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嫡姐嫁入王府做妾,听见王爷心声:总算把这小骗子拐到手了
发布时间:2025-07-17 19:43 浏览量:1
我作为嫡长姐的陪嫁丫鬟,跟着进了永安王府做妾。
【可算把这小骗子拐到手了。】
【得想个法子,先把她那个碍眼的姐姐支开……】
1
嫡长姐向来把我当泥捏的草芥,我这个妾室生的卑贱庶女,在她眼里,跟后院柴房里关着的瘟鸡烂鸭没两样。
平日里动辄打骂,全然不把我当人看。
我心里一直犯嘀咕,她既这般厌弃我,又为何非要带我来陪嫁?
要知她嫁的可是永安王薛亭,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当朝红人!
这等泼天富贵的好亲事,便是轮也轮不到我头上,便宜了谁都不该便宜我。
直到跟着迎亲队伍进王府,我才瞧出点端倪。
喜堂里热闹得像炸开了锅,人声、杯盏碰撞声混作一团。
可离着三步远的王爷说话声,竟清清楚楚钻进我耳朵里。
那声音不是从外头来的,倒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开的:
【哼,可算把这小骗子弄到手了,老子谋划半年,今儿总算得逞。】
【今晚非把她办踏实了,让她知道进了永安王府的门,就是天王老子也带不走她!】
【就是得先想法子,把她那嫡姐支开,省得坏了老子的好事。】
这几句话像炸雷似的在我耳边炸开,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这可是王府大婚的喜堂,满堂都是达官贵人。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种时候说浑话?
我悄悄把喜扇往上抬了抬,从缝里偷瞄四周。
满堂宾客都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哪有半点异常?
难不成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正当我满心狐疑,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哟,小骗子偷瞄什么呢?莫不是想找地缝钻出去?】
【进了老子的王府还想跑?门儿都没有!待会儿就让你知道,这永安王府的床榻,可不是那么好下的!】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永安王薛亭的视线。
他正与宾客推杯换盏,暗红色喜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烛光下泛着流光,更衬得他气度不凡。
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分明正往我这边瞟。
【小骗子认出我了?】
【老子今日特意收拾得人模狗样,就不信迷不倒她!】
【要是能忘了从前我蹲墙根的糗事就更好了,那模样实在丢人……】
我死死盯着那张脸,突然觉得眼熟。
清冷倨傲的眉眼,矜贵疏离的气质,可那轮廓……
【看呆了?】
【也是,老子这副皮囊,当年在破庙里裹着破棉袄的模样,她怕是早忘干净了。】
破庙?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个画面:
去年冬天,我偷摸给破庙里的乞丐送棉衣,遇见个冻得直哆嗦的少年。
他裹着我的旧棉袄,说改日定当重谢。
可等我第二日再去,人早没影了。
原来……是他?
喜娘突然凑过来,红绸子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九姑娘好福气,永安王这般人物,往后有您享不尽的荣华!"
我慌忙用喜扇挡住脸:"扇子挡着,我没瞧见……"
话没说完,就听那声音在脑子里笑:
【小骗子装得还挺像。】
【没瞧见?昨儿夜里翻墙偷看我练剑的是谁?】
【罢了,待会儿洞房里,老子慢慢跟你算账。】
2
王府当真是气派恢宏,不愧是皇亲国戚的府邸。
连我这作为陪嫁的庶出女儿,竟也能分到一隅宽敞的院落,得以独自居住。
这清林苑虽位置偏远,可我却打心底里满意。
我暗自盘算着,最好离我那嫡姐越远越好,最好让她彻底忘了我这个人,免得像在家时那般,隔三差五便找借口对我发泄脾气。
入了夜,四周静悄悄的。
我转头对身旁的婢女说:"帮我把头上这些繁琐沉重的首饰卸了吧。"
婢女面露犹豫,小声提醒:"小姐,王爷还未曾踏足过咱们清林苑,这时候卸了,恐怕有违礼数。"
我轻笑一声:"王爷大婚之夜,自然该留在王妃房中,怎会来我这儿。"
话刚说完,只听"哐当"一声,门被人猛地推开。
薛亭大步跨进来,脸色阴沉:"怎么,听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我来?"
【这丫头莫非不喜欢我?】
【不可能!本王这般风度翩翩、俊朗非凡,哪个姑娘见了不心动得移不开眼?】
【她定是气我来得迟了,故意说这种话。】
【都怪她那嫡姐!应付她可费了我不少精力!】
薛亭还没走到我跟前,这些心声就吵得我头疼。
我赶紧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直犯嘀咕:或许方才听到的并非他真实所说,是我太过疲惫,产生了幻觉?
我试探着问:"王爷,今夜是您大喜的日子,该陪在王妃身边才对。这么晚了,怎么还往清林苑跑?"
【什么话?】
【我来这儿,当然是来找你一起休息的!】
【王妃王妃!就知道提王妃!难道你就不是我刚娶进门的新妇吗?!】
【今晚谁也别想拦着我跟你睡!】
薛亭眼神一暗,冷声开口:"你在教我做事?"
……我哪敢再多说,只能低头不语。
薛亭挥挥手,把下人都打发出去,看样子是真要留下。
我心里立刻慌了。
按我那嫡姐的刻薄性子,今晚怎会轻易放薛亭走?
薛亭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从她那儿脱身?
我越想越好奇,真想开口问问。
可又实在不敢,只能把疑惑压在心里。
我惴惴不安,担心明日嫡姐又要因这事找我麻烦。本就是我理亏,到时候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薛亭倒是不客气,三两下便将衣袍解了个干净。
烛火映得他脸色更沉。
【气死我了!】
【居然让我自己脱衣服!她就站在那儿跟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本王如此俊俏,她难道就一点不馋我身子?】
【算了!不跟她计较这些了!】
【她不馋,我可要馋死了!】
3
大婚当夜,月光如银纱般洒落,薛亭竟真的留宿在我那温馨又透着新奇的小屋里。
待到次日天光微亮,我浑身酸疼得像是被车马碾过,连翻身都费劲。
迷迷糊糊醒转时,枕边早已没了人影。
问了丫鬟才知,他天不亮就起身更衣,说是要赶早进宫上朝。
我强撑着坐起身,让丫鬟们伺候梳洗,换了身素净的衣裳,便急匆匆往老夫人的院子赶——这位薛亭的母亲,如今可是我的正经婆母。
都说婆媳是天敌,这话一点不假。
离着老远,就听见老夫人的怒喝声从院里传来:"还敢自称书香门第?堂堂王妃,新婚夜当着夫君的面醉得吐了一地,成何体统?!"
"罚你去祠堂跪着,不到两个时辰不许起来!"老夫人声音里带着雷霆之怒。
我听得腿肚子直转筋。这婆母如此严苛,往后日子可怎么熬?
更糟的是,我自己也起晚了,少不得要被数落。硬着头皮迈进院门,只见老夫人端坐在堂前,脸色冷得像块寒冰。
我战战兢兢捧着茶盏上前敬茶,心里早做好挨骂的准备。
谁知老夫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竟只淡淡道:"昨夜服侍王爷辛苦了,不必在我这儿立规矩,回去歇着吧。"
我当场愣住,不用回头都能猜到,嫡长姐此刻定是咬碎银牙——她跪在祠堂受罚,我却得了特赦。
回清林苑的路上,经过游廊拐角,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声音飘进耳朵:
"听说新王妃昨夜醉得当着王爷的面吐了满地!"
"我亲眼见的!那模样,要是我早找根绳子吊死了!"
"所以王爷才去了筠小娘屋里?"
"可不是!筠小娘真有福气,我也想去侍寝!"
"就你?做梦吧!我听说王爷和刘家议亲时,特意点名要筠小娘陪嫁呢!"
"莫不是她早勾引了王爷?"
【勾引个屁!】
【这群长舌妇!王府的活计太轻省,闲出毛病了是吧?】
【敢在背后编排本王的心尖尖,活腻歪了!】
"咳。"
薛亭的声音突然响起,丫鬟们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了一地。他冷眼扫过众人,目光像刀子似的。
【记着你们几个!】
【迟早找个由头发卖了!】
我忙上前打圆场:"王爷怎么回来了?"
"上朝路上落了东西。"他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能结冰。
我噎住,这才第二日相处,实在找不出话题。气氛正尴尬,忽又听见他心声:
【她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得补救!必须得补救!】
我正想着,耳边又响起薛亭压不住的心声:
【烦人!清林苑怎么那么远,走得本王腿都发软了!】
【她脸红得像蜜桃,真想咬一口!】
【多亏昨儿灌醉了那蠢女人,省得她来搅局!】
【今儿罚跪祠堂正好,没人打扰我和筠儿!】
???
"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他突然开口。
"啊?"我摸上发烫的脸颊,烫得能烙饼了。
"本王也没睡好。"他转身往我院子走,"陪我再歇会儿。"
"王爷,我……"
"有事?"
"没……"
"那走。"
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直咬唇。他穿着玄色朝服,衣冠楚楚像块美玉,可心里分明住着个……
【真烦人!清林苑怎么那么远,走得本王腿都发软了!】
【今儿罚跪祠堂正好,没人打扰我和筠儿!】
???
这男人,表面端得人模狗样,心里竟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4
原来是这样。我那嫡姐昨夜竟被薛亭灌得烂醉如泥。
这事儿仔细想想,我倒真替她委屈。可如今我自己都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她的闲事。
我竟被薛亭押着回了清林苑,陪他补觉。等我睡醒,只觉双腿软得像没了骨头,连坐起来都费劲。
薛亭倒睡足了,懒洋洋靠在床沿,和我闲聊。
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起我散落的发丝,在指尖绕了绕,又顺势摸到颈窝,作势要掀开我的里衣。
白天里,天光大亮,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像昨晚黑灯瞎火。
薛亭那张俊得像天神下凡的脸,此刻离我不过三指远。
太近了,近得我呼吸都乱了节奏,连头都不敢抬,只敢垂着眼,盯着他衣襟上的花纹。
下一秒,他动作忽然顿住了。我满心疑惑,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他。只见薛亭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凝重。
【这是怎么了?我的筠儿身上怎么会有伤???】
【这肯定不是我弄的!我怕弄疼她,手上半点力气都没使,每一下都轻得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肩上有一块拇指粗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怎么弄的?”
“自己不小心撞的。”我慌忙扯过被子,想盖住那处伤。
薛亭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显然一个字都不信,那眼神像在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明显的伤,能是自己撞的?”
但他到底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把我紧紧搂进怀里,越搂越紧,像怕我会消失似的。
【小骗子!还骗我!】
【什么自己撞的!分明是被刘柔安欺负了!】
【没想到吧?我早把你家里那些事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放心!往后有我给你撑腰,谁也别想再欺负你!谁要是敢动你一下,我定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刘柔安就是我那嫡姐。没错,薛亭猜得一点没错。我身上的伤,确实是她打的。
出嫁前几日,刘柔安不知从哪听说爹爹选了我做她的陪嫁,顿时在家闹得天翻地覆,哭闹声、摔砸声整天不断。
后来爹爹不肯改主意,她就把气全撒在我身上。我肩上的淤青,就是她发脾气时随手抓起砚台砸过来的。
这些年,这样的事对我来说早成了家常便饭。
自打我亲娘去世后,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了又伤,伤了又好,从来没人问过我疼不疼,伤得重不重。
如今,听薛亭因为这点小伤就这么心疼我,我心里像被谁捏了一把,酸楚涌上来,鼻尖也微微发酸。
我不想让薛亭看到我红眼睛的样子,顺势把头往他怀里一埋,想藏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这一埋,薛亭却像疯了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5
【哟呵!我家筠儿竟主动往我怀里钻了!!!】
【定是方才本王风采卓绝,引得宝贝芳心大悦,欢喜非常!】
【本王待会儿定要连炫三碗饭!今夜再接再厉,定要让宝贝笑靥如花!】
啧。
究竟是哪个长舌之徒在外造谣,竟说那永安王薛亭品性高洁,堪为君子楷模?
依本王看呐——他分明就是个满脑子腌臜念头的登徒子!
三日回门宴。
男女席以屏风相隔。
女眷席上,除我之外,皆是嫡出千金。
与我同为庶出的十几个姐妹,竟无一人露面。
这便是刘家的规矩——庶女不配登席。
若非薛亭执意携我前来,今日这宴席,连我的碗筷都不会摆。
方才还听人窃语:我住的那间闺房,在我走后次日便被四姐姐讨去堆放杂物。
从前用惯的物件,一件不剩全被扔了。
明明是我从小长大的娘家,此刻却如置身冰窖,满心凄凉。
自知与这富贵乡格格不入,只得低头扒饭,唯恐引人注目。
可大娘子与嫡姐刘柔安,偏不让我安宁。
大娘子蹙眉低斥:「瞧你这饕餮相!从前在自家也就罢了,如今嫁入王府还这般粗鄙,岂不丢尽刘家颜面?」
我暗忖:她压着嗓子训斥,定是听了薛亭近日待我极好的风声,生怕传到他耳中。
谁知下一瞬——
【呸!这装模作样的老虔婆!】
【本王的心肝大口吃饭怎么了?难不成本王付不起你们刘家的饭钱?】
【还敢提刘家颜面?当初硬把刘柔安塞进本王王府的时候,怎么不怕丢脸?】
【再者!筠儿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可爱得紧!让你们开开眼,是给你们脸了!】
【你们厨子手艺稀烂,委屈我筠儿了。待会定要带她去佟楼尝清焖熊掌!】
正席之上,父兄正与薛亭论及朝政赈灾。
谁曾想——
这厮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表面忧国忧民,实则竖着耳朵偷听女眷席琐事。
我忍不住瞥他一眼。
只见他正襟危坐,面沉似水。
倒教我父亲与众兄长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险些笑出声,嘴角直抽抽。
「死丫头!母亲训话,你东张西望什么?!如此目无尊长,眼里还有没有家法!」
我一心被薛亭勾了魂,竟忘了身处虎穴。
被刘柔安一喝,才慌忙低头:「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莽撞了……」
「哼!这矫揉造作的模样,跟你那狐媚子娘一个德行!看着就恶心!」
刘柔安眼中嫌恶毫不掩饰,白了我一眼。
她仗着母亲撑腰,定要趁机讨回王府受的气。
不等我开口,她便凑到大娘子耳边:「阿娘!这丫头跟她娘一样不知羞耻!这些天在王府……」
虽压低声音,但满桌姐妹听得真切。
大娘子脸色骤变,厉声喝止:「住口!你疯了不成?!」
刘柔安莽撞惯了,可大娘子心如明镜——
今日宾客混杂,若这话传到薛亭耳中……
七出之条,妒为重罪。
以薛亭的性子,足以毁了刘柔安一生。
不过大娘子多虑了。
我并未听见薛亭的心声絮叨。
想来他没听见——否则以他暴脾气,早该掀桌了。
但这回换我不乐意了。
从前刘柔安打骂,我忍了。
可她竟当众辱及我娘亲……
这口气,我咽不下!
6
"姐姐,今日本是阖府团圆的喜庆家宴,本该是温情融融的良辰美景,您却在此非议亡者,这般作为,恐怕大为不妥吧?"
我轻嗽一声,声线如清泉击石,不大不小,恰如其分地飘向正席。
果不其然。
此言既出,方才还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席面,霎时静若寒潭。满座宾客皆屏息凝神,连一根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刘柔安万没料到,我这个往日如草芥般任她揉捏的庶女,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顶撞。她那张方才还骄纵跋扈的脸,霎时涨得青白交错,活似盘中那碟小葱拌豆腐,当真滑稽得紧。
"反了天了!你竟敢——"她杏目圆睁,浑身颤抖着就要发作。
"咳咳!"
大娘子突然重重咳嗽两声,声如闷雷,威严自现。她素手一伸,将刘柔安狠狠按回座上。
此时满座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投向屏风这头,自然也包括薛亭。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何情形???】
【方才不过转瞬,筠儿怎又受欺辱了?!这群可憎之徒!】
【几个蛇蝎妇人!竟敢在本王眼前欺凌我的心肝宝贝!】
【剑呢?!本王的佩剑何在?!】
【今日谁敢动筠儿一根寒毛,本王即刻踏平刘府,叫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血债血偿!】
刘柔安素来仗势欺人,今日却踢到了铁板。
但我自有倚仗——我笃定薛亭定会为我撑腰。
此刻虽隔着屏风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清晰感受到一堵冰冷的气墙扑面而来,周遭空气仿佛都凝结成霜。
刘府上下平日作威作福,在永安王薛亭面前却个个噤若寒蝉。
今日,我便要放肆一回。
"先母在世时,恪守本分,事父母至孝,从无半分僭越。"
"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娘狐媚无耻,可您可知她生前只见父亲三面?"
"初入府时战战兢兢;生产那日九死一生;弥留之际含恨而终。"
"何为狐媚?何为无耻?"
"姐姐若是不信,不妨问问父亲,可还记得我娘的音容笑貌?可还记得她曾在这世间活过?"
这些话在我胸中郁结多年,今日终得一吐为快。话音落下,只觉胸中块垒尽消,通体舒畅。
对面大娘子和几位嫡姐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们定是以为我失心疯了,竟敢在永安王面前如此放肆。
但我不在乎她们的眼光。
满座千百人,我只在意一人。
【天啊我要昏厥了!】
【筠儿简直帅煞我也!!!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刚烈又明媚的女子!】
【方才那一番话当真惊世骇俗!这般胆识,当世罕见!】
【呜呜呜谁能告诉我,我媳妇儿比我还英勇该怎么办?!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罢了罢了,我愿为筠儿痴,为筠儿狂,为筠儿撞得头破血流亦心甘情愿!】
薛亭素来表里不一,看似冷峻威严,实则内心炽热如火。没想到这团火竟如此炽烈,与我想象中判若云泥。
原以为说完这番话,纵使他倾心于我,也会暗自恼我逾矩坏礼。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左了。
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既知他仍愿护我周全,那我便无所畏惧。此刻的我,仿佛有了这世间最坚实的倚靠。
7
"姐姐,缘何忽作此缄默之态?"我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刘柔安。
"我......"刘柔安霎时花容失色,贝齿轻咬朱唇,却终是嗫嚅难言,显是被我这猝不及防的诘问惊得六神无主。
反倒是平日里畏缩如鼠的父亲,此刻竟如困兽般暴起。他面红耳赤,厉声喝道:"放肆!你姐姐如今贵为王妃,你这般当着王爷的面出言不逊,成何体统!莫不是你娘从未教导过你礼数?!"
"我娘?"我凤眸微挑,似笑非笑地反诘,"不知父亲所言,是我哪位娘亲?"
父亲一时语塞,继而勃然大怒:"自然是你的生母!"
我神色恬淡,徐徐道:"家母早在我初解人事时便已仙逝,自那以后,再无人教导过我这些繁文缛节。"言罢,眉目间不见丝毫波澜,字字如珠落玉盘。
父亲被气得浑身发颤,更恐在薛亭面前落下教女无方的口实,当即怒目圆睁,就要唤人执家法。
"他要动筠儿?"薛亭闻言,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当着本王的面,竟敢如此猖狂!"他暗自思忖:"明明理亏词穷便要动粗,当真卑劣至极!本王在此,岂容他放肆?"想到此处,更是横眉立目:"想动筠儿,除非踏着本王的尸首过去!"
"岳父大人。"薛亭轻叩案几,声如金玉,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父亲闻言大骇,险些从座椅上跌落,慌忙起身颤声道:"王爷息怒!是臣教女无方......臣定当严加管教......"
"误会了。"薛亭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神色淡然,"刘家内务,本王本不该过问。只是方才想起一事......"
"何事?"父亲瞪圆了眼睛,满脸错愕。
"今晨妾室院中那只狸奴,竟将本王池中豢养多时的两条锦鲤啄食殆尽。"薛亭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事尚未责罚,看来需得带她回去严惩,免得......"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免得她在此处受罚时有个闪失,无人赔偿本王的鱼。"
我:???
父亲:???
全家:?????
8
我心中暗忖,何时养过什么猫儿?那薛亭的池子里清可见底,连鱼的影子也不曾见着。他这般作为,分明是存心维护于我。只是这维护之意,未免太过昭然若揭,生怕旁人瞧不出来似的。
可他竟真就用了这般荒唐透顶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将我带出了刘府。临行前,他还故作正经地叮嘱道:"王妃难得归宁省亲,自可在刘府多住些时日,好生侍奉双亲。"难得?我唇角微扬,心中冷笑。那刘柔安嫁入王府,不过三日光景罢了。
回府的马车上,四下静谧无声,我与他相对无言。可我耳畔却似有万千蜂鸣,嗡嗡作响,扰得我心绪难平。
【太帅了!】
【本王这番英雄救美,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筠儿定要芳心暗许了吧哈哈哈哈!】
【好想问问她,对本王方才的表现可还满意!】
【不过本王可是高冷人设,得端住架子才行!听闻如今姑娘 们都偏爱冷峻的!】
【筠儿必定也倾心于此吧?】
"咳。"薛亭忽然轻咳一声。
"?"我疑惑地望向他,不解其意。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薛亭神情肃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王爷是指我纵猫食鱼之过?"我佯装糊涂,想看看他如何作答。
薛亭眉头微蹙,语气略带不悦:"你当真不知错处?"
"我何错之有?"我继续装傻,嘴角却已抑制不住地上扬。
"今日若非本王在场,你父亲定会责罚于你。"薛亭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知晓。"我轻轻颔首,心中自然明白他的用心。
"你就不怕?"薛亭挑眉,眼中满是疑惑。
"我惧。"我据实以告。
"既如此,你为何还敢顶撞王妃?"薛亭紧盯着我,似要从我眼中寻得答案。
"因我知道,有王爷在。"我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答道。
【啊啊啊啊啊!!!】
【筠儿这话分明是说她信得过本王的保护吧?对吧对吧一定是这样吧?!】
【太开心了筠儿她信任本王!】
【所以她定是倾心于本王的吧?!】
【原来被人真心依赖是这般滋味啊!!!】
薛亭抿了抿唇,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幸好我没察觉他那抹窃笑。
"为何如此笃定我会护你?"他又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快说快说快说你爱我!!!】
【来吧!用你最动听的情话让本王沉沦吧!】
薛亭凝视着我,目光温柔似水,静待我的回应。他的眼眸生得极美,深邃如墨,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那漆黑的瞳仁里分明映着我的身影。
我心中雪亮,自然明白他渴求听到什么。但我终究还是遵从本心,将实话和盘托出。
"我实不知王爷是否会真心相护。故而孤注一掷,幸而,我赌对了。"我目光灼灼,直视着他。
听闻此言,薛亭眸色骤沉,如幽潭般深不可测。
【还要赌???】
【筠儿难道至今仍不信本王会善待于她?】
【唉......细想起来,她嫁入王府不过三日,况且本王尚未给予正妻名分,她难以轻信,倒也情有可原......】
【罢了罢了,莫要气馁!薛亭!只要持之以恒,筠儿终会倾心于你的!】
【毕竟本王生得这般俊朗不凡、风姿绰约!】
本闻薛亭内心如此受挫,我心中还隐隐生出一丝歉意。可这最后一句......
从前怎无人告知,这永安王竟是个自恋狂!
刹那间,我彻底放弃了安慰他的念头。
"若能得王爷庇护,自是再好不过。"
"但若王爷因我今日直言维护亡母,便心生厌弃,也好教我看清,我所嫁之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这番话着实大胆,却是我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许是仗着能听见薛亭心声,我也想将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即便如此,心中仍不免忐忑。
我偷偷抬眸,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好......好险!】
【原来,筠儿今日这番言语,竟是在试探本王?!】
【那本王如今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该死!怎的突然就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
见薛亭紧绷的神情,我忽然觉得,这位在传闻中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永安王,竟......有几分可爱。
于是,我展颜一笑,眉眼弯弯。
"我娘亲在世时,曾教导我。"我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
"真正怜惜我的人,会体恤我曾受的苦难,而不只贪恋我表面的风光。"我目光温柔,凝视着薛亭。
"王爷既愿怜惜我的过往,我自然也愿将终身相托。"我微微欠身,诚意拳拳。
【啊,本王要死了……这甜言蜜语,本王如何招架得住!】
【啊,本王又活了……筠儿这般深情,本王定不能辜负!】
【啊,本王又要死了……这爱情的滋味,怎如此令人沉醉又煎熬!】
【本王,怕是要在这情网中沉沦,万劫不复了!】
9
那日过后,我与薛亭琴瑟和鸣,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安然。
刘柔安并未在刘府多作停留,次日便回了王府。
此次归来,竟是由大娘子亲自相送。
大娘子这趟前来,口口声声说是专程为家宴上的事向我赔罪道歉。
只见她们母女二人带着一大堆绸缎珠宝,那阵仗,恨不能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来我清林苑,好似要让整个王府都知道她们来「示好」一般。
大娘子一进门,便唾沫横飞地说了起来,这一说便是一个时辰。
她左不过是在那反复念叨,说刘柔安性格骄纵任性,皆是她和我父亲管教不严之过。
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已经狠狠罚过刘柔安了,恳请我谅解刘柔安在席上非议我娘亲一事。
如今,刘柔安贵为王妃,而我不过是个妾室。
而我娘亲,不过是当年刘府众多妾室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在刘府如浮萍一般,无人问津。
我若不原谅她,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与她们彻底撕破脸皮,闹个天翻地覆不成?
况且,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我娘亲过世时,刘柔安不过才八岁,懵懂无知。
刘府妾室众多,犹如繁花似锦,她怕是连我娘亲是哪一位都分不清,又怎会知晓什么狐媚羞耻之事。
所以,那些难听的非议之语,定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而是有人在她面前日日熏陶,潜移默化,才让她学会了这般恶毒的言语。
想到此处,我微微抬眸,看向大娘子,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你说对吧?母亲。」
大娘子正端着茶盏,听到我这话,端茶的手一哆嗦,茶水溅出些许。
她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神色平静,缓缓说道:「我方才说,姐姐本是名门贵女,知书达理,本不该说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来。想来,多半是听惯了旁人嚼舌根,才学了这些不好的东西。」
大娘子脸色瞬间一白,犹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我并未停下,继续说道:「看来母亲须得好好管教您院里那些嬷嬷们了,她们整日在姐姐耳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别再让她们带坏了其他几位姐姐,若是坏了刘府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眼下,我身处王府,这可是薛亭的地盘。
我再不必像过去在刘家那般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地低头度日,处处看人脸色。
大娘子被我这一番话压得死死的,话里话外都落了下风,那脸色黑得如同灶台底下刚烧过的炭,难看至极。
刘柔安在旁边听得不乐意了,立刻跳出来替她娘出头,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臭丫头!母亲给你递个台阶,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别忘了,就算王爷再怎么宠着你,你不过也只是个妾!我才是这王府唯一的王妃,你永远都别想越过我!」
【哼,你可真好意思,天天显摆自己是个王妃啊!】
【你这王妃是怎么当上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不要脸的一家三口,可真是让本王开了眼了啊!】
薛亭一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其实,我心中早有预感,知道他会来。
这些天,他只要一散朝,就马不停蹄地往我这清林苑跑,仿佛这里有他最牵挂的东西。
也不嫌路途遥远,累得慌。
不过,我心中却有些疑惑,薛亭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柔安不是他自愿娶的吗?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正想着,薛亭大步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大娘子,冷冷说道:「岳母大人来了?怎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本王也好准备准备。」
嘴上虽说着留人在府上用饭,可那眼神、那语气,心里早不知都送了几轮客了。
大娘子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见薛亭如此态度,知道他不欢迎自己,便只拉着刘柔安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便匆匆打道回府了。
而她们走后,薛亭却把我给教训了一顿。
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道:「昨日才回门,今日又将娘家人请来了?你当这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把她们赶出去啊懂不懂!】
【就说本王不喜欢人多吵闹,嫌她烦!】
【本王愿意做这个恶人,省得你为难!】
我心中委屈,小声辩解道:「大娘子是送王妃来的,并非是我请她们来的。」
「那也不合规矩。」薛亭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规矩,都是本王定的!】
【本王这就跟门房说,以后不让她来,看她还怎么闹!】
我见他如此坚决,便点了点头,说道:「好。」
「好?」薛亭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微微一愣。
「那我去和跟下人说,以后我这清林苑也不让刘家人来。」我再次说道。
「嗯。」薛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总算开窍了!】
【等等。】
【她为什么要说也?】
10
经此一遭那档子事儿后,我满心以为,总算是能过上几日消停安生的日子了。
可谁能料到,这世事偏就如此难测。
那刘柔安,竟忽然好似吃错了药一般,天天不请自来,往我这里跑。
她一迈进我这门槛,便满脸堆笑,拉着我的手道:「好歹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自家姐妹。如今既已嫁了人,又同住一个屋檐下,自是该相互照应着才是呀。」
她这一笑,我顿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刘柔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刘柔安微微侧身,从身旁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轻笑着说道:「妹妹呀,我最近开始学着做些糕饼果子,想着送给王爷,讨他欢心呢。」
说罢,她拿起一块糕饼,就要往我嘴里塞,嘴里还念叨着:「妹妹你平时最知王爷心意,你先帮我尝尝,这味道王爷会不会喜欢呀?」
瞧她这架势,哪里像是试菜,倒像是来投毒的。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心里暗自思忖:这刘柔安要是真想花心思讨好薛亭,哪里会先让我知晓?她定是恨不得让我把耳朵捂严实了,免得我再为了争宠去搅和她的好事。
如此看来,她这糕饼,定然不是给薛亭的,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心中虽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挡开她的手,说道:「姐姐,据我所知,王爷他向来不爱吃甜食呢。」
刘柔安微微一怔,随即故作遗憾道:「啊?竟是如此。那这么多果子,可真是浪费了。」
说着,她又将糕饼往我面前推了推,道:「不如,就都送给妹妹吧。妹妹帮我多吃些,莫糟蹋了这粮食。」
我赶忙推辞道:「多谢姐姐好意。可我也不爱吃甜的,怕胖呢。」
刘柔安听了,面露难色,道:「这……」
我眼珠一转,笑着给她出主意道:「我记得,姐姐身边有几个馋嘴的小丫头。要不就赏给她们?免得糟蹋了粮食。」
我拿她的话回她,看她如何应对。
要知道,刘柔安身边的几个丫鬟,可全都是她出嫁时,大娘子亲自给她挑好带过来的,平日里宝贝得很,她哪舍得给那些丫鬟吃。
果然,她讪笑一声,应道:「妹妹说得是。」说罢,便原封不动地将那些糕饼果子又给带了回去。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便马上找了个信得过的丫鬟,偷偷跟了上去。
几经周折,最后,那丫鬟从厨房后院的渣斗里,捡回了几个脏兮兮的糕饼。
没过两日,那刘柔安又来了。
这回,她带来了几盒胭脂,一进门便满脸热情地说道:「妹妹,你瞧!这都是我从母亲那儿讨来的,说是御赐的好东西呢!我一个人巴掌大张脸,也用不完这么多,分你两盒!」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既是御赐,姐姐舍得?」
刘柔安拉着我的手,情真意切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承认我从前待你是有些苛刻,但如今偌大的王府里,不也只剩咱们姐妹二人了吗?往后的日子,你我姐妹须得相互扶持才是,可由不得再像以前那般不懂事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我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不过,这回,我没拒绝她的「好意」,收下了那两盒胭脂,连同上回的糕饼放在一处,且看她后面还要耍什么花样。
当晚,月色如水,洒在清林苑的庭院之中。
薛亭忙碌了一整日的公务,终于得空,脚步匆匆地来清林苑陪我一起吃饭。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将刘柔安做的糕饼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薛亭眼前。
【我莫不是在做梦?过年了不成?】
【筠儿居然亲手给我做糕饼?这等美事,本王竟也能遇上?】
【不对不对。】
【这几个瞧着脏兮兮的,模样歪歪扭扭,也不像是刚新鲜出炉做的啊。】
【这到底能不能吃?怎么看着还隐隐有些发霉的迹象?】
【筠儿不会是想毒死本王吧???莫不是被那刘柔安蛊惑了?】
「这是何物?」薛亭挑了挑那英气的眉毛,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王妃赠我的糕饼。」我神色平静,反手又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还有王妃赠我的胭脂。」
【我就知道不是筠儿做的,她那双手,做出来的东西哪能这么丑!】
【不对,她哪能那么好心给筠儿送东西?这其中定有猫腻!】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呸呸呸!我可没说筠儿是鸡的意思!筠儿在我心中,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
在薛亭越想越离谱,思绪飘得不知何处去的时候,我赶忙打断他,神色严肃道:「这糕饼和胭脂,都被人下了毒。」
就在薛亭回来前,我早已心生疑虑,派人去请了城中颇有名望的郎中来仔细验过。
那郎中验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糕饼和胭脂里下的毒竟是同一种。
此毒不足以致命,但若是服食下去,或者长期涂抹于皮肤之上,便会致人满脸生疮,模样可怖,严重者更是会全身溃烂,痛苦不堪。
刘柔安此举,分明是想让我毁容,好让我再也没办法与她争宠,在王府中失了立足之地。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详细地告诉了薛亭。
还拿出那郎中签字画押的证词,递到他面前,让他看得真切。
薛亭看罢,顿时大发雷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
「岂有此理!」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本王府上养了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一个个好吃懒做,关键时刻全都掉链子!】
【有人公然在王府下毒要谋害我的筠儿!这可是本王放在心尖上的人呐!】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一个人发现?!本王要他们何用!】
【本王得把他们的月钱全扣光!让他们知道,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容不得半点差错!】
【刘柔安那个蛇蝎毒妇!本王平日里念及刘府情面,对她多有容忍,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本王这就亲手把她抓去官府听审!一定要给筠儿讨个公道!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罢,薛亭怒气冲冲地拿起那张郎中证词,气势汹汹地就要杀去找刘柔安算账。
我见状,心中一急,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他。
「王爷且慢。」我微微欠身,神色急切。
「何事?」薛亭眉头紧锁,脚步却停了下来,但那眼神中依旧燃烧着怒火。
【慢不了!】
【本王一刻都等不了了!】
【本王现在就想把那个毒妇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薛亭实是气得不轻,他周身散发着森冷的压迫之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我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惧意,极力拦着,不让他去找刘柔安。
「王爷,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责罚王妃。」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那是为何?」
11
薛亭待我,确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一心想替我出头撑腰。
他不愿我再如往昔那般,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然此次,我亦是真心不愿让他因我而为难刘柔安。
我对我这嫡长姐,可谓是知之甚深。
她自出生起,便好似忘了带上脑子,行事全凭一时意气。
再加上自小被父母娇纵宠溺,养成了成日飞扬跋扈的性子,心里根本藏不住半件事。
下毒这般细致阴狠的勾当,若不是有她娘在背后暗中撺掇、出谋划策,她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否则,但凡她再稍稍聪明伶俐些,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如此明显,漏洞百出。
故而,在我看来,她虽可恶,却罪不至此。
况且,我所护的,也不单单只是她一人。
我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王爷,妾斗胆先问一句。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今日之事?」
薛亭神色冷峻,不假思索道:「报送官府,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而我所惧怕的,恰恰正是如此。
我面露忧色,缓缓说道:「王爷可曾想过,王妃终究是刘府嫡女,身份尊贵。若她因这事被扔进官府大牢,那我刘家上下十几个未出阁的姐妹,她们的人生可就全毁了。」
「世人若知晓,刘家出了个如此狠毒善妒、不惜毒害自己亲妹妹的嫡长女。日后,还有哪户好人家敢娶刘家的女儿?我身为刘家一员,实不能为了自己一时意气,让我那些无辜的姐妹都被她一人之罪牵连。」
话音未落,我扑通一下跪在薛亭面前,神色坚定。
「还请王爷三思,莫要冲动行事。」
薛亭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伸手来扶我。
【啊啊啊啊,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快起来啊!】
【你怎么能下跪呢?这地上如此冰凉,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本王要心疼死了!心疼得都要碎了!】
【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一心顾着别人!】
【这般善良,这般迷人,叫本王如何能不喜欢?】
薛亭将我从地上缓缓扶起来,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想让本王如何处置此事?」
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我想请王爷做个抉择。」
薛亭一脸不解,疑惑道:「抉择?何意?」
【把那毒妇,砍头还是车裂?】
【哎呀,好难选啊!这两个都太便宜她了!】
我强忍住笑意,努力保持严肃的神情。
「如今,王爷你也看到了,王妃她定是容不下我留在王府的。与其日后整日勾心斗角,不得安宁,还不如……」
「所以,还请王爷开恩,要么休了我,还我自由之身;要么准我到城外玉清观带发清修,为王爷和老夫人祈福,以表妾身一片心意。」
「咔嚓!」
一声脆响,薛亭刚刚端起来的茶盏,因他一时激动,失手碎了一地。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筠儿居然说她要走?还要去带发清修?】
【修个什么鬼啊!那荒山野岭的,能有我王府里住得舒坦吗?】
【晚上睡觉,没有本王温暖的怀抱,你真的能睡得着吗?!】
【这没良心的小混蛋,竟如此狠心!】
【你要是走了,本王以后可怎么活啊!本王一天都离不开你啊!】
薛亭面色冷涩,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你倒是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如此大度,将所有后果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件事错不在你,为何要你来承担后果?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罢了,本王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12
我着实未曾料到,薛亭给予我的答复,竟是和离一事。
然而,这和离的对象,并非是我。
而是那刘柔安。
隔日,薛亭要见刘柔安之时,执意让我一同前往。
一扇屏风,将我们隔成两个世界。
刘柔安自是不知,我就在这屏风背后静静听着。
细细算来,自她入府直至如今,这还是薛亭头一回主动要见她。
她来时,脚步轻盈,面带春光,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亭张口说的第一句便是:「这份和离书,你签个字吧。」
「和、和离?!」刘柔安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都因震惊而变了调。
薛亭神色冷峻,不绕任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做的那些事,本王都已经尽数知晓。你此时签下这份和离书,日后尚能寻个好人家再嫁。若不然,只怕闹到官府,刘家颜面必将尽失。」
言罢,薛亭将那下了毒的糕饼和胭脂往桌上一摆,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刘柔安顿时两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如纸,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的和离书,刘柔安握着笔的右手颤颤巍巍,好似那风中残叶,半天都落不下一笔。
薛亭等得不耐烦,眉头紧皱。
【你倒是赶紧写啊!】
【抖什么呢?癫痫吗?】
【本王一会儿还要带筠儿去佟楼吃酒呢,你别在这耽误时间啊!】
「唰!」
猝不及防间,刘柔安突然把笔一扔,那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抓起和离书就撕了个粉碎,纸屑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不!我不签!」刘柔安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满是决绝。
「王爷,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如今为了个妾室就要赶我走,你这是宠妾灭妻,礼法不容!」刘柔安这是被逼到了绝境,才在薛亭面前露出了原形。
她大吵大嚷,情绪激动不已,声音中带着哭腔:「父亲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一会儿又说她根本没想过毒害我,是我诬陷于她,满脸的委屈与愤怒:「我何曾有过那等心思,分明是你在陷害我!」
可她之前几次带着糕饼和胭脂来我院里,那是王府上下都有人看得真真切切的事。
满地都是人证,岂容她否认。
她闹了半天,没了法子,只得搬出官家来说事。
「王爷!我与你的婚事,那可是官家亲笔御赐!这才成婚不足一月,你便翻脸不认人,要一纸休书休了我!你就不怕官家怪罪于你吗?!」刘柔安声色俱厉,试图以此威胁薛亭。
「你还有脸提?」
一说到官家赐婚的事,薛亭脸色倏地阴沉下去,犹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语带透骨寒意,连我都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禁为刘柔安捏了一把汗。
「刘柔安,本王今日与你把话说清楚。」薛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柔安。
「当初,我到刘家提亲,求娶的是刘家九姑娘,你的妹妹刘筠安。」薛亭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明了。
「是你妒忌筠安,想取她而代之,攀我王府门楣,所以你才哭闹着央求你父亲去御前替你求官家赐婚。」薛亭揭露着刘柔安的丑恶行径,语气中满是厌恶。
「御前替女求亲,荒天下之大谬!简直是有违纲常伦理!」薛亭怒目而视,对刘柔安的行为嗤之以鼻。
「若不是念着你父亲在赈灾一事上立了功,官家又怎会破例允了他的请求!」薛亭冷哼一声,对这其中的缘由了如指掌。
原来,在这桩婚事背后,竟还有如此之多的弯弯绕绕,我听得目瞪口呆。
薛亭他竟然一开始想娶的就是我?
我越想越后怕,后背不禁发凉。
若薛亭当初真的指名道姓要娶我为妻,那大娘子就算是夜里叫人摸黑打死我,也定是要替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谋得这桩好亲事的。
我能活到今日,实属不易,心中满是庆幸。
薛亭此刻耐心已到了极限,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与你和离,并非休妻,已是给刘家留了颜面。」
「和离书,我会让人再送一份过来。」
「你若还不肯签,我便将你毒害亲妹一事状告到御前。」
【就你们知道找官家啊?】
【谁还没进过宫,是怎么的?】
【本王小时候,可是跟官家同玩一块泥巴的!】
【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官家会帮谁吧!】
13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我与薛亭端坐在佟楼的雅间之内,案几之上,各摆放着一只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烤乳鸽。
我一边埋头吃着,一边还要忍受他心里那没完没了的嘀咕。
【筠儿手里那只烤乳鸽,瞧着色泽,闻着香气,好像比本王这只更香几分呐……】
【本王此刻若是厚着脸皮让她喂本王一口,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生气不理本王了啊?】
【筠儿啃那鸽子腿儿的样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可爱啊啊啊啊,本王这心都要被她萌化了,感觉又要被这可爱「杀死」啦!】
这心声,太吵了。
实在是吵得我心烦意乱。
我轻轻擦了擦嘴,抬眸看向薛亭,打断他道:「王爷。」
薛亭微微一怔,抬眼问道:「嗯?筠儿,何事?」
「你今日与王妃说的那些肺腑之言,为何不曾与我说过?」我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薛亭顿时沉默,一时语塞。
【啊,怎么办怎么办,本王现在有点紧张!】
【该用何种说辞跟筠儿解释呢?】
【本王今日特意带她一同前往,就是想让她知晓,本王一开始心心念念想娶的人就是她啊!】
【可以前那件事,到底要不要如实相告……】
【要是,被她记起了本王小时候瘸腿拄拐的狼狈模样……】
【她会不会觉得本王太过孱弱,从此就不喜欢本王了啊?】
瘸腿?拄拐?
哦,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
六岁那年,家中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那贵客身旁带着个男孩儿,是个拄着拐杖的小瘸子。
小瘸子在花园中玩耍,恰被我家里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兄弟瞧见。
幼童玩闹,往往不知轻重。
他们竟抢了小瘸子的拐杖,看着他拖着一条瘸腿,蹦蹦跳跳地追赶,还围在一起肆意笑话他。
那时,我恰好从花园经过,瞧见这以多欺少的一幕。
我素来看不惯这般行径,便悄悄躲在暗处,拿起弹弓,朝着那几个兄弟射去,将他们打跑了。
我走上前去,将小瘸子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小瘸子仰起头,声音稚嫩地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怕他把这件事情说与我父亲知晓,又要害我受罚,便灵机一动,骗他说我叫云儿,只是刘府中一个小丫鬟。
没想到,那日的小瘸子,竟然就是今日坐在我面前的薛亭。
「筠儿。」
薛亭忽然神色认真,声音低沉地唤我,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脸上满是油光,油腻腻的,竟都来不及抬手擦拭。
薛亭瞧见我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方素色手帕,动作轻柔地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油光。
他一边擦着,一边悠悠开口道:「经此事后,本王有意抬你为王妃,你意下如何?」
我微微一怔,赶忙说道:「这怕是不合规矩。」
薛亭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无妨。」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本王明日就进宫,去求官家改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哼,这回本王一定要你做王妃!谁敢拦着,都不好使!】
我瞧着薛亭那坚定的模样,便知他早就已经铁了心,根本不是来与我商量的。
我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抬眸看向薛亭,柔声道:「王爷既已拿好了主意,那便都听王爷的。」
薛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
【这还差不多!】
【以后府里就只有我和筠儿,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真好!】
【明天,本王就下令让筠儿搬到我院里跟我同住!】
【之前怕她被刘柔安欺负,才让她住到那远得要命的清林苑去,真是委屈筠儿了。】
【日后,本王定要让筠儿住最大、最好的院子,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
「王爷。」
「嗯?」
「其实,我在清林苑住得挺习惯了,不用搬动,这般折腾也怪麻烦的。」
薛亭微微一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闹鬼了?】
【筠儿怎么知道我在心里想搬院的事?】
【本王刚才好像什么也没说吧?难不成筠儿会读心术不成?】
「其实,我不喜欢高冷的,性格率直些也挺好。」
薛亭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救命!!!】
【筠儿,发现我平时的高冷人设是装的了???】
【完了完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好丢脸!】
【本王现在该怎么补救一下???难道要继续装下去?可又怕筠儿更生气。】
薛亭虽面不改色,神色如常,可那心跳声却如擂鼓一般,震耳欲聋。
【要死了……】
【筠儿好像什么都知道,在她面前,本王就像个透明人一般。】
【那她该不会也知道,我前两天,被赵将军硬拉去流云阁听曲吃酒的事了吧?】
「其实,前两天你去流云阁……」
薛亭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狡黠,道:「你猜。」
14
刘柔安竟是连夜便悄然离去。
临行之际,那满室贵重的嫁妆,她竟一件也未曾带走。
唯独小心翼翼地携了一面铜镜,仿佛那铜镜是世间罕有的珍宝一般。
说来也巧,这晚我因贪嘴,多吃了一只肥美的乳鸽,又添了两碗香糯的粥,直撑得腹中滚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彼时,见薛亭正伏案处理公务,我便独自一人在府中悠然踱步。
恰巧撞见刘柔安正欲离府。
但见她步履匆匆,神色慌乱,口中对着手中的铜镜喃喃自语。
"虽说不是被休,可这和离也相差无几吧?"
"我说你这狗系统别太过分!怎的如此不讲道理!"
"凭什么不算我满分完成任务?我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啊啊啊!"
系统?任务?
这等言语,令我满心疑惑。
大半夜的,她这般模样,着实诡异可怖。
莫不是因与薛亭和离,受了太大刺激,以致失心疯了?我心中暗自揣测。
又过了数日。
薛亭散朝归来,整个人垂头丧气,恰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我见状,连忙为他盛了一碗银耳羹,关切问道:"瞧你这般模样,可是朝政上有何烦忧?"
"不是。"薛亭摇头,一脸无奈。
"那究竟是何事?"我追问道。
"今日我向官家提起要抬你做王妃之事,官家竟让我滚蛋。"薛亭气呼呼地说道。
"官家何故如此动怒?"我蹙眉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那好父亲。"薛亭没好气地说,"他前两日跑到官家面前倒打一耙,说是我从中作梗,逼迫刘柔安和离,以致她受了打击,回去后性情大变,恍若换了个人一般。"
"嗯......她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我点头应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刘柔安对着铜镜胡言乱语的诡异场景。
薛亭长叹一声:"本王并不在意她如何。但你我的婚事......"
"无妨。"我微微一笑,柔声道,"我本就不稀罕这王妃的虚名。"
"为何?"薛亭一脸诧异,心中暗忖。
【筠儿竟不想当王妃?】
【这怎么可能!哪有女子甘愿终身为妾的!】
【等等,她该不会是想寻机逃走吧?!】
【难不成是生怕王妃的名分困住了她???】
薛亭这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个不停。
我越听越觉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王爷。"
"啊?"薛亭回过神来,一脸紧张。
【要命......】
【如今,她一唤我,我便心慌意乱,心跳如擂鼓。】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名分于我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我爱慕的,是你薛亭这个人,而非那高高在上的永安王。徒有虚名,若人心已变,要它又有何用?"
"你当真这般想?"薛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自然。"我坚定地点头。
薛亭啊薛亭。
此生能与你相遇相知,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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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天光初透,东方既白。
晨起时分,我慵懒地舒展着腰肢,正欲如往常般与薛亭进行那无需言说的默契"对话",却蓦地发觉——那曾如呼吸般熟悉的心声竟凭空消失了。
往日里萦绕耳畔的絮语此刻荡然无存,恍若被一阵无形的风裹挟而去。
我心头倏然掠过一丝惶然,正欲寻薛亭问个明白,却见一个小丫鬟捧着信笺匆匆而来,神色恭谨道:"姑娘,这封信是在整理刘柔安遗物时寻得的。"
我蹙眉望去,素白信封上仅书"小九亲启"四字。丫鬟又道:"先前众人皆不知小九所指何人,故而暂且收存。后来还是随刘柔安从刘府来的嬷嬷认出,这才差人送来。"
我暗自思量,这位嫡长姐生性莽撞,浑如赤子,说她少根筋倒也不冤。怀揣着几分好奇,我启开信笺。只见蝇头小楷歪歪扭扭,恰似蚯蚓蜿蜒:
"小九:
见字如晤。姐姐先走一步啦。
此番修书,是为赔罪。前番构陷娘亲、暗中下毒,皆非本意!万望恕罪!
实不相瞒,姐姐身负系统任务。那些恶行皆是那狗系统威逼——我拿的本就是恶毒女配剧本,身不由己啊!若不从命,那系统便要抹杀姐姐性命,姐姐焉能坐以待毙?
呜呜,务请姐姐海涵!
另有一事相告:幼时殴你者非姐姐所为,那时姐姐尚未入府;闹着嫁薛亭的亦非姐姐,姐姐心中唯有姐姐自己!
入府那日,为成全你二人,姐姐不惜自醉,此番情谊,姐姐望你铭记!
虽说你求情害姐姐损失五百积分肉疼不已,但看在这份情分上......
最后警告!若遇人赠镜,切莫接取!那物什阴毒非常!
切记切记!"
读罢掩卷,我不禁莞尔:这荒唐言辞,倒像是街头说书人的杜撰。镜子?我正欲嗤笑,忽忆起梳妆台上那面古朴铜镜——其纹路诡谲,总觉透着些不祥。
正待细察,忽闻院外薛亭那洪钟般的声音炸响:"筠儿!佟楼新出烤乳鸽!为夫挑了两只肥的!这香味......啧啧,保准叫你吃得满嘴流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