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未婚夫退亲后 手帕交骑死八匹马从边疆赶回,拉起病中的我

发布时间:2025-05-19 12:36  浏览量:3

跟未婚夫退亲后。

手帕交骑死八匹马从边疆赶回,拉起病中的我:

「我大哥二哥都还没定亲,你此刻就考虑,是准备当我大嫂,还是二嫂?」

我:「?」

手帕交:「再不济,你兼祧两房!」

「……」

我以为她是随口逗趣。

谁料。

没几日,便见手帕交也远在边疆的大哥二哥都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穿淡雅月白色薄衫,温文尔雅。

一个披甲戴盔,英姿飒爽。

1

春日宴。

亭中坐了没一会儿,忽听前方传来喧闹。

我让丫鬟前去打探,许久都未见她回来。

起身去寻,途中撞见丫鬟慌慌张张跑过来,红着张脸。

「怎么了?」

「小姐,前边跪着一个女子!」

我奇怪:「看你这着急的,是你认识的人?」

「不是!是未来姑爷的……」她满面羞怒,像是难以启齿,「那女子跪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盏茶水,说是……说是要来给小姐您奉茶!小姐,快停下别去!」

可惜晚了。

话落,就听前方有人拔尖了嗓子唤道:「是夏惊春夏姐姐来了吗?」

脚下一滞。

我停在台阶处。

众人唏嘘着分开条路。

前方不远,跪着一名青衫女子,容貌清丽,纤纤玉手捧着一盏茶。

正值日头,她勉强挺直的窈窕纤腰摇摇晃晃,好一派弱柳之姿。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世家子弟。

「这是在干嘛?」

「嗐,这小娘子自称是与赵望卿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前两年江南不是爆发了一场洪水嘛,小娘子一家都没了,那婚约自然就不做数了,之后赵望卿便与礼部尚书夏家定了亲。谁知这小娘子福大没死,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二女争一夫?赵兄要怎么选?」

「那自然是选夏惊春啊,赵兄之前为了她,都当众拒绝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了!」

「可这小娘子如今成了孤女,她又自甘为妾,着实太可怜了些。」

「……」

跪着的女子不期然抬眸,视线与我撞上。

她举高手中的茶,遥遥俯身一拜,怯声道:「奴家季栖云,特来求夏家姐姐给一条活路!」

2

季栖云看着娇弱,脾气挺犟。

还道:「夏姐姐若是不接我这杯茶,我便不起身!」

丫鬟气得想把手边的团扇砸过去,「叫谁姐姐呢?不要脸!欺人太甚!那你就跪死吧!」

一群公子爷小姐们指指点点:

「季家小娘子也不容易啊,父母亲人都没了,上京来找未婚夫,未婚夫又即将另娶佳人。」

「唉,她都从妻自降为妾了,也威胁不到夏小姐的正妻之位,夏小姐要不就过来接这杯茶吧。」

「就是,要换作我是赵兄,我才不舍得让这季小娘子当妾,就该当平妻!」

季栖云仰着苍白小脸,跪不稳一样晃悠两下。

「夏姐姐,奴家听说您心地善良宽宏大量,栖云不求别的,只求能陪在卿哥和您身边服侍,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周围的人登时你一嘴我一舌地帮腔。

我蹙眉望向季栖云。

她微翘着唇,语气却哽咽:「姐姐若是不收下我,奴家一个被退婚又没亲人的孤女,实在是活不成了。」

身边的丫鬟气愤道:

「她这是故意的!谁不知道当初您与赵公子定亲后都约定好了,日后绝不纳妾!她就是冲着平妻来的!」

我刚要下台阶,就见季栖云猛然起身。

「看来今日是奴家为难夏姐姐了,既已没了活路,奴家这就去死!」

话落,作势就要朝一旁柱子撞去。

她变脸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人群后冲出一人将季栖云拦腰抱住。

季栖云惨白着一张脸,柔柔唤了声「卿哥」,便晕倒过去。

赵望卿,我的未婚夫,拧眉朝我看来。

脸上的愠怒之色一闪而过,换上担忧慌张神情。

「惊春,你听我解释——」

没等他说完,我两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手一掐丫鬟胳膊。

她立马惊呼:「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来人啊!快去找大夫!我家小姐被未来姑爷和他未进门的妾室气晕啦!」

3

我因「病」在家休养。

京中传言,我被赵望卿和季栖云二人气得当场吐血,面色惨白如纸,继而两眼一翻晕厥。

幸好大夫及时赶到。

大家的口风都变了:

「这事儿确实是探赵望卿的不是,他怎么能没确认好前未婚妻的生亡,就又与旁人定亲呢?」

「要我说这全是那季栖云的不是,你说她早不来晚不来,非等赵公子金榜题名考中二甲进士了才出现,当初供赵公子吃喝打点的可都是夏家,赵公子要娶本就该娶夏小姐!」

「季栖云还捧着茶上门逼迫夏小姐,这事儿搁谁身上不膈应?人夏惊春还没进门呢就要先帮赵家迎妾?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

众说纷纭。

我在家中装了几天病。

谁来探望我都没应,尤其是赵望卿。

爹娘来问过我此事该如何处理。

我望着窗外盛放的桃花,良久没说话。

爹娘幽幽叹息:「春儿,你自己考虑清楚,婚姻并非儿戏。」

我怔怔点头。

人人皆知,我对赵望卿一往情深。

好不容易要如愿以偿与他长相厮守,我怎么舍得放手?

4

情窦初开之际,我对赵望卿,一见钟情。

一众贡生里,我独独看上了家境贫寒,但容貌俊俏的赵望卿。

一身青衫,一柄薄扇,袅袅细腰,浑身散发着淡墨香。

我追了他很久,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起初,也并不止我一人看上了他,但赵望卿拒绝了所有人。

不为钱帛动心,不被美色迷惑。

或许是我比旁人更有毅力,这才有了跟他来往的机会。

一来二去,花前月下。

我们定下亲,他也承诺日后绝不会纳妾。

可现在我才得知,原来他还曾经有过一位未婚妻。

回想那日的情形,赵望卿见到季栖云时脸上并无惊讶,季栖云身上穿的料子也是京城内时兴的。

我堪堪反应过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季栖云来了京城,也瞒着我,早将她安排妥善。

闷了小半月,闷得我骨头都怠倦了。

适逢有人送来赏花帖,娘怕我闷出什么毛病,催着我出门了。

这场赏花宴上,我见到了一向与我不对付的李未央,户部尚书家的嫡女。

她也曾是赵望卿的追求者之一。

李未央身边,坐着一位打扮朴素的青衫女子——季栖云。

一见到我,季栖云立马如惊弓之鸟扑通跪下。

她发间的桂花头油香浓得刺鼻。

「夏姐姐,那日的事是奴家冲动了,卿哥回去已经训了我一顿,奴家在此给您道个不是……不知姐姐病可好些了?」

我皱眉转身。

季栖云怯怯哭了出来:「姐姐若是不原谅我,奴家就不起身!」

又来这招,阴魂不散!

我气得咬牙。

「我不是你姐姐,你要跪就跪!」

李未央让人扶起季栖云,阴阳怪气道:

「自古以来便有先来后到的道理,按我说,季妹妹你就该是赵公子的正妻,别的后到的才该为妾!你这么谨小慎微干什么?」

「可是夏姐姐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而奴家仅仅是个渔娘……」

「那好!今日我李未央就在此与你结交为异姓姐妹,你就是我们李家的养女!我们李家可不怕他们夏家!」

二人你一唱我一和,已经姐姐妹妹地叫个亲热。

我不想多留,转脚就走。

刚到林间小道,忽听身后传来赵望卿的声音。

「惊春?你病好了吗?」

我挑头。

多日不见,他瘦了许多,眼底乌青,神色萎靡。

望向我时,一双眼中含情脉脉。

这副模样曾令我心动不已,可是一想到季栖云,想到那日他当众抱着她的情形,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匆匆拭去眼角泪花,我退后几步垂眼道:「多谢赵公子关心,我已无碍。」

「惊春,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疏吗?」

丫鬟义愤填膺地拦住欲上前的赵望卿。

我挥手让丫鬟退下,毕竟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只剩二人后,赵望卿脸上露出沉痛,低声与我道歉: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栖云的事。

「我虽与她曾有婚约,但我心中只有你,她如今孤身一人,也只能来投靠我了,我不能不管她。

「你等我一段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桃花木簪,惊春,别不理我,别让我见不到你,好吗?」

从我认识赵望卿开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

曾经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少年,此时双手捧着木簪小心翼翼看着我,生怕我不接受他的用心。

本想硬起来的心瞬时软下几分。

我接下木簪,两滴泪猝不及防落下。

「好,那我等你。」

「惊春,别哭。一看到你哭,我这里就疼。」

赵望卿指尖点在胸口。

我任他帮我擦拭眼泪。

眼前人神情温柔,动作轻到似是害怕我一碰就碎。

为了我,赵望卿拒绝过许多女子的示好,不畏强权,不慕钱财。

我应该信他的。

5

一连几日,都未能见到赵望卿的面。

偶有小厮送来他买的糕点,安抚我:

「老爷近日公务繁忙,也仍在劝说那位季娘子退婚,无暇亲自来见小姐您。老爷让小的传话,说那季娘子毕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一时接受不了退婚又哭又闹,老爷让您再等些时日。」

我忧心起来:「麻烦小哥带话,让望卿先顾好身体,这件事慢慢来,我不急。」

这一日,却来了位眼生的小厮。

带话说是望卿已处理好季栖云的事,邀我去遇仙楼一聚。

小厮让我在厢房稍候片刻。

没多久,就听几道谈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隔着屏风,几位男子在另一侧厢房侃侃而谈。

「你们说,夏惊春会同意让望卿兄纳季小娘子进门吗?」

「肯定会啊!那夏惊春一向对望卿有求必应,等着吧,等再拖上几日,望卿以更加颓败萎靡的样子出现在夏惊春面前,她指定会心疼得不再为难望卿,到时候,说不定季小娘子还能当个平妻呢。」

「还是望卿兄好福气啊!这夏惊春虽是世家女子,但在你面前完全没有傲慢骄纵之气,对你死心塌地言听计从,怪不得当初望卿兄你选了她,却没有选那位李未央。」

「诶对了,望卿你与我们说说,夏惊春和季栖云,你更偏爱哪一个?」

我坐在屏风这边,手指慢慢抠住桌子边沿。

在一众调笑声中,那道熟悉的声音不急不慢响起。

不同于往日的温和有礼,是完全陌生的落拓不羁。

「栖云她性子虽懦弱,但某些时候野趣十足,娇憨可爱。

「惊春嘛,她虽有些过于克己守礼,但你们也看得出,她绰约多姿、天生尤物,最重要的是,还对我忠贞不渝。

「实不相瞒,她们二人,赵某实在是难以抉择。」

有男子哈哈大笑:「理解理解,一个是天上仙子,一个是地上妙人,换做是我们,也难以抉择!」

「所以咯,望卿兄那就两个都收下,岂不美哉!」

屏风另一边的调侃不止。

一句句粗鄙话利剑般直往耳中戳刺。

直至那群人离开,紧紧抠住桌沿的指尖已然痛到麻木。

6

这一回,我真真切切病了。

那日在遇仙楼听到的话,魔咒般在耳边环绕,一遍遍提醒着,我心心爱慕着的人,原也只是个伪君子。

昏昏沉沉间,我恍惚梦到与赵望卿的初相识。

春分时节,崇光寺内,簌簌桃花雨中,孑然而立的少年。

然而少年一转身,却是陌生的狞笑。

惶惶醒来,丫鬟告知我赵望卿前来探望。

前院中,又一年桃花开。

少年长身玉立,闻声回眸,鹄面鸠形。

多日不见,赵望卿憔悴更多。

他慌张上前:「惊春,是着凉了吗?怎么又病了?」

幽幽桂花香猝不及防袭面而来。

我蹙眉侧身,避开他的牵扯。

赵望卿并不恼我的避让,讨好般扯出一个笑:

「惊春,这是你最爱的芙蓉糕,我清晨排队去买的,怕放久了口感偏差,于是一买完就给你送来了。」

我的目光从他提着的木盒下移,停在靴子上。

清晨下过雨,可他的靴子干燥洁净。

我打开食盒,轻咬下一口芙蓉糕。

平日喜爱的糕点,此刻尝来却异样地甜,腻得嗓子发痒。

「以前你也是这样吗?」

「什么?」

「以前你送我的那些糕点首饰,也是你亲自去排队买来的?」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亲自去买。」

他言辞恳切,身上的桂花香熏得我眼酸。

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抬头就对上赵望卿纠结的神色。

「惊春,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谈。」

我咽下将要说的话:「何事?」

他耸着肩,眼含血丝,似是忍了又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惊春,待我们成婚后,不如,我们就给栖云一个平妻的身份吧。

「仅仅是给她一个安身的身份,外人看,她是平妻,可是关上门,我赵望卿就只有你一个妻,好不好?」

他迫不及待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此生我只——」

他一抬袖,桂花香更浓。

「咳咳——咳咳咳!」

我被呛得直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缓了片刻,我才轻声道:「赵望卿,我们退亲吧,改日父亲便会将你的庚帖送回。」

「什么?」

他声音一下拔高,不可置信,正欲上前。

「锃」一声。

一杆银枪插在赵望卿脚边。

豪爽凌厉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

「夏惊春!」

我看向来人,震惊地慢慢瞪大眼。

容锦寒。

我那本该远在边疆的手帕交,此刻正一把将我拉起,怒目圆睁:

「我早就说过小白脸书生是最靠不住的!你这没丁点儿心眼的小女娘,就不该跟浑身鬼点子的书生们掺和!夏惊春!别一副要死的样子,外边男人多的是!

「我大哥二哥就都还没定亲,你现在马上就考虑,是想当我大嫂,还是二嫂?!」

我:「?」

容锦寒:「再不济,你兼祧两房!」

「……」

7

「这位小姐,惊春不是那样的人,请勿大放厥词!」

赵望卿站在容锦寒身后,惊魂未定。

我与容锦寒从小一块儿在京城长大,她十岁就随父兄去了边疆,之后每年也仅回来一两次。

赵望卿不认识她也情有可原。

我未曾与他提过阿寒,但与阿寒经常来往的书信中,每每都会提到赵望卿。

阿寒向来瞧不上文弱书生,也一再劝我多作考虑。

听到赵望卿的话,阿寒冷哼:「姑奶奶我乐意让她来我家兼祧两房,碍着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话落,阿寒一脚踢起银枪,横在赵望卿身前。

「识相点就快点滚!没听惊春刚才说,她准备与你退亲了吗?」

赵望卿只惊了一瞬。

不知想到什么,他恢复淡定神色,长叹一声:

「惊春,我知你提退亲只是一时冲动,既然你接受不了先前的办法,那再容我一些日子。过两天我要回一趟青州老家祭祖,正好回去想法子与栖云解除婚约,你等等我。」

我挑过头,没看他。

「你若不想见我,以后我就不出现,可若是你想我了,就给我捎信,我一回来就来见你。」

赵望卿清冷的声音中,饱含深情。

「惊春,我想你是清楚我的真心的。」

他刚走,就听到阿寒嗤笑一声:「夏惊春,这就是你在信中夸上天的如意郎君?」

退却丫鬟小厮,只剩我与阿寒。

我抬头,酝在眼眶中的泪倏然滑落。

再也压抑不住悲切,扑进她怀中大哭起来。

阿寒僵了片刻,手在我后背拍着,口中不住辱骂赵望卿负心汉,还用上了我听不懂的边疆方言。

当晚,阿寒留宿我房中。

我们像小时候那般,拥在一起吃零嘴,聊闲话。

她与我谈边疆的辽阔,我与她说京城的繁华。

末了,阿寒认真看我:

「惊春,我大哥二哥都身强体壮,模样丰神俊朗,在边疆可受小娘子们欢迎了。

「我跟你说真的,你如果给我当了嫂子,我哥要是惹你生气,我就让我爹把他赶出家门!你也知道,我爹最宠我了。

「唉,要不是因为我爹年纪大了,怕你受委屈,你来当我继母都行。」

我一口牛乳险些呛在喉间。

等我洗漱完,阿寒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许是她今天的玩笑话有些过了,入睡前,脑海不合时宜地冒出阿寒两位哥哥的脸。

容大哥冷峻硬朗,每次见他都板着脸,不爱说笑。

容二哥与阿寒是双生子,倒是活泼爱笑些。

8

这日,父亲去赵家送回庚帖,我将赵望卿之前送的礼一并装盒递回。

待父亲出门,我也去了崇光寺祈福。

途中马车被人拦下。

隔着车帘,赵望卿清凌凌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惊春,不必特意送我,我回去几日便归。」

想必这会儿父亲也刚到赵府。

听赵望卿的语气,莫非他觉得我那日的退亲是在赌气?

我没掀开车帘与他对话。

既已退亲,我与赵望卿便再无瓜葛。

无论从前种种刻苦铭心,皆是过往云烟。

轿外的丫鬟气急败坏:

「我们小姐是去崇光寺,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败坏人名声!谁要送你!」

赵望卿并不恼她的话,笃定地自说自话:

「之前你一直好奇青州的雪香扇,等我回京,我给你带。

「惊春,快下雨了,别再送我,快些回吧。」

他字字含情。

心中没来由地泛起酸涩。

今日之后,我与他,当真是再没关系了。

良久,我掀起帘角。

赵望卿已然转身。

对面的马车车帘被掀起,探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季栖云发间插一支眼熟的木簪。

她娇憨着与他说些什么。

赵望卿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伸手拉上车帘时,指尖似是习惯性地在她额头轻点一下。

熟稔宠溺。

我合上车帘。

很奇怪,方才心底冒出的那一丝丝酸涩,突然间悄无影踪。

寺庙后院。

「小姐?醒醒。」

丫鬟的轻唤,伴着淅淅沥沥雨声将我吵醒。

我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睡着了。

天空落了雨。

丫鬟撑着一柄油纸伞,伞柄上挂着墨色坠子。

朦胧视线中,朵朵桃花随雨落。

前方不远,有个高大宽厚的背影大步离去,是个穿盔甲的兵将。

丫鬟语气惊喜:

「小姐,容家两位公子今日回京了!这会儿正巧也在寺里躲雨!

「方才奴婢来时,见那容公子正在帮您撑伞呢,为了避嫌,他自个儿倒是全淋在雨里。

「见奴婢来了,容公子就将伞借给奴婢了。

「这么一看,容公子跟容小姐脾性还真是像,都是心眼儿顶顶好的人!」

没来由地,我想起阿寒那句逗趣话,脸上生起热意。

「方才借伞那位是容大公子,还是容二公子?」

丫鬟为难起来:

「奴婢没敢直视。」

我再朝人离开的方向瞥去。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唯剩袅袅烟雨。

9

翌日。

阿寒早早赶来,拉起还在梦中的我:

「快给你家小姐梳妆打扮!咱们去见我二哥!」

前些日子,阿寒铁了心一样要我入她家门。

我推脱说「兼祧两房」实在骇人听闻。

阿寒就一直缠着我,追问我对她大哥二哥是何印象。

我只好实话实说。

她大哥容璟,面冷心更冷,从小我就未曾见他笑过。

二哥容辞安只比阿寒早出生片刻,小时候还常领着阿寒与我一起玩耍,活泼恣意。

阿寒拍掌道:

「也对!我大哥比你大几岁,糙汉一个,性子还严厉深沉。你是不知道,有时候他吼一声,我都要吓一跳!你要是与他成婚,不是被闷死就是被吓死!

「还是我二哥好,与你年龄相当,性格还随和!与他在一起你定不会觉得无趣害怕!」

去容府路上,阿寒与我说了许多有关容辞安的事。

我胡乱听着,敷衍地嗯啊点头。

半途,阿寒透过马车车窗看到什么,忽然掀起帘子,扬手喊道:「大哥!你去哪儿呀?」

我从她身后探身。

看到对面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的男子御马驻足。

容璟身形颀长,眉眼深邃深邃。

垂眸看来时,冷肃凌冽。

容璟容貌俊美出色,比起京中的少年郎,更添一分异域粗犷。

此刻,他冷冷回阿寒:

「宫中召唤。」

话落,他的眼神在我身上落了一瞬,颔首。

又问阿寒:「你们去哪里?」

阿寒兴奋地拉起我:「我带惊春去见二哥,大哥,这是惊春,你还记得吗?」

「记得。」

「惊春现在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女郎了,我想让她当我二嫂,大哥,你觉得二哥配得上惊春不?」

阿寒大言不惭。

我红着脸去拉她。

容璟的视线重新落下,与我对视几息。

莫名地,他眼神柔和几分,语气却仍然冷冰冰:

「绰绰有余。」

阿寒:「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那大哥我先带惊春去见二哥了!你去忙吧!」

帘子落下时,我瞥见容璟的脸色更冷了。

「阿寒,你大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她正处在兴奋中,不在乎地摆手:「他一天到晚都板着张脸,没事的,以后你看习惯了就好了。」

10

见到容辞安时,他正在练枪。

一柄枪舞得虎虎生威,英姿飒爽。

阿寒得意地朝我挑眉:「看吧,我们容家儿郎是不是比那弱书生强多了?你放心,二哥以后若是负你,我、我爹、我大哥都不会认他,只认你!」

见容辞安收枪过来,我着急忙慌捂住她的嘴。

容辞安样貌与阿寒有些像,眉目比容璟柔和些。

「小妹,这位是?」

「惊春啊!」

他这才朝我看来,笑容和煦:「原来是惊春妹妹,好久不见。」

午间,阿寒和容二哥带上我去遇仙楼吃饭。

刚要出门,便见进宫的容璟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缓缓而来。

阿寒满眼嫌弃,口不遮拦:「大哥,你是不是被圣上责备受刺激了?怎么突然换上这身衣服?」

身为武官的容璟,此时穿一身淡雅月白薄衫,手上还摇着把纸扇。

面色虽冷峻,却别有一番文质彬彬又倔强的风骨。

他目光淡淡滑过我,合上纸扇:「惊讶什么,我平日没这么穿过?」

容二哥和阿寒迷茫地对视:「有吗?」

容璟没答,反问:「你们去哪?」

阿寒和容二哥不知为何支吾。

我只好说:「阿寒与容二哥刚回京,问我京中哪儿美食盛名,我正打算带他们去遇仙楼。」

说完,客气地补了句:「容大哥,你要一起吗?」

按说容璟性格冷,定是不爱热闹的。

可他却破天荒地点了头:「可以。」

事后阿寒掐我胳膊:「傻惊春!我跟二哥不说话就是不想叫上大哥!他在的话会冷场的!」

11

可事实与阿寒所说相反。

容璟用餐时并不冷场,反而比他俩更多地评判起遇仙楼的菜品来。

甚至能说出每道菜取名的诗句来源,侃侃而谈。

阿寒和容辞安震惊。

阿寒眉头皱得老高,看向细细品茗的容璟:

「大哥,你何时爱喝茶了?」

容辞安筷子都放下了:

「对啊,还有,大哥你何时背过那些诗句的?」

容璟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看向容辞安,面色冷下来:

「你在军中喝酒吃肉都是用手抓,又何时用过筷子?」

容辞安脸色一红,扭捏地看我:

「现在不比在军中,更何况,在姑娘面前不可不雅。」

容璟冷哼:「你也知道你不雅。」

语气夹带锋芒。

气氛一时单方面剑拔弩张。

阿寒被容璟的冷肃吓到,低头啃鸭腿,还一边拉扯我的袖子,让我别出声。

我见容辞安憋得脸色通红,不忍道:

「听闻西域的手抓羊肉饭美味至极,我在京中尝过,可也只是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实在吃不出它的美味来,想必还是换种方式才能尝出西域风味。」

容辞安一听,喜上眉梢:

「惊春妹妹若是想吃正宗的,日后我可带你去尝!就是得用手才有恣意洒脱风味!」

「好啊。」

容璟脸色不知为何更臭了。

他猛不丁道:「容辞安,为何你还穿着昨日的靴子?一连穿了几日,不需要换洗吗?

「还有,上午练过武,你沐发时应该用上皂角,你也说现在不比在军中粗糙,见人时得注重些礼仪。」

容辞安忍无可忍,噌地起身。

「哥!你今日为何一直与我作对!?我不吃这顿饭了!现在就回去重新沐浴换衣行了吧!」

他走后,容璟的脸色才略有缓解。

略朝我颔首,「抱歉惊春小姐,舍弟从小入伍,一直不太注重礼仪,让你看笑话了。」

「不妨事不妨事。」

私底下,我对一直不吭声,怕惹火上身的阿寒道:

「你之前是不是说错了?我怎么觉着,你二哥比大哥糙呢?

「容大哥虽面冷了些,可举手投足间,比京中大多公子哥儿还要温文尔雅呢。」

阿寒:「……」

12

送我回家时,容璟也一同来了。

阿寒不愿回家,说是要与我一起睡,晚上好说体己话。

容璟没有异议。

只是与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