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男友读完博士,他却娶了导师的女儿,婚礼上,我送去一份大礼

发布时间:2025-11-14 09:13  浏览量:7

那张烫金的请柬,像一片烧红的烙铁,掉在我刚用消毒水洗过的手上。

“江川与刘子涵”,两个名字并排依偎,姿态亲昵,仿佛天生就该写在一起。

婚礼地点是君悦酒店,城里最贵的那家。

我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指尖下的纹路硌得我生疼。

七年。

我供了他七年。

从他考研,到考博,到博士毕业。

我从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变成一个二十七岁、双手沾满花泥和消毒水味道的花店老板。

而他,从一个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变成了前途无量的江博士。

然后,他要去娶他导师的女儿了。

我笑了。

不是那种开心的笑,是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声,呵。

旁边的店员小妹探过头来,“老板,啥事儿啊这么开心?”

我把请柬翻过来,盖住那对刺眼的名字。

“没什么,接了个大单。”

是的,大单。

我得去。

不但要去,还得送上一份大礼。

一份配得上我这七年青春,配得上他这位新晋博士身份的大礼。

小妹还在叽叽喳喳,“老板,今天那批厄瓜多尔玫瑰到货了,品质绝了!您要去看看吗?”

我回过神,点点头,“去,把最好的都挑出来, cliente 要的急。”

我口中的“cliente”,是我自己。

我要用最新鲜、最昂贵的玫瑰,给自己做一个花环。

不,是做一身铠甲。

婚礼那天,我要漂漂亮亮地去,像个真正的女王,去参加一场我亲手投资的项目最终的成果发布会。

而我的“大礼”,将是这场发布会上,最精彩的压轴报告。

我关了店门,回到我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屋子很小,但被我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我住了七年的地方。

江川也曾是这里的常客。

他嫌这里小,嫌这里没有朝南的窗户,嫌楼道里总有一股邻居家飘来的油烟味。

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湾湾,等我毕业了,拿到教职,我们就换个大房子,带落地窗的,让你种满你喜欢的花。”

我曾经信了。

就像我曾经信了他说“湾湾,你为我付出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用下半辈子来偿还”一样。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人的誓言,有时候还不如我花店里那些鲜花的保质期长。

我拉开床底那个尘封已久的箱子。

里面是我这七年的“账本”。

不是记的流水账,而是我为江川花的每一笔钱的凭证。

从他考研时我给他买的复习资料,到他读博期间每个月雷打不动打给他的五千块生活费。

他参加学术会议的机票,他为了“体面”买的名牌西装,他请导师吃饭的发票,他嫌学校食堂难吃在外面开小灶的账单……

厚厚的一沓。

每一张泛黄的纸片,都记录着我一段狼狈的过去。

为了凑足他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大二就退了学。

我做过餐厅服务员,端盘子端到深夜,手指被热汤烫出过 permanent 的疤。

我做过KTV公主,陪笑陪喝,被油腻的中年男人摸过手,吐过一身。

我摆过地摊,在寒风凛冽的冬夜里,为了几块钱跟人讨价还价,冻得嘴唇发紫。

后来开了这家花店,才算稍微体面了一点。

但其中的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凌晨四点去花卉市场抢货,一个人扛几十斤重的花材,修剪玫瑰时被扎得满手是刺,为了一个订单熬到天亮……

这些,江川都知道吗?

他知道。

但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一句:“湾湾,辛苦你了。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

曾经多美好的一个词。

现在听来,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把那些票据一张张铺在地板上。

A4纸,银行转账记录,微信聊天截图,甚至还有几张我当年写的、鼓励他撑下去的信。

我拿出计算器,开始一笔一筆地算。

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我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而清晰。

112万8千6百元。

这是我这七年,在他身上投资的总额。

不包括我为此放弃的学业,错过的机会,以及我那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我看着这个数字,突然很想哭。

但我忍住了。

为这种人不值得。

眼泪是珍珠,不能掉在烂泥里。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最好的朋友,肖桃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能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吼声:“哎!那桌的单催一下!麻利点!”

肖桃是我发小,我们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她性子火爆,是个典型的重庆妹子,在我退学后不久,也辍学开了家火锅店,现在生意红火得很。

“喂?林婉婉你个死丫头,终于舍得给老娘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没钱吃饭了?”

她的声音像是穿透了手机屏幕,带着一股热辣辣的火锅味儿。

我吸了吸鼻子,“桃子,他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秒钟,肖桃的聲音像是压着一座火山,“哪个他?江川那个鳖孙?”

“嗯。”

“我操!”一声怒吼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他敢?他怎么敢!他老婆是谁?哪家的?”

“他导师的女儿,刘子涵。”

“哈!”肖桃气笑了,“好嘛,一步登天,攀上高枝儿了。这他妈是博士毕业,还是宫斗冠军毕业啊?林婉ar Wan,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我在家。”我说,“桃子,你别激动,我没事。”

“你没事?你放屁!七年啊!你他妈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七年?你从二十岁最好的年纪就跟着他,你当服务员,你摆地攤,你开花店熬夜熬得像个鬼,你图什么?你不就是图他那句‘等我毕业就娶你’吗?现在好了,他毕业了,新娘不是你!这口气你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

肖桃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把我想骂又骂不出口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啊,我图什么呢?

我好像也忘了。

当初只是觉得,他那么有才华,那么好看,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他说他爱我,他说我是他生命里的光。

我觉得,为了这份光,我做什么都值得。

现在才明白,我不是他的光。

我只是他攀登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现在他登顶了,这块又脏又旧的石头,自然该被一脚踢开了。

“桃子,”我擦干眼泪,声音平静下来,“我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你去干嘛?去砸场子吗?我陪你!老娘带上我店里那帮伙计,抄起家伙就去!非得把那对狗男女的婚礼搅黄了不可!”

“不,”我摇摇头,“砸场子太低级了。我是文化人,得用文化人的方式。”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肖桃。

听完后,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肖桃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敬畏:“林婉婉,你他媽真是个狠人。”

我笑了,“没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

“行!你需要什么,跟姐说!钱,人,姐都给你备着!我就不信了,这世道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执行我的计划。

我把所有的票据、转账记录、聊天截图,都用高清扫描仪扫进了电脑。

然后,我开始制作一份PPT。

一份我为这场婚礼精心准备的“学术报告”。

PPT的封面,我用了江川博士论文的封面模板,只改了几个字。

标题是:《关于我为江川博士支付的七年青春与112万8千6百元成本的质性研究报告》。

署名:林湾湾。

身份:前期天使投资人。

PPT的内容分为几个章节。

第一章:项目背景与研究动机。这里面放了我们大学时的合影,以及他信誓旦旦的聊天记录。

第二章:成本核算与数据分析。我将那112万多的花费分门别类,做成了各种清晰的图表:饼状图、柱状图、折线图……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有据可查。

第三章:风险评估与投资回报。风险是我投入的青春和机会成本,回报……哦,回报是一张烫金的请柬。

第四章:结论与展望。结论是,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投资。展望是,祝接盘侠刘子涵女士,好运。

我熬了两个通宵,才把这份PPT做完。

看着屏幕上那冷冰冰的图表和文字,我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会计。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个数字背后,都藏着我一段滚烫的回忆。

那张5000块的机票发票,是他说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国际会议,没钱买机票。我二话不说,把准备进货的钱先给了他。那一个月,我的花店只能卖些最普通的康乃馨和雏菊。

那张3800块的西装收据,是他说要见导师,不能穿得太寒酸。我咬咬牙,刷了信用卡。那个月,我每天只吃馒头和咸菜。

那一条条5000块的转账记录,是他读博期间,我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他说博士生的补助太少,不够应酬。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花店的营业时间延长到了凌晨两点。

我以为我在浇灌一棵会长成参天大樹的树苗。

我以为等他长大了,我就可以在他下面乘凉。

没想到,他长大了,却被别人连盆带土端走了。

我甚至,连看一眼果子的资格都没有。

PPT做好了,我还觉得不够。

我把这份“研究报告”打印了出来,找了家最好的图文店,用铜版纸彩印,精装成册。

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标题用烫金字体,看起来跟一本真正的博士论文一模一样。

我一共印了两本。

一本给新郎,一本给新娘。

我希望他们能好好拜读我的“心血之作”。

婚礼前一天,肖桃来店里找我。

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

“林婉婉!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吧台上那两本包装精美的“论文”。

肖桃拿起来翻了翻,啧啧称奇,“可以啊你,这做得……比真的还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川那孙子发了两篇Nature呢。”

她把购物袋往我怀里一塞,“喏,姐给你买的战袍!”

我打开一看,是一条火红色的吊带长裙。

丝绸质地,剪裁利落,贴身勾勒出曲线。

“这么……张扬?”我有点犹豫。

“就是要张扬!”肖桃叉着腰,“你是去砸场子的,又不是去奔丧的!必须穿得艳光四射,气场全开!让所有人都看看,江川那瞎了眼的孙子,到底错過了什么样的宝贝!”

“你得让他后悔!让他那个什么导师的女儿自惭形秽!让她知道,她得到的,不过是你林婉婉不要的二手货!”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

心里的那点阴霾,好像又散去了一些。

我试穿了那条裙子。

镜子里的我,和平时那个穿着围裙、满身花泥的林婉婉判若两人。

红色衬得我皮肤雪白,腰身纖細,这几年因为辛苦而锻炼出来的线条,此刻反而成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好像那个二十岁时,自信飞扬的林婉tuan,又回来了。

“就它了。”我说。

肖桃满意地點點頭,“这就对了!明天,姐给你当司机,给你拎包!我们一起去,见证奇迹的时刻!”

婚礼当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没有去店里,而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我仔細地化了一个妆,比我这辈子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眼线要上挑,显得凌厉。

口红要正红色,显得有气场。

当我穿上那条红裙,走出房门的时候,等在楼下的肖桃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我靠,林婉婉,你要是早这么打扮,江川那孙子敢跑?”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开着肖桃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直奔君悦酒店。

酒店门口豪车云集,衣香鬓影。

我拎着那个装着两本“论文”的礼品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迎宾小姐看到我,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见过哪个客人穿得比新娘还惹眼。

“小姐,请问您有请柬吗?”

我从手包里拿出那张烫金的请柬,递给她。

迎宾小姐看到上面的名字,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还是 professional地躬身道:“林小姐,里面请。”

我走进宴会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铺满白色玫瑰的舞台,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梦幻,那么完美。

也那么……不属于我。

我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江川。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正在和宾客们寒暄。

他看起来容光焕发,意气风发。

和我记忆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图书馆里啃面包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娇小玲珑,笑意盈盈。

那就是刘子涵吧。

长得很漂亮,温婉可人的那种,一看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家闺秀。

她挽着江川的胳it,眼神里满是崇拜和爱慕。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冷笑一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我不想太早被他发现。

好戏,要留到最后才精彩。

周围的宾客大多是学术圈的人,谈论的话题不是SCI就是国家课题。

我听着那些我曾经熟悉又已经陌生的词汇,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似乎认出了我,他犹豫地走过来,“请问……你是林湾湾吗?江川的……朋友?”

我认得他,是江川的师兄,姓王。

以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我点点头,“王师兄,好久不见。”

王师兄的表情有些尴尬,“是啊,好久不见。你……你也来了。”

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憐憫。

我讨厌这种眼神。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江川结婚,我当然要来。毕竟……我们关系不一般。”我微笑着说, deliberately 加重了“不一般”三个字。

王师兄的脸色更尴尬了,“那……你坐,我过去打个招呼。”

他落荒而逃。

我能感觉到,周围有几道目光朝我射来,带着好奇和揣测。

大概是江川的同学们,他们都知道我的存在。

他们可能都在想,这个“前女友”今天来,是想干什么?

别急。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婚礼仪式开始了。

主持人是电视台的知名主播,妙语连珠,把气氛搞得很热烈。

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台下的掌声雷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那对璧人。

江川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星星。

只不过,那星星, artık 不是为我而亮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有点喘不过气。

但我告诉自己,林湾湾,忍住。

今天不是来哭的。

仪式结束后,是宾客祝福环节。

主持人笑着说:“哪位朋友愿意上台,为我们的新郎新娘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几个江川的朋友和同学上去,说了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

气氛一片祥和。

我深吸一口气。

到我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朝着台上走去。

我这一身红裙,在满场黑白灰的西装礼服中,实在太扎眼了。

我一站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包括台上的江川。

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恐。

刘子涵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径直走上了舞台。

我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微笑着对台下的宾客们点了点头。

“大家好。”

我的声音很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叫林湾湾,是江川博士……一位非常特别的朋友。”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江川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来阻止我。

但我比他更快。

我对着台下负责播放PPT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那是我提前和肖桃打点好的,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下一秒,宴会厅中央的大屏幕,突然亮了。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新郎新娘的甜蜜合影,而是一行巨大的、深蓝色的、宋体加粗的字。

《关于我为江川博士支付的七年青春与112万8千6百元成本的质性研究报告》

署名:林湾湾。

身份:前期天使投资人。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在我和江川之间来回扫视。

刘子涵的脸也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又看看我,再看看身边脸色铁青的江川。

“江川……这是怎么回事?”她颤声问道。

江川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举起话筒,用一种无比平静、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气,开始了我的“报告”。

“各位来宾,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很荣幸能有机会,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我的一项研究成果。”

“这项研究,历时七年,投入巨大,样本独特。今天,借着江川博士和刘子涵小姐的大喜之日,我将这份研究报告,作为贺礼,送给他们。”

我按下了翻页笔。

大屏幕上,出现了我和江川大学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灿烂又青涩。

“研究的起点,始于七年前。那时候,江川同学还是一个怀揣梦想的文学青年,而我,是他的女朋友。”

“他告诉我,他想继续深造,他想成为一名学者。我被他的梦想所打动,于是,我决定成为他的‘天使投资人’。”

我再次按下翻页笔。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饼状图。

“这是我的投资成本构成。总计112万8千6百元。其中,学费及资料费占比15%,生活费及日常开销占比45%,学术交流及人情往来费用占比25%,其他杂项占比15%。”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了解这些数据,我做了一些可视化处理。”

屏幕切换,一张张银行转账截图,一条条微信红包记录,一张张购物发票,像瀑布一样滚動。

每一张截图,我都用红框标出了金额和日期。

“从2017年9月到2024年3月,我共计向江川博士的账户转账84次,总金额58万元。”

“我为他支付的房租,七年共计25万2千元。”

“我为他购买的衣物、电子产品、学术书籍,有明确票据可查的,共计12万6千元。”

……

我每报出一个数字,台下的骚动就更甚一分。

人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震惊,再到鄙夷。

那些目光,像一把把尖刀,射向脸色已经变成死灰的江川。

刘子涵的父母,两位体面的大学教授,此刻臉色鐵青,死死地盯着江川,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

刘子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她身边的伴娘赶紧扶住了她。

她看着江川,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屈辱。

江川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冲过来想抢我手里的话筒。

“林湾湾!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我輕巧地侧身躲開。

肖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两个彪形大漢站在了台下,虎視眈眈地看着江川。

江川不敢再上前。

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江博士,别激动。学术报告而已,我们是文化人,要以理服人,不是吗?”

我转过身,继续我的“报告”。

“当然,金钱成本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的研究报告里,还包含了一部分关于机会成本的探讨。”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我的退学申请表。

“为了支持江川博士的学业,我在大二那年,选择了退学。我放弃了我的学业,我的专业,我原本可能拥有的人生。”

“我做过服务员,时薪12元。我摆过地摊,一晚上最多赚过200元。我开了这家花店,每天工作超过15个小时。”

屏幕上,开始播放我这几年的照片。

在后厨刷盘子的我,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守着地摊的我,在凌晨的花卉市场扛着花箱的我,为了插一个大型花艺作品熬得双眼通红的我……

每一张照片,都和我此刻光鲜亮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只剩下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把这些,称之为我的‘沉没成本’。在投资学里,沉没成本是不该影响未来决策的。但我不是一个理智的投资人,我是一个女人。”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的投资,会有回报。”

我的目光,转向了已经泪流满面的刘子涵。

“直到我收到了这份请柬。”

屏幕上,出现了那张烫金请柬的特写。

“我才明白,我的这个投资项目,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转让了。”

“江川博士,你用我投资的成果,成功地包装了自己,让你看起来像一个潜力无限的优质股,从而吸引到了新的、更强大的投资方——刘教授一家。”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资本运作。从商业角度来说,我甚至有点佩服你。”

我顿了顿,環視全場。

“我的报告,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最后的结论是:这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我的投资标的,存在严重的道德风险和信用违约。我未能及时止损,导致了巨大的损失。”

“但是,没关系。”

我拿起那个精美的礼品袋,从中取出了那两本精装的“论文”。

我走到刘子涵面前。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女性之间的……了然。

我把其中一本递给她。

“刘小姐,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里面有更详细的数据和原始凭证。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份尽职调查报告。现在,你成为了江川博士新的投资人,我衷心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覆。”

然后,我转向江川。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掉了灵魂的雕塑,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我把另一本“论文”塞进他怀里。

“江博士,这是你的那份。你的博士论文,我没机会拜读。但我相信,我这份报告的份量,不比你的论文轻。”

“它记录了一个女人七年的血泪,也记录了一个男人如何靠着踩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一步步走向所谓的‘成功’。”

“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最后四个字,我扔掉话筒,轉身走下舞台。

我每走一步,都感觉无比轻松。

好像压在我身上七年的大山,终于被我亲手炸掉了。

我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混乱。

刘子涵一把将手里的“论文”砸在江川脸上,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江川!你这个骗子!”

刘教授夫妇冲上台,指着江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宾客们议论纷纷,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婚礼,瞬间变成了一出鸡飞狗跳的闹剧。

我没有回头。

我踩着我的高跟鞋,像一个得胜的女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宴会厅。

门口,肖桃已经发动了车子。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绝尘而去,将身后那片狼藉远远地甩开。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是为江川哭。

我是为我自己。

为那个曾经天真、执着、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林湾湾。

今天,我亲手埋葬了她。

也亲手,给了自己一个新生。

肖桃递过来一张纸巾,什么都没说,只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要把这七年积攒的所有委屈、不甘、愤怒和心碎,全都哭出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

“桃子,送我回店里吧。”

“回店里干嘛?今天姐带你去嗨!喝酒!蹦迪!把所有不开心都甩掉!”

我摇摇头,“不了,店里还有一批花没处理。不能浪费了。”

那是我的事业,是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我不能让它也毁了。

肖桃拗不过我,只好把我送回了花店。

店里一片狼藉,是我准备婚礼“报告”时弄乱的。

我换下那条红裙,穿上我的旧围裙,开始默默地收拾。

修剪花枝,换水,打扫地面。

我把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手上的活儿上。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那场闹剧,忘记那个男人。

晚上,肖桃给我送来了她店里的招牌毛肚火锅。

我们俩就坐在花店的小桌子旁,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喝着啤酒。

肖桃的手机响个不停。

“!婉婉你火了!你婚礼上那段‘学术报告’被人传到网上了!现在全网都在找你这个‘最强前女友’!”

她把手机递给我看。

视频拍得有点晃,但我的声音和PPT的内容都清清楚楚。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

“姐姐太飒了!手撕渣男的典范!”

“这哪是前女友,这是债主爸爸!”

“112万!七年青春!这个男的怎么有脸活着的?”

“求一份报告模板!我也要去跟我的渣男前任算算账!”

“这个刘子涵也是惨,婚禮上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看着那些评论,心里没什么波澜。

火了又怎么样?

我的青春回不来了。

我的112万,也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

“后续呢?”我问肖桃,“那场婚礼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黄了呗!”肖桃幸灾乐祸地说,“我听我那线人说,刘家当场就翻脸了,刘子涵她爸差点没当场抽死江川。刘子涵把戒指扔他脸上,哭着跑了。江川被他导师指着鼻子骂,说他学术生涯到头了。现在他学校的论坛都炸了,全是骂他的帖子。他算是彻底社死了。”

我夹起一片毛肚,在滚烫的红油里七上八下。

“哦。”

我没什么感觉。

不觉得痛快,也不觉得解气。

只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每天开店,进货,做花束,送外卖。

只是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有媒体想采访我的。

有营销号想让我开直播分享心路历程的。

有自称是律师的人说可以帮我打官司追回欠款的。

我全都拒绝了。

我不想再跟江川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那112万,就当我为我逝去的青春,买了一份最昂贵的墓碑。

江川也试图联系我。

他换了无数个号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一开始是咒骂,说我毁了他的一切。

后来是哀求,说他知道错了,求我放过他。

再后来是威胁,说如果我再纠缠不休,他就要报警。

我一条都没回,全部拉黑。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的花店,因为这次“网络爆红”,生意突然好了很多。

很多年轻女孩专门找过来买花,她们不叫我老板,叫我“湾湾姐”。

她们说,她们是来支持我的。

她们说,我做了她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看着她们脸上那种崇拜又 admiring 的表情,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不想成为什么“女性榜样”。

我只是一个……被伤透了心,然后奮起反击的普通女人而已。

但她们的热情,确实温暖了我。

我的生活,好像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我扩大了店面,招了两个帮手。

我不再需要凌晨四点去抢货,也不再需要为了一个订单熬通宵。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去报了个陶艺班,又重新捡起了画笔。

我开始健身,旅行,看展。

我把那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退了,在花店附近租了一套带小院子的公寓。

我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阳光好的下午,我会搬一把躺椅,坐在花丛中,喝茶,看书,打盹。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有一天,一个男人走进我的花店。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干净又温和。

“老板,我想买一束花。”他说。

我认得他。

他是我楼下那家咖啡店的老板,叫陈默。

我经常去他店里买咖啡,他偶尔也会来我这里买几支花装饰店面。

我们算是点头之交。

“送给什么人?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我问。

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送给我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想买束花哄自己开心。”

我愣了一下,也笑了。

“好主意。”

我为他包了一束向日葵,搭配了一些黄色的跳舞兰和尤加利叶。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阳光。”我说。

他接过花,付了钱,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林小姐,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视频。”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很抱歉。”他说。

我有点不解,“你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你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一定很难过。但你看起来……比视频里还要坚强,还要漂亮。”

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说我“飒”,说我“牛逼”。

但他说的却是“你一定很难过”。

那一瞬间,我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嗯。”他点点头,“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唐突。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就当是……邻居之间的问候。”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啊。”

那是我和陈默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我们聊了很多。

聊他的咖啡,聊我的花。

聊我们各自的创业经历,聊我们对未来的期许。

我发现,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懂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但他从不炫耀。

他会认真地听我说话,会因为我讲的一个冷笑话而笑得前仰后合。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轻松,很舒服。

后来,我们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会给我送来他亲手做的提拉米苏。

我也会给他店里搭配最应季的桌花。

我们像两棵相邻的树,在各自的土壤里扎根,又在阳光下, quietly 地靠近。

有一天,肖桃来店里,看到陈默正在帮我搬花盆。

她把我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地问:“喂,什么情况?这小白脸谁啊?”

“楼下咖啡店老板。”

“就这?”肖桃一脸不信,“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

我脸一热,“八字还没一撇呢geo。”

“切,”肖桃翻了个白眼,“林婉婉,我可告诉你。这次你可得擦亮眼睛。别再找那种绣花枕头了。男人啊,有没有才华不重要,人品最重要。”

我点点头,“我知道。”

这次,我不会再看错了。

半年后,我的花店和陈默的咖啡店,打通了。

我们把两家店合并成了一家更大的、复合式的空间。

一半是花海,一半是咖啡香。

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里待一个下午,点一杯咖啡,闻着花香,看书或者发呆。

我和陈默,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他没有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

他只是在我修剪玫瑰被扎到手时,会第一时间拿来创可贴,然后默默地把剩下的活儿干完。

他会在我为了一个大订单熬夜时,陪在我身边,给我煮一杯热牛奶。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记得我不吃香菜,记得我喜欢看老电影。

他给我的,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心安。

有一天,我们关了店,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他突然问我:“你……还恨他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江川。

我摇摇头。

“不恨了。”

“那……你后悔吗?为他付出的那七年。”

我想了很久。

“如果说完全不后悔,是假的。那七年,我错过了太多。但如果沒有那七geo,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我。”

我不会有现在这家花店,不会有这份坚韧和勇气,更不会……遇到你。

最后半句,我没说出口。

但我知道,他懂。

他握住我的手,紧紧的。

“都过去了。”他说。

“嗯,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湾湾,我是江川。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被学校开除了,刘家也跟我彻底断了。我现在一无所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看着那条短信,面无表情地删掉了。

然后,我靠在陈默的肩膀上,看着满天繁星。

晚风吹来,带着院子里梔子花的香气。

我知道,我的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

而这一页的开头,写满了阳光、花香和咖啡的味道。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