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请为妾,我就收回休书”侍卫:夫人已收镇南王聘礼,今日大婚

发布时间:2025-07-17 01:31  浏览量:1

天地间骤然凝滞,唯有胸腔里那颗心仍在剧烈跳动,像擂响的战鼓。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自李域恢复记忆以来,我每日如履薄冰,连"佟玲珑"三个字都成了禁忌。

从不曾踏足佛堂的我,开始日日跪坐蒲团,虔诚祈求他能在两年相守中对我生出半分情意,不再痴缠那个名字。

可此刻,他轻飘飘一句话,便将我精心编织的幻梦撕得粉碎。"上来说话。"
"王爷!"我的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您若让她上来,王府颜面何存?"我这个晋王妃,又该置身何处……
"放心。"

李域的手掌覆上我手背,温热的触感却让我遍体生寒,"有本王在,谁敢妄议?"

我望着他眉目间流转的温柔,突然想起成婚那日,他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说此生定不负我。
帘幕掀动的声响惊醒了我。

那女子像只归巢的乳燕,直直扑进李域怀里。
"臭木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呵,当初执意要走的是你,如今倒来寻我?"

李域嘴上责备,眼底却盛满笑意。
"你这是怪我?"佟玲珑撅起樱唇,"信不信我再走一次!"

"行了。"李域伸手捏她鼻尖,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上次追你害我坠崖失忆两年,再追一次,还不知要受什么罪。"

"你是青春年少,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哼!"
我怔怔望着两人嬉闹,眼前渐渐模糊。

成婚两载,我与李域相敬如宾,竟不知他也会露出这般生动模样。

"这就是你失忆后娶的王妃?"佟玲珑忽然转头看我。

我慌忙垂首,用袖口拭去眼角湿意。"是。"李域点头,"裴绾素,裴家嫡女。"
"哎呀!"佟玲珑不耐烦地摆手,"什么裴家李家张家王家,京城贵女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趣得紧。"

她上下打量我,眼底满是怜悯:"你可真可怜,竟要与这般木讷之人朝夕相对两年。"

李域被她逗笑,又刮了刮她鼻尖:"人人都像你这般特别,你岂不就不特别了?"
"哼,油嘴滑舌。"

佟玲珑嘴上嗔怪,身子却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好啦,现在我回来了,你也想起一切了,赶紧休了她娶我进门吧。"

李域笑容微滞,指尖在膝头轻轻叩击。

佟玲珑立刻变了脸色,猛地将他推开:"臭木头!本小姐肯嫁你,你竟还犹豫?"

"不是犹豫。"李域按住她手腕,"此事重大,需得先与母妃商议。"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佟玲珑掀开帘子跳下车,"气死我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李域朝暗处使个眼色,立刻有黑影尾随而去。

轿厢内重归寂静。我盯着鞋尖绣着的并蒂莲,忽然听见李域轻叹:"绾素,这两年你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抬头,见他正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我们成婚时,我亲手刻的。
"放心吧,本王不会真的休弃你。"
"王爷……"我声音发颤。
他话锋却陡然一转:"但我曾许诺玲珑,要让她做晋王妃。"我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像有无数银针在扎。
"你方才也瞧见了,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稍不开心便要远走高飞。"

李域的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宠溺,"若不兑现承诺,还不知她要飞到何处去。"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意,突然想起成婚那日,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说此生定不负我。

喉间涌上铁锈味,我死死咬住下唇。裴家一脉清流,族中女子从不做妾。

若我今日应允,那些待字闺中的姊妹该如何自处?
"本王不是说了吗?"李域忽然攥住我手腕,"并非真要你为妾,你仍掌着中馈,只是换个名头罢了。"
"可外人又怎会知晓?"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抖。
"够了!"

李域猛地甩开我,脸色骤冷,"若不是你趁我失忆时设计嫁入王府,你以为你能进得了我晋王府的门?"
"如今竟敢与本王讨价还价!"
我望着他嫌恶的眼神,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在世人眼里,我竟是这般工于心计的女子。
"我嫁与你时,只知你失忆,并不知你与佟姑娘的过往。"

我字字泣血,"这如何算得趁虚而入?"
"呵,我与玲珑的事满京城皆知,你会不知?"李域冷笑,"裴家教出的好女儿,当真会装傻充愣。"
我浑身发冷。

是啊,定亲时父兄支支吾吾,母亲夜夜垂泪,原来他们早知这段孽缘。
"裴绾素,本王许过玲珑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域指尖划过我脸庞,像是毒蛇吐信,"如今没休了你,已是看在两年情分上,你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闭了闭眼,最后一点温情终于散尽。
"裴家女从不做妾。"

我听见自己说,"王爷既要她为妃,便与我和离吧。"
李域额角青筋暴起,手背暴起条条青筋。他突然掐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在本王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休妻!"
帘幕掀起时,我看见佟玲珑正躲在街角,朝这边抛来一个得意的笑。

接连半月,李域再未迈进过我的院子。

起初我哭得眼睛红肿直到天亮,后来渐渐变得木然……

不知过了多少日,再想起李域时,心口竟不再泛起疼意。

夜里能闭眼入眠,清晨也能正常用膳了。

婢女眼底泛起掩饰不住的喜色。

只有她知道,我曾茶饭不思许多日。

如今好不容易重振精神,她大着胆子问我:

"今儿个天儿好得很,王妃可要去园子里透透气?"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犹豫片刻,终究没忍心拂了她的心意。

可刚迈出房门,我便后悔了——

抄手游廊下,佟玲珑正与李域并肩站着。

她蹙着眉打量四周: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儿?

"谁会在自家种牡丹?俗气得要命,等我过门了,全得改种铃兰。

"还有这秋千,怎么能扎在这儿?简直像牛皮癣似的,坏了整体意境。

"哦对,池塘里的锦鲤也太土了,必须全换掉——"

话音未落,她忽然瞥见我。

"哎,那个裴,裴什么来着?"

她轻轻撞了李域一下,问道。

"裴绾素。"

"哦对,裴绾素,我正要找你呢,你过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

佟玲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臭木头早跟我说过了,你赶他走他不要,非要赖在王府给他当妾。

"既然想当妾,好歹得听我这个未来主母的话吧?"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佟玲珑却又像唤狗般,冲我喊了句:"过来。"

见我仍不动,她跺了跺脚,抱住李域的胳膊。

"你看她,根本不听我的话!"

李域安抚地拍了拍她,又冲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立刻会意,直接将我架了过去。

佟玲珑这才满意,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我肩头:

"我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容不下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你留在这儿当妾也不是不行,但往后你休想再跟臭木头同房。

"要是让我发现你勾搭他,哼,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听清楚了吗?"

"呵!"

饶是我自幼被教养要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被气得笑出声。

"王爷可能没同你说清楚,让我做妾?做梦!"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李域拽着往院外走。

他直接将我推进院子,反手关上院门,落了锁。

"裴绾素,本王晾了你这些日子,你怎的还没想明白?"

"王爷放心,我很清醒。"

李域噎住,瞪了我一眼才道:

"既已清醒,为何还不懂?留在王府当妾,是你眼下最稳妥的活法。

"本王若真休弃你,你以为还有谁敢娶你?

"你以为裴大人会留你在家?他把你送去家庙、逼你自尽都有可能。"

"那也与王爷无关。"

"好啊,裴绾素。"李域气笑了,"你真是好得很。"

说着他一脚踹开院门,让下人去取笔墨。

我早知李域不会在休书上写什么好话。

可那一个个不堪入目的字眼,还是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夫妻两年,我待他尽心尽力,到头来却只落得这些恶心的评价。

何等荒唐……

佟玲珑倒是开心,迫不及待地催我滚回裴家。

"快走吧,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克我命。

"你若真留在这儿当妾了,指不定我得少活几年。"

我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径直出门,坐上裴府的马车。

只是临上车前,本该在前厅议事的李域又忽然出现。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裴绾素,一日夫妻百日恩情。

"念着这些情分,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今日你的马车若折返,本王就收回那封休书。"

"臭木头,你说什么呢!"

佟玲珑不高兴地撅起嘴。

可李域依旧没有改口。

……

晋王府到裴府不过一炷香路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如李域所言,我爹这种势利眼,得知我被休后,恨不得立马跟我断绝父女情分。

"老夫精明一辈子,怎会有你这样蠢笨如猪的女儿?

"连个没根基、没背景的丫头都斗不过,老夫还留你做什么!

"你找根白绫上吊算了!"

我娘在旁边默默抹泪。

我则安静地跪着,承受所有怒火。

忽然,有人小跑过来,跟我爹耳语了几句。

我爹满脸诧异,赶紧将我拉起来:

"晋王说,你今日回去,休书就作废?"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我爹脸上的怒色顷刻消散大半。

他立刻催着下人去备车,一边将我往外推:

"你快快回去给晋王赔罪,他要怎么罚你就怎么罚。"

"爹!"我挣开他,"我不会回去的。"

我爹愣住,随即破口大骂:

"你这蠢货,尽会给裴家丢脸!你若是不回去,老夫从此也没脸出门了!"

"所以就为了你的面子,又要把我推进火坑吗?"

"你这孽障!老夫何时将你推进过火坑?是你自己不争气,两年时间,都得不到晋王的心!"

我爹说着,高高举起了巴掌。

我娘赶紧抱住他:

"不回就不回,咱们的女儿样样出挑,还愁不能另嫁吗?"

"蠢货!你们娘俩简直如出一辙的蠢货!"

我爹用力将我娘甩开。

"那可是晋王,晋王不要的女人,还有谁敢要!"

"大人!"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急匆匆跑来。

我爹本就在气头上,大骂道:

"慌什么!是没命活了吗!"

"不是,是镇南王府派人来下聘,已经到府门口了!"

"什么?"

我爹的眼珠子陡然瞪大。

镇南王徐允战功赫赫,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

也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爹被他下聘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晕乎乎地将人请进门,

晕乎乎地接了聘礼,

又晕乎乎地受了他恭敬行礼。

直到听见他问:"我有几句话,想当面问问裴小姐,不知裴大人能否通融?"

他才像恍然回神般,连连点头,又猛然顿住:

"这个……王爷可曾,可曾……"

我爹有些难以启齿。

"可曾听说小女被晋王休弃一事?"

"自然,否则我何来机会登门求娶?"

"王爷不介意?"我爹诧异。

"我为何要介意?"

"这……"我爹噎住。

半晌,抹了抹头上的汗,又问:

"王爷就不担心与晋王交恶?"

"呵。"徐允冷笑,"有眼无珠的东西,交恶就交恶了,有什么打紧吗?"

我爹彻底哽住。

他将我从屏风后唤出,给我和徐允单独相处的空间。

记忆里,我只和这人见过一面。

那日是我大婚,他一身甲胄,风尘仆仆地站在人群里。

人太多,挤得我走不稳路。

他虚虚扶了我一把,道了句:"小心。"

如此萍水相逢的缘分,我实在想不懂,他为何要冒着跟晋王决裂的风险,也要求娶我……

「裴姑娘。」

徐允虽约我私下会面,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方才我与裴大人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垂眸应道。

「那你的意思……」他斟酌着开口,目光里带着几分忐忑。

我攥紧帕子思量再三,终究摇头:

「王爷金尊玉贵,何必屈就我这和离之身?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上段姻缘已耗尽我心力,若再嫁入王府,怕只是重蹈覆辙。」

我屈膝行礼,唇角泛起苦涩:

「还请王爷另择佳偶。」

至于我,待侍奉母亲终老,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徐允闻言眉头紧锁。

良久,就在我以为他要拂袖而去时,他忽然朝我拱手:

「裴姑娘,在下有个秘密必须相告。」

「秘密?」

他颔首,声音压得极低。

起初我不以为意,可听着听着,瞳孔骤然放大。

「你?」

他苦笑着点头。

「如今,裴姑娘还要拒绝吗?」

「让我再想想。」我指尖发颤。

徐允也不催促,只默默退至门边。

临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

「若应允了,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好。」

那夜我辗转难眠。

满脑子都是徐允吐露的隐情。

忽闻门栓轻响,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王妃,亥时将至,王爷差我来传话——」

「若一炷香内见不到您回府,休书之事再无转圜。」

我怔愣片刻,随即冷笑:

「不必了。」

李域说这话时的倨傲模样,我仿佛都能看见。

「你告诉他,我绝不会回去。」

「王妃?」黑影错愕。

「听清了吗?过时不候。」

我披衣下床,径直拉开房门:

「再敢擅闯,我便报官。」

「若不想给政敌递把柄,趁早死了这条心。」

黑影僵立片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天刚蒙蒙亮,我便遣人给徐允递了口信。

早闻镇南王行事雷厉风行,却不想连婚事也这般急切。

当日便有术士算出吉日,晌午时分,聘礼如流水般抬进裴府。

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婢女们也喜极而泣:

「奴婢今早采买,正撞见王府张灯结彩。」

「管家说从今日起到婚期,每日在王府门口发喜糖呢。」

「您看——」小丫头捧出红封,眼里亮晶晶的。

我喉头微哽:「他们可知……要娶的是我?」

「自然知道。」婢女重重点头,「镇南王在百姓心中如神祇般,如今要娶心仪女子,谁会在意您曾和离?」

我长舒一口气,原是我低估了徐允在民间的威望。

谁料李域竟会登门。

父亲正对着聘礼箱傻笑,见他黑着脸坐上主位,险些摔了茶盏:

「王……王爷此言何意?」

「卖女求荣!」李域拍案而起,「把裴绾素嫁我时捞一笔,如今又从徐允那再捞一笔,当真是榨干了女儿最后价值!」

「王爷慎言!」父亲急得结巴,「小女执意要嫁镇南王,老夫又能如何?」

「什么?!」李域猛地起身,「裴绾素自己要嫁?」

「正是——」

「不可能!」他厉声打断,「叫她出来!」

父亲如蒙大赦,忙不迭唤我前来。

李域见我如见仇敌,劈头便问:

「你为何要嫁徐允?」

「和离书已签,王爷能娶,我为何不能嫁?」

「赌气也要有个限度!」他额角青筋暴起,「你可知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叫我如何收场?」

「其一,并非赌气;其二,无需收场。」

我直视他的眼睛,字字清晰:

「我就要嫁他。」

「裴绾素!」李域气极反笑,「就为不让沈玲珑当正妃?那只是个虚名!」

「虚名?」我忽然笑了,「王爷可知,这虚名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愣怔片刻,语气骤然软化:

「绾素,我们少年夫妻……」

「王爷。」我出声打断,「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他竟伸手来拉我,我闪身避开,高声唤父亲。

窗纸上人影晃动,父亲却迟迟不进来。

情急之下,我狠踩李域脚背。

趁他吃痛弯腰,夺门而出。

「绾素!」他在身后嘶吼,「徐允命不久矣,你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我脚步未停。

这件事徐允很早就对我坦诚相告了。

李域竟拿这个当制胜筹码,实在荒唐。

那日徐允道出的隐情,正是此事。

他说自己多年征战沙场,落得满身旧伤。

上次出征时,又被狄戎部族暗算,吸入剧毒瘴气。

太医诊断后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

可镇南王府中男丁早已凋零。

若他离世,偌大的宅院里,只剩下病弱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

即便二人有心支撑家业,也力不从心。

我的情况却不同。

我自幼学习持家之道。

在晋王府时,就将全府上下打理得妥帖有序,各类商铺、田产的收益成倍增长。

因此徐允在这个时候求娶我,实则是想在自己身后,为镇南王府留个倚仗,给老母和幼妹寻个依靠。

只要我应允,镇南王府的银钱尽可支配,产业也全由我处置。

至于李域提及的守寡,我丝毫不放在心上。

有钱有闲,不必伺候夫君,更不用在家中受父亲责骂。

这岂非正是我向往的生活?

李域被我驳了颜面,板着脸拂袖而去。

我原以为,以他的性子,定会就此断绝往来。

谁知他竟像换了个人,开始日日登门纠缠。

我尽量避而不见,实在躲不过时,也始终沉默以对。

起初李域还软硬兼施,试图阻止我嫁给徐允。

后来见我态度坚决,又改口回忆过往情分。

妄图唤起我的眷恋,让我主动退婚。

但显然,这招同样失效。

哪怕他屡次说得眼眶泛红,我也只是冷眼相待。

三次四次下来,李域终于按捺不住。

"裴绾素,我们两年的情分,你说断就断?"

"本王竟不知,你对徐允这般死心塌地?"

"难道你们早有私情?"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

我轻笑一声,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王爷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

李域的脸色瞬间凝固。

那日自然是不欢而散。

可次日清晨,李域又来了。

他眼底乌青,显然整夜未眠,神情却出奇地轻松。

"绾素。"

他唤我,语气恢复从前的亲昵。

"本王知道你始终介意玲珑占着王妃之名,哪怕只是虚衔,你也不愿与她共存。

"如今玲珑妥协了,她答应入府为妾。

"你仍可做你的晋王妃,如何?"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日便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即将成为镇南王妃。

谁还在意佟玲珑是妻是妾?

李域似乎看穿我的想法,急忙补充:

"你与徐允尚未拜堂,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屋内忽然传来响动。

李域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允从我房中走出。

"你...你怎会在此?"

"我太想念新娘子,提前来见她一面,不行吗?"

"这不合礼数!新郎新娘成婚前本就不该相见!"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新郎,阿融是我的新娘子啊。"

徐允冷笑。

李域顿时语塞。

"镇南王府的喜帖早已广发,如今连圣上都要来为我们主婚,你那些亡羊补牢的念头,全都迟了。

"所以,李域——

"请对我的王妃,你的王嫂放尊重些。

"若再让我听见你出言不逊,休怪我不留情面。"

李域面色惨白。

他试图绕过徐允看我,却被挡得严严实实。

徐允还从袖中取出一封喜帖,径直塞进他衣襟。

"这喜帖我早让下人送去晋王府了,听说守门的不肯收,我还觉得遗憾。

"今日总算能亲手交给你,也能当面说声谢谢——

"多谢你弃了明珠选鱼目,才让我有机会得偿所愿。"

李域嘴唇颤抖,显然受不住这番讥讽。

他夺过喜帖,撕得粉碎。

"你得意什么?就算娶了裴绾素又如何?

"你一个将死之人,能陪她多久?"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用力将李域推开。

"你怎知我嫁给他冲喜,不能让他长命百岁?"

"就是。"

徐允站在我身后,看向李域的目光里,没有半分被咒短命的恼怒,只有满满的讥诮。

李域看看他,又看看我,声音发颤:

"你居然帮他推我?裴绾素,我们两年夫妻,你竟帮他?"

"你我早已和离,而他是我未来夫君,我为何不帮?"

李域身形踉跄,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跌跌撞撞朝门外奔去。

行至门口时,他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

眼底满是不甘……

院中再次只剩我和徐允两人。

我想起他方才的话,忍不住问:

"你说我嫁给你,是你得偿所愿?"

徐允愣了愣,眼神有些躲闪。

"我这不是为了气他吗?"

"那你在外头到处说爱慕我已久,也是为了气他?

"我怎么不知道,你与李域有这般深仇大恨?"

徐允沉默下来。

他的耳尖渐渐泛红。

明明是沙场点兵的大将军,在我面前,却总像初出茅庐的少年般局促。

我并非愚钝之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只是困惑——

我这样的弃妇,也值得他如此珍而重之地呵护吗?

徐允的婚礼办得极尽铺张。

不知他如何能在七日内将一切筹备妥当,且阵仗如此之大。

我坐在喜轿中,听着外头喧闹的鞭炮声、欢呼声,心情复杂难言。

谁能想到,一个多月前,我还是晋王府的当家主母。

而今,却要嫁入镇南王府了……

正恍惚间,喜轿突然剧烈颠簸。

我摔在轿中,还未及坐稳,外头的声响便骤然变调。

呼喊声、打斗声混作一团。

我慌忙掀开轿帘,刚露出一条缝,一片白色粉末便迎面扑来。

意识瞬间模糊,浑身无力地瘫软下去。

在陷入黑暗前,我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怒吼:

"我有太祖亲赐的圣旨,谁敢拦我?!"

17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我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居然是我从前居住的卧房。

只不过,我的四肢都被绑着。

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嬷嬷站在边上。

见我醒来,忙给我倒水喝。

我知道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索性乖乖喝水,闭目养神。

李域既做出这等抢亲之事,总归是要来见我,给我个交代的。

我要做的,无非是等待。

不过我没想到,李域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佟玲珑。

她趾高气扬地让老嬷嬷出去,又甩上门,才冷笑着向我走近。

「都说裴家嫡女是京城闺秀的表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倒觉得,裴大小姐最精通的,是引诱男人呢。

「你究竟给臭木头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让我做妾就算了,现在还干出抢亲这种事。」

佟玲珑越说越气,尖利的指甲死死掐住我的脸。

可她甚至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木门便「轰」的一声,被人踹开。

李域显然是急急赶来,额发凌乱,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着。

「佟玲珑!」他大声呵斥,「本王不是说了让你在院中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吗?谁准你擅作主张来见绾素的?」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佟玲珑的手,用力把她从我床边甩开。

佟玲珑被他甩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思过?明明是那老东西处处挑刺,动不动拿我跟裴绾素比较,还骂我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

「我不过是顶了两句嘴,为何要让我思过?」

「那是本王的生母,你怎可一口一个『老东西』喊她!

「至于母妃骂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看不见后宅被你搅得一团糟吗?

「你知道你穿着男装去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害得整个晋王府被耻笑吗?

「看来母妃说得对,你就是没有一点礼数与家教。」

「你!」

佟玲珑被他滔滔不绝的指责气得脸通红。

「臭木头,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如今竟帮着老东西一起折辱我。

「我对你太失望了,气死我了!」

我静静躺在床上,听着两人激烈争吵,只觉意外又聒噪。

谁能想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居然不进反退了呢?

18

「绾素。」

我正看着戏,李域忽然喊我。

「你还好吗?她刚才没有刁难你吧?

「本王不是故意要绑着你,只是——」

李域自顾自说着,话音却猛地一顿。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我脸上的划痕上。

「这是谁干的?」

问完似乎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随即回头,将佟玲珑拽起来,拉扯至我床边。

「是你干的?」

「是……但是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我只是教训她一下——」

佟玲珑心虚辩驳。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域低吼着打断。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绾素了?向她道歉!」

佟玲珑怔住,水鹿般的眼睛慢慢洇出泪水。

「我为何要向她道歉?就算是我干的又怎样?

「今日本是我生辰,你半月前就答应过要陪我去摘菱角,结果今早一声不吭去抢亲了。

「你知道我打扮了多久,等了你多久吗?

「直到现在,你都未对我说一句生辰快乐。

「这一切全是因为她,我拿她出点气怎么了?」

「冥顽不灵,嚣张跋扈,死不悔改。」

李域一连说了好几个词。

佟玲珑的脸越来越白,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

「你怎能如此说我?你信不信我明日便去闯荡江湖,再也不回来?」

「你就只会这一句吗?」李域闭了闭眼,「那你便去吧。」

佟玲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许久,像是再也忍不了,「哇」的一声冲了出去。

19

房内刚安静下来,李域又迫不及待坐到我身边。

「绾素——」

「别说了。」

我打断他。

「刚在我面前演完一场。

「你不累吗?少说几句吧。」

李域愣住,脸上各种神色跳动。

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否认。

只是抿了抿唇,轻声道:

「无论如何,本王的心意是真的。」

「可我现在最不在意的,就是你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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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域眼皮跳了跳,几乎立刻垂头,不敢再看我的眼睛。

「把我送回去吧,免得惹上更大的麻烦。」

我真诚建议。

可李域却固执摇头。

「本王有太祖亲赐的圣旨,如今就求一件事——让你永远当我的晋王妃,我不信有谁敢置喙。」

「你这是何必呢?」我叹了口气,「当初是你亲手写的休书。」

那上面的字字句句,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说了!」

李域的眼睫如烫到般猛颤几下。

他用力呼吸着,仿佛竭力平复着什么情绪。

「本王后悔了,不行吗?」

「后悔?晚了!」

一柄长枪猛然飞入,扎着李域的发髻,钉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徐允大步走进来,命人将李域团团围住,自己则小心给我松绑。

「对不起,阿融,我来晚了。

「这人实在歹毒,居然对我吹迷香,害我昏死过去,险些酿成大祸。」

我的药效还没过,即使松绑了,仍旧没有任何力气。

徐允干脆将我拦腰抱起,朝外走去。

「你不能带她走!」

李域大喊。

「我已在太祖亲赐的空白圣旨上写了字。

「她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是我的晋王妃。

「难道你想抗旨吗?」

20

「呵。」徐允冷嗤,「真是好笑,怎会有人休妻后,又死皮赖脸地想将人绑回身边?」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有圣旨,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李域用力拔掉长枪,试图将我抢回去。

却被徐允带来的人死死困住。

「难道你们都想抗旨?」李域继续大喊,「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好一出狐假虎威,只是这狐狸实在愚蠢。」徐允轻笑。

「你又怎知道,只有你一个人得到过圣旨呢?」

他朝身后某处抬了抬下巴,立马有人捧着三卷圣旨进来。

徐允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椅子上,又贴心地为我拨去额前碎发。

这才走到李域跟前,将三卷圣旨一一展开。

「这第一张,是我祖父战死时太祖亲赐,我今日用掉,只求一件事,便是你所求之事作废。

「这第二张,是我父亲与叔父战死时,当今圣上所赐,我求第二件事,让我和阿融正常完婚。

「至于这第三张——」

徐允话声微顿,重新走回我面前。

在李域瞠目结舌的注视里,缓缓塞进我掌心。

「第三张是我自己九死一生挣来的,今日赠给阿融,哪怕日后我不在了,也能保她今生自由。

「晋王,你口口声声不得抗旨,希望你自己也能遵旨。」

李域的脸霎时惨白。

21

这日,我到底是顺利嫁去了镇南王府。

洞房花烛夜,我样样流程都已无比熟悉。

徐允却是第一次娶妻,分外生涩。

紧张到挑盖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切流程走完后,他抱着被子,就要去屏风后面打地铺。

我想了想,还是喊住了他。

「一起睡床上吧。」

徐允的脊背顿时僵直。

躺上来时,简直像一块宁折不屈的板砖。

饶是我自认淡定,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等我一下。」徐允有些赧然。

他快速下床,将剩下的合卺酒一饮而尽,这才重新躺回我身边。

难怪书里道酒壮人胆,这回的他,总算没那么僵硬了。

夜色未深,我们便平躺着聊天。

我也顺势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

「你都不了解我,便把我娶回了家。

「你就不怕我日后将镇南王府的家业嚯嚯干,害得你母亲与妹妹过得很惨吗?」

「不可能。」徐允斩钉截铁,「你不是这种人,镇南王府除了交给你,我交给谁都不放心。」

这一刻,说不触动是假的。

毕竟这辈子,我还从没被谁如此信任过。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徐允,谁想正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块。

男人的五官极其优越,烛火跳动下,更添几分深邃。

大概是喝了酒,眸光潋滟,好看得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徐允大概也酒意上头了,平时和我对视都会弹开,今日竟也敢目不转睛盯着我看。

许久,还是我率先移开视线。

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又情不自禁落在他领口、袖口露出的狰狞伤疤上。

原来「九死一生」,从不是夸张……

心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脱口而出:

「你之前跟我说的秘密,是真的吗?」

「当然,我永远不会骗你。」

此情此景,这样笃定的承诺却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为何祸害遗千年,像徐允这样的好人反倒不长命?

22

「你在为我难过吗?不必如此。」

徐允忽然开口,将我从思绪中扯出。

他是真的喝多了,竟也敢偷偷朝我靠近几寸。

「我死后你不必为我守节,我跟母亲说好了,让她认你当干女儿,到时为你添妆,送你出嫁。

「你就把镇南王府当成你的娘家,时不时回来看看她们就好。」

「你就这么大方?你不是到处说爱慕我已久吗,今日我才刚嫁进来,你就已想着我另嫁的事了?」

我说得实在直白。

徐允显然没想到,愣了愣,脸红了个彻底。

「我,我……」

他磕磕绊绊,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索性开口打断他: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爱慕我什么?」

在他求亲前,我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

这话我从前就问过,只不过那时被他四两拨千斤地糊弄了过去。

而现在,他醉了,人也坦诚多了。

我这才知道,他第一次见我,已经是四年前了。

那时他凯旋回京,路过京郊时,恰好遇到长公主领着一众贵女散粥。

一个孩子跑得太急,不小心摔倒,热粥撒了一身。

所有贵女都避之不及,只有我将孩子扶起。

又贴心地替他擦去米粒,重新打了一碗粥。

「我那时远远看你,总觉得你身上散发着皎洁的光,就像月亮。

「后来仲春会,我又见到了你,得知你在会上琴棋书画样样拔得头筹,只觉得惊讶又敬佩。

「当然,也更觉你像莹莹白月,遥不可及。」

后来徐允但凡回京,总要想方设法见我一面。

可我全然不知。

再后来,我就嫁给了李域。

「我那时虽遗憾,却也为你找到好归宿高兴。

「谁想李域这厮竟有个闯荡江湖的白月光,还为了此人休弃你。

「我虽为男子,却也知女子被休,不但出门抬不起头,在娘家或许都无立足之地。」

怕我想不开,徐允这才着急忙慌上门求亲。

此刻,夜色静谧,包裹着暖融融的房间。

我静静听着徐允诉说那些我从不知道的事,一时竟有些恍然。

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在四年前就开始了。

23

自这日后,我与徐允的关系亲昵了许多。

除了没有真正圆房,倒也像一对寻常夫妻???了。

而且,由于当今圣上早已知晓徐允的身体状况,特别恩准他不必上朝,他日日都可在家陪着我。

府里逐渐多了我钟爱的果树,闲暇时喜欢荡的秋千,嶙峋假山,潺潺流水……

就连游廊两旁,都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牡丹。

徐允特地带我去观赏。

我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他:「你怎知我喜欢牡丹?」

「仲春会上听你提过,便记在了心上。」

「你不觉得牡丹庸俗吗?世人都爱菊、爱莲、爱山桂……爱铃兰。」

「那是他们没眼光,我就觉得牡丹最好看。」

我被徐允理所当然的样子逗笑。

又见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温柔。

「诗人说只有牡丹真国色,我倒觉得,夫人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这是徐允第一次叫我夫人,耳尖几乎立马泛起了红意。

我没有纠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自这日起,徐允再没喊过我名字,只喊我夫人。

不但如此,他还爱上了陪我逛胭脂水粉、首饰衣裳。

每次都买许多东西带回家。

我嫌他铺张浪费,他却笑着道:

「现在不为夫人买,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这些日子我刻意不去想这件事,徐允也像个没事人般,每日哄我开心。

我都要忘了,属于我们的时间,一直在倒计时。

我原以为我与徐允不过是形式夫妻,即使他死,我除了怜悯也不会有其他情绪。

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24

徐允生辰那日,尽管早已说明不设宴席,仍有不少人前来祝贺。

我没想到,李域竟然也来了。

这段时日,我对他的境遇也有所耳闻。

先是因为拿着太祖圣旨胡闹一事,被皇上禁足一个月,罚俸禄三年。

又因和佟玲珑吵架,出门买醉,从桥上滚落,摔断了腿。

老太妃怒不可遏,无论如何都要砸断佟玲珑的腿,给他出气。

但,以佟玲珑的性格,自然不肯。

她推倒了老太妃,推翻了一众捉她的婆子丫鬟。

将晋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后,逃了出去,现在还不知在哪躲着。

好好的一个晋王府,如今沦为了全城的笑话。

从前那些因为李域的地位,而对他本能惧怕的人, 现在也敢三五成群,对他指指点点了。

是的,就像现在。

但李域却浑然不觉。

又或者,他已然习惯。

他只是痴痴站在门口望着我。

刚想喊我, 就被徐允挡住视线。

「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绾素的。」

「那就更不欢迎了。」

徐允直接招手,让人将他架了出去。

大门在他眼前毫不留情地合上。

我在李域的眼睛里, 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那晚,我给徐允下了一碗长寿面。

他笑意盈盈看着我:「母亲和小妹都给我送了礼物,夫人给我准备了什么呢?」

我默了默:「你回房就知道了。」

徐允闻言,迫不及待吃完面, 拉着我的手, 回房去看。

只见屋内重新点上了大婚那日的香烛,还换了大红的喜幔。

我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里, 缓缓走向床边,重新盖上盖头。

「我送夫君,一场洞房花烛夜。」

李域手指颤抖……

这晚,红浪翻滚, 一切都被我们抛之脑后。

若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我们更要加倍相爱。

累到抬不起手, 昏昏沉沉睡去时。

我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喟叹。

「这真是……明月落我怀。

「明月落我怀啊。」

【番外】

徐允死在一个飘着落花的春日。

我冷静地为他料理后事,撑住哭到几近昏厥的婆母和小妹。

从此, 偌大的王府家业就得我一个人打理了。

李域倒是又找来几回,说他不介意我嫁给徐允两年。

只要我现在回去,晋王妃的位置还是我的。

我只觉得无比可笑,肆意嘲讽他:

「你究竟是想要王妃还是想要管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晋王府现在入不敷出, 无非是个大点的空壳。」

况且, 我在镇南王府与婆母和睦,与小妹亲昵。

只要我好好管理,银钱多到我们这辈子都花不完。

我究竟是多想不开, 才会跟李域回到那个火坑?

「你还是找你的玲珑去吧。」

李域沉默了许久,大概也明白我们再也没有机会。

他像被人抽走脊柱一样,身形委顿得厉害。

「我是真的后悔了, 佟玲珑确实又回来找过我, 但我将她赶走了。

「我不知我那时为何会鬼迷心窍……要是一切还能重来就好了。」

「重来?」我嗤笑,「若真能重来,我一定会在第一次嫁人时就选择徐允, 而不是你。」

李域嘴唇翕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后来,镇南王府的产业被我打理得蒸蒸日上。

我与徐允的孩子也呱呱落地, 我为他取名君同。

君同, 君同。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再后来,母亲主动过来帮我照看孩子, 从此甚少再回裴府。

一切都很好,到处都井井有条。

只是徐允,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