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拿我手签谅解书,让我随便告,我拿着全家烈士勋章跪在军区-下

发布时间:2025-06-23 18:24  浏览量:2

次日晨光初绽时。

云衡之满目缱绻,叶澜虽残留着对江琛的愧疚,却很快将情绪拂去。

大不了将这套宅院赠予他便是。

左右江琛是山野里出来的,眼皮子浅薄得很。

思及此处,叶澜心安理得地落座用膳。

粥碗刚捧至唇边,云衡之忽然轻笑出声:

"澜儿,既然江同志已与你解除婚约。我们今日便去将结婚手续办妥,可好?"

此言一出,叶父叶母登时喜上眉梢。

"真是苍天有眼!那灾星总算滚出叶家大门了?"

唯有叶清清垂首蜷在餐桌末席,贝齿紧咬朱唇不发一语。

叶澜本欲出言推拒,余光却瞥见云衡之颈侧暧昧的瘀痕,双颊瞬间灼热如火。

既已负了江琛,便不能再辜负衡之哥哥。

念及此处,她颔首应允:"待用过朝食便去。"

从民政署出来时,叶澜面如金纸。

她万没想到,江琛留下的离婚文书竟是真章。

他怎敢如此?!

叶澜又惊又怒,转念暗忖:

江琛这般卑劣之徒,为争风吃醋还有什么做不出?

此番定要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归途之中,被新婚喜悦冲昏头脑的二人,竟数次将轿车停泊在僻静处缠绵。

待送云衡之返家时,他衣襟散乱,衬衫纽扣错位三粒,喘息声在晨光中起伏不定。

叶澜爱极了他这副模样,又缠绵许久才依依作别。

本欲为云衡之前程奔走的叶澜寻遍军营未果,晌午时分拎着国营饭店的餐盒匆匆归家,却见宅邸空无一人。

忽闻叶清清闺房传来细碎响动,她警觉地握住腰间配枪。

未料主卧紧闭的房门内,竟飘出云衡之癫狂的谵语:

"从今往后,我便是营长夫人了,看那贱狗还如何与我相争?早告诫过他,偏要死皮赖脸缠着叶澜。这次定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那对老东西最是碍事,顺手料理了嫁祸江琛,既能捞笔安葬费,又得了进京指标!"

"待将江琛逐出川城,便将叶清清这小 杂 种一并解决!怕叶澜追究?绝无可能!她素来对我言听计从。记得审讯室里我让你好生招待江琛么?瞧他出来时浑身没块好皮,叶澜可曾责备半句?"

"十岁孩童有何难对付?方才我强喂她整碗栗子糕,此刻定是腹痛难耐。待她昏厥送医,便说是吃了江琛遗留的毒糕……"

房内狞笑刺穿耳膜,叶澜如坠冰窟,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透过窗棂,但见叶清清蜷缩在地,小脸煞白,额角冷汗涔涔,案几上确有一盘残余的栗子糕。

霎时间,天旋地转,深埋心底的疑窦轰然炸裂——

孩童细弱的呻吟与云衡之刺耳的狂笑交织成网,叶澜双目赤红,飞起一脚踹开主卧雕花木门。

在云衡之惊恐的尖叫声中,她再无半分往日缱绻,枪口直指只着单裤的男子大腿。

血花飞溅间,她揪着云衡之的湿发将其拖下床榻,将那颗头颅狠狠撞向墙面。

十八下,一下不少。

直撞得对方颅骨碎裂、鼻梁塌陷、门齿横飞,方才罢休。

可这仅是开始。

面对云衡之血沫横飞的求饶,叶澜怒火中烧,飞起连环脚踹向其胸腹。

数十下重击后,云衡之如破布般瘫软在地。

她这才想起叶清清正生死未卜。

抱起女儿冲出房门时,叶澜浑身浴血,却浑然不觉。

梳妆台铜镜在激斗中碎裂成片,她望着镜中残影,突然忆起江琛日日为她梳妆的温存。

悔恨如潮水漫过喉头,她踉跄跪地。

这是她和江琛的血脉啊!

这些年,她究竟错得多么离谱?

任由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将江琛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澜僵直脖颈,望着满地镜片中自己扭曲的面容,泪如雨下。

那个曾为她绾发画眉的男子,终是被她亲手弄丢了。

当叶澜抱着昏迷不醒的叶清清冲出房门时,她素白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浸透。

可她丝毫不在意,只一心想着让怀里痛得失去意识的叶清清,尽快得到治疗。

然后她会找回江琛,求得他的原谅。

就在此时,原本昏睡的叶清清突然挣扎着睁开双眼,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母亲的衣袖,声音微弱却字字恳切:"妈妈,我说谎了...爸爸不是回乡下了。他好像也去了火车站,可我太害怕...求您把爸爸接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云叔叔当我爸爸..."

"好。"叶澜喉间挤出嘶哑的应答。

当她将女儿安置在后座,转身欲取车钥匙时,原本寂静的街道两侧骤然涌出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

为首的银发老者正是她的顶头上司,那双历经战火淬炼的眼睛里,此刻只剩彻骨的失望与寒意:"根据组织裁定,叶澜同志任职期间多次徇私枉法,纵容他人危害民众,犯下严重罪行。即日起褫夺总工程师职务,开除军籍,立即押送军事法庭受审!其配偶云某涉嫌市医院多起医疗事故及贩卖骨灰案,一并缉拿!"

这番宣判犹如寒锋利刃,将叶澜早已低垂的头颅彻底斩断。

她怔怔望着掌心刺目的猩红,终于被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

"江琛...是我错了..."呢喃声未落,她已双膝跪地,浑身瘫软如泥。

当江琛抵达沪市时,恰逢中秋月圆。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踏上站台,呼吸着与川城迥异的空气,悬了数日的心脏才渐归平稳。揣着缝在衣内的数十元盘缠,他循着吴书记的安排寻至沪市博物馆。

出乎意料的是,原以为繁琐的入职手续竟如此顺利。当他站在博物馆门前时,早有馆长率众迎候,红绸横幅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沈同志!"老馆长疾步上前握手,镜片后的双眼熠熠生辉:"老吴早有信来,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位须发花白却脊背挺拔的老者,竟是沪市博物馆馆长。

见江琛面露诧异,身旁圆脸姑娘笑嘻嘻插话:"沈同志您不知道,我们馆长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欢快的笑声中,江琛注意到老馆长摘镜擦拭的动作——那双浑浊的眼眸藏着岁月风霜。

"沈同志书法造诣精湛..."老馆长解释道,"当年川城有位小沈同志得书法大家亲传,如今大师已逝,馆里正缺您这样的瑰宝。"

江琛这才知晓,幼时那位严厉的书法启蒙老师,竟是隐世高人。

自那天起,江琛正式在沪市扎根。

每日除了研习业务,他坚持江畔晨跑强健体魄,更将川城糕点手艺带来与同事分享。

恰逢中秋夜,博物馆与周边高校联欢会上,微醺的江琛起身透气时,在月色朦胧处与一位少女撞个满怀。

下巴与额头的碰撞让他倒吸冷气,月光下少女惊慌的面容渐渐清晰...

少女被眼前男子醉醺醺的模样逗得掩唇轻笑:"您是在找洗手间吗?"

少女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江琛眯起朦胧的醉眼望去,只见她眉目如画,温婉清秀的面容与叶澜截然不同。这陌生的美丽让江琛心头莫名生出一丝亲切,竟没听清少女说了什么,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谁知这个随意的动作竟让少女笑意更浓。她从口袋里优雅地取出一条手帕,动作得体地递上前:"您的额头似乎擦破了皮,实在抱歉,先用这个帕子按住伤口吧......"

话音未落,那个圆脸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江琛的胳膊就往回拖:"江琛同志!老馆长正满世界找您呢!新一批入职的同事马上要拍集体照了,快走快走!"

就这样,在还未来得及询问少女姓名之际,江琛便攥着一块陌生女子的手帕离开了。

翌日清晨六点,宿醉初醒的江琛盯着床边那方素白手帕,以及夹在其中那个破损的绣花小帕,陷入了沉思。那方小帕上的纹样似曾相识,他凝神回想许久,终于记起这是母亲当年亲手为他绣制的图案。

为报答昨日那位姑娘的善意,江琛特意买来针线。在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间隙里,他一针一线地将破损的绣纹精心修补完整,只待寻个机会询问老馆长那少女的身份,好将手帕物归原主。

谁知还未等他登门拜访,那位姑娘竟主动找上门来。

其实江琛本不必耽搁这一周时间。只是恰逢馆里新到一批文物,为尽快辨识其中书法字样,他与同事们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直到周六上午才完成全部工作。

刚喝完馆长特意准备的醒神茶,同事妙妙就笑盈盈地凑过来:"江哥,馆长办公室有位女同志找您呢。"

看着妙妙挤眉弄眼的俏皮模样,江琛忍俊不禁:"妙妙,我记得你手上还有工作没完成吧?现在还有心思打趣我,小心馆长给你加活儿。"

两人嬉笑打闹一番后,江琛整肃衣冠,往馆长办公室走去。刚到门口,便看见孟安夏面色凝重地站在那里,与中秋那日所见判若两人。

见江琛现身,她霍然起身,连裙摆皱褶都顾不得整理:"沈同志,您好。可以请您把我那天给您的帕子还给我吗?"

她语气急切,眉宇间笼罩着愁绪。见江琛面露诧异,她苦笑着解释道:"并非我吝啬,只是当日太过匆忙,竟忘了那帕子里还夹着我们川系历史学研究团队珍藏的一块蜀绣帕子。本想寻人来修复那图案,可惜一直未遇良人。后来将帕子交给您后,我又急着赶赴首都参加学术讲座,今日清晨才刚下飞机赶回来。"

她明艳动人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忧愁,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几分恳切:"不知那方小帕,您可曾遗失?"

江琛从她开口便猜到了来意,却没想到那方小帕竟如此珍贵。不等孟安夏继续解释,他便笑着安抚:"放心,帕子完好无损。"

正当孟安夏明显松了口气之际,江琛又抛出一记重磅消息:"虽不知那帕子如此重要,但见其纹样与我母亲生前所绣极为相似,这几日已将其修补如初。"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众人皆惊。老馆长更是惊得冷汗涔涔:"小沈啊,你竟把它绣好了?这可是全国仅存的孤品样本,岂能随意修补!"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着搭腔,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江琛太过儿戏,竟如此草率地毁掉了珍贵的样本。

唯有孟安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目光牢牢锁定在江琛那双与众不同的手上——相较于其他男子的粗粝,他的双手格外柔顺细腻。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似要从那双手中探寻些什么。

在周围嘈杂的指责声中,孟安夏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如山涧清泉:

"敢问令堂可是姓林,名玉照?"

江琛唇角微扬,轻笑一声:"正是。"

这短短二字一出,满室哗然。众人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噤若寒蝉。就连老馆长也惊得猛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江琛,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可是林大师?!你是蜀绣大师林玉照的儿子?!"

这次,江琛却没有笑。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

"其实我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她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因病离世了。只是在她去世前,常在家中绣些手帕换钱贴补家用。这块手帕上的图案,我在母亲给我绣的汗巾上见过。许是担心她走后我难以谋生,母亲在世时教了我许多年蜀绣。如今,也算是让她的热爱得以延续。"

说罢,江琛从怀中取出那块被他修补得天衣无缝的手帕,递向孟安夏。

当众人看清那完美无缺的绣品时,所有的质疑都化作了惊叹。而接过手帕的孟安夏,眼中的惊艳与激动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诚。她微笑着递出一张名片,声音里压抑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江琛同志,不知您可愿意在工作之余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定会为您提供最优厚的待遇。"

此言一出,老馆长顿时吹胡子瞪眼:

"好你个孟安夏!我好心给你推荐我们馆里的优秀人才,你倒好,当着我的面就想挖墙脚?!"

老馆长噼里啪啦的控诉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连孟安夏自己也忍不住扶额轻笑:

"宋馆长,这哪是挖墙脚啊。我这叫人才合理化可持续利用!您说是不是,江琛同志?"

她声音明快活泼,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顾盼生辉,红唇轻启时声音温柔似水。最后的"江琛同志"四字,更像是经过千百次咀嚼才吐出的深情絮语。

江琛只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连耳尖都染上了红晕。他尴尬地转身,求助般地望向老馆长。

老馆长会意,伸手点了点孟安夏:

"我们家小沈可是人人抢着要的宝贝,孟安夏,你要得到她,可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闻言,孟安夏收敛了笑容,看向江琛的眼神变得认真而虔诚:

"那就,拭目以待吧。"

江琛原以为孟安夏不过是随口一说,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从那天起,她竟真的开始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不仅早晚派人送来精心准备的营养餐,更在得知江琛旧伤关节容易发炎后,亲自飞赴首都请来名中医为他针灸把脉,又斥巨资为他抓药。

这些举动落在同事们眼里,自然成了绝佳的笑料。

王妙妙故作俏皮地揶揄江琛道:"哎呀,看来我们的小江琛同志即将荣升教授夫人了?"

这番调侃惹得江琛勃然大怒,随手抓起案头的毛笔就朝她掷去:"天天吃我做的绿豆饼,连嘴都堵不住!"

江琛又羞又恼之际,王妙妙早已得意洋洋地溜之大吉。独留江琛坐在工位上若有所思。

他其实早已察觉孟安夏对自己的特别之处。若只是需要一位蜀绣师傅,她完全可以用高薪聘请。但她选择了最诚恳真挚的方式——既不愿用金钱亵渎他的尊严,又能理解他的追求与顾虑。

后来江琛特意了解过孟安夏的背景:其母是知名心脏外科专家,父亲从商。而她本人在组建研究团队时,拒绝国家经费资助,坚持自费运作。这一切源于她对外婆——那位著名历史学家的承诺,为此她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学者。

得知这些内情后,江琛确实动心了,甚至一度考虑接受邀请。但每当面对孟安夏温柔以待的态度,他又会莫名惶恐——不是惧怕对方另有所图,而是担心自己会在这样的温情中逐渐沉沦。

这种矛盾心理让他迟迟未能给出答复。直到半月后的某个深夜,加班归来的江琛错过了末班车,只得步行回家。两公里的路程本不算远,却在经过一条昏暗巷道时遭遇两名醉酒滋事的混混。

"兄弟,交个朋友?"醉醺醺的歹徒围上前来,"先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刺鼻的酒气与粗鄙的言语让江琛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个月前被叶澜欺凌的场景历历在目。在极度恐惧中,他摸到了背包里的水果刀——那是白天切西瓜用的工具。

见他面色惨白,歹徒们愈发猖狂。当棍棒袭来时,江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本能地挥刀相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暖的手牢牢扣住他的手腕。"别怕,有我在。"孟安夏清亮的声音如同天籁。

这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抚平了江琛所有的不安。当孟安夏带着公安人员出现时,歹徒们酒醒了大半,仓皇逃窜,很快被赶来的警察制服。

警局里,做完笔录的江琛面色仍有些苍白:"谢谢您,孟教授。"

孟安夏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递上一杯温水:"我知道你最近的顾虑。但我想告诉你,我为你做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你值得。"

江琛瞳孔微缩。不等他回应,孟安夏又道:"所以不必觉得亏欠。将来加入团队后,无论我或同事们对你多好,都不必有负担,因为你值得。那么,江琛同志,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沉默片刻,江琛抬眼望向她,嘴角浮现一抹释然的笑意:"我接受邀请。合作愉快。"

5年后。

沪市博物馆,江琛拎着包穿着西装走出办公室。

刚到路边,他便听到一道娇柔甜美的喊声:

“爸爸!”

闻言,江琛笑着转身,抱起从不远处朝自己冲过来的可爱小女孩。

“宝贝回来啦?”

江琛语气轻柔,眉眼间满是身为人父的慈爱。

四岁大的女儿在他怀里,咯咯笑着:

“妈妈都等爸爸好久啦,刚刚妈妈在回来的飞机上想爸爸都想着哭鼻子了。”

话音落,就听见不远处也下车的孟安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扬声道:

“江暖,你又跟爸爸告状,晚上的红烧鸡翅没了。”

听着妻子和女儿像小朋友一样斗嘴,江琛失笑,忙走过去安慰她:

“好啦。现在回来啦,晚上我给你们做红糖糍粑好不好?”

女儿一听笑得乐开了花,也不管刚才说不吃红烧鸡翅的失落了。

一家人坐着车回家,丝毫没发现不远处有另一辆黑车也跟着他们回了家。

直到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后江琛才发现不对劲。

抱着女儿的手一紧,他下意识皱眉看向妻子,声音紧张:

“老婆,看好暖暖。”

再抬眼时,他看向不远处憔悴至极的女人和少女时,眼底已经没了丝毫温度。

“叶澜和叶清清,你们来干嘛?”

一句话便令叶澜和叶清清,彻底破防。

叶澜老了很多,身上的西装裙明显廉价而且皱巴巴的,她眼下一片青黑,干枯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肩上。

她手指间还夹着烟,却因为痴痴望向江琛,直到烟烧疼了她的手指才仓皇扔掉烟蒂。

“江琛,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澜哭得颤抖。

说这话时她声音里的颤抖不受控制的溢出。

江琛冷冷盯着她没说话。

这时,一旁的叶清清痛哭出声,言语间满是对江琛的依恋和伤心: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多年不见,也不知这对母女到底经历了什么。

丝毫没有了前世的辉煌和优秀。

尤其是叶清清,原本她长相漂亮,有舞蹈天赋。如果好好跳舞,做个品德高尚的人,如今应该已经考上了知名舞蹈学校。

可现在,看着她穿了一身廉价破旧的打满补丁的裙子,脸上的神色也因为胆怯畏畏缩缩。

甚至在和江琛说话时都不由自主,捏着衣角显得惶恐不安。

看来江琛离开后,如愿和云衡之在一起的母女俩,在少了江家军功换来的岗位加持下,过得并不顺利。

可这一切同他江琛,早已没了丝毫关系。

“我不是你爸了?还记得吗,叶清清,是你亲口说不愿意承认我这个爸爸,只想要云衡之做你的爸爸。怎么?如今后悔了?”

江琛语气淡淡。

叶清清却再也受不了崩溃大哭。

叶澜也佝偻着背,满脸悔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蠢,被假象迷昏了头脑。任由云衡之那个混蛋,肆意伤害你,还害死了我爸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今云衡之已经受到了他应该有的惩罚。你放心,江琛,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次伤害你的。所以你能不能看在叶清清和我的面子上,再次原谅我们。让我们一家人再回到川城,好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说完,眼底浮现出期待。

江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极反笑:

“叶澜,你怎么会觉得我还会再原谅你们呢?我还没有那么下 贱。”

叶澜却急了:

“你爱了我十多年,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叶清清也急了:

“爸爸,你别不要我!”

江琛却笑了:

“叶澜,我对你的爱早在5年前的那个手术台上,就彻底消散了。叶清清,在你为了云衡之,撕毁我和我父亲照片的那一刻。你便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在叶澜和叶清清绝望痛苦的眼神里,江琛牵着也下车的孟安夏的手,抱起了满脸疑惑的女儿江暖,语气平静,却像给叶澜和叶清清下了死亡通告:

“如今我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爱人,有了疼爱的女儿。我与你们母女二人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且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他不顾叶澜和叶清清的苦苦哀求,转身离去。

这天后江琛以为叶澜和叶清清会知难而退。

却不曾想她们竟然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方式求得江琛原谅。

从那天起,叶澜和叶清清搬到了离江琛家很近的一个小区住着。

江琛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当年叶澜被开除军籍,然后才开始做生意。

而叶清清在那之后,伤了肠胃身体再也无法负荷长时间跳舞,更是常年做噩梦,在学校里也会因为惶恐不安而无法正常上课,早在两三年前便休学了。

可望着手中收集到的资料,江琛心里却没有丝毫动摇。

前世的惨死太过于刻骨铭心,这也是他受到的伤害、他失去的东西,都不足以让如今的他原谅向他道歉的叶澜和叶清清。

隔天是周一。

江琛上班前先送女儿去上学,却在学校门口看见了早已等在那儿的叶澜和叶清清。

见他出现,叶清清满眼依赖:

“爸爸......”

女儿江暖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姐姐的存在,可她更心疼自己的爸爸,于是小小的她护在江琛身前,语气凶巴巴:

“我不许你们再欺负爸爸!”

闻言,叶清清浑身一颤,眼泪落下。

叶澜也满是悔恨:

“不会的,我不会再欺负……”

江琛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将女儿递给赶来的幼儿园老师后。

江琛转身上车,不顾叶澜和叶清清的挽留,径直离开。

可他还是低估了叶澜和叶清清的耐心。

从那天开始。

他家就每天都会收到一份手工做的蛋糕,和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

江琛也不浪费,都会给女儿吃掉,花的话就送给路边的清洁工阿姨。

而叶澜这些年做生意似乎有起色。

在江琛和孟安夏的很多社交场合都能撞见她。

一场小型拍卖会上,江琛看见了穿着正装的叶澜。

他转身装作没看见,叶澜却追了上来,盯着他的双眼里满是缱绻爱慕。

“阿琛,你现在好帅气......”

江琛抿了口香槟没说话。

身后孟安夏走过来,宣誓主权般靠近江琛怀里。

这一幕刺激的叶澜脸色难看,她双眼发红,哑声问江琛:

“你娶她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江琛却莞尔一笑,单手搂住孟安夏的腰,当着叶澜的面,二人亲吻缠绵。

这一幕令叶澜气的直接捏碎了高脚杯。

碎片瞬间划开她的手心,吓得宾客惊呼,服务生赶紧拿着医药箱冲过来为她包扎。

江琛以为这样叶澜就该离开了,却不曾想在后半段的拍卖环节。

江琛想要一枚印章,孟安夏便给他拍下,却没想到叶澜也想送给他。

两个女人一来一回,竞相起价,当然最后还是孟安夏胜得一筹。

不仅如此,孟安夏直接把后半段的所有拍品都一起拍了下来。

离开宴会厅时,叶澜靠在自己的车边,落寞的抽烟。

见江琛出现,她嘶哑的声音问:

“江琛,等我比她强以后,你就重新娶我好不好?”

江琛被她烦的不行,再也控制不住好脾气,冷笑出声:

“叶澜,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完整的人?”

叶澜闻言一噎。

江琛冷冷道,

“你不在意我的喜好,不在意我的情绪,不在意我这个人的内涵。你思考的问题永远都是那样的,肤浅可笑。如今你想要我重新娶你,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恶心的胜负欲而已。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也没有爱过任何人,你爱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所以在这里,叶澜,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孟安夏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不会爱你,我也不会离开她。听懂了吗?”

说完江琛不再看叶澜的反应,乘车离开。

可令江琛没想到的是,叶澜和叶清清竟然还不想放手。

她们就想跟屁虫一般,出现在江琛和妻子女儿在的任何场所和角落。

天气晴朗的日子,江琛和孟安夏带着女儿去郊区野营。

叶澜和叶清清也在,她们会烤好肉串和蔬菜讨好江琛和女儿。

还会在女儿想要钓鱼时,殷勤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鱼竿。

更会在江琛和女儿觉得晒时,掏出准备多时的小阳伞和风扇。

可这一切江琛都不愿意接受,因为孟安夏是个细心的妻子,在出发前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眼见着野营上讨好不了。

叶澜和叶清清又出现在江琛和女儿每周必上的溜冰课上。

硕大的溜冰场上,人群踩着冰刃肆意滑着。

叶澜和叶清清也加入其中,想要和江琛说说话。

可她们到底不太擅长,有好几次险些摔倒,还是江琛护住了她们。

让他们母女俩眼底又升起希望。

可一旁慢悠悠划过的女儿,却一针见血戳破了他们的幻想。

“爸爸护你们,不是因为他爱你们。爸爸是个很善良的爸爸,就算刚刚他身边站着的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也会护着的。”

于是溜冰场搭讪计划自此破灭。

很快又到了女儿的生日。

似乎是上天冥冥注定。

女儿和叶清清的生日只隔了一天。

而这一天叶澜和孟安夏同时包下了酒店的包厢,只是她们都是为了给女儿过生日。

这让江琛第一次产生了诧异的情绪。

连他印象里那个骄傲跋扈清高的叶清清,如今为了讨好女儿和他,竟然舍得将自己卑微到这个地步。

这一次,江琛决定不再和她们恶言相向。

而是在宴会结束后,将自己为叶清清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在叶清清欣喜若狂的眼神里,她打开后发现是几本练习册。

江琛言简意赅:

“你是我含辛茹苦养了10年的孩子。虽然你过去做了很多错事,但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学习对于你来说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的想要讨好我。那我希望你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庸,认真去学习吧,把这份热情和努力贡献在实现自我身上,长大以后为祖国效力成为一个让人敬佩的人,而不是让人唾弃的菟丝花。”

闻言,抱着练习册的叶清清,眼底闪烁着泪花。

叶澜站在一旁没说话。

江琛再次看向她,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已经不爱你的事情。可我真的想告诉你,爱情不能强求。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真的在意我。那么就在这里真切的恳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这一次叶澜没说话,拉着叶清清的手沉默离开。

许是她们听进去了,这天后,他们没再出现。

然而还没等江琛松一口气。

沪市突然爆发了一波流感。

不幸的是,孟安夏感染了,高烧不退,昏迷住院。

这个消息差点压垮了江琛。

他红着眼将女儿全副武装送回公公婆婆家后,

便签下了生死状。

江琛义无反顾去到医院要陪着孟安夏一起渡过难关。

重症监护室里,叶澜插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由于肺部感染,她的心跳都微弱的跳动着。

望着原本守护在自己身边,娇俏的身影,如今却虚弱沉睡着。

江琛心底泛起一股又一股的慌乱和不安。

他抹着脸上怎么都擦不干净的眼泪,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在他毫不知觉的五年间,他竟然已经将孟安夏爱到了骨子里。

午夜的病房外。

他双眼麻木呆坐在椅子上。

脑海内翻涌着这五年来孟安夏和他的点点滴滴。

刚开始加入孟安夏的团队时,他还是很内向和局促。

加上孟安夏的团队里有不少留学回来的优秀人才,江琛不会外语,不会开车。

每当孟安夏用流利的口语和团队其他成员对话时,一旁的江琛都很羡慕。

可团队其他成员并没有嘲笑江琛,孟安夏更是将自己从小学到大的外语教材免费送给了江琛。

她那时站在绿荫下,穿着一身清丽的白裙子,眉眼和煦。

“是我的疏忽。你是我手下的兵,是我用来解决各种难题的利刃。不管想学什么都可以跟我提要求,只要不是摘天上的星星,我想我应该都能替你办到。”

一句话解开了江琛心底压抑多年的自卑心结。

那天后江琛便疯了似的吸收着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

很快他便将外语写听读都掌握了。

可他不仅没满足,反而更加饥渴地学习着其他的技能。

于是他花了一笔钱,咬牙去报了驾校。

而当他拿到驾照当天,孟安夏自费替他配了一辆车。

江琛简直要吓死,根本不敢要。

孟安夏却笑着将钥匙塞给他,说了一句让他无法拒绝的话:

“放心吧,这辆车只是给你开。要是你哪天不好好工作,我就把这个车收回去。因为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你每次晚上走夜路都要经过那条黑黑的窄巷。”

江琛这才接受了她的好意。

那天后,闲暇节假日时间。

孟安夏都会约江琛出去玩,要么是攀岩、要么是逛游乐场、又或是时兴一点的酒吧……

二人像正常男女交往一般互相了解着对方。

可面对孟安夏明显的示好,江琛却不敢交出真心。

因为他怕,怕孟安夏得知自己,曾经离婚还有过一个孩子后,会嫌弃他年纪大。

于是在一年的七夕节。

当孟安夏,再次约他去江边看烟花时。

他当面拒绝了孟安夏的告白。

“孟教授,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可是我需要告诉你,我曾经离过婚,在川城还有一个10多岁的女儿。所以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好意,你优秀漂亮家世好。完全能找到比我英俊很多,优秀很多的未婚男生。所以我不打算耽误你,从今往后我们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说完江琛转身要走,却被孟安夏伸手攥住手腕。

她第一次在江琛面前表现出了强势和占有欲。

“你还爱着你前妻吗?”

孟安夏哑声问。

江琛被她的样子,惊的心跳错了一拍,下意识摇头否认:

“当然不。”

这句话出,孟安夏才柔和了神色,她露出狡黠的笑意,反问江琛:

“所以我想请问,江琛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只看脸的肤浅女人呢?别忘了,我可是历史学家最擅长识人知心,更何况你的过去生涯,早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了。帮助你来到沪市的吴书记,很巧,正是家母的老同学。”

说完她顿了顿,才笑着开口,

“所以,江琛同志,我对你的喜欢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志在必得。”

突然间,孟安夏病房的监护仪瞬间报警,打断了江琛的回忆。

与此同时,医护人员也急忙赶来推她前去抢救。

“……病人突然内脏大出血,快送病人前去抢救!”

听清那句话后,江琛惊得腿都软了。

慌不择路赶到抢救室门口,却听见大夫焦急询问:

“现场谁是b型血?我们的血库血带告急,赶紧去献一下!”

江琛急忙举手,就要跟着护士去献血。

可当她做完抽血检测后,却被护市语气沉重地告知:

“不好意思先生,你不能献血。你最近太过操劳,贫血严重,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您的妻子怀孕了。”

一句话打得江琛措手不及。

他很快陷入更绝望的情绪。

如今他献不了血,那他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熬了两天夜,加上如今大悲大喜的情绪刺激下,江琛再也站不住,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可等他再次苏醒时,迎接他的却是孟安夏已经被抢救回来并苏醒的好消息。

江琛起先有些懵,反映片刻后才虚弱问道:

“怎么会?不是说血库告急了吗?”

护士一边给他调整点滴流速,一边笑着轻声回:

“也多亏了你妻子幸运,当时正好从楼下来了对给女儿看心理问题的母女,不知道她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一听到你妻子缺血,挽起袖子就冲去了献血站。献完血后,她们得知你妻子怀孕的消息,俩人都红了眼睛,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你家亲戚啊,怎么会这么激动?”

护士八卦问道。

江琛却盯着她递过来的献血人员名单,许久后才笑着摇摇头:

“我不认识,可能就是某对好心人吧。”

自那天后,叶澜和叶清清才真正消失在了江琛的世界里。

十五载光阴流转。

已成为当代著名书法家、蜀绣非遗传承人的江琛,在一双儿女的殷切期盼下,终于应允携妻孟安夏与两个孩子重返川城。

如今的川城已焕然一新,处处跃动着发展的脉搏与蓬勃的生机。

面对女儿软磨硬泡,江琛只得陪同她从幼时栖居的乡野故地,一路漫步至昔年求学的校园。二十岁的少女被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致撩拨得雀跃不已,清脆的笑语声不断;十五岁的幼子方钰亦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少年生得与孟安夏肖似,眉目间尽是温雅书卷气。

游历完毕,江琛又引着孩子们前去探望已届退休之龄的吴书记。年近古稀的老者虽鬓发斑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炬间便认出了这位中年故交。众人围坐寒暄,谈及往昔峥嵘岁月,吴书记竟数度拭泪。

当话题溯及旧事,吴书记忽而问道:"小江啊,你可曾听闻?前些年叶澜病逝,你们那个孩子也......"话音未落,满室寂然如坠冰窟。

经老伴提醒,吴书记方觉孟安夏在场,顿时面色涨红:"失礼了!只是叶清清终归是你血脉......这般不明不白离去,总该让你知晓。"

江琛温然宽慰:"吴书记言重了,我岂会介怀。"

孟安夏亦欠身道:"能否请您详述始末?这些年我们虽通过项目研究关注叶澜母女动向,但因赴海外进修,对其近况确实知之甚少。"

吴书记长叹一声,徐徐道来:"三年前,叶澜携女重返川城。彼时刚出狱的云衡之亦随行——其前妻破产欠债后,这厮被养得骄奢淫逸。为满足挥霍之欲,他竟勾结远亲盗卖医院遗体配冥婚,甚至残害手术台患者。传闻后来他与叶澜再婚,实则当年案发时二人尚未离异......"

"这家人团聚后,叶澜母女日日凌虐云衡之。醉后施暴成了家常便饭。我看那云衡之出狱后本就形销骨立,遭此折磨更显疯癫。有天暴雨夜他被逐出家门,莫名遭雷击却未死,醒来后性情大变,整日叫嚣'本该是凤凰命'云云——也不知是何疯话。未几他趁妻女熟睡持刀行凶,又纵火焚屋,最终葬身火海。"

言罢,吴书记指向北方:"你父坟冢不远处,便是叶澜母女的安息之所。临行前不妨去上一炷香。"

......

离城那日,暴雨如注,恍若天地垂泪。

为故人焚香祭拜后,江琛撑伞携眷离去。

所有与旧时光相关的身影,皆已化作尘烟。

从此刻起,他终得卸下前尘枷锁,唯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