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驸马又纳了一个妾,公主,我替您不值
发布时间:2025-06-20 14:09 浏览量:2
锦衣少年
“驸马,又纳了一个妾。公主,我替您不值。”
知秋边给我打扇子边说。
“知秋,跪下。”我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着跪在我下方的知秋,眼睛红红的,紧抿着嘴。我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罚她。我把她搀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说,“知秋,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锦安公主了,何来驸马呢?有的只有他宋氏江山的乾明帝,我只不过是他的后妃而已。”
“公主...”知秋又想说什么,我扬手向她回去一耳光,呵斥道“知秋,你忘了规矩了吗?你还当这是本宫的凤阳阁。记住,这里是椒房殿,本宫是宋氏江山的皇贵妃。退下!”
知秋怔愣了一下,连退安都忘了说,就慌张逃了出去。
“锦安姐姐好大的威风,连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都下得去手。”
我这才发觉,原来柔安已经在门口看了一出戏。她踩着步子,轻轻走进来,微微行礼。
我挥挥手,“如今柔妃怀着龙嗣,这些虚礼免了吧,赐座。”
柔安盈盈一转,捧着肚子,坐在了下首。
柔安,是我锦安的妹妹。他的母妃是前朝的婉贵妃。在我记忆里,那是一个极温柔的女子。她总会揉着我的发髻告诉我,我是父皇最爱的女儿,让柔安甜甜的叫我姐姐。后来婉贵妃的父亲秦相私通敌国,卖官鬻爵。父皇下令严查。那个温婉的女子跪在养心殿门外一夜。然而,父皇第二天,还是下令抄家,秦家嫡系男丁斩首,旁支充军。女眷和孩童流放。被牵连的婉贵妃被降为秦常在,她去给母后请安,待众人走后。她跪在地上一遍遍乞求母后善待柔安。母后面上毫无表情,只说,有你这个亲娘在,没人敢轻视了她。
婉贵妃闻言,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头说,“皇后,我们从闺中就在斗。你善琴,我就练舞,从不肯有一分的逊色于你。你跟太子青梅竹马,我就非要嫁给太子,哪怕是侧妃。现在,我输了,秦家输了,在这个杀人饮血的后宫,柔安跟着我,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你看在她跟锦安差不多大的份上,善待她,以后在锦安婚事上,你也不作难。”这句话说到了母后的心坎里,公主,幸运的嫁个臣子,安稳一生。不幸的就会被送去和亲。虽然我有着父皇无尽的宠爱,但皇家无情,为了一时的利益,一个公主算的了什么。就这样,母后缓缓点头,“你走吧,一会我让宫女把柔安接来椒房殿。”
那天夜里,婉贵妃住的永寿宫就走水了,满天的大火。柔安在母后怀里哭的声嘶力竭。我记得那年我十岁,柔安九岁。
“姐姐盯着我的肚子做什么。”柔安尖利的嗓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你这肚子,是不是九月就要生了。”我缓缓问她。
“是呢,还有三个月。太后姨母极其重视我这一胎,说我诞下的无论是皇子公主都有重赏。”柔安的眼里尽是炫耀。
是啊,太后是她姨母。当年秦家一案,并未牵连远在西北镇守边关的小秦氏一家。后来,镇北大将军抵御外敌,收复失地。终于在我十四岁那年回京。
他们回京那天,父皇梦见了蛟龙入巢。他不仅害怕这个梦,更忌惮镇北将军宋磊手里的兵权。功高震主。
父皇在庆功宴上,设了一计。让宋将军误饮毒酒。那个下毒的小太监说自己家在西北,镇北将军当时,抢了自己的姐姐做小妾,还打死了自己的父母。
父皇斥责小太监一派胡言,污蔑忠臣。一气之下斩杀了他。多拙劣的演技啊,连我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都看出来了。
可能出于愧疚,事后父皇厚葬了镇北将军,还允许他的儿子宋承泽做了太子哥哥的伴读。
“姐姐是不是精神不好,为何总是发呆呢?”柔安又问。
为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没什么,你这一胎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胎应该重视。”
柔安又笑意盈盈的摸着肚子,“怎的不见大皇子?哦,我忘了,皇上看中大皇子,不肯让他时时踏入后宫。”
提起我的允儿,我的心里就一痛。
自从宋承泽登基,我便被他安排在了椒房殿。给了一个皇贵妃的称号,在这个没有皇后的后宫,我貌似有着很大的权利。
但是,那个女人抱走了我的允儿,他那时候才三岁。刚好是淘气的年纪,被太后带来的一众嬷嬷抱走了,他还不知道哭,嘴里一直说,祖母祖母,是不是带我去池塘看鱼。
我跪在地上,狼狈的扯着太后的裙角,哭着求她,放过允儿,我们母子不争不抢。什么后位,什么太子,我们都不要。
可是她蹲下来捏着我的脸说“你不争不抢,可是哀家看到你这前朝余孽就犯恶心。你说你那昏庸的父皇,滥杀忠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最爱的女儿就匍匐在我脚下求我,放过她。”
“太后,上一代的事,跟一个孩子无关,允儿才三岁,他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哀家的亲孙子,如今皇帝登基,哀家要多少孙子没有,哀家会在乎这个前朝的余孽。你可知道,当你嫁入将军府的那天哀家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就发了誓,我儿的嫡子,绝不是你锦安的孩子。”
看着太后恶狠狠的眼神,我生怕她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他才三岁,有什么罪过。
“太后,您不在乎他,没关系,你把我们打入冷宫,我跟我的孩子去冷宫。或者我们隐姓埋名,再也不回这紫禁城。”
听到我的话,太后冷笑一声,“呵,你想得美,能让你活着,是哀家最大的仁慈了,你还想逃离哀家的折磨。你放心,哀家会让你的儿子好好活着。哀家只想让他尝尝皇帝当年失去父亲,离开母亲的滋味。你再也别想见他。”
太后身边的嬷嬷把我从太后身边拽开,狠狠地摔在地上。我抱着允儿的衣物,哭的声嘶力竭,只有知秋在我旁边,一遍遍喊着公主。
黄昏的时候,我被知秋扶到了床上,我跟她说,自己累了,想一个人睡会。让她去小厨房做些吃的,等我醒了吃。瞧瞧,多可笑。偌大的椒房殿,只有知秋也一个人跟在我这个前朝公主身边伺候。
知秋走后,我剪下了帷幔。又好好看了看这个母后住过的宫殿。在心里祈祷,我的离开,可以让他们善待我的允儿。
我踢翻木凳,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宋承泽坐在我的榻前。
他瞧见我醒来,眼里有一丝惊喜。“锦安,你醒了。”
看着他略有泛清的的胡渣,我有些心疼。泪水止不住的流,我问他,“允儿呢?”
他握着我的手说,“允儿我从母后那抱回来了,他也大了,以后跟着我学些东西吧。就不要踏入后宫了。”他跟我说话不会用朕。
我挣扎着起身,“他才三岁,你让他学什么?你就让他在我这个母亲身边厮混,不要让他羽翼丰满以后,碍了你嫡子的路。”
宋承泽脸色愠怒,“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我宋承泽明媒正娶的妻子,允儿是我嫡亲的儿子。这皇位,一定是他的。”
“宋承泽,你这话是嫌我们母子命长是吗?你的母亲对我们恨之入骨,你还要把皇位给他。我锦安没有那么多福分消受。我只盼,你放过我们母子,你们宋家放过我们。当年父皇残害忠良实属不对,可这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干系。你让我们出宫,你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妻子。”
“不可能!锦安,你休想。如今我朝堂未稳,只能给你皇贵妃的名号,锦安,你等等我,这皇后的位子,一定是你。”宋承泽言之凿凿。
“皇上,我求你,我们母子什么都不要,你把允儿还给我吧。前朝罪人自请出宫。”我手里握着他的龙袍一角,跪在地上求他。
“锦安,你休想,朕把椒房殿都赐给你了,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意吗?”
我缓缓起身,看着他的眸子,我当时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才爱上他的。我伸出手抱了抱他。“陛下,允儿就是我的命,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你把他夺走,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陛下,来世再见了。”
我转身向柱子奔去,突然一个暗卫降下来,护住了我。宋承泽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又有太监叫来太医为我把脉,确定我只是自尽未遂,身体虚弱后,才离开。宋承泽只是怔怔盯着我,良久。才离开。
当夜,我就听说,他宠幸了柔安。
后来,这宫里的莺莺燕燕越来越多,像父皇亲政时那么多。每当他宠幸一个妃子,知秋就会跟我说“公主,驸马又纳了一个妾。”
“瞧着姐姐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提起大皇子都没精神,妹妹我生怕肚子里的皇嗣染了姐姐的晦气。妹妹告辞。”
柔安慢慢起身,自顾自的走了。
我看着这殿内殿外四四方方的墙,眯起来眼睛。
“太子哥哥,我想去吃城北的卤烧鹅。”
我跑进上书房,却不想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太子哥哥的邻桌,锦衣少年,停下笔触,抬头瞧了一眼便起身行礼,“臣参见公主。”
大概就是那一眼吧。我说不上来哪里好,可我就是看不够。甚至当他登基成了皇帝,我还想看着他的眼睛唤他,承郎。
后来我们出了宫,他一直跟在身后,一丝一毫不敢僭越。身后跟着一个如玉公子,当时我哪里还会走路啊,多年在宫中学习的礼仪都抛在脑后了。
我拼命控制自己情绪,告诉自己,别脸红,别紧张。可还是被皇兄看出了不对。“锦安,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被皇兄突然点名,我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额,没有没有,天太热了。要不伴读大哥,你走在我前面替我遮阳吧。”
“微臣惶恐,以后公主称臣承泽便好。”
就这样他走在我前面,我换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承泽,承泽。”
那天的烧鹅什么味道,我早忘了,我记住了,那个仲夏,在我前面替我遮阳的少年,身上的皂角香。
后来啊,就过了两年。我日日赖着皇兄,要他带我游园,逛街,骑马。我的心思啊,好像路人皆知。母后对父皇说。“锦安这个丫头,成天赖着他皇兄,是时候给她招个驸马了。”
我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才不要找驸马,我是父皇母后的公主,当然要赖着父皇母后了。”
我知道,母后是不会让我嫁给宋秦两家的血脉的,中间隔了两家家主的命。更何况还有秦氏这个婆母在。
但柔安不同,秦氏是她的姨母,因为婉贵妃的去世,秦氏定不会薄待了自己的外甥女。而且,宋将军死因蹊跷,朝中很多将领心里不满,父皇只能越来越善待宋将军的遗孤,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公主嫁给他。柔安是个最好的人选。
这是我在椒房殿偏殿听父皇与母后筹谋的。
我突然心里一凉,那是我偷偷藏在心底在意的男孩啊。我知道,皇家儿女亲事不由己。所以我一拖再拖,不肯相看京中的儿郎。我以为,只要我不成亲,那个如玉少年,就是我的。可我忘了,他也会娶妻啊。甚至,我的父皇母后,为他筹谋了,我的妹妹。
我记得在那之后的日子,我便不去上书房了。我日日盯着柔安,缠着她,教我刺绣,给我讲故事,我怕啊,我怕他们有一天共同出现在父皇的面前,郎才女貌,便赐婚了。
春去秋来,父皇的万寿节到了。
朝廷大员的家眷,各宫的嫔妃,在这宫里给父皇祝寿。
殿中的舞娘,穿着红色的纱裙,软若无骨。当她柔柔跳舞时,谁也想不到,她会拿出匕首,刺向我的父皇。
一时间殿里,乱成一团,更有刺客混迹在宫女太监里。
来不及了,我只想冲到父皇面前,拦住那个女刺客。在我只关注父皇的时候,竟然有刺客把剑朝向了我,嘴里喊着,“狗皇帝的儿女也不得好死。”我完全没有反应这一变化,慌张的闭上了眼睛。“嘶!”预想的刀剑并没有来。我猛地睁开眼,是宋承泽都挡在了我面前,用茶盏击向刺客手腕,可还是划伤了衣袖。他顾不得我愣神,拉起我就往后殿跑。
很快,御林军赶到,刺客像是一场闹剧,惊吓了众人,打翻了碗碟。一会就被捉拿下去了。
只有一个人差点丧命,好像是我。可我只知道,盯着宋承泽的衣袖,是他救了我啊,按照戏本子里的,我该以身相许了。我在又惊又喜的情绪里沉浸。可不一会儿,他的胳膊竟然冒血了。
我被吓得惊慌失措,只顾着喊,“太医!太医!”
刚从惊吓中回神母后,奔到我面前“锦安,哪里受伤了。是不是流血了,太医!”
我扯着母后,说“不是我,不是我,是宋承泽,他替我挡了一剑,现在一直在流血,母后你让太医救他。”
慌乱中赶来的太医,查看过伤势后,就开始包扎。
“回禀娘娘,伤口略深,却未伤及筋骨,只是看着骇人罢了。”
听着太医的话,我松了一口气。
我之前心里的锦衣少年,如今脸色有些泛白,在烛光下,更显得无助。我突然想到,是自己的父皇杀了他的父亲,他像是被囚禁在宫里给那些将领做戏的。
今天,他救了我。
潦草的宫宴结束之后,我跪在了母后的椒房殿。
“我要嫁给他!”
“糊涂!锦安,纵使这个儿郎是个好的,那秦氏会善待你吗?杀父杀夫,他只怕会喝你的血,剥你的皮。”
“我是公主,我有自己的公主府,不用赡养公婆。”
“那宋家小子,年幼丧父,你让他抛弃亲生母亲,去住你的公主府?”
“有父皇和母后,没人敢为难我。我不怕,我要嫁给他。”
“锦安,你父皇无能,你皇兄荒唐。今日情景你也看到了,怨声载道,刺客都插到了宫里。母后不愿意你嫁给背景复杂的人。母亲怕以后护不住你。”
“母后,他肯救我,证明他从未埋怨过父皇杀了他的父亲。求求你了母后,天下好儿郎那么多,唯独他入了我锦安的眼。我非卿不嫁。”
“锦安,看来本宫之前是太纵着你了。本宫说过,皇家儿女的亲事,由不得自己。你愿意跪,就跪在这吧。”
我用我绝食三天换来了我可以日日去将军府,报答这个为我受伤的恩人。
我继承了母后的琴技,连江湖上有名的乐师都夸过我的琴技是高山流水,古往今来。
我日日来他府上陪他下棋,给他弹琴。
“殿下,臣只是区区小伤,不值当你日日过来。”宋承泽冲着我边行礼边说。
“你可是烦了我?”
他连忙解释,“不,微臣怎敢。”
我一挑眉,“哦?你不敢?不是不烦?”
他急得跳脚。
“不,微臣怎么会烦了殿下,只是殿下日日光临微臣寒舍。怕污了殿下的名声。”
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故意凑到他脸上说:“哦?你怕污了本宫的名声,可是你救了本宫,我就该以身相许啊。”
他突然涨红了脸。一句话不敢说。
“老身参见殿下。”突然进来了一个妇人冲我行礼
我反应过来,这是宋将军的遗孀。
“免礼,宋老夫人身体这是大好了?”因为我来将军府的这段时间,接驾的只有这个受了伤的宋少爷,一直不曾见过宋老夫人。宋承泽还给我告罪过,她母亲因为担心他,急火攻心,病了。今天看见宋老夫人出现,我还惊讶了一番。
“多谢公主关心,老身最近身子不爽,一直未给殿下见礼,是老身的罪过。”秦氏虽然自称老身,其实还不到四十,早早地成了寡妇,所以面色板正,穿着打扮像个老妪。她顿了顿又说:“臣子为君主舍生入死都是小事,何况只是伤了手臂。殿下还是不要挂在心上,不必日日来着将军府。”
秦氏一脸沉郁,言辞不卑不亢,有几分烈士遗孀的气质。大概因为她是宋承泽的母亲,所以我竟略略有些胆怯,面对她对我日日来探望宋承泽的不满,我脸上讪讪的不敢说话。
良久,秦氏起身告退。宋承泽将她送到门外,折返回来后说“公主见谅,母亲经年孤身,未免有点难以相处。”
“无妨,无妨。”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少年,我想着,他的母亲不喜我,那他呢?是不是对我只有君臣之谊,甚至,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才会救我,才会对我礼待有加,我不敢说,不敢问。匆匆离开了将军府。
我记得啊,那天好大的雨。我木木的回到了皇宫,一句话都不肯讲,任凭宫女为我沐浴,伺候我入寝。
后来啊,我染了一场风寒。
待我完全好起来的时候,宋承泽已经继续入宫跟皇兄一起读书了。
我也清醒了许多,不曾再继续缠着他。既然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奢求呢,更何况,他有可能是我的妹夫啊。
好巧不巧的是,我竟然在父皇的养心殿门外,看到了他。
“参见公主。”他一板一眼的行礼。
我挥挥手,示意平身。“宋公子,怎么在这。”
“皇上要检查太子功课,太子要臣在这里等着,一会一起出宫。”
“嗯,那本宫晚点再来找父皇吧。”又重新看到我的少年,我鬼使神差的想逃离。
“公主且慢,许久未见公主,听说公主染了风寒,身子可好了。”
“谢宋公子关心,已无大碍。”
“公主,城东开了家酒楼,一天只招待三十桌客人。微臣和太子殿下有幸定了一桌,臣想依殿下的性子,在宫里拘闷了吧。”
“不,就不叨扰你们了。”
“公主,微臣诚邀。”
我点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禀,让宋承泽出宫吧,父皇和皇兄还会多呆些时辰。
我摇摇头,“皇兄估计又惹父皇生气了。那宋公子早点回家吧。本宫走了。”
“公主留步,佳肴难得。”宋承泽慌忙拦住我。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宫中什么佳肴没有?”
宋承泽有些慌乱,“是微臣自那日不见公主,以为公主恼了微臣,所以想请公主吃顿饭,以表歉意。”
“如果真的是歉意的话,就免了吧,本宫不曾恼你。男女有别,以后本宫不会叨扰宋府了。”
“是臣,是臣有些话想对公主说,但请公主赏脸。”
就这样,我们出来了。
我故意骑着马出宫,可能是感觉人坐在马上,高高的,心里才不会太乱。
我不停的挥动马鞭。
“驾!”
“驾!”
“驾!”
在无人的京郊,我停了下来。“有什么事,说吧。”
他翻身下马,抱拳说,“臣今日,就要犯这大不敬之罪了。如果公主感到冒犯,日后要打要罚,臣认了。”
我心里一笑,往常一个孺人的样子,今天倒是看到了他父亲军人身上的血性。
“臣爱慕殿下,两年来臣日日陪着殿下骑马,逛街。殿下的音容笑貌早就在臣心里扎了根,那日看刺客意图行刺殿下,臣害怕的不行,后来用手臂的小伤,换来殿下的日日陪伴,臣就在奢望,这伤永远不要好。后来母亲几次提点我勿要污了公主清誉,我才斗胆推辞公主不要上门。可公主真的不来之后,臣心里仿佛缺了一块,臣日日盼着您来,臣愿意次次下棋输给您。”
“听闻殿下风寒,臣又盼着这伤早点好,臣恨不得立刻进宫瞧瞧殿下,可臣伤好这么久了,也未曾见到殿下。要不是这次偶然,臣真怕以后,都看不到殿下。”
我已经忘了,那天是如何过得了。
我浑浑噩噩回到宫里,我爱慕的男子,向表明了爱意,我的心啊,从此就不属于我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顺亲王就谋反了,那是父皇的哥哥,早年夺嫡失败,父皇仁慈,没有杀他。被父皇送去西南苦寒之地做封地。
父皇仁慈懦弱,贪官当道。百姓不满时日已久,各地揭竿而起。他们攻进紫禁城时,宫里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竟然敢抢主子的珠宝,还我一路跑到母后的寝宫,那里已经燃起漫天的大火。
我拼命喊,来人啊,御林军呢。
奔走的太监像是看不见我,根本不会理我。我只能往里冲。
那大火就在我四周,我疼,可我要母后,火舌烤着我,不停往下掉的木梁。我好像看到了母后,她冲着我哭,“锦安,快走啊。母后护不住你了,走啊。”
突然,大火吞噬了她。
我喊着“不!”
等我醒来。身边只有知秋。
“公主,你醒了。我去叫郎中。”
“这是哪?”我开口说,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我问,我怎么了。
“公主,我们已经出了京城。那日顺亲王谋反,宋将军带着父亲的旧部把我们救了出来。”
“宋将军?”
“对,太子殿下的伴读,宋承泽将军,他召集了旧部,决定杀回京城,除了顺亲王这个逆贼。”
后来啊,我知道父皇母后和皇兄都死了,死在了那场叛乱。只有我和柔安被救了出来。
我被大火灼伤了嗓子,大夫说,要一辈子嘶哑了。
柔安日日陪着秦氏,偶尔来劝我节哀。
后来啊,我嫁给了宋承泽。那是个冬日,我穿着红色的嫁衣,饮完合卺酒,他抱着我,一遍遍说,今后,我来护着你,我来护着你。
第二天,我去给他母亲奉茶,老太太正坐在堂上说,“既然已不是公主,就不可再端着公主的架子,开枝散叶,三妻四妾皆是应该的。”
便起身走了。
宋承泽把我扶起来说,“你别害怕,母亲习惯板着一张脸了。”
再后来,我怀孕了。
他也越来越忙,骨子里的军人血性,天生的将军。毫不逊色于如今的朝廷。
我生产那天,他还在外面厮杀,我疼了整整一天,孩子也不曾出来。
我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在心里默念宋承泽。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我实在没力气了。老太太往我嘴里灌了一碗参汤说,死也得给我生下孩子。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恨意。
耳边产婆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见,只能一次比一次用力。
“啊!”
“哇啊!”
终于啊,我生下了孩子,产婆把脏兮兮的孩子抱给我看,这时候,满身血污的宋承泽也闯了进来。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脏。
我心里想。
在之后,我便没了意识。
后来啊,宋承泽的军队越来越壮大,他攻下的城池包围了京城,只待时机,直捣皇城。
那个机会等的很久。
那是他行军以来少有的闲暇。他会教允儿走路,说话。偶尔会环着我的腰,在我脖子那,蹭来蹭去,胡渣扎得我直喊痛。
终于啊,他拿下了皇城。
好不容易允儿会叫爹爹了,又该改口称父皇了。
椒房殿重修得跟之前一模一样。
我以皇贵妃的身份住了进去。
他们抢走了我的允儿,把我囚禁在这椒房殿里。
这一下子,我好像回忆了自己的一生。从不谙世事的公主,到入主椒房殿。我好像失去了很多啊,疼我爱我的父母,我爱我疼的允儿,还有皇帝。
“噗!”
我竟然吐了一口血。
“公主!”知秋从殿外跑进来。“怎么会吐血,怎么会这样?太医明明说你只是心情不好的啊。”知秋慌张的只剩下了哭。
知秋又急急忙忙要去请太医,我拉住她,“别去,没事的。没有人会为治的,这个宫里除了太后就是柔安,我这个椒房殿没人敢来。”
“公主!”知秋扑通一声跪在堂下“我去找皇上!”
说完就起身跑走了。
根本不理会身后我在喊,自从宋承泽收了柔安,她就再也没有喊过他皇上,这次,有求于人。
等我醒来,就看到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我榻前。
“病的这么严重怎么不跟我说?”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打扰。”
“锦安,我登基不足一年,朝堂之上很不安稳。那些跟我打江山的,诸多是看了父亲的面子。可其中,有不少太后的斡旋。”
“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听。”我把身子转过去,不肯看他。
“锦安,你听我说说吧,我好累啊。”他用手抚了抚我的背,又接着说:“太后她是我娘,外祖死后,她差点跟着去了,那是她的一家啊。几百口人。说没就没了,她能不恨吗?”
“后来,连父亲也没了,她就不爱笑了。她把我送进宫,做太子伴读,她在众将领之间斡旋。”
“我唯一忤逆她的事就是娶了你,我爱你,你跟她不一样,你爱笑,爱闹,爱缠着我,我好喜欢你刚骑上马那个紧张的样子,我喜欢你在我后面走,我踏实。”
“我非你不娶啊,她以为我忘了父亲的死。她总是将一些老将召集到一起,为的就是压制我,我不敢封你做皇后啊,我怕我没了皇帝这个位子就会护不住你。”
“我封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可除了柔安,没有人怀上龙嗣,只有允儿,是我的嫡长子。只要没有皇子出生,允儿就是安全的,你再等等我,等我羽翼丰满的时候,允儿就回来了。”
我咬着被子,忍着泪意,不敢出声。后来他走了。
太后就来了。
“你以为皇上没有子嗣就可以拿捏哀家了吗?”太后冷冷的看着我,“你可知道,允儿一死,皇帝就会让后宫那些女的,替他剩下一个又一个的皇子了。”
我求她,我把头都磕出了血,可太后理会我就走了。
再然后,就是允儿在御花园出了事,他才那么小啊,他离开我的时候还缠着要看鱼呢。他现在冰冰冷冷的,嘴唇都泛白了。他做错了什么啊,没有人告诉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报仇的。他才那么小啊,我抱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啊,我的允儿啊,娘亲无用啊,娘亲护不住你啊。
你那么怕冷,允儿。
允儿,你还要不要知秋跟你捉迷藏了
允儿,娘亲心里痛啊
我记得是宋承泽把允儿从我手里抱走的,允儿出生的时候,他也是那么抱着他。
“锦安,我也痛啊。允儿也是我的孩子啊!”
“你的孩子?你三宫六院,要多少孩子?我的父母兄长,都死了,死在了这个皇宫里,如今我的孩子也没了。宋承泽,我的人生都是在这座宫里毁的!”
“她恨,她一家人都死在我父皇手里,她恨,我该死在那次宫变里,该死在你的刀下,该为秦家偿命的,可我的允儿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托生在了我的肚子里。”
我记得那天,我又吐了血,太医说,心病无药可医。
宋承泽气的要斩了太医的脑袋。
我日日能听到允儿在叫我娘亲,我想冲出去救他,可是太监宫女都拦着。
我拿着刀子要跟他们拼命,他们都要杀了我的允儿,他没错。父皇,母后,来救我啊。我出不去了,可我的允儿要死了。
宋承泽来了,我让他救我的孩子,他才那么小啊,太后就非要了他的命。
太医来了,说我受刺激疯了。我没疯,是他们疯了,他们非要我的允儿死。
后来啊,我打翻了烛火,我好像看见母后了,她对我说:“锦安,母后不该抛下你的,母后带你走。”
“不行啊,母后。我也当娘亲了,我还要带着允儿呢。可我找不到他了,母后我好疼啊,火好烫啊。”
母后拉着我的手,“锦安,允儿来找外婆了,他在跟我住呢,你来,我带你去见他。”
后来啊,我真的看见了允儿,他叫我娘亲,娘亲。
我还听到宋承泽在身后喊我,可我不想回头,他护不住我,护不住我的允儿。
再也不见了,锦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