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要带青梅随军,我拿起笔,在结婚申请表上写下青梅的名字

发布时间:2025-06-06 14:24  浏览量:3

1

“别磨蹭了,赶紧填完名字交了。”

于辰轩不耐烦地催促着,一边不停地看手表。

郑舒峨盯着结婚申请表,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像是在触摸命运的轨迹。

上辈子,她郑重地填上名字,然后兴高采烈地拉着于辰轩去买喜糖,憧憬着未来甜蜜的婚姻生活。

结果,就因为于辰轩急着回去给生理期的郑舒慧煮红糖水,郑舒峨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郑舒峨抬眼瞥了瞥于辰轩焦躁的神情,还有那只频频看向手表的手。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她记得,郑舒慧最喜欢他这身打扮,说他这样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你有事忙就先去忙吧。”

郑舒峨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故作轻松地说:“我自己填完会交的。”

他果然如释重负,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你放心,我们既然要结婚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但你以后别再吃慧慧的醋了,让别人知道了,对慧慧名声不好。”

郑舒峨沉默不语。

上辈子她解释了无数次,可在于辰轩眼里,她就是个善妒又小心眼的姐姐,容不下自己柔弱善良的妹妹。

于辰轩没再说什么,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郑舒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放着上辈子的种种。

新婚之夜于辰轩借口照顾生病的妹妹不肯和她圆房;

连旅游他也只带着郑舒慧,还借口说是因为郑舒慧还没去过京市;

儿子出生那天,于辰轩也没空来,一心安慰刚离婚的郑舒慧。

再到临死前,儿子还在她耳边苦苦劝导:

“妈,你就和爸离婚吧,你哪里都不如小姨。”

“爸委屈地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临死也不放过他们吗?”

郑舒峨躺在病床上,看着一旁冷漠的丈夫,他一言不发,就这样死一般的寂静默认了儿子的想法。

那一刻,郑舒峨的心彻底死了。

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缓缓松口。

不,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不要和于辰轩结婚!

她看着手上的户籍证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郑舒峨拿起笔,在申请人那一栏,缓缓写下两个字:郑舒慧。

于辰轩,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就如你所愿吧。

郑舒峨将填好的申请表交给办事人员,拿过结婚证,转身离开民政局。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郑舒峨没有难过,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2

郑舒峨和郑舒慧是亲姐妹,父母因公去世后,两人都被陆家收养。

因为妹妹郑舒慧嘴甜会来事,哄得陆家二老对她比对亲女儿还好。

陆母更是早早动了心思,想让郑舒慧嫁给于辰轩。

但她一句“不想和姐姐争”,就让于辰轩心甘情愿地娶了郑舒峨。

实际上,郑舒慧不过是想吊着于辰轩。

毕竟当时的于辰轩不过是个开飞机的,郑舒慧想等更好的。

郑舒峨去了一趟学校,问清楚上大学要准备的各项事宜,还有需要花费的生活费等问题,才放心地往回走。

她可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学业。

回到于辰轩分配的家属房,刚进门就听到郑舒慧娇嗔。

“轩哥,你跑回来陪我,不陪姐姐,她会不会生气啊?”

“什么时候陪她都行,但你每次来事都会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郑舒峨自嘲一笑。

其实她也痛经,但上辈子于辰轩根本不会关心她,只会一味地指责她。

“你矫不矫情啊?哪个女人不来事?就你娇气!”

屋里传来郑舒慧娇俏的笑声,随即又故作落寞地说:

“轩哥和姐姐结婚后还会对人家好吗?”

“当然,”于辰轩语气坚定,“不对你好对谁好?”

“如果你姐姐对你不好,我就和她离婚!”

郑舒峨死死地攥紧拳头,才忍住满心的心酸。

原来重来一世,听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如此薄凉,她还是会难过。

郑舒峨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走进屋。

郑舒慧听到关门声,立刻假装关心:“姐姐回来了啊。”

于辰轩从舒慧的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舒峨,我只是看慧慧不太舒服,进去看看。”

郑舒峨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打算回房间。

上辈子,她为了于辰轩和舒慧过分暧昧的关系,和他吵过无数次,闹过无数次。

于辰轩每次都是敷衍地用一句“你就是小心眼,容不下你妹妹”,就把她轻易打发了。

这辈子,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种无谓的争吵上。

于辰轩却突然叫住她。

“舒峨,要不我们买点喜糖给基地的嫂子们发发?”

郑舒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他看她不吵不闹的补偿吧。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他惯用的伎俩。

郑舒峨语气冷淡:“不用了,没必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于辰轩愣了一下。

他有些震惊,向来恨不得昭告天下嫁给他的郑舒峨,居然会拒绝这个提议。

“姐姐是不是因为生气轩哥照顾我啊?”

郑舒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的委屈和无辜。

而她身上穿的,正是郑舒峨特意为了拍结婚照买的列宁装。

那是郑舒峨前世省吃俭用半年才买下的,一次也没舍得穿。

看到郑舒峨的目光,舒慧慌乱地解释:

“我今天看姐姐床头这套衣服好看,就想试试,忘记脱了。”

她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

于辰轩下意识地开口:“舒峨,你别……”

郑舒峨打断他,语气平静:“你穿挺好看的,那就送给你吧,反正我也没穿过。”

怪不得前世她半夜哭着跑回家,会闻到那套崭新的列宁装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

现在想想,郑舒峨瞬间觉得膈应极了。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郑舒峨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3

房间里,郑舒峨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

里面装着她的录取通知书——深市大学。

前世,郑舒峨就特别喜欢南方。

深市大学最出名的外语专业,正好是她最感兴趣的。

上辈子,为了于辰轩,郑舒峨放弃了学业,安心在家伺候公婆。

这一世,她还有机会,只想为自己而活。

郑舒峨翻出日历,还有10天,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她用红笔圈出要走的那天,是这个月的21号。

时间紧,但郑舒峨必须抓紧时间做好准备。

突然,敲门声响起,郑舒峨不耐烦地打开门。

于辰轩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壶热水。

“擦擦吧,你不是爱干净吗?”

他把热水瓶递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郑舒峨愣住了。

基地里没有热水,她因为爱干净,经常要跑很远的食堂打水。

而于辰轩,以前从来不会顺手给她带回来。

即使她生病卧床,怀孕行动不便,他也只是烦躁地让她忍忍。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让她感到意外。

她接过热水瓶,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按理说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于辰轩搓了搓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慧慧不舒服,我得陪她,你早点睡吧。”

原来如此。

她都忘了,上辈子也是这样。

她回到家,发现于辰轩在郑舒慧房里照顾她。

她质问、争吵,最后被于辰轩锁在门外。

郑舒峨在寒风中哭了一夜,成了整个基地的笑柄。

“好,你好好照顾她吧。”

于辰轩似乎被她的淡然刺痛,带着一丝愧疚说道:

“我下周调任京市,到时候我们再圆房,我只是把慧慧当妹妹。”

“没事,她也是我妹妹,你好好照顾吧。”

郑舒峨无所谓地耸肩,作势要关门。

于辰轩突然伸手挡住门,“你真的不吃醋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民政局回来后,郑舒峨就像变了一个人。

郑舒峨眼神示意他别挡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吃什么醋,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心思?”

于辰轩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郑舒峨不再理会他,径直关上了门。

拧开热水壶盖,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水面漂浮着几根细小的卷发。

她嫌弃地别过脸,这哪里是热水,分明是郑舒慧用过的水!

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窜到头顶,郑舒峨一把抓起热水瓶,冲到郑舒慧的房间。

屋内,郑舒慧正依偎在于辰轩怀里,两人说着悄悄话。

“哗啦——”

带着雪花膏味道和汗臭味的热水兜头泼下,淋了两人一个透心凉。

郑舒慧尖叫一声,于辰轩猛地跳起来,怒吼道:

“郑舒峨!你干什么?!”

郑舒慧假意哭了起来,却在闻到那股怪味后,忍不住干呕起来。

于辰轩心疼地轻拍她的背,怒视着郑舒峨:

“你是不是疯了?!亏慧慧还心疼你,让我把热水拿去给你擦身子!”

郑舒峨冷笑一声:“我可不敢用这水,鬼知道碰过什么脏东西。”

“你胡说八道!”

于辰轩暴跳如雷,“我打的热水能脏什么!”

“我本以为你开始明事理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胡搅蛮缠!”

郑舒峨上前一步,强忍着恶心,将壶口对准于辰轩,

“于辰轩你自己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于辰轩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郑舒峨。

盛怒之下,他用了十足的力气。

玻璃热水瓶摔在地上,炸裂开来,碎片四溅。

郑舒峨被推倒在地,右手掌被玻璃碎片扎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你太过分了!整天怀疑这怀疑那!”

“你就不配别人对你好!”

于辰轩指着她怒骂,却丝毫没有关心她手上的伤。

鲜血顺着郑舒峨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

只是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于辰轩,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和冷漠。

于辰轩这才注意到郑舒峨手上的伤,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上前查看。

“活该!谁让你发疯!”

他厌恶地撇开视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

郑舒峨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这句话她真的听多了,听厌了。

上辈子,她为了这个男人,低到尘埃里,卑微地祈求他的爱。

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

他把她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把她所有的爱都踩在脚下。

他明明用着她,趴在她身上吸血又嫌弃她。

有些人的心,是永远都捂不热的。

“于辰轩,”郑舒峨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你真让我恶心。”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于辰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你给我站住!”他怒吼道,“你把话说清楚!”

郑舒慧眼见于辰轩的目光还停留在郑舒峨的背影上,心中不甘。

眼泪说来就来,她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都怪我……”

“姐姐因为不喜欢我才这样和你吵架的。我是罪人……”

于辰轩的目光果然被拉了回来。

心疼地搂住郑舒慧,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好了好了,不怪你,是她自己小心眼,钻牛角尖。别哭了。”

4

郑舒峨跌跌撞撞地跑出家属房,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可心里的冷更刺骨。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哎哟,舒峨,你这手怎么回事啊?!”

郑舒峨茫然地抬起头,看到路过的王嫂子正惊恐地看着她那手掌,掌心血肉模糊。

王嫂子不由分说地拉住她:“快,去卫生所,得赶紧处理!”

卫生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呛人,医生处理伤口时,郑舒峨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包扎好了,一阵剧痛才袭来,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王嫂子见她直发抖,赶紧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孩子,受苦了吧?你说要是被于机长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在院里,郑舒峨和于辰轩的订婚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觉得他们快结婚了。

郑舒峨心里一阵发酸,想说他才不会心疼呢。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已经让我家小虎去找于机长了,他马上就到。”

等了很久,郑舒峨的手已经包扎好了,可于辰轩还是没出现。

王嫂子家的小虎跑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身后空空的。

“妈,于机长说他不过来了。”

小虎没心没肺地说,“他说这点伤算什么,我看他抱着小姨哄呢,忙得团团转!”

小虎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卫生所里炸开。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脸色各不相同。

那个被抱着的“小姨”,大家心里都清楚。

看来于机长和他小姨子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是真的了。

一股说不出的屈辱感涌上来,郑舒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遮住发红的眼睛,问医生:

“医生,这儿还有空床位吗?我想睡一晚上,行吗?”

医生愣了一下,同情地看了郑舒峨苍白的脸一眼,

“有,我给你安排一下。”

郑舒峨蜷缩在窄小的病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还是觉得冷。

她紧紧抱着自己,好像这样才能暖和一点。

上辈子,也是在这卫生所,她因为孕吐严重,在这儿输液。

于辰轩却陪着郑舒慧去镇上逛街。

等她输完液,他才慢悠悠地回来,手里还拎着零食。

她忍着不舒服,笑着接过零食,问他怎么知道她饿了。

男人却皱着眉躲开她的手。

“你别碰,慧慧想吃这个,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她当时是什么感觉?

心痛?委屈?

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一次次原谅他,又一次次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郑舒峨闭上眼,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重活一世,她发誓,绝不再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天刚亮,于辰轩就醒了。

郑舒峨一夜没回来,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郑舒峨那冰冷的眼神却像根刺,扎在他心上,怎么也拔不掉。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郑舒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干净得不像样,没什么私人物品。

桌上放着一本日历,一个日期被红笔重重圈了起来。

21号有什么特别的吗?也不是旅游的日子。

难道她那天有事要办?

环顾四周,和郑舒慧屋里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比起来。

这里冷清得过分。

于辰轩心里莫名有点愧疚。

他和郑舒峨订婚两年了,却几乎没关心过她。

他总觉得郑舒峨太独立太强势,不像郑舒慧那样温柔,需要人照顾。

现在想想,是不是对她太差了?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舒峨脸色白得像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来我屋干嘛?”

于辰轩下意识地皱起眉。

她总是这样,说话带刺,哪有郑舒慧一半温柔?

怪不得自己喜欢不上她。

他指了指日历问:“你21号有什么事吗?”

郑舒峨心里一紧,立刻说:“和你没关系!”

他语气不好,“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好歹我们现在也算一家人了。”

郑舒峨没理他的抱怨,虚弱地扶着床边坐下。

失血加上一路走回来,她头晕得厉害,眼前都模糊了。

“你怎么了?”于辰轩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郑舒峨冷笑一声:“怎么了?你心里没数吗?”

于辰轩想起她流血的手,有点烦。

“不就一点小伤吗?至于吗?”

“慧慧胆子小,要不是你吓到她,我会推你吗?”

“你等会儿记得跟她道歉,你昨天做得太过分了。”

郑舒峨对他的指责当没听见,只觉得身心都累极了。

头晕的感觉一阵阵的,胃里翻腾得厉害,差点吐出来。

于辰轩看着她这副样子,那点愧疚又没了。

他觉得郑舒峨是在装可怜,想博取他的同情。

“你哑巴了?说话啊。”

他语气很不耐烦,“别以为你装病我就会心疼你。”

郑舒峨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浪费一点力气。

“出去。”

于辰轩气得不行,指着郑舒峨,手指都在抖,

“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走了。

5

再次醒来,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染上了一层昏黄。

郑舒峨摸到枕头边有一块水果糖。

剥开糖纸,酸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今天的日期被红笔划了个叉。

又浪费掉一天了。

原计划是去买些上大学要用的东西,结果...

肚子饿得叫唤,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推开了房门。

餐桌上,于辰轩正殷勤地给郑舒慧夹菜。

郑舒慧面前摆着一小碗鸡汤,正娇羞地用勺子慢慢搅着。

看到郑舒峨出来,于辰轩语气冷淡地招呼了一声:

“出来了就赶紧吃饭。”

看着这两张脸,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可转念一想,这米还是她从乡下背回来的,凭什么不吃?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米饭。

郑舒慧见状,假装关心地开口:

“姐姐,这鸡汤真好喝,要不你喝点?”

说着,就要把鸡汤往郑舒峨这边推。

“不用了,”于辰轩温柔地拦住郑舒慧,“就一碗,你身体弱,需要补补。”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郑舒慧夹菜。

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郑舒峨对这两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对他们的表演视而不见。

于辰轩见郑舒峨主动吃饭,以为她消气了,便开口:

“你今天的态度是不想和慧慧道歉,但你昨天确实不对。”

“这碗汤是王嫂子送你的,我做主给慧慧了,就当是你赔礼。”

“啪!”

郑舒峨猛地把碗摔在桌上。

瓷碗和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郑舒慧惊叫一声,躲进了于辰轩怀里。

于辰轩心疼地搂着她,皱眉看着郑舒峨:

“就一碗汤,你又闹什么?”

郑舒峨眼神冰冷,“吃饱了。”

她转身离开,留下满桌狼藉和两张惊愕的脸。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争吵没用。

不管东西是谁送的,还是她自己挣的,

只要是好东西,最后都会落到郑舒慧手里。

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接下来的几天,郑舒峨都在为去深市做准备。

买票、换粮票、买日用品...

日历上的红叉越来越多。

画上第五个红叉那天,郑舒峨终于收拾好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

郑舒峨不耐烦地开门,看到于辰轩端着一碗面,语气温和:

“看你一直躲房间里,给你煮了碗面。”

郑舒峨愣了一下。

上辈子,于辰轩总是对她冷冰冰的,说话难听。

这样温柔的模样,她很久没见过了。

郑舒峨语气冷淡:“不用了,我出去吃过了。”

于辰轩明显不信:“怎么可能?你不是不舍得花钱吗?”

他的话刺痛了郑舒峨。

以前,她确实不舍得花钱,省吃俭用,大部分打零工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了。

现在,她要去上大学了。

花钱的地方多,每一分都得算计。

郑舒峨看着他,语气平静:

“我记得前几天,我给你50块钱买结婚用品,”

“你没买,还给我吧。”

他动作一僵,随即尴尬地解释:

“那钱...我给舒慧买小皮鞋了。”

郑舒峨忍不住撇嘴。

又是这样。

“没事的话,我就关门睡觉了。”

“我明天把钱给你!”

于辰轩语气有些恼怒,“我们是夫妻,你至于这么计较吗?”

郑舒峨忍不住冷笑:“所以用我辛苦存的钱给别人买东西,我连计较都不行?”

他自知理亏,还是嘴硬地嘀咕了一句:“那是你妹妹,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

郑舒峨挑眉,果然,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我打算带舒慧先去京市玩。”

郑舒峨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辰轩似乎不习惯郑舒峨这么冷淡。

以前她总围着他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

现在她惜字如金,让他有点不安。

“你最近怎么了?像变了个人。”

郑舒峨淡淡看他一眼,看得于辰轩心里发毛。

这时他也意识到,让郑舒慧先旅游这事做得不妥。

但郑舒慧哭得梨花带雨,抱着他软磨硬泡,他实在没法拒绝。

“我不是不让你去。”

他干巴巴地解释,“舒慧没去过京市,想去看看。”

“过几个月,我就接你去。”

郑舒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上辈子,他八年都没接她去。

直到郑舒慧嫁了个京市军官,他才灰心丧气地把她接到京市。

让她受了八年“不下蛋的母鸡”的嘲讽,有苦说不出。

看到郑舒峨平静的反应,于辰轩更坐立不安。

总觉得郑舒峨有事瞒着他。

郑舒峨把一些不值钱的家当,上辈子那些充满回忆的信物,

现在看来,不过是些破烂。

她打包卖给收废品的,换了点钱。

下午继续收拾行李,于辰轩又出现在郑舒峨面前。

手里拿着50块钱,语气生硬:“这是你的钱。”

郑舒峨接过钱,数了数。“谢谢。”

他看着郑舒峨,眼神复杂,又落在她收拾的行李上。

“我不是说不让你旅游了吗?你收拾这些干什么。”

郑舒峨不想惹麻烦。

虽然于辰轩不爱她,但他要是知道结婚申请写的是郑舒慧,

说不准会为了郑舒慧,再跟她领证。

郑舒峨可不想再跟这对人扯上关系。

“没什么,就是收拾东西,”

“等你去京市,我好回乡下。”

6

于辰轩松了口气,想缓和下气氛。

他想起郑舒峨之前一直念叨着要拍结婚照。

就提议:“你不是老想拍结婚照吗?明天我们去照吧?”

郑舒峨刚想推脱,郑舒慧进来了,亲昵地挽住于辰轩的胳膊。

“轩哥,什么照结婚照?我也想去拍照片。”

于辰轩笑着摸摸郑舒慧的头:“好,明天咱们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明天有事。”

于辰轩皱眉:“什么事儿能比拍结婚照还重要?”

“先去拍,买东西的事郑舒峨再陪你去。”

他语气很硬,不容商量。

郑舒慧也撒娇:“就是啊姐,你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郑舒峨懒得争,就点头答应了。

一大早,就听见于辰轩在郑舒慧房间低声下气地叫她起床。

日历上红圈圈着的数字提醒郑舒峨,只剩四天了。

四天后,她就能彻底离开这种日子。

等得郑舒峨快烦死了,他们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于辰轩殷勤地打了热水,亲自给郑舒慧洗脸。

以前的自己真是傻,居然以为嫁给他,他也会对自己这么好。

郑舒峨正走神,于辰轩扭捏地走到她面前,手里攥着个戒指,

“周嫂说现在结婚都戴戒指,我给你买了个。”

郑舒峨没接,上辈子根本没这戒指。

郑舒慧马上噘嘴:“好漂亮!我也想要!”

郑舒峨大方地说:“那你拿去吧。”

于辰轩脸立刻黑了:“别胡闹,这是咱俩的婚戒!”

郑舒慧抢过戒指戴上,冲于辰轩晃了晃,

“轩哥,我戴着好看不?”

于辰轩看着郑舒慧,眼神宠溺,傻笑着点头。

又心虚地转向郑舒峨,小声说:

“我下次......下次再给你买。”

郑舒峨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他的承诺她听多了,哪个兑现过。

到了照相馆,郑舒慧先拍,跟于辰轩拍了好些合照。

轮到郑舒峨和于辰轩了,摄影师刚要举相机,又尴尬放下,

“不好意思,胶卷没了。”

郑舒峨心里乐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哦,那就算了。”

走出照相馆,于辰轩从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给郑舒峨。

是四天后去京市的站票。

“我不是故意丢下你,我先去安排好,在京城等你。”

从这儿到京城要三天三夜,郑舒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觉得她能撑得住。

而且旅游名额只有一个。

她要是真去了,住哪儿呢?

但这时候问,肯定也问不出所以然。

见郑舒峨接过票,于辰轩明显松了口气。

“你放心,就算不住部队大院,你也是我唯一的老婆。”

“郑舒慧以后对我好,她只把我当哥哥。”

郑舒峨心里稍微动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种软话。

也许,他对自己还没全然没感情。

一辆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直奔他们。

于辰轩把郑舒慧护在怀里,自己躲开了。

乱糟糟的时候,有人推了郑舒峨一把,她踉跄着摔倒。

眼看着车就要撞上她,她吓得动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车猛地拐弯,险险躲开她的要害。

但巨大的力量还是把她撞飞,在地上拖了好几米。

郑舒峨疼得眼前发黑,冷汗直冒。

司机慌慌张张下车,结结巴巴问:“大姐,你没事吧?伤着没?”

人群慢慢围过来,指指点点。

郑舒峨透过人群,死死盯着于辰轩。

他正抱着郑舒慧安慰,完全没注意这边。

也许是他没看见,也许是他根本不在乎。

郑舒峨惨然一笑,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彻底断了。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以后会对你好”。

7

司机把郑舒峨送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幸好只是皮外伤和内脏有点轻微错位。

郑舒峨躺在病床上,浑身都疼,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于辰轩守在吓坏了的郑舒慧床边,一步不离。

等郑舒慧睡熟了,他才想起来,医院里还有个郑舒峨。

天黑了,于辰轩一脸疲惫地走进郑舒峨的病房。

看到郑舒峨醒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舒峨,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郑舒峨冷冷地看着他,没吭声。

他搓着手,有点不自在地解释:

“舒慧她吓得不轻,我一直得陪着她,所以......”

在郑舒峨的目光下,他讪讪地停住了。

“舒峨,你听我说,当时情况太突然了,车离舒慧近,我下意识就......”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找词,“我没料到你会被撞到。”

郑舒峨打断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他小心地回答,“明天就走。”

“知道了。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郑舒峨闭上眼,下了逐客令。

于辰轩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识趣地走了。

第二天,于母来了。

她提着保温饭盒,笑呵呵的,“舒峨啊,辰轩让我过来看看你。”

“你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妈。”

她一边给郑舒峨盛汤,一边唠叨:

“辰轩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舒慧......”

说到一半,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尴尬地闭上了嘴。

“妈,其实跟于辰轩结婚的人,是舒慧。”

于母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提交的结婚申请,写的是郑舒慧的名字。”

于母先是震惊,然后变得特别高兴。

“舒峨,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懂事!”

她激动地抓住郑舒峨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他们俩!”

郑舒峨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成全?不过是成全她自己而已。

于母本来就更喜欢郑舒慧。

就算上辈子郑舒峨对她那么好,

临死前,于母还是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郑舒慧。

“妈,这事,先别告诉辰轩和舒慧。”

于母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妈懂!”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过几天,我也该走了。”

郑舒峨没说自己具体去哪儿。

于母还想问,满脑子都是他们俩的婚事。

郑舒峨闭上眼,装睡。

出院那天,也正是她要离开的日子。

临走前,郑舒峨给于辰轩写了封信:

“我知道你喜欢舒慧,我成全你们。”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祝你们幸福。”

郑舒峨把信、那张去京城的火车票,

还有结婚证,一起装进信封,寄到了京城的地址。

她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火车站。

8

于辰轩心里不安。

郑舒峨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淡,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尤其是她躺在病床上,那一眼,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让他莫名地害怕。

他忍不住给村里的于母打电话,“妈,舒峨今天坐火车来京市了吗?”

于母支支吾吾,“去了去了,早上就走了。”

心里却想着,鬼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么一想,她自己也觉得对郑舒峨确实不上心。

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闷,不像舒慧那样会来事儿,嘴巴甜。

于辰轩听到郑舒峨上了火车,心里总算安心了些。

他放下电话,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郑舒慧又拉着二营营长赵建辉聊天。

赵建辉一脸无奈地恪守着距离,远远看到于辰轩,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于机长,你快来!你小姨子又有事要麻烦人了!”

不等他走近,赵建辉一溜烟跑了。

于辰轩皱着眉走到郑舒慧面前,“慧慧,你又怎么了?”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别老麻烦别人。”

郑舒慧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赵建辉这条线还没钓上,于辰轩这条也不能放。

“你毕竟是姐夫嘛,都是些小忙,我想着避嫌。”

于辰轩心里疑惑,之前怎么不见她避嫌?

但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害羞。

一周后,他收到了郑舒峨寄来的信。

信封里,除了那封短短的告别信,还有一张去京市的火车票和结婚证。

他突然意识到,郑舒峨根本就没打算来京市!

他猛地想起那天在医院,郑舒峨问他什么时候去京市,他回答说“明天就走”。

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舍或难过。

他慌了,立刻打电话给于母,质问郑舒峨去了哪里。

于母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她也不知道。

“妈!舒峨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

于辰轩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于母被他吼得心虚,又想起郑舒峨平时对她的孝顺,心里也有些愧疚,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也没说......”

于辰轩挂了电话,心乱如麻。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郑舒慧拿着那张鲜红的结婚证,脸色比纸还白。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于辰轩,尖声叫道:

“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结婚了?你凭什么?!”

于辰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舒峨她......她不要我了,说是成全我们。”

郑舒慧的声音尖锐,“成全?成全什么?!”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于辰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郑舒慧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一直以为,郑舒慧对他是有些好感的。

那些欲语还休的眼神,还有那些故作亲密的举动。

“你......你不喜欢我?”

郑舒慧猛地跪在于辰轩面前,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仰起头,泪水糊了一脸。

“轩哥,求求你想想办法!这婚不能算数!”

于辰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慧慧,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郑舒慧死死拽着他的裤腿,我不起来!”

“轩哥,我喜欢的是赵机长。”

“赵机长家世好,嫁给他我才算没白活。”

“求你帮帮我,你也不想我一辈子不幸福吧!”

她眼神里闪着疯狂的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盯着于辰轩。

赵建辉,二营营长,京市本地人,据说爷爷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对于一心想攀高枝的郑舒慧来说,无疑是块肥肉,她怎么舍得放弃?

她眼神里闪着疯狂的渴望,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娇羞柔弱。

于辰轩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你......你起来。”

郑舒慧见他松口,立刻欣喜,

“轩哥,你答应我了?你真的答应我了?谢谢你,谢谢你!”

“我去想想办法。”

于辰轩一把甩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9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风景飞速倒退。

郑舒峨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她坐过无数次火车。

却是唯一一次有心情好好欣赏风景。

前世,第一次坐火车去京市,她既激动又忐忑。

一路舟车劳顿,只为了能和心爱的丈夫在一起。

可下车后,于辰轩嫌弃的目光落在她脏乱的身影上。

只冷冷地吐出一句:“你怎么这么邋遢。”

那一刻,她所有的憧憬都碎了。

后来,她拼命地学习打扮,努力融入京市的生活。

可于辰轩的心,却始终不在她身上。

他嫌弃她土气,嫌弃她没文化,嫌弃她不会说话。

甚至,嫌弃她为他生儿育女,变形难堪的身材。

婚后的生活,柴米油盐,一地鸡毛。

她想起最初的心动,竟有些模糊。

或许是刚到于家寄人篱下,担惊受怕。

连饭都不敢多吃一口时,却往她碗里夹菜;

又或许是初中时,于母要让她辍学时,他站出来说:

“你不让她上,我供她上,费不了几个钱。”

年少的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知道能和他订婚时,郑舒峨是窃喜的,

即使知道自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项,他不爱她。

但那是年少的欢喜,懵懂的爱恋,怎么会不心甘情愿呢?

“姑娘,醒醒,要到站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郑舒峨睁开眼,火车已经到达深市。

刚下火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深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而陌生的气息。

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却又隐隐兴奋。

而此时的于辰轩,却远没有郑舒峨这般自在。

政委意味深长的谈话让他如坐针毡。

“辰轩啊,这新婚燕尔,”

“怎么没把媳妇儿带来?听说你带的是小姨子?”

政委搓了搓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于辰轩脸上火辣辣的,“她......她想出来见见世面......”

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姨子年轻不懂事,你也要多注意影响嘛。”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下次休假,还是把媳妇儿带来吧。”

走出办公室,于辰轩感觉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最近郑舒慧过于高调,成天缠着赵建辉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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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空嫂们都知道他新婚不带妻子,反而带了小姨子旅游。

更别提还有人目睹于辰轩帮郑舒慧洗贴身衣物,传言变得更是离谱。

他烦躁地回到家,郑舒慧正对着镜子梳头,

见他回来,立刻娇声道:

“轩哥,给我十块钱,我去供销社买点丝巾,听说最近流行那个。”

“你记得今晚给我做点肉,我有点馋肉了。”

于辰轩看着地板上清晰可见的鞋印。

那是他前天不小心踩的,到现在都还没擦掉。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慧慧,你在家里怎么不打扫?”

“而且你前几天刚要了二十块买衣服,今天怎么又要?”

“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郑舒慧梳子一丢,小嘴一撇,不高兴了:

“我才要那么点,你日子就过不了?”

“轩哥你是不是嫌弃我?赵机长可比你大方多了!”

“我可看到他随随便便就给他妹50元。”

于辰轩心烦意乱,他最近总觉得郑舒慧变了。

变得骄纵任性,贪得无厌。

以前的郑舒慧虽然也爱慕虚荣,

但至少在他面前装得温柔体贴,现在却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解释:

“慧慧,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咱们现在条件有限......”

于辰轩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郑舒慧。

她一把抢过,喜笑颜开,“轩哥,你真好!晚上我要吃红烧肉,记得多放糖!”

说完,蹬蹬蹬地出了门。

他想起政委的警告,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屋里乱糟糟的,地板上到处是灰尘和鞋印,一股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于辰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脏衣服,一股劣质香味直冲鼻腔,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这味道,和郑舒峨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截然不同。

眼前浮现出郑舒峨的身影。

她总是默默地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订婚后她就在基地为他洗衣做饭,缝补衣裳。

她从不乱花钱,甚至还偷偷去糊纸盒子,就为了给他买点肉吃。

于辰轩喃喃自语,“舒峨,等我找到你,我一定好好和你道歉。”

10

深市,郑舒峨正对着厚厚的专业书籍,一个头两个大。

重生后,她的知识几乎荒废了。

如今再捡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郑舒峨抓了抓头发,“天要亡我!”

为了期末考试不至于太丢人。

她不得不每天泡在图书馆,啃那些如同天书般的专业知识。

晚上,郑舒峨还要去小餐馆打工。

端盘子、洗碗、擦桌子,忙得脚不沾地。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腰酸背痛得像要散架,但她却觉得无比踏实。

比起上辈子困在狭小的基地里,围着于辰轩和孩子转,

现在的她,自由自在,鲜活明亮。

晚上十一点,餐馆打烊。

郑舒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餐馆,却发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没有带伞,只能硬着头皮往宿舍冲。

“你是深大的吧?我送你吧,你这样淋到宿舍对身体不好。”

一把伞突然罩在了她头顶。

郑舒峨抬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

五官清秀,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男生很高,郑舒峨几乎只到他肩膀。

他特意将伞往郑舒峨那边倾斜。

自己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郑舒峨偷偷打量着男生,他五官清隽,眉眼温和。

浑身散发着一种干净清爽的气息。

到了宿舍楼下,郑舒峨感激地道谢:“谢谢你,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叫顾景川,计算机系的。你呢?”

“我叫郑舒峨,外语系的。”

顾景川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郑舒峨看着顾景川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另一边,于辰轩从政委办公室出来,脸色铁青。

结婚证不能作废,只能离婚。

于辰轩而言,离婚的污点远比娶错人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一个前途光明的空少,刚结婚就离婚很影响很不好。

于母的电话紧随而至。“辰轩啊,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但舒慧毕竟现在是你的妻子,哪能说离就离?”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不如就将错就错吧。”

于辰轩捏着电话,沉默不语。

他曾经确实觉得郑舒慧温柔可人,是理想的妻子人选。

可最近,他对郑舒慧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他无数次和郑舒慧谈过,希望她能做做家务。

至少在他训练回来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饭。

可郑舒慧总是理直气壮地回他:“我不会啊!我从小就没做过饭!”

“你以前不是说不会也没关系吗!”

“现在为什么对我要求这么多?”

他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

脑子总是常常用郑舒峨和郑舒慧对比,希望她能学着郑舒峨那样勤俭持家。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一阵烦闷。

他站在基地门口,迟迟不愿进去。

辰轩啊,你咋站在门口不进去啊?”隔壁的李嫂子手里拎着菜,疑惑地问。

于辰轩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

李嫂子一把拉住他,神秘兮兮地把他拽到一边,

“辰轩,你小姨子之前和我家建国借了收音机票。”

“说是过两天就还,到现在了还没个信儿,你看这......”

李嫂子一脸着急。

她好不容易找到收音机票给婆婆当生日礼物,结果被丈夫不知轻重的借出去了。

现在婆婆天天念叨,她都快被念叨死了。

于辰轩一脸懵,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收音机票?舒慧借的?”

另一个嫂子也凑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辰轩,你小姨子周三借了我50块钱,让我和你要,你可不能赖账啊!”

于辰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4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一个月的津贴也才100多块,郑舒慧竟然一声不吭就借了这么多钱?

“还有我,还有我!”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也挤了进来,“你小姨子说要买块布料做新衣裳,”

“从我这儿拿了20块,说是过几天还,这都多久了......”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基地的邻居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郑舒慧借钱的事。

于辰轩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

最近郑舒慧老从他要钱,他没给,她闹了一段时间就不闹了。

他以为郑舒慧认命了,没想到她到处借钱。

11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

“各位嫂子,大娘,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这事儿。”

“这样吧,我先回家问问情况,回头再给大家一个答复。”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进了基地。

一进门,就看到郑舒慧穿着托人从上海买的的确良连衣裙,正对着镜子涂脂抹粉。

“舒慧,你......”

于辰轩刚开口,郑舒慧就打断了他,语气娇嗔:

“哎呀,轩哥,你回来啦!”

“快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一会我要去赵机长家吃饭呢,可不能丢了脸。”

于辰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厌烦。

“舒慧,你最近是不是借了很多钱?”

郑舒慧涂口红的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

故作惊讶地说:“借钱?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呢?”

“没有?那李嫂子、王嫂子她们是怎么回事?她们都说你借了她们的钱!”

郑舒慧脸色一变,随即委屈地哭了起来:

“轩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她们都是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借她们的钱呢?我从小就乖。”

于辰轩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更加烦躁。

他一把抓住郑舒慧的肩膀,语气严厉:

“舒慧,你最好说实话!到底借了多少钱?”

郑舒慧被他吓了一跳,抽泣着说:“我,我就借了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就......就几百块......”

郑舒慧的声音越来越小。

“几百块?!”

于辰轩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郑舒慧,你知不知道几百块是什么概念?”

“我一个月的津贴才一百!你竟然借了这么多钱!”

郑舒慧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装可怜,反而理直气壮地说:

“我借钱怎么了?你不帮我撮合赵机长,我不得自己买礼物努力啊,”

“你看看那些空嫂,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

“我穿得这么寒酸,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于辰轩被她这番话气笑了,“行,你厉害!那收音机票呢?你又怎么说?”

郑舒慧眼神里满是得意:“我买收音机了。”

“那可是我送给未来婆婆的见面礼!赵机长妈妈可喜欢了。”

“这不,她邀请我今晚去她家里吃饭。”

“轩哥,我嫁得好不也是给你长脸嘛,”

“到时候我吹吹枕边风,说不定还能帮你升个职呢!”

她说着,伸手去挽于辰轩的胳膊,却被于辰轩一把甩开。

于辰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赵家不会要二婚的女人的。”

郑舒慧愣住了,“二婚?什么意思?”

于辰轩冷笑一声,“我们的结婚证不能作废,只能离婚。”

“你以为赵建辉是什么人?他会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如同晴天霹雳,郑舒慧呆立当场。

她哭着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直想嫁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第一次后悔在郑舒峨面前抢于辰轩。

她梦寐以求的营长夫人身份,她光明的未来,就这样没了。

12

郑舒峨并不知道基地发生的一切。

郑舒峨正对着高数习题抓耳挠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坐在对面的顾景川,此刻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积分公式记不住,求导法则也搞混。”

“你到底是怎么考上深大的?”

郑舒峨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哎呀,再讲一遍,就一遍!”

她举起一根手指,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忘得这么干净。

顾景川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清了清嗓子,拿起笔,又开始讲解起来。

看着顾景川认真的侧脸,郑舒峨心里却有些走神。

她因为在图书馆遇到几次顾景川渐渐有了交集,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他帮她补数学了。

“听懂了吗?”顾景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郑舒峨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习题,一脸茫然。

顾景川见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你好好写,一会带你去小吃街,吃点东西清醒清醒脑子。”

“才不稀罕呢!”郑舒峨嘟起嘴,故作傲娇。

顾景川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你现在是越来越活泼了,以前看着苦大仇深。”

郑舒峨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

是啊,这辈子她没有经历爱而不得的痛苦,没有经历柴米油盐的磋磨。

可不就越来越活泼了吗?

两人收拾好书本,说说笑笑地走出图书馆。

两人正商量着要去哪家小吃摊,

门卫大爷突然叫住了郑舒峨,“小郑同学,有你的信!”

郑舒峨愣了一下,接过信封。

看到寄信人是自己的班主任,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拆开信封,她快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信中说,于辰轩一家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班主任迫于压力,透露了她来深大上学的消息。

顾景川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郑舒峨强扯出一抹笑,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没什么,家里一点小事。”

顾景川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忧地皱了皱眉,却没再追问。

回到宿舍,郑舒峨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她以为他巴不得摆脱自己,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自己的行踪。

难道他后悔了?后悔娶了郑舒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于辰轩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错误。

更何况,他那么爱郑舒慧,怎么可能后悔?

郑舒峨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于辰轩那张冷漠的脸。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深市,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感到窒息。

基地里,郑舒慧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去食堂打了早饭。

“轩哥,吃早饭了。”

于辰轩瞥了一眼桌上的白粥和馒头,冷哼一声: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要钱?”

郑舒慧的眼眶瞬间红了,“轩哥,我错了。”

“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我昨晚想了一晚上,”

“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于辰轩的脸色稍霁,但眼底的怀疑并未完全消散。

郑舒慧见状,立刻抱住于辰轩的腰,哭得梨花带雨。

“轩哥,我不想嫁给赵机长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将脸埋在于辰轩的胸口,语气娇软,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于辰轩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他有些不习惯郑舒慧突如其来的亲昵。

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却又有些不忍。

“我要去训练了。”

郑舒慧立马松开手,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于辰轩走后,郑舒慧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于辰轩的冷漠,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既然赵机长这条大腿抱不上,那她就牢牢抓住于辰轩。

男人嘛,都一个德行。

于辰轩捏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反复摩挲着。

上面写着郑舒峨在深大的地址。

他捏着纸条,内心纠结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