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纨绔死在了边疆,那个冷漠如铁的男人终弯下了腰,终身未娶(完)
发布时间:2025-06-12 12:59 浏览量:3
我默默爱慕着戍守边疆的裴大将军。
他这辈子仿佛断绝了七情六欲,就连我皇兄拿和婚相逼,他都不肯点头娶我。
当我被送去北狄和亲那日,有个姑娘整天追在他马后头。
他虽没给过好脸色,却也不像厌烦我的模样。
后来皇兄把我接回中原时,听闻裴将军正要向林家提亲。
是啊,我早该清醒的。
可再后来,听说他终生驻守在边关。
我魂归故里的地方。
我死了。
死在皇兄接我回京那日,倒在大央边关的城墙根下。
没想到魂魄飘荡时,竟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裴卿。
五年光阴在他身上没留下痕迹,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他对面坐着的姑娘换了人。
旁人说那是林太傅家的千金,林时景。
其实幼时我见过她,确如传言那般娇憨可人。
裴卿薄唇紧抿,面上看不出情绪。
可我知道,他心里欢喜得很。
这细微神情旁人瞧不出,我却一眼就能看穿。
他在京城素来没什么消遣,不是泡在茶楼听书,便是去校场练箭。
茶楼里坐着个说书先生,正是我从前追着裴卿跑时结识的。
老先生摇着折扇,讲得唾沫横飞:"要说当年二公主倒追裴将军,那才叫一段佳话!"
底下听众顿时来了精神,起哄声此起彼伏。
"听说将军对公主半点意思没有!"
"就是就是,我早听说公主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不是,裴将军都要娶林小姐过门了。"
说书人神秘一笑,刚要开口,裴卿突然拍案而起。
我也竖起耳朵想听下文。
毕竟作为话本主角,我竟不知裴卿对我存过心思。
"诸位怕是误会了。"裴卿朗声打断,起身牵起林时景的手,"本将心中唯有景儿一人。"
"从前是,往后也是。"
说话时他眼睫低垂,生怕惹了佳人不快。
我早知他心有所属,可亲眼所见仍觉鼻尖发酸。
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模样。
裴卿对我,向来连正眼都欠奉。
我曾不顾颜面缠着他,听多了闲言碎语。
"二公主真不知羞,整天追在将军屁股后头。"
"皇家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起初我还红着脸反驳:"你们怎知裴将军对我无意?"
他却总冷着脸泼冷水:"臣确无此意,公主若要脸面,不如回宫当个金枝玉叶。"
我总傻笑着应付:"我才不信。"
以为他不过是嘴硬。
如今方知自欺欺人。
姜璟玉啊姜璟玉,你早该醒悟的。
那年皇兄逼婚时,他斩钉截铁:"臣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金躯。"
我负气应下和亲,他难得劝了句:"北狄野蛮,公主此去怕是要吃苦。"
当时还当他心里有我,如今想来,不过是尽人臣本分。
若真有意,怎会眼睁睁看我远嫁?
自那日后,茶楼再不提我俩旧事。
茶客们倒津津乐道:"裴将军与林家千金好事将近咯。"
"听说二公主也要回京,怕是要伤心喽。"
是啊,我会伤心。
可我再回不去了。
裴卿刚下朝便直奔御书房,玄色官袍衬得他愈发挺拔。
皇兄龙颜大悦:"裴卿你可知……"
"臣与林家女情投意合,求陛下赐婚。"他径直跪下,打断圣言。
我看见皇兄脸色骤沉,眉头紧锁:"你真要娶林时景?可永安已经回京了。"
"陛下,臣此生非时景不娶。"
他眼神坚定如磐石,皇兄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只盼你别后悔。"
可皇兄你错了。
他怎会后悔?
我比谁都清楚,他心里装着谁。
裴卿出宫时步履轻快,想是终于得偿所愿。
再不用烦恼被我纠缠了吧。
我该为他高兴的,可嘴角怎么也扬不起。
喉间泛起酸涩,眼眶莫名发烫。
我跟着裴卿往宫门外走时,林时景正倚在枣红马旁候着。她抬眼瞧见裴卿的刹那,眸子倏地亮了,像星子落进墨池。
"今儿天儿好,裴将军敢不敢与小女子赛马?"她甩着缰绳笑问,马尾辫在风里划出俏皮的弧线。
裴卿最爱骑马这事,还是我当初厚着脸皮问遍宫人才打听来的。为了能与他并辔而行,我摔得浑身青紫才勉强学会骑术。可当我捧着伤药找上门时,他却冷着脸说:"臣军务缠身,没工夫陪公主胡闹。"
此刻他却笑着翻身上马:"林小姐既有雅兴,裴某奉陪到底。"两匹马如离弦之箭冲出去时,我看见他们的发丝在风中纠缠,像极了交颈的鸳鸯。
他们绕着京城跑了整整一日,直到夕阳把云霞染成胭脂色。裴卿斜倚着老槐树歇息,林时景突然抽走他腰间软剑,剑穗上"裴卿如玉"四个字晃得我眼眶发酸。
"听闻将军剑术超群,教教我可好?"她举着树枝比划,冷不防被划破手心。裴卿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撕下衣摆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这剑……不是二公主送的吗?"林时景盯着地上带血的佩剑,我这才看清剑身上熟悉的刻痕。当年我赌气把剑扔进护城河,它怎会出现在裴卿腰间?
裴卿把剑踢进草丛,嗓音冷得像结了冰:"不过是件趁手兵器,当不得真。"可他忘了,这把剑曾被他当众摔在地上,说"公主自重"。
回城时百姓的议论声扎得我耳膜生疼:"二公主尸骨未寒,裴将军倒急着娶新妇了。"裴卿突然勒住缰绳,马鞭甩得噼啪响:"那丫头最会装病骗人,这次不过又是苦肉计。"
他说的没错,从前我总让丫鬟传话,说自个儿快病死了。起先他还肯来,后来连门都不愿进。可这次,我是真的死在和亲路上了啊。
大婚当日,京城铺了三十里红妆。我呆呆看着裴卿将林时景抱过火盆,就像抱着稀世珍宝。当年他拒婚时说"臣断情绝爱",如今却肯为新娘子破除婚俗。
酒席上有人灌他酒,他破天荒抱着酒坛子灌了个底朝天。直到信使嘶吼着冲进来:"二公主薨了!"
那侍卫双膝跪地埋着头,肩膀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我瞧见裴卿高大的身形猛地晃了晃,夜幕里那双墨色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他像尊石像似的杵在原地,满屋子宾客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他喉头滚动着挤出沙哑的音节:"别胡说。"声线轻飘飘的,倒像是风中残烛,"那丫头最会耍心眼儿了,你们全被她诓了。"
跪在地上的信使突然把额头往青砖上撞,带着哭腔嘶喊:"将军明鉴!二公主真的殁了!北狄蛮子在城门口放冷箭,咱们公主……公主被射成了刺猬啊!"信使说到最后几乎破音,"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将士们想收殓都拼不全尸首……"
满堂烛火被这声嘶吼震得乱晃。裴卿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聚起寒光,飞起一脚踹在信使肩头:"姜璟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不想成亲就直说,用得着拿这种下作手段?"他嗓门拔得老高,仿佛这样就能把死讯吼回去。
可任他如何发疯,底下人连个劝阻的都没有。又熬了半炷香功夫,裴卿突然低笑出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抓起案上酒坛往嘴里灌,酒液混着眼泪从下巴滴落:"公主最是顽皮,咱们继续喝!"说罢背过身去,再不看任何人。
在座的都是人精,立马有人打着哈哈举杯。可谁不知道,这喜堂转眼就成了灵堂?只有裴卿还当自己是在办喜宴,天不亮就扎进军营操练兵马,活像要把青砖地踏穿。
林时景屋里烛火亮了一整宿。我飘在半空看着他一遍遍擦拭长枪,金属碰撞声直到五更天才消停。等皇兄传召时,裴卿眼底血丝密布,走路都打飘。
金銮殿上,皇兄捧着个檀木匣子,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永安的遗骸……到了。"裴卿盯着棺椁的手指节发白,突然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直到皇兄展开一方染血的碎玉,他瞳孔才剧烈震颤起来——那是我贴身藏了五年的玉佩残片。
当年他摔碎定情信物转身就走,我却蹲在地上把碎片一块块捡起。锋利的玉茬扎进掌心,血珠子滴在碎玉上,倒像是给这信物点了朱砂痣。
"景玉,这种玩笑开不得。"裴卿突然扑在棺椁旁,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你要这破玉片,我赔你整块羊脂白玉可好?"他摩挲着玉片边缘,突然爆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拿着碎玉也不怕割手,傻子!"
我飘到他跟前,看着他颤抖着掀开白布。腐臭味瞬间弥漫大殿,他却像嗅不到似的,指尖轻轻拨开我额前乱发。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年校场比武,我被流矢划伤胳膊,死活不让他碰伤口,却在他转身时悄悄咬住他袍角掉眼泪。
"当时……很疼吧?"他指尖抚过我脸上尸斑,泪珠砸在棺椁上摔得粉碎。满殿烛火突然齐刷刷晃动,像极了那年上元节,他替我赢来满河花灯时的璀璨烟火。
我站在裴卿身侧,看他跪在荒草丛生的校场翻找,枯草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这处荒地原是前些日子他与林时景比剑的旧址,如今野草疯长,几乎淹没了两人并肩练剑的痕迹。
「才几日功夫,草竟蹿得比人还高。」他徒手拨开齐腰深的蒿草,指尖沾满草汁也顾不得擦拭,「从前在护城河都能捞着你的剑穗,如今丢在眼皮底下倒找不见了。」我望着他发间沾着的草屑,突然明白他在寻那柄被我掷在地上的佩剑。喉间泛起酸涩,眼角却先一步溢出温热。
你寻那把剑作甚?
若早知你会这般执着,我断不会负气应下和亲。
「找到了!」裴卿突然扑跪在地,怀里紧紧搂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他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将剑横在膝头,指尖轻抚剑格处缺了口的玉坠:「璟玉你看,我就说能寻着。」
山风掠过空荡荡的校场,唯有枯草簌簌作响。
「找到了……你能不能睁眼看看?」他声音陡然哽咽,眼尾泛红地摩挲着剑身,「到底是我错付了什么,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与我置气?」裴卿将脸埋进剑鞘,闷声呢喃:「璟玉,是我错了。」
「早知如此,当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毁掉和亲诏书。」
我望着他颤抖的肩头,忽然想起出征前夜他红着眼堵在宫门的样子。若那时他真豁出性命抗旨,我大概会抛下所有顾忌随他浪迹天涯吧。
可如今……这样也挺好。
起码我护住了想护的人。
裴卿忽然起身,扬起的披风卷起满地落叶。他抱着我的灵位翻身跃上马背,胯下枣红马昂首嘶鸣时,我眼眶瞬间湿润——这是我及笄那年亲手驯服的踏云驹,当年给它取名「踏卿」还惹得裴卿好一顿气恼,最后才改作「踏青」。
「踏青,带你主人故地重游。」他轻拍马颈,马儿亲昵地蹭着他掌心。裴卿却盯着灵位突然笑了,那笑意未及眼底便化作苦涩:「你同这马真像,稍有伤痛就喊疼。」
「养了半月总该痊愈了吧?」他忽然策马疾驰,话音散在呼啸风中,「当年你从这马背上摔过多少回,如今倒端起公主架子了?」
马蹄声惊飞了林间倦鸟,也惊动了等候多时的林时景。
「裴将军!」新妇提着裙裾追了两步,妆容精致的面庞在看到马背上灵位时骤然惨白,「自成婚那日你摔门而出,我天天独守空房……」
裴卿勒住缰绳,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滚动半晌只吐出三个字:「对不住。」
「我不要道歉!」林时景攥紧帕子,「你明明答应与我结盟,我帮你摆脱二公主纠缠,你替我稳住林家军权……」
「我记得。」裴卿突然打断她,目光落在灵位「爱妻璟玉」四个鎏金小字上,「若没有璟玉,我本不愿娶任何人。」
我望着林时景摇摇欲坠的身影,忽然想起大婚当夜她掀开盖头时得意的眼神。那时她怎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婚约,竟是困住裴卿的枷锁。
「裴卿!」林时景突然拔高嗓音,「二公主已经死了!你守着块木头能守出什么?」
裴卿眼神骤冷,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她最怕疼。」他抚着灵位边缘,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定是还在等我替她报仇……」
马儿突然受惊扬蹄,裴卿任由缰绳从掌心滑落,抱着灵位任由马匹狂奔。待他回神时,竟已策马冲到宫门之外。
「北狄可有异动?」他跳下马背,溅起的泥水沾脏了喜服下摆。
守门将士拱手道:「回将军,自永安公主……自那日后,北狄王帐确实再无进犯之意。」
我望着哥哥案头那封密报,忽然笑中带泪。皇兄啊,你若知晓我临终前不仅取了北狄王首级,还烧了他们半数粮草,该会拍案叫绝吧?
御书房内,裴卿与皇兄对坐饮酒,琥珀色的酒液映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璟玉带回的不只是玉玺。」皇兄突然开口,侍从呈上的木匣里,赫然躺着北狄王的金冠,「她还割了北狄王的首级。」
裴卿执杯的手顿在半空,酒液溅出几滴染红了衣襟。我多想替他拭去那抹刺目的红,就像从前他替我挑开额前碎发那般。
「陛下以三座城池换和亲,她定是知道了。」裴卿仰头饮尽残酒,酒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这丫头……从来都这般倔。」
皇兄望着窗外残月长叹,我飘到他们中间,忽然想起出征前夜。那时我偷听到皇兄与近臣密谈,说北狄提出用三座城池换我和亲。我提着剑闯进御书房,说愿以命换取边疆十年安宁。
如今北狄王帐易主,内乱四起,我的血终究没有白流。
那轮明月不知怎的,在七月初的夜晚泛着刺骨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见皇兄含糊不清的嘟囔,「你啊,终究是知道得太少。」
心头猛地一跳,原本昏昏欲睡的双眼瞬间清明。霎时间,有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胃里突然翻腾起来,像有只手在用力搅动。
皇兄,我明白你是心疼我在北狄受苦才接我回来。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早已知晓那些腌臜事。
北狄王实在令人作呕,他把永安的双手捆得死死的,只准透过巴掌大的窗棂看天光。他踩着永安的脸,对着大央国土破口大骂:「什么天朝上国?不过是靠送女人和亲的怂包!」
可我们大央儿郎的血性岂容他玷污!
我亲眼见过皇兄为战事愁白了头发,也见过裴卿浑身是伤从战场被抬下来。你用城池换我回来的那天,他才肯松开永安脖颈上的铁链。
但我从未忘记跟在裴卿屁股后面偷学的功夫。他总当我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哪知道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永安永远记得,女子同样能建功立业,同样能为心中所爱撞得头破血流。
裴卿眼里闪过疑惑,目光在皇兄身上打转。可皇兄突然闭了嘴,往日锐利的眼眸此刻泛着水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裴卿啊,人活着时不懂珍惜。」
「如今人没了,你后悔吗?」
我死死盯着他,屏息等着那个答案。
后悔吗?
良久,他始终沉默。只顾着将酒壶往嘴里灌,直到皇兄醉眼朦胧地合上眼,他才望着天边残月,嗓音沙哑:「后悔。」
「臣悔啊,没来得及说心里话。」
「更悔当初没拦住她……」
他忽然自嘲地笑出声,「可我能怎么办?」
我整个人都绷紧了,恨不能掰开他的嘴问个清楚。为什么心里有我却不说?到底为什么!
可他再也不肯开口,只管把剩下的酒往喉咙里倒。最后醉得人事不省,月光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我分明看见他嘴唇翕动,赶紧把耳朵贴过去。
却什么声响都没听着。
次日裴卿酒醒后,急匆匆赶回将军府。他当着林时景的面,将和离书拍在桌上。
林时景当场愣住,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回门这日会收到这个。她喃喃道:「我不要和离……」
「母亲逼我嫁人时,我好不容易才挑中你。」
「现在和离,我成什么了?二婚的弃妇吗?」
「裴卿,我不信你如此绝情。」
裴卿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我灵位上:「对不住。」
「我这辈子,除了璟玉,再装不下旁人。」
「可我又怕她傻乎乎追着我跑,怕她还惦记着招我做驸马……」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酸是涩,却再也恨不起来。
大央驸马不得入朝为官,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可我的裴卿,生来就该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又听他开口:「你该明白,我这是为她好。」
「裴某此生,绝不再娶。」
林时景急得直跺脚:「她都不在了,我们做对假夫妻又如何?」
他却长叹一声:「她在天上看着呢。」
「我若另娶,她该多伤心。」
林时景突然笑出声:「活着时不懂珍惜,死了装什么情圣?」
「裴卿,你真让人恶心。」
裴卿皱起眉头:「从前是我负了她,如今怎能再伤她一次?」
林时景怔怔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裴卿不再多言,转身向皇兄请命镇守边关。
皇兄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应允。我忽然想起他大婚那日,皇兄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发火:「若你战死沙场,永安定要哭着与你合葬!」
「可你为何……」
为何看不出半点悲伤?
那时他没解释,只顾着操练兵马。如今看着他在边关日复一日地厮杀,我忽然懂了。
从前总以为他心里没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人把情意都藏在行动里。他嘴上嫌我整日纠缠,可每次我喊疼,他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做不得假。
后来我故意装伤,他虽面上不显,却总变着法儿给我送蜜饯。皇兄说吃多了坏牙,他便偷偷托人捎来。
要不是说书先生多嘴,我至今不知那些蜜饯出自他手。
此刻裴卿又在城头迎风而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方向分明是北狄王庭——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他腰间佩剑是我所赠,剑穗上系着半块碎玉,陪他走过无数春秋。他总爱追问我的死因,仿佛要刻进骨子里。
我在北狄究竟过了怎样的日子。
只是每多听一次,他的手都握得紧紧的,像是要攥出血来。
士兵们不忍心看他难受,可他还是坚持要听。
他说:「她的岁月我都想知晓。」
「她的前十六年,我有许多法子知道」
「可唯独最后两年……」
他的眼里似乎藏了许多东西,我听见他喃喃。
「其实我无数次想陪着她。」
「可我要为她守好这江山。」
他的甲衣一如既往地挺拔在身,背影却因这一身战甲孤寂起来。
不是的,他在边关的这几年,再没了从前那潇洒恣意的少年郎模样。
大央与北狄的战争持续了五年之久。
他的身上增添了大大小小的新伤。
直到五年后的今日,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北狄国破,并入大央。
裴卿想自杀了。
我不想他死,在他耳边呼喊着,「你要好好活着,守好大央。」
可他听不见,我便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将我送他的剑刺入胸口。
他一声未吭,那血沁在剑上,又染透了他怀里的玉佩。
我听见他说,「枝清,别生我的气。」
「我其实,对你有心。」
他的声音很虚弱,可一字一句都能拨动我的心弦。
裴卿,我不怪你了。
可若有来世,我们不做公主和将军,如何?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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