血从她的手心不断流淌下来。

“姐姐，你的手……”

“我没事。”

数支羽箭突然射来，将暗卫钉在原地。

皇后带着二公主出现在门口。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将军。

在前三世，我都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每次我生命垂危之际，都是他带人赶到，却只来得及为我收尸。

我并不认识他。

那人也看到了我，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来。

难道，他是我命中注定的良缘？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想到，他径直从我面前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长迎，你没事吧？”

我刚伸出手，又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原来是姐夫啊。

那没事了。

差点又死定了。

李长迎亲手将那幅画付之一炬。

然后，她杀了皇帝。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给了皇帝效仿偶像的机会。

可皇帝对自己下不了手。

李长迎看似柔弱，下手却十分果断。

三个月后，李长迎在宫中登基称帝。

我爹封无可封，我娘得了诰命夫人之位。

而我，则成了长公主。

皇帝名义上被送到行宫静养，实际上早已命丧黄泉。

皇后与皇帝和离，重回旧职，当上了女将军。

只剩下皇帝的三个子女，无处安置，让人头疼。

李长迎特意把我叫了过来。

“那两个，你要不要？”

“什么东西？”我一头雾水。

“前太子和三皇子啊。我记得，你们当时有点关系。”

李长迎抬眸看着我，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说那时我撒谎说去茅房，后来却没去，她就知道我是骗人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她记性还这么好。

我疯狂摇头：“我不要。”

我可有被这俩人害死的心理阴影。

李长迎微微挑眉，似乎有些失望。

“好吧，那我要想想是杀了，还是找个地方关起来？”

原来，给我就是让我帮忙看管啊。

“皇姐，那二公主呢？”

“有人提议送去和亲，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

二公主趴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

我坐在她对面。

“大白天的，你怎么起来了？”

她抬头看着我。

“其实，我睡那么久，是有原因的。”

二公主说她是穿书的，成了嫡庶文里的背景板。

我姐是这本书的女主，我是负责雌竞的女配。

而关于她的剧情只是一笔带过，就是被送去异国和亲。

她望着窗外的雪景。

“所以，我想以后都睡不好了。”

我十分好奇：“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改变？”

毕竟我这注定要死的女配，都努力活了下来。

我以为她会敷衍我。

没想到她很认真地回答。

“其实，怎么说呢？女主也好，女配也好，都有坚韧的心智，面对逆境，绝不放弃。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别说穿书了，就是面对真正的人生，我也常常选择逃避。”

这突如其来的悲观，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为你睡得很开心。”

“不，我睡得很焦虑。”她双手托着下巴。

“那如果我找到替你和亲的人，你是不是就会振作起来？”

二公主顿了顿，迟疑道：“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

幽禁中的太子接到了和亲的旨意。

“为什么是我？”

“你留在这里，也是坐牢。不如发挥点作用。”

我这是废物再利用。

“为什么不是三弟？”

“他也有他的去处。”

我看他情绪挺激动。

还是先不告诉他小三哥在他的陪嫁里了。

“你真的忘了我嫁给你的那一世？你失败了，我要逃走，你要我陪着你死。怎么说呢？我不想死，就这么简单。”

我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声音。

“我只是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果然记得。

想想还是生气。

在我这里，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但我懒得和他争论。

“都过去了。”

我转身看着他：“若是有什么感情账，我都死三回了，也该销账了。”

我希望他见到三皇子，也帮我转达一下。

“我还会再见到他？”

太子疑惑。

“对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会共度余生。

听说太子在和亲队伍见到三皇子时，无语地站了很久。

什么叫兜兜转转还是你。

三皇子倒是淡定多了。

“本来上辈子我们仨在一起多好，皇兄非要毒死我和皇嫂。现在好了，皇嫂不要你了，但我还在。”

他俩都嫁给了异国的大王女。

在很多年以后听说，还是三皇子更受宠，太子又输给他了。

李长迎快要大婚了。

姐夫就是那天率兵来救我们的男人，燕北王世子燕离。

难怪太子和三皇子，和我姐都没什么感情。

原来是我姐早有官配男主。

燕离姐夫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二公主提醒我，虽然我暂时躲过死劫，但插足男女主感情，不会有好下场。

我很无语：“我又不喜欢燕离。”

二公主啧啧道：“那你初见他时，那种眼神……”

那是因为我误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现在想来，就算是前三世，李长迎也没忘记照顾我。

一定是她让燕离去救我。

只因燕离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惜我作为对照组女配，比较倒霉，三次都没来得及。

不得不承认，李长迎的人设比我好。

我隔三差五就往李长迎的寝宫跑，话里话外提醒她别有了驸马就冷落自家妹妹。每回撞见燕离，他总拿那种看情敌的眼神瞟我，活像我是来撬墙角的。

"阿姐，你说姐夫是不是讨厌我呀？"我托着腮帮子问。

李长迎正往青瓷盏里添茶，闻言轻笑："他那人就这脾气，连我宫里的鹦鹉都嫌他小气。"她把茶盏推过来，让我别总钻牛角尖。

可我和燕离的梁子越结越深。他当着满殿宫人的面说我是"装模作样的小狐狸"，我当场反讥他"心眼比针尖还小"。直到朝中大臣给女帝献上数十名美男子，我与燕离的关系才有了转机。

这日李长迎突然召我去御花园："我与燕离是共过患难的，他倒好，竟提议由你来替我收着这些男宠。"她指尖点了点石桌上成叠的画像，"你意下如何？"

我捏着茶盏的手指在杯沿转了三圈，故作为难道："我刚当上长公主就收这么多面首，怕是要被朝臣的唾沫星子淹死。"

"你何时在意过这些？"李长迎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人活一世，何必总活在他人嘴里？我母后当年为国殉身，世人称颂；皇后深夜开宫门赈灾，却遭千夫所指；二妹放浪形骸，谁又真正懂她？便是如今我坐在这龙椅上，也由着后人评说。"

茶汤在盏中轻轻打转，她指尖点了点我的手背："我只问你，可曾真心欢喜？"

眼见她要起身，我慌忙扯住她衣袖："别去扰二姐清净！她这些日子忙着......"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这事虽非我所愿，但为阿姐分忧，我甘愿受些非议。"

李长迎忽然笑出声，眼角弯成月牙："我明白了。"

次年春分，李长迎与燕离大婚那日，我的公主府也落成了。二公主来道贺时，正撞见数十名美男子在庭院里练剑，当即扯住我袖口："你这姐姐也太偏心！送宅子还附赠这么多绝色。"

她凑近我耳边低语："分我几个如何？"

我握拳抵住唇轻咳："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他们若被遣返原籍，怕是要伤透心。"

"李长欢！"二公主跺脚，"我是让你分我几个，不是要你遣散！"

我望着满院或舞剑或弹琴的身影，忽然想起前世在庵堂抄经的三十年。指尖抚过腰间玉佩，这是李长迎登基那日亲手为我系上的。

"你瞧，"我指着廊下抚琴的白衣公子，"他弹的《广陵散》比教坊司的头牌还妙。那边穿墨竹纹的，作的诗能让翰林院的老学究拍案叫绝。还有那个......"

二公主捂住我嘴巴："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

晚风卷着桃花瓣掠过水面，我倚在朱红栏杆上。远处传来更漏声，一下下敲在青砖上。三辈子了，我终于不用再抄佛经，不用再守那些劳什子规矩。

属于李长欢的人生，这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