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我写情书塞错衣服,次日“母老虎”发小揪我到她家:爸他提亲

发布时间:2025-07-17 00:15  浏览量:1

01

1998年的夏天,知了在村头的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燥热气息。我叫陈默,人如其名,在村里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壮小伙。可我的生活里,却有一个永恒的“噪音源”——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发小,林晚秋。

林晚秋这个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温婉可人。但十里八乡的同龄人,没一个敢这么想。大家背地里都叫她“母老虎”。这个外号的由来,得追溯到去年。隔壁村一个自认为长得不错的“愣头青”,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林晚秋是我们这片的“村花”,色胆包天地写了封情书,趁着赶集的时候想塞给她。

结果,林晚秋看完信,二话不说,抄起旁边肉摊上挂着的扁担,追着那个“愣头青”跑了二里地。那小子最后连滚带爬地窜上回村的拖拉机,据说回家后大病一场,从此见了林晚-秋都绕道走。

自那以后,“母老虎”威名远扬,村里的半大小子们,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三分爱慕,七分恐惧。喜欢是真的喜欢,毕竟她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净,身段也好,往那一站,确实比田里的野花好看一百倍。但害怕也是真的害怕,没人想成为第二个被扁担“欢送”出村的幸运儿。

除了我。

我不是不怕,我是习惯了。从穿开裆裤起,我就活在林晚秋的“欺压”之下。她家的猪是我帮忙喂的,她家的柴是我帮着砍的,她爸妈让她去地里拔草,她转头就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押到她家田里,自己则坐在田埂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监督我。

“陈默,你是不是没吃饭?那根草都快长成树了,你还没拔出来?”

“陈-默!你属蜗牛的吗?天黑前干不完,晚饭你也别想吃了!”

每次我累得汗流浃背,直不起腰,她就用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狡黠的眼睛瞪我,两只手掐着腰,活像个小地主婆。我曾无数次在心里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个全天下最温柔的姑娘,说话细声细语,会给我擦汗,会心疼我。至于林晚秋……谁娶了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遭了天大的罪了。

因为常年一个人干两家人的活,我被太阳晒得黢黑,但一身肌肉也练得结结实实,板板正正。村里的大婶大娘们见了我,都夸我是个能干活的好小伙。可偏偏因为林晚秋总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我身边,愣是没几个姑娘敢靠近我。她们看着我,再看看我旁边那个随时可能“挥舞扁担”的林晚秋,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和退缩。

而那些对林晚秋还贼心不死的男孩们,一看到我这铁塔似的块头,再掂量掂量自己,那点小心思也就被风吹散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能天天跟在“母老虎”身边还没被“吃掉”的我,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久而久之,村里人看我俩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暧昧。可天知道,我俩之间比村口那口老井里的水还要清白。我们是革命的“战友情”,她是压迫者,我是反抗不了只能默默承受的劳动人民。

02

我的青春期,就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压迫”中,悄然萌动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这抹色彩,来自林晚秋最好的闺蜜,苏晓月。

苏晓月人如其名,像清晨的月亮一样,温柔、恬静。她和林晚秋简直是两个极端。林晚秋的声音清脆响亮,骂起人来能传出半里地;苏晓月的声音则又轻又软,像羽毛拂过心尖。林晚秋走路风风火火,苏晓月则总是莲步轻移,文静秀气。

我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有次我帮林晚秋家挑完两大缸水,累得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呼哧呼哧喘气。林晚秋像往常一样,从屋里拿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然后把剩下的扔给我,说:“喏,赏你的。”

我正准备习惯性地接住,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却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

“陈默哥,擦擦汗吧。”

我一抬头,就撞进了苏晓月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笑容腼腆又温暖。那一刻,我感觉周围的知了声、林晚秋的咀嚼声全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她递过来手帕的那个瞬间。我的心,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谢……谢谢。”我结结巴巴地接过手帕,感觉那手帕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旁的林晚秋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假惺惺,他皮糙肉厚的,哪用得着这么金贵的手帕。”

那天之后,苏晓月的身影就悄悄住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盼着她来找林晚秋玩,这样我就能偷偷多看她几眼。我发现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会细心地帮林晚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看到我干活时,总会偷偷给我递一碗水。

这份暗恋,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终于,在那个躁动的夏天,我决定要做点什么。我们这个年纪,最浪漫也最大胆的事,莫过于写一封情书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点了煤油灯,摊开从作业本上小心翼翼撕下来的纸。可我一个成天跟泥土和牛打交道的大老粗,哪里会写什么情话。

我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翻箱倒柜,找出我爸压在箱底的一本旧诗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词一个词地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觉得好的句子,全都誊写了上去。写完那些抄来的诗句,我又用自己最朴实的语言,写了我对她的喜欢,写了她递给我手帕的那天我的心情。

反反复复改了好几遍,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才郑重地把信纸折成一个心形,藏在了我枕头底下。我计划着,过几天林晚秋约我们一起去南山踏青,到时候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到苏晓月的口袋里。

03

计划是美好的,但计划的执行过程中,总免不了林晚秋这个最大的“变数”。

去南山踏青的前两天,我家牛棚的顶棚被大风刮坏了一角。我爸让我上房去修。我刚爬上梯子,林晚秋就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陈默!陈默!”她仰着头,双手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声喊道。

我没好气地探出头:“干嘛?叫魂呢?”

“我爸让你去我家一下,水井的轱辘坏了,拉不上水来。”她理直气壮地命令道。

“没看我正忙着吗?你家没男人啊?”我顶了一句。我知道她爸肯定在家,这种小事,她就是懒得让她爸动手,想来抓我的壮丁。

林晚秋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嘿!你胆子肥了啊陈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下不下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梯子给撤了?”

我太相信了,这事她绝对干得出来。我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房顶上爬下来。她果然站在梯子旁边,一副“你敢不下来我就动手”的架势。

我擦了擦手上的灰,跟着她往她家走。一路上,她嘴里还不停地数落我:“让你干点活跟要你命似的,我爸说了,等修好了,中午让你在我家吃饭,算是谢礼。”

“谢礼?怕不是鸿门宴吧?”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她的耳朵比狗还尖。

“没什么,我说林大小姐你今天真好看。”我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对付林晚秋,硬碰硬是下下策,适当的“认怂”才能换来短暂的和平。

果然,她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没再找我麻烦。

到了她家,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水井轱辘给修好了。她爸,林叔,一个和我爸一样憨厚的庄稼汉,

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还是默小子能干。”

林晚秋从屋里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往我面前一推:“吃吧,冰镇的。”

我看着那红彤彤的瓜瓤,确实渴了,拿起一块就大口啃起来。林晚秋就坐在我对面,托着下巴看我吃。

“陈默,”她忽然开口,“你觉得……晓月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被西瓜籽呛到。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我的心思被她看穿了?我故作镇定地咽下西瓜,含糊道:“挺好的啊,文静,像个文化人。”

“就这些?”她追问道。

“嗯……还挺善良的。”我脑子里飞速旋转,生怕说错了话。

林晚秋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那个下午,她异常地安静,这让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04

终于到了去南山踏青的日子。

春天的小山村,美得像一幅画。田野里金黄的油菜花连成一片,风一吹,就荡起金色的波浪。我们三个人沿着蜿蜒的田埂小路往南山走。

林晚秋像只挣脱了笼子的鸟,一会儿去追蝴蝶,一会儿又摘一朵野花插在自己头上,然后跑过来问我:“陈默,好看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晓月就笑着说:“晚秋,你真好看。”

林晚秋立刻得意地扬起下巴,冲我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看吧,还是晓月有眼光。”

我一路都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苏晓月,而我藏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封“心形”情书,也仿佛有千斤重,烫得我手心直冒汗。

那天,苏晓月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外套,林晚秋则穿了一件天蓝色的。两件外套款式差不多,是她们一起在镇上买的。这两种颜色,也恰如她们的性格,一个温柔,一个明朗。

到了半山腰,我们找了块草地坐下休息。林晚秋提议去爬旁边那棵大榕树,苏晓月微笑着摇头,说自己不敢。

“没出息!”林晚秋说着,三下两下就跟个猴子似的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冲我们招手。结果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在树干上蹭了一下,天蓝色的外套上划了一道黑色的印记。

“哎呀,我的新衣服!”她心疼地叫起来。

苏晓月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蘸了点水壶里的水,想帮她擦掉。可那印记是树油,怎么也擦不干净。

“算了算了,”林晚秋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真扫兴。晓月,咱俩换着穿吧,我喜欢你的粉色,感觉穿上就能变淑女。”

“好啊。”苏晓月笑着,很自然地就和林晚秋交换了外套。

我的心,在看到她们交换外套的那一刻,猛地提了起来。机会来了!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很快,林晚秋——不,是穿着天蓝色外套的林晚秋,说口渴,要去不远处的小溪边打水。而穿着粉色外套的苏晓月,则留在原地看管我们的东西。

就是现在!

我假装站起来活动筋骨,慢慢地踱步到苏晓月身后。她正低着头,整理着包里的零食。我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像打鼓,手心里的汗把那封信都浸得有些潮了。

我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她身边,右手迅速伸出,准确无误地将那封叠成心形的情书,塞进了那件粉色外套的口袋里。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快如闪电。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不敢回头看苏晓月的反应,快步走开,假装去看远处的风景,但耳朵却竖得老高,希望能听到一点动静。

然而,身后一片安静。

等穿着天蓝色外套的林晚秋打水回来,三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就一起下山回家了。一路上,我偷偷观察苏晓月,她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

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安慰自己:也许她回家后才会发现,这样也好,免得当面拒绝,大家尴尬。

05

第二天,我一整天都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我在等,等一个结果。苏晓月会是什么反应?她会接受吗?她会来找我吗?还是会通过林晚秋告诉我她的答案?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搅得我吃不香睡不着。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跑到我家的牛棚里去喂牛。闻着熟悉的草料味,听着老黄牛“哞哞”的叫声和咀嚼草料的声音,我焦躁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一边给牛添着草料,一边在心里排演着各种可能性。如果她接受了,我该说什么?如果她拒绝了,我该怎么保持风度?想着想着,我不禁有些痴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后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啪!”

那一下力气极大,火辣辣的疼瞬间从背部传遍全身。我疼得“嗷”一声大叫起来,猛地回过头。

结果,我看到了林晚秋。

她站在我身后,脸颊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那双总是清亮又带着一丝狡黠的杏核眼,此刻却像燃烧着两团火焰,死死地瞪着我。她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刚想问她发什么疯。

可她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伸出那只我再熟悉不过的“魔爪”,精准地捏住我的耳朵,用力一拧!

“啊——疼疼疼!林晚秋你干什么!”我疼得龇牙咧嘴,瞬间回到了被她“奴役”的现实中。

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揪着我的耳朵,像拖着一头不听话的牲口,硬生生把我从牛棚里拖了出去。我比她高一个头,力气也比她大得多,可每次被她揪住耳朵,我就浑身使不上劲,只能被迫跟着她的脚步走。

她拖着我,一路穿过村里的小道,无视了路上遇到的村民们惊愕的目光,径直冲进了她家的院子。

她爸林叔正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到我们这副样子,愣了一下,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皱着眉头问道:“晚秋,你俩这是咋回事?”

林晚秋没有回答她爸,而是揪着我的耳朵,猛地往前一提溜,把我拽到了她爸面前。然后,在我和林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用那洪亮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石破天惊地喊出了一句话:

“爸,他要提亲!”

顿时,我和她爸全都傻眼了。

06

林叔的烟杆停在半空中,烟灰簌簌地掉了一点在他的布鞋上,他却浑然不觉。他那双看过半辈子庄稼和天气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和困惑,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这黑黢黢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默小子,”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沉稳,“晚秋说的是真的?”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宕机。

解释?我怎么解释?

我说:“林叔,搞错了,信是写给苏晓月的!”

那后果是什么?林晚秋的面子当场被扔在地上踩得粉碎,以她的脾气,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我亡。更重要的是,这会把苏晓月牵扯进来,让她怎么面对自己的好闺蜜?一个文静善良的女孩,将要因为我,陷入一场无法收场的风波里。整个村子都会知道,我追苏晓月不成,却被林晚秋“霸王硬上弓”。我们三个人,以后还怎么见面?

不解释?那就等于默认了。默认我,陈默,自愿上门,向我们村最凶的“母老虎”提亲。这传出去,我陈默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我那温柔贤惠的妻子梦,也就彻底破碎了。

我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揪在我耳朵上的那只手,又用力拧了一下,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爸!你看他!他害羞了!”林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霸道,她强行替我回答了。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疼……疼……”

“你看你看,他还激动得说不出话了!”林晚-秋继续她的“现场翻译”,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

林叔看着我这副“被挟持”的怂样,又看了看自己那一脸“坚贞不屈”的女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把烟杆在门槛上磕了磕,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他摆了摆手,“默小子,你先回去。这事……这事回头我再找你爸商量。”

得到了“特赦令”,我如蒙大赦。林晚秋见她爸发了话,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我的耳朵。我的左耳已经又红又肿,火辣辣地疼,感觉比右耳大了一圈。

我不敢再多待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似乎还传来了林晚秋不满的哼声。

我一口气跑回家,把自己关进房间,一头扎在床上。完了,全完了。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就要被贴上“林晚秋家的人”这个标签了。我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的几十年里,我被她揪着耳朵,从田埂走向厨房,从青年走向暮年。

那天下午,我妈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头,说被虫子咬了耳朵。我妈还嘀咕着:“什么虫子这么厉害,能把耳朵咬成个红馒头。”

我没法解释,也不敢解释。我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07

审判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第二天一早,“陈默向林晚秋提亲”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出门去挑水,一路上遇到的婶子大娘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种眼神,混杂着“这小子有种”的佩服,“这小子有苦头吃了”的同情,以及“终于还是被收了”的了然。

“默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就干了件大事!”

“以后可得让着晚秋点,那丫头脾气爆,但心眼不坏。”

我只能尴尬地笑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最让我煎熬的,是遇到了苏晓月。

她在村口的小桥上碰到我,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陈默哥……”她轻声叫我。

“晓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我听说了,”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和晚秋……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问和一丝我不敢深究的失望。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多想告诉她,那封信是为你写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可我说不出口。我一旦说了,就是对三个人的背叛。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桥下的流水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最后,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晓月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像熄灭的星辰。她勉强地笑了笑:“那……那挺好的。你们……挺配的。我先回家了。”

她说完,就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脚步里的仓促。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从那天起,我和林晚秋的关系,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水深火热”的阶段。

她不再满足于只让我干活了,而是开始了全方位的“管教”。

我下地干活,她会像个监工一样,给我送来一壶水和一个硬邦邦的玉米饼,然后叉着腰说:“快吃!吃完了赶紧干!以后我们家都得靠你养活,你可不能偷懒!”

我在院子里劈柴,她会跑过来,夺下我的斧头,自己笨手笨脚地比划两下,然后又把斧头塞回我手里,皱着眉教训我:“你看你,劈个柴都不知道使巧劲,笨死了!”

村里的男孩们再也不敢跟我勾肩搭背,女孩们更是离我三尺远。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林晚秋一个人的声音,清脆、霸道,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回响。

我感到绝望、憋屈,却又无处可逃。有时候深夜醒来,我会想,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从生下来就和林晚秋这个“冤家”绑在了一起,挣不脱,也逃不掉。

08

日子就在这种既荒唐又现实的“被订婚”状态下,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我们都高中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选择。村里的年轻人,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就留下来,结婚生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爸妈的意思是,让我去南方的城市闯一闯,学一门手艺。我也正有此意,我觉得这或许是我逃离林晚秋“魔爪”的唯一机会。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爸妈,他们很支持。可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晚秋开口。按照村里的默认规矩,我这个“准女婿”,要去远门,得先跟“岳父岳母”报备。

我硬着头皮,提了点东西,去了林晚秋家。

那天,林晚秋也在家。我结结巴巴地跟林叔和林婶说了我的想法。林叔抽着烟,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

我心里一喜,以为这事就这么成了。可一旁的林晚秋却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红红地瞪着我:“你要走?”

“我……”

“你是不是想跑?你是不是嫌弃我?”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这让我手足无措。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见过她追着人打,见过她叉着腰骂人,却从没见过她哭。

“我不是……”我慌忙解释,“我就是想出去学点本事,以后……”

“以后怎么样?”她打断我,“以后出人头地了,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林叔和林婶看着我们,也没说话。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我准备去镇上买车票,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林晚秋背着一个包袱,站在老槐树下等我。

“你干什么去?”她问。

“我去买票。”

“我跟你一起去。”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你去干什么?”

“你去哪,我就去哪。”她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执拗,“你要去打工,我也去。你要学手艺,我也学。陈默,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那一刻,我看着她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倔强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我一直把她当成欺负我的“恶霸”,却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女孩。她的霸道,她的蛮不讲理,或许只是她用来掩饰内心不安的盔甲。

我逃跑的计划,就这样宣告失败。

最终,我没走。我留了下来,跟着村里的一个老师傅,学起了木工手艺。林晚秋也没再提去打工的事,她开始跟着她妈妈学做针线活,学着操持家务。她依然会对我大呼小叫,依然会时不时揪我的耳朵,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这一切,竟然慢慢习惯了。

我干活累了,她会端来一碗放了糖的绿豆汤;我的衣服破了,第二天就会发现被缝得歪歪扭扭但很结实;我生病了,她会笨手笨脚地熬一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苦药汤,然后捏着我的鼻子硬给我灌下去。

我发现,她凶巴巴的言语下,藏着笨拙的关心。她霸道的行为里,藏着不愿言说的守护。我的心,像被温水浸泡的土地,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变得柔软。

当有一天,我看着她在夕阳下为我缝补衣服的侧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辈子,就这么跟她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它却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滋长,再也无法拔除。

09

几年后,我和林晚秋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热闹,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大家笑着闹着,说我这个“黑炭头”,终究还是把我们村最漂亮的“母老虎”给收了。我看着穿着大红嫁衣,脸上带着羞涩笑容的林晚秋,觉得眼前的场景,既不真实,又无比踏实。

曾经,我以为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噩梦。但此刻,握着她的手,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新婚之夜,闹洞房的客人都散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红色的蜡烛跳动着,映得她的脸庞格外娇艳。她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床边,不像平时的林晚秋。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笑着说:“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真就栽在你手里了。”

她白了我一眼,那熟悉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亲切。

我忽然想起了那件改变了我们所有人命运的往事,忍不住调侃道:“说真的,晚秋,你当时胆子也太大了。直接就揪着我耳朵去提亲。你就不怕……那封信,我不是写给你的?”

我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杏眼一瞪,说“那信不是写给我的还能是写给谁的”。

可没想到,她却沉默了。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极轻柔的声音说:

“我其实知道,那封信不是写给我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停摆。我愣愣地看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眼眶里泛着一层水光,烛光下,像蒙着雾气的星辰。

“那信的开头,写的是‘苏晓月同学’。我看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那天把你的信从口袋里拿出来,满心欢喜,以为……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可我打开一看,就傻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揪紧,又酸又胀。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这些年……

“那你为什么……?”我艰难地问出了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问题。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知道,”她带着哭腔说,“我当时又气又怕。气你这个木头、这个笨蛋,眼光那么差,看不到身边的人。我也怕,怕你真的跟晓月好了,怕你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以后谁来给我修东西?谁来听我骂人?谁……谁会让我一生气就揪耳朵?”

“我脑子一团乱,就觉得不能让你走,绝对不能。我能想到的最笨的办法,就是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跑不掉。我想,只要把你拴住了,日子久了,你或许……或许就会看到我了。”

她的话,像一道道暖流,冲刷着我内心深处所有残存的怨怼和不甘。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她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母老虎”,而是一个用尽了所有力气和笨拙,来守护自己爱情的傻姑娘。

原来,我以为的命运的捉弄,其实是她处心积虑的深情。我错过的那个温柔的月亮,是为了让我最终拥抱住这颗炽热滚烫的太阳。

“傻瓜。你早就把我拴住了。从你第一次揪我耳朵开始,就拴住了。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窗外,月光如水,温柔地洒满了整个小院。我知道,我的温柔乡,从来不是别处,就是我身边这个人的怀抱。这一场始于乌龙的爱情,终将以一辈子的相守,作为最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