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断和黄毛男友分了手,可到了京市,看见联姻对象时,我彻底慌了
发布时间:2025-11-14 09:23 浏览量:6
我这个人,向来活得坦荡。虚荣,拜金。
这两顶帽子我戴得稳稳当当,从不觉得是贬义词,顶多算是个人追求。
所以,当那盆“你是豪门抱错的真千金”的狗血迎头浇下时,我抹了把脸,
第一反应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立刻开始盘算那场据说已经安排妥当的“家族联姻”。
为了我的豪门之路,我那个土狗黄毛男友,必须立刻、马上被处理掉。
“万如意,你把话给俺说清楚,凭啥分手?!”
齐安澜拄着他那根破木拐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震惊地看着我。
我沉默地打量了他几秒钟,然后用一种极其凝重的口吻宣布:
“齐安澜,我们不合适。我的原则是,我绝对不和先进左脚踏进门的人谈恋爱。”
他愣住了,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逻辑,随即悲愤交加地反驳:
“可、可俺这不是给你买你最爱的红豆糯米糍,半路被个酒驾的给创了吗?!
俺现在就这条左腿好使唤,俺有啥办法!俺他娘的现在只有左脚能走路啊!”
我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咦,你这口音……真是越来越重了。”
齐安澜,这个快一米九的汉子,愣是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跑远了,背影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京市的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钱和尾气的混合味道。
我踩着高跟鞋,走进了约定好的五星级酒店顶层餐厅,然后,我彻底傻眼了。
“齐安澜?你跑这儿来干嘛?”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对面那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模狗样坐着的男人,不是我那刚分手的前男友是谁?
“我怎么就不能坐这儿了?”他哼了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那股子装腔作势的劲儿,让人拳头都硬了。
“你腿好了吗你就敢出来浪?快走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急了,生怕他被保安丢出去,“待会儿正主来了,再给你踩一脚,你那腿还要不要了?”
我上手就去扯他的袖子:“你疯了?你哪来的钱租这身行头?这料子……这得多少押金?你别浪费钱了,赶紧趁着没弄脏,拿去退了——”
“万小姐,请您注意举止,这位是我们林家的二少爷。”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响起。我这才注意到,齐安澜身后还站着一个戴金边眼镜、酷似精英助理的男人。
“啥意思?你是林家少爷?”我彻底懵了,“那你为啥姓齐?”
“我们二少爷是随母姓。”助理先生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我看着面前那个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的齐安澜,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砰!”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齐安澜!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翘二郎腿!你想脊柱侧弯下半辈子在轮椅上过吗?!”
他如同被电击,条件反射般“噌”地放下腿,腰杆瞬间坐得笔直。
“还有!你今天玩什么cosplay呢?你就是我的联姻对象,为什么不早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说话!”
“我没装——”他下意识地开口辩解。
话到一半,他猛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又慢悠悠地、极其挑衅地把二郎腿翘了回去。
他朝助理招了招手,下巴抬得快要飞上天了。
“老张,今天这位万小姐,我不满意。换下一个吧。”
“少爷,请问是哪里不满意呢?”助理虚心求教。
齐安澜用眼角极其欠揍地斜睨着我,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这人比较挑。我不和穿粉色连衣裙、留着黑长直、酷爱抹茶味一切甜品,尤其是在右耳后侧还长了颗小痣的女人谈恋爱。”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搭和造型。
行,这指向性强到就差报我身份证号了。
“除非—”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意有所指地停顿。
“除非你个大头鬼。”
我拎起包转身就走,半点不惯着他。
“是我和你结婚,关我爹什么事?”他在后面满脸疑惑。
等他反应过来我在骂他,瞬间恼羞成怒地拽住我的手:“万如意!你敢耍我!你先提的分手,你还敢骂人?你这什么态度?!”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全是没消散的愤懑和被戳穿的委屈。
“你一个堂堂林家二少爷,你隐瞒身份跑我们那穷乡僻壤去体验生活,跟我上演《乡村爱情故事》,你还有脸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抬脚,瞄准,一脚把他的拐杖精准地踹飞出去八米远。
它“当啷啷”地滑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停在了一个包间门口。
我施施然理了理裙子,踩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慢着,你给俺站住!”
齐安澜单脚跳着追了出来,捡回来的拐杖差点在地上抡出了火星子。
我故意加快了脚步,心想累不死你个装穷的。
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要说不生气,纯属放屁。
我跟他断崖式分手虽然有点不地道,可我至少坦坦荡荡,被万家找回来的事我原原本本都告诉他了。
他呢?
想当初他刚转来我们班,穷得连早饭都吃不上,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还不是我,每天冒着被院长发现的风险,从福利院的鸡窝里偷两个鸡蛋养活他。
一个学期下来,他胖了整整三斤,而院里所有的母鸡,只要一看见我,都得夹紧菊花绕着墙根跑。
我对他这么掏心掏肺,我说什么了?!
越想越气,我正准备回头再骂他几句难听的。
路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却缓缓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足以让万千少女尖叫的帅脸。
顾宇,笑得如沐春风:“万小姐,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齐安澜先一步吭哧吭哧地冲了过来,指着车里的男人,悲愤欲绝:
“万如意!你……你才跟俺分了几天,你咋就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你咋能这样对俺?”齐安澜气得眼眶都红了。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顾宇绅士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动作极其自然地替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刚要解释,齐安澜突然指着他的脚,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控诉:
“万如意,他刚才左脚先下的车!我亲眼看见了!”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坐驾驶座后面,这个门打开,他除了左脚先落地还能怎么样?瞬移吗?难不成你让人家从副驾驶那边爬过来下车啊?”
齐安澜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剧烈颤抖,那模样,凄惨得如同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
“呵。爱与不爱的区别,真是太明显了!你居然护着这个奸夫!”
“齐少爷,我想你应当是搞错了。”顾宇淡淡地整理着袖口,云淡风轻地投下一个炸雷。
“今天是我先与万小姐会的面。按顺序,你才是那个插足的。”
“万如意!”齐安澜揪着自己的黄毛,彻底崩溃了,“你居然把我和别的男人安排在同一天相亲?!”
“准确的说是同一下午,”我看了看表,“我待会儿还有一场呢,赶时间,先走了。”
路过齐安澜时,我好心地从包里掏出手帕递给他。
“你哭的样子太磕碜了,擦擦吧。”
他抽着鼻子,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手帕,哽咽道:“万如意,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在乎……”
“啪。”
我趁他正沉浸在感动中,一把抢过了他视若生命的那根拐杖。
“谢了!”我狞笑着,拔腿就跑。
到了下一个目的地,一家格调很高的咖啡厅。
今天的最后一个相亲对象还没来。
我有些无聊地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手机在桌上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频频发出震动的声音。
全是齐安澜的。
“万如意,你把我的拐杖扔哪去了?!”
“你就是故意的!你不想我去搅黄你下一场!我告诉你,没门!我的长枪没了,但我还有战马!我的轮椅马上就到,你给我等着!”
“不回消息?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和我分手,你说,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别人了?”
我有些无语地敲字回复: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半晌,他憋出来一句:
【中国人。】
我“噗嗤”一声被气笑了。
桌面突然被轻叩了几声,我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极其不耐烦的男生,穿着一身骚包的赛车服,一头嚣张凌厉的红发,像是行走的火鸡。
“你就是万如意?”宋辞皱着眉头,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我。
“万晴是我朋友。听说你一回来,就挤兑得她只能出国?呵,真是好手段。”
“我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攀龙附凤、嫌贫爱富的穷 逼乡巴佬。”
“现在人也见了,我看不上你,你可以滚了。”
万晴,就是那个占了我身份的假千金。
她去国外,明明是因为遇到了真爱,死活不愿意联姻,万家父母没辙了,才大费周章地把我找了回来。
但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肯定在宋辞这种二世祖面前说了我无数的坏话。
所以,他话音刚落,我一秒钟都没带迟疑的。
拎起手提包就朝外走。
“行。”
走出几步,我突然又回过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
“哦对了,既然相亲黄了,你也不能白来。你,去把单买了吧。”
“毕竟,按你说的,我是‘穷 逼乡巴佬’嘛。”
“喂,死乡巴佬!你居然敢让我给你结账?”
“你给我站住!”
宋辞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追出来,我立刻加快了脚步,熟练地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
终于,他追了上来,狠狠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轻蔑地上下打量我,手腕上很快浮现出一圈刺眼的红痕。
“万晴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虚伪又自私的女人!”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回到万家,你连万晴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说完了吗?”我微笑着问他。
“所以,咱俩这联姻,肯定是没戏了,对吧?”
“当然!谁会看上你这种下 贱——”
WHUMP。
我一记上勾拳,结结实实地捣在了他的胃上。
他痛得瞬间弯下了腰,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既然没戏,你他妈还在这狗叫什么?我惯着你呢?”
“卧 槽……你、你敢打我?!”他震惊地抬头,“你这女的怎么劲这么大?!”
你要是从小就得自己翻地种土豆,你劲儿比我还大。
我冷笑一声,拍皮球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脸。
“知道我为什么特意停在这里吗?”我笑得温和无害。
“因为这条巷子,刚、好、没、监、控。”
最后几下力道很重,他白皙的脸颊很快浮现出红肿的指痕。
宋辞气得眼都红了,却又挣脱不开我的桎梏,只能咬牙切齿地威胁:“贱女人你完蛋了!等我松开我要你好看!”
啪!
我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会不会好好说话?”
他咬着牙,倔强地一声不吭。
啪!
我反手又给他打了个对称。
“说话!”
他猛地偏过头,肩膀剧烈地一抽。
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小小的水坑。
我???
我掰过他的脸。
卧 槽,哭了?一个红毛火鸡,居然哭了?
我连忙掏出手机,对准他梨花带雨的脸,打开了录像功能。
走出巷子时,天好蓝,风好轻。
来到京市后所有的焦躁和烦闷,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果然,打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解压。
顾宇正斜靠在他的劳斯莱斯车边等我,显然,他什么都看到了。
我想起刚才巷子里那“啪啪”作响的动静和火鸡的哭声,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大步朝我走来,动作自然地捧住了我的双手。
我的手上全是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骨节也有些微微变形,绝对算不上美观。
他却毫不在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都打红了?是不是很疼?”
“你……你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下次这种事,你不要亲自动手了。”
他凝视着我,认真地说:“你告诉我,我来替你打,行不行?”
我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城里人的脑回路,千言万语只好汇成一句:“……齐安澜呢?”
“哦,”顾宇轻描淡写地说,“我给他指了个反方向。”
“他嘴里喊着‘我的爱情’、‘命运的羁绊’什么的,坐着轮椅就冲过去了。”
刚说着,齐安澜的电话就打来了。
“万如意!恁搁哪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俺、俺的车轱辘子卡绿化带里了!恁快来救救俺啊!”
“这里天好黑,路灯也坏了,俺好害怕……”
我看了眼头顶那颗能把人晒脱皮的大太阳,一言难尽道:
“你跑南半球去了?撒谎能不能动动脑子。”
“说了多少次,遇到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总想着依赖别人。”
“我没空,你自己从轮椅上下来,推着车走吧。”
“咋这样啊!万如意你没有心!”他在电话那头哽咽着控诉。
回万家别墅的车上。
顾宇不经意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有点热,今天太阳好大。”
“对了,说到大,我的胸肌还蛮大的。”他侧过身,冲我挑眉,“要不要摸一下?”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主动送上门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手,却很诚实地伸了过去,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捏了两把。
手感……还真不错。
刚要抽回手,又被他按了回去。
“其实我还有腹肌和人鱼线。”
他慢慢牵着我的手,一路往下。
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布料,可以清晰感受到皮肤下滚烫的热度和紧实的线条。
“你想不想……再深入一点?”
我大惊失色,猛地想抽回手。
“哥们,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这是在干啥?光天化日的!”
他忍耐地闭了闭眼,声音都有点哑了:“万如意,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再说这种话?”
我恼羞成怒,又重重地捏了一下。
“长这样不就是给人摸的?”
“再说了,要不是你故意解开扣子、岔开腿坐,故意勾引我,我能这么做吗?”
“我就是一个老实的农村女人,我哪懂你们城里人这些弯弯绕绕啊?”
下车时,我理了理微微有些乱的裙摆,又恢复了优雅端庄的真千金模样。
“贱女人!你给我把照片删了!”
一声爆喝。
宋辞骑着一辆我叫不上名但一看就很炫酷的机车,直直地堵在我家别墅大门口。
他一手捂着冰敷袋,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说什么?”我抬手,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他下意识地猛地后仰,做出了一个防御姿态。
反应过来自己怂了,他更加恼羞成怒。
宋辞从车上下来,上前一把将我“咚”在了冰凉的雕花铁门上。
他学着霸总的样子,眼里带着三分凉薄四分不羁。
“万如意,劝你识相点,快把照片删了。”
“我只是不打女人,你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我叹了口气。
我突然意识到,豪门这个圈子,真的太小了。
宋辞能随随便便堵在我家门口,如果不一次性把他解决了,这样的骚扰以后还会有很多。
不如,快刀斩乱麻。
再一抬头,我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珠。
“呜呜呜……对不起嘛……”
“你一上来就骂我,我是气不过才……才动了手。”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总是骂我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我第一反应都是打回去……因为我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够帮我。”
“不过打人是不对的,虽然你不会和我道歉,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照片……照片我现在就可以删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说着,我剧烈地哽咽了一下,连忙偏开头,紧紧咬住嘴唇。
好一朵在风中颤抖、隐忍又纯洁的茉莉花。
“我草你等一下,哎—你别哭啊!”
“我又没有真的拿你怎么样——万如意,你先别哭了行不行?!”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像是被灼伤一般,手忙脚乱地松开了我,抽出纸巾胡乱在我脸上擦。
“对不起!我错了行不行?你打我的事我不计较了,你别哭了!”
我微微抬起头,45度角仰视他,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我被泪水浸染过的、湿漉漉的美丽眼睛。
我继续哽咽道: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自从奶奶过世之后,我就答应过她,以后再也不会哭的。”
“从我被万家找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做一个自私的女人,所以我真的没想在你面前哭的,这不符合我的人设。”
“毕竟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我,只有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才能好好活下去,让天上的奶奶放心……”
“哎—我——”
“怎么样你才能不哭了?”宋辞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删了照片和视频,狼狈地擦了一把眼泪。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刚忍辱负重地迈出两步,头皮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
“嘶—”
我眼眶通红地回头,发现我的长头发,居然被宋辞那身赛车服的拉链,给死死地勾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从来没离女孩子这么近过。”
宋辞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不自在地东张西望。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和手里那截该死的拉链较劲。
缠得太紧了,我只能努力地凑上前,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锁骨边。
没一会儿,面前的人就像是突发恶疾一样,浑身刺挠起来。
“你能不能别乱动了?”我皱着眉头不满地瞪他。
他满脸通红,神色躲闪,就是不肯看我,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万如意,先……先别解了——”
我狐疑地打量他,目光却恰好扫到他下面的……不可描述之处。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卧 槽你有病啊!你这人真的下 贱 死了!”
我猛地向后退开,又被勾住了头发,痛得我龇牙咧嘴。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他妈是骚扰!我眼睛脏了!宋辞你赶紧赔我点精神损失费吧!”
宋辞也崩溃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是生下来就这么下 贱的吗?”
他反过来指责我:“万如意,还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真把我害惨了!”
“我害你?说的什么狗屁话!”我闭着眼拼命摇晃他。
“我不解了!你把这个衣服脱下来!”
“你以为我一开始没想到吗!我这个衣服是连体的怎么脱!!”
“而且现在还是在外面!这也太不守男德了吧!”
他反过来冲我吼。
“你这个头发就这么金贵吗?你就不能拿剪刀剪了?”
我不甘示弱地怼回去:“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但是现在没有剪刀啊!”
“这不是在你家门口吗?!你没有你让佣人送出来啊!”
“我没有佣人电话!”
他沉默了。
“……”
“你在万家……过得这么惨啊?”他小声嘀咕。
“算了,我让我兄弟来送吧。”
片刻后,刚离开没多久的劳斯莱斯,又一次停在了路边。
我看着那双从车里迈出来的长腿,和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再一次崩溃了。
“他 妈 的怎么不早说你哥们是顾宇啊?!”
顾宇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
“万小姐,什么情形下才会这样缠在一起呢?
“你们刚刚——”
“什么都没做!”
宋辞特别大声,更显得欲盖弥彰。
“小意,你亲他了?”
顾宇看向我。
要是平常我肯定就回一句“我亲谁关你什么事了”。
但我毕竟两个小时前刚摸过他,此刻又有求于人。
于是还没开口,气势先弱了三分。
“我没亲啊。”
宋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意?你叫那么亲密干吗?你认识她?”
顾宇微微一笑。
“小意没和你说吗?我和她今天刚见过。”
“不就是相个亲吗?有什么好炫耀的,搞得像谁没相过一样!”
宋辞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转头想起自己下午的糟糕表现,又把嘴闭上了。
他开始转移话题。
“万如意你家怎么一天给你安排三场相亲?圈子里哪有人这么干的,这卖女儿的意图太明显了吧!”
“都是女儿,凭啥万晴在国外无忧无虑的,你就要被拿来利益交换啊!”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在这装什么呢?又不是你下午骂我虚荣自私的时候了?”
宋辞缩了缩脖子。
“那我当时不了解你嘛,而且我现在不是在替你说话吗?万家凭什么这么对你啊?”
“因为我爸妈天生的不看重血缘关系,所以不爱我这种从没养过一天的孩子,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苍天明鉴,我这么说本来只是想让宋辞闭嘴。
但说出口之后,自己心里反倒有些不得劲。
现场的气氛更是彻底沉默了。
顾宇看了眼我垂下的眼眸,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宋辞。
拿着剪刀就朝宋辞去了。
他上前利索地手起刀落。
“咔咔”几下之后,我头皮一轻。
而宋辞,胸前莫名破了一个大洞。
“我不想剪断阿意的头发,所以就把你连着拉链的那一块布料都剪下来了。”
顾宇面无表情地道歉。
“宋辞,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宋辞后知后觉地双手环胸,破口大骂。
“我 日,你这个死绿茶。”
晚上。
我躺在床上无聊地刷手机。
突然想起顾宇走前说的话。
他看了眼不远处无能狂怒的宋辞,淡然地理了理袖口。
“万如意,如果你觉得有些孤独——不如试试和我相爱吧。”
“有毛病?”
我无语地看了眼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相亲对象,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一样。
“按理说他长这个样子我不该没印象啊。”
我小声嘀咕,又很快说服自己:
“他的喜欢太小声了,听不见当然不是我的问题。”
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刷视频。
宋辞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你睡了吗?】
【万如意我知道你还没睡,人家有话要和你说,你理理我嘛。】
我随手敲了个问号。
【说话怎么那么恶心呢,被盗号了?】
【没有!!】
【哦,那转点钱看看实力。】
宋辞给我转了八万八。
【说吧。】
宋辞反而扭捏起来。
【就那个,我家最近也一直在提联姻的事情。】
【你看既然我们两个都没有合适的对象,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不能。】
【我不和骂我的人谈恋爱。】
【钱我也不退你了,就当我的精神损失费,你吃一堑吃一堑吧。】
第二天下楼。
齐安澜坐在我家沙发werwer哭。
我走过去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一大早吵死了。”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眼眶慢慢红了。
“万如意你果然变心了,你以前打我,明明都是收着力的!”
我从桌上捞了个苹果啃,含糊道。
“那你以前是我男朋友,现在还是吗?”
“也、也可以是。”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我,磨磨蹭蹭推过来一张卡。
“里面是我这半年的零花钱,都给你,你随便花。”
我拿起来塞兜里,继续怼他。
“哦,现在又不摆你二少爷的架子了。”
“那人家当时只是有点生气嘛。”
他抬起一双狗狗眼,轻轻晃我。
“万如意,我昨天腿摔得好痛,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顺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
冷酷道。
“不能。”
“为什么啊?你都能陪顾宇和宋辞,为什么不能和我出去一次啊?
“我从昨天到现在排了那么久的队,轮也该轮到了我吧?”
他浓密的睫毛遮住水润的圆眼,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委屈又可怜。
有一说一,我是真喜欢齐安澜这张脸,不然当时也不会和一贫如洗的他谈恋爱。
毕竟我是一个虚荣拜金的女人,这不符合我的做人美学。
我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些认真地说。
“我可以陪他们出去,因为他们没有骗我。”
“但你不行,原因你知道的。”
齐安澜急道。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可以解释的!
“当时我说是转学,其实是和私生子打架被家里流放去南市的,我走的时候赌气没拿家里一分钱,所以穷是真的,但喜欢你也是真的!
“我后面有钱了想要告诉你的,但你说最讨厌别人骗你,我就不敢说了。”
“万如意,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能和我复合了吗?”
我无声和他对视,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
不然呢?
齐安澜这次真的哭了。
不是以往他为了博取我关注的干嚎,而是那种真情实感的伤心。
他埋在我颈侧,眼泪汹涌地流进我的肩窝。
一滴,两滴,像梅雨季节连绵的春雨。
我刚要安慰他两句。
就听见他哽咽着说。
“呜呜呜我要揭发,顾宇也骗你了!
“我在我们学校见过顾宇偷看你!他早就认识你了!”
“那天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眼熟,就求我哥去查了一下。
“顾宇几年前去过你长大的那家福利院,他一定是故意接近你的。”
我费力在脑海中回想。
想了半天未果,干脆直接给顾宇拨过去电话。
上来就问他。
“你以前认识我?”
顾宇半晌没说话。
正当我以为这人死了,准备挂了时。
他突然出声。
“万如意,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你没编好就是没编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鸟语…唔!”
齐安澜凑过来得意地嚷嚷,我一把掐住了他的嘴。
因为我想起来了。
院长奶奶去世那年,福利院濒临倒闭。
某天一个京市的基金会提供了大笔赞助,院里的小朋友们很开心地度过了那个冬天。
我曾给那个地址写过几封信。
本来只是例行公事地表达感谢,却意外收到了回信。
资助人在信中问我:
“我觉得活着很无趣,我很羡慕你们鲜活的生命力,w小姐,未来到底有什么呢?”
我回复他。
“我也不知道,所以无法准确回答你这个问题。
“但当你看不清未来的时候,或许就已经看清了未来吧。”
他开始和我互通书信。
他说起自己因为意外被迫躺在床上,身心都忍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和他描述南市冬天的鹅毛大雪。
“我们院里有八个孩子都是在冬天被院长抱回来的,但我们都很喜欢冬天。”
我用自己的经历劝他进行复健,邀请他好了之后来福利院参观。
我在信中告诉他:
“如无必要,勿要回想。人一旦沉溺在过去,就会格外自恋于自己的伤痛,从而有了再不前进的借口。”
自那之后,久久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我以为自己不小心冒犯了这个神秘的赞助人,但每年的资助还是会按时拨下来。
后来我升了高三,学业渐渐繁忙,很快将这段经历忘在脑后。
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今天收到了回音。
“我痊愈后曾去过那家福利院,那时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到了之后才发现,你和齐安澜在一起了。”
顾宇的声音微微带了苦涩。
“那年我们讨论庞加莱回归,你告诉我,任何粒子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必然能无限接近其初始位置。也就是说,我们人生总是重蹈覆辙,错过的人终将会重逢。”
“万如意,我没有骗你,这是命运的安排。”
“现在,你可以出来,听我和你当面解释吗?”
门口隐隐能听到刹车声。
齐安澜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顾宇哥,俺可以去蛮?俺也好久某见你嘞。”
他跟着我来到门口时顾宇刚好下车。
一身得体的西装,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赶来。
顾宇的神色还是一惯的柔和内敛。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顾宇哥哥。”
齐安澜的重音特地放在了“哥哥”上,死皮赖脸地挤在我俩中间。
顾宇无奈地捏了捏眉头,朝我递过来一张请柬。
“今晚是我的生日宴,希望你能来。”
有齐安澜挡在中间,他和我说不上话,于是真的送了张请柬就走了。
顾宇一走,齐安澜也拄着拐杖朝外走。
“哎,你去哪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
齐安澜抓狂道。
“顾宇这个卑鄙小人,他没给我请柬啊!他说我们家的送到我哥那去了,你知道我哥在哪吗?在郊区!
“不行,我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我得去拿一张过来。”
他又一米七一米八地加速走了。
背影满是倔强不屈。
我到达宴会门口时。
顾宇亲自出来接我。
“这里人太多,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
他体贴地带我去了房间。
我放松下来,正要脱了鞋子,
顾宇轻轻把门关上了。
把自己也关在了里面。
“你干嘛?”
我呆住了。
“我也想要休息一会。”
他神色无辜。
“想休息那你去自己房间啊。”
“这就是我的房间。”
空气一时陷入死寂。
顾宇拉着我的手,轻轻问我。
“w小姐,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话找话。
“哦哦,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你要不要看看?”
“这不好吧。”
他伤在大腿。
“看一看吧。”
他俯下身,语气蛊惑。
“我今天,穿了你最喜欢的衬衫夹。”
……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脑子晕成了一团浆糊。
顾宇急促的呼吸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少爷,宾客都到齐了,夫人让您出去见见。”
“知道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
走前摸了摸我的头。
“你可以多待一会,等休息好了再出去。”
我脸红得能烫熟鸡蛋,不自在地偏开头。
他刚走没多久,我就悄悄推开了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谁料刚走出两步,我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隔壁房间。
宋辞从后面抱住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
“万如意,你从顾宇房间出来的,我都看见了。”
“哦,知道就知道了。”
我一胳膊肘捣在他小腹,他痛得弯下腰。
“一点不长记性。”
我无语地打开灯。
却看见他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
“你怎么了?”
他语气愤愤。
“顾宇这混蛋故意不告诉我你也在,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我知道后就急忙骑车赶过来了,路上受了点小伤。”
他可怜巴巴地捂着肚子。
“万如意,我好痛。”
“哦。”
我冷漠地转身开门。
“哎你别走!”
宋辞拉住了我的手。
在我下一次出拳前急急开口道。
“万如意,你帮我上药吧,一次我给你五万块钱!”
他摇晃我的手臂。
“人家自己看不见嘛,求求你了。”
我拨动手中棉签时齐安澜打过来电话。
我在五万块钱和他之间犹豫了一秒,果断挂了。
他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没关系,你接吧。”
宋辞偏过头,假装不经意地靠在我的肩膀。
看在五万块钱的面子上,我没管他。
小心沾着碘伏,戴上耳机才接起来。
“万如意我已经到啦!怎么没看见你人啊,你在哪里啊,我去找你。”
“我没到,你先别来。”
“可你家佣人说你早就出门了啊。”
我暗暗吐槽他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随口敷衍他。
“那个我突然想吃你之前给我买过的小蛋糕,齐安澜,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买一个过来?”
“我给你买过很多种蛋糕啊,你说的是什么牌子?”
“叫什么…”
我绞尽脑汁地编。
谁料宋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跳起来。
“我没叫!”
对上我震撼不解的目光,恼羞成怒道。
“太爽了,我叫两声怎么了?!”
我连忙捂住了听筒,摸到耳机后松了口气。
齐安澜果然没听见。
他还在兴致勃勃地问我。
“你以前最爱吃的是抹茶和冰淇淋口味,但你说冰淇淋蛋糕要冬天才好吃,所以是森林之恋对不对?
“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挂了电话。
宋辞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语气莫名。
“万如意,你可真讨人喜欢。”
“那当然,我这么优秀这么励志,谁爱我不都是理所当然?”
我大方承认。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吗?”
“我怎么践踏别人真心了?是他们先勾引我的!”
好在我是个从不内耗的女人,坚信发生的一切都要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于是面对宋辞的指责也丝毫不怂。
想到他们的未来有没有我都一定会无比的光鲜亮丽,我对他们那一点点的愧疚也消失无踪。
他们拥有这么多,给我一点怎么了?!
“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宋辞,你这么委屈,就好像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一样。”
因为上药,我们离得很近。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向来不可一世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但我无视了这份痛苦。
谁料刚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就被宋辞扑倒了。
我心说反了你了,抬手就要扇过去。
却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肩窝,像珍珠一样,到处滚落。
“万如意,世界上男人这么多,总谈相同的你不腻吗?
“我是和他们完全不同的款式,你也试试我吧。”
他声音伴随着哽咽声闷闷传来。
“你要不想让他们两个知道我就不会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件事不也很好吗?
“你可以把我关在家里或者随便关在哪里,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避开人群悄悄地见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我扇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一时不敢落下。
我怕他舔我。
宋辞从我怀里抬起头。
“万如意,圈子里这样的事很多的,你不用有负担。
“男人可以有很多情人,女人为什么非要从一而终呢?”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亲我,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
就那么轻柔地,像是被风吹散了一只残雪,融化在我的耳垂边。
后来的整场宴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无聊地坐在角落,挖着齐安澜买来的蛋糕。
不远处的顾宇正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谈笑风生。
我再一扭头。
另一边的沙发上,宋辞正抓着齐安澜喝酒猜拳。
好在我是万家刚认回来的女儿,和大多数人不熟,一晚上也没什么人找我麻烦。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我顺着人流站起来朝外走。
却被门口送客的顾宇叫住了。
他温柔地牵住我。
“万小姐,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待会有话要和你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戳戳看了过来。
“这就是前段时间万家刚认回来的那个女儿,看起来有一米七几吧,长得真好看啊。”
“听说她前几天刚和顾宇约完会,顾宇现在大庭广众地叫住她,是不是说明两家好事将近了?”
那些窃窃私语飘进了我的耳朵。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听见这些话下意识挥开了他的手。
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有什么话我们下次再说吧。”
说着匆匆朝外走去。
将要走到门口时,顾宇从后面跟了上来。
“万如意你等等。”
我转头看向他。
“我今晚很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你肩膀上有脏东西。”
“哦哦没关系,那是我特意放在上面的。”
我胡言乱语。
“是一根头发。”
顾宇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拿下了那根红毛。
“回去吧,注意安全。”
宴会上的风声传得很快。
不久后,我接到了远在国外的万家夫妇的电话。
“小意啊,生日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顾家那小子看上你了?”
万夫人声音优雅,带着淡淡的赞许。
“做得不错,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先办订婚宴,等你大学毕业就尽快结婚吧。”
“有问题。”
我一言难尽地看向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三个人。
“不是顾家看上我了,好像是三家都看上了。
“伤害男人的事我办不到,反正三家现在挺水火不容的,选哪家联姻还是爸妈你们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
万家在京市固然是豪门,可顾家林家和宋家的地位要更高一筹。
选一家联姻的话可以强强联合,但为了一家而得罪其他两家,又显然得不偿失。
万家夫妇说他们不管了。
此刻南半球的万晴生了宝宝,他们忙着在国外照顾。
匆匆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忙碌又混乱的夏天终于落幕。
我要开学了。
我兴奋地收拾行李,将几个人轮番送来的礼物和卡塞进包裹。
走的那天,顾宇被公司的事务绊住了脚,没能去送。
齐安澜和宋辞提着行李,一人一句地阴阳他。
说什么“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脸色铁青。
顾宇是一个看起来温和实则很记仇的男人。
所以一放寒假,他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校门口。
彼时万家夫妇刚刚带着万晴回国。
他们在电话里客气而疏离地询问我是否要回来过年。
我沉默片刻,说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忙。
万夫人满意地挂了电话。
我拉着行李箱站在路旁,头顶树叶在路灯的照耀下发出暗黄的光芒。
凑近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顾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穿过茫茫人海来到我面前,捧住了我的双手。
“万如意,你知道刚刚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看到周围全是欢声笑语,只有你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门口,身影很孤独,像一株渴望爱意浇灌的植物。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很不公平,这些笑声里为什么不能有你一份呢?
“w小姐,没有人爱你那我来爱你,如果你不知道去哪,不如就先跟着我走吧。”
顾宇居然带我去了瑞士滑雪。
阿尔卑斯群峰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从半坡滑下来时,手里的雪团砸了顾宇一脸。
他长臂一伸将我捞到了怀里,慢慢俯下身时。
不远处突然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齐安澜和宋辞一路边扯头花边朝我们滑过来。
无视了顾宇的难看脸色。
滑到我面前的一瞬间,头顶突然升起了大朵绚烂的烟花。
我仰头去看,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偷偷吻了我的耳朵。
又轻轻留下一句。
“万如意,新年快乐。”
【番外】
万如意大学毕业那年。
四个人去了山里露营。
顾宇在做饭的时候接到朋友的电话。
他站起来朝远处走了几步,简单几句处理完公司的事。
这个朋友突然问他。
“你还在她身边呢?”
“嗯。”
顾宇的目光下意识追逐着不远处万如意的身影。
她正坐在溪边全神贯注地钓鱼,双脚欢快地一点一点。
明明是最普通的冲锋衣外套,穿在她身上,居然也十分赏心悦目。
可顾宇知道,揭开她美艳跳脱的外表,才能看见她永远充满生命力的坚韧冲劲。
万如意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坦诚热烈到仿佛所有影响她痛快活下去的事物都会被她一把火烧个干净。
正是这种特质,让她看起来像极了平静蓝海之下乍现的朝阳,吸引着迷失在大海的渡行人。
“不是哥们我不明白,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把人抢过来呢?”
朋友不解。
“以你的手段,那两个小子根本也不是对手啊。”
顾宇难得沉默了。
他想起来病愈后去找万如意那年。
看见她和齐安澜在一起时,心里也曾不止一次地涌现出这种念头。
那段时间,顾宇偷偷去过无数次万如意的学校。
看她和齐安澜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并肩在教室里做题,手拉着手在操场上听歌。
他像条阴暗的毒蛇一般窥伺着他们的幸福。
顾宇其实有无数种方式拆散他们。
可他偏偏和万如意互通过几十封书信。
他了解万如意的过去,就再也下不了手。
他知道她也是在冬天被院长捡回来的小孩,知道她为了好好生活有多么的努力。
福利院离附近的公立学校很远,交通不便,许多小孩上了几次学之后就不再愿意去。
他们宁愿挤在福利院唯一的破败教室。
只有万如意,那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她咬牙走了十二年。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她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可当我真的走过她的路时,我连路过都会觉得难过。”
顾宇点燃了一支烟,面容在烟雾里渐渐模糊。
他不忍心剥夺万如意来之不易的快乐。
他想要她一直幸福。
离开前,他悄悄拿了万如意的样本做基因检测,本来不抱任何希望。
却在半年后意外匹配到了万家。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京市。
“这不就是老天安排好的吗?你下手啊。”
朋友替他着急。
“如果她喜欢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抢过来,我们会组成一个很美满的家庭。
“可她谁都有一点爱,那就是谁都不爱。”
顾宇吐出一口烟雾,尾音轻轻散在风里。
“如果不能相爱,至少我们两个,有一个要开心。”
“不是哥们,能不能别打你那破电话了?
“这么悠闲等着我们两个情敌伺候你呢?”
齐安澜和宋辞不满地嚷嚷。
顾宇挂了电话,用土埋住了烟头,才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
晚餐非常丰盛。
他们团团围坐在农家小院朴实的木桌前,万如意每吃到一口喜欢的菜,就会幸福地眯起眼睛。
她还兴致勃勃地喝了很多酒,喝醉了,上手去捏离她最近的齐安澜的脸。
“软软的,手感好好,好想扇着玩。”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心甘情愿地被你扇了。”
齐安澜醉得比她还厉害。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让我打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万如意把他的嘴巴捏成O形。
“没有为什么!你都不打顾宇,我就是不想被你打了!”
“但是我也扇宋辞啊。”
万如意疑惑不解。
宋辞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得意地挺起胸膛。
下一秒,就因为齐安澜的话垮了脸。
齐安澜含糊道。
“不一样!我和宋辞有什么好比的,我就要和顾宇比。”
宋辞暗骂一句,心想你还在这拉踩上了,突然道。
“光喝多无聊啊,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然后就趁着齐安澜看不清出了老千。
他装模作样地问道。
“齐安澜,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对小意撒过谎?”
宋辞知道万如意最讨厌别人骗她。
当初要是不因为这个,说不定都和齐安澜破镜重圆了,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所以他一上来就先问这个。
万如意闻言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齐安澜。
谁料齐安澜真的喝多了,目光呆呆地盯住万如意,突然道。
“我有。”
万如意危险地眯起眼。
齐安澜恍若未觉。
“那年顾宇的生日宴会,你突然让我去买蛋糕。
“万如意,你知道你有一只耳机一直在宋辞口袋里吗?那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下换万如意呆住了。
齐安澜突然抱住万如意,声音里带了哭腔。
“万如意,你那天根本不用瞒着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在意你有几个男朋友。
“我只是不能接受,里面一个也没有我。”
宋辞上完厕所回来。
看见顾宇正在厨房煮醒酒汤。
“呦,又搁这装贤妻良母呢?”
他凑过去揽住了顾宇的肩膀。
顾宇淡淡瞥了眼他的手,疑惑挑眉。
那段他们还可以勾肩搭背的时光,仿佛已经远得像上辈⼦的事了。
现在他们称呼彼此为“那个处心积虑的贱⼈。”
想起这个宋辞就气得牙痒痒。
“靠,当初要不是你让⼈在我耳边说万如意爱慕虚荣什么的,我能在第一次见⾯的时候骂她吗?搞得现在她哄⻬安澜,还要我们来熬醒酒汤。”
“不是你给他灌醉的吗?”
顾宇⼿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那我哪能知道他说出来这么件事,当时我偷万如意一只⽿机就是想膈应他⼀下,我早都忘了,谁知道这货这么久才说出来。”
顾宇将熬好的汤倒进碗⾥,点评道。
“你就是知道真论起来自己最没戏,所以才天天在这⾥搅浑水。”
“哎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都没名没分的,你在这装什么⼤房?”
“不是你先四处撩事?”
“我撩事归撩事,但我⼜不反对这样。”
宋辞很坦然。
“既然喜欢万如意的聪慧坦率,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在感情上的迟钝和⾃私呢?
“想拥有她,为什么不先把完整的⾃己剖开送给她?”
顾宇有些认同地总结。
“喜恶同因,爱恨同源。”
“对啊,再说咱们这个圈⼦⾥这样的事还少见吗?男⼈都可以这样,万如意怎么不能这样了?”
宋辞从顾宇手⾥抢过托盘。
“看不惯你俩就走啊!你俩走了正好替补几个新的上来,她要没钱,我出钱替她养着。”
宋辞昂⾸挺胸地端着顾宇熬好的汤走了。
顾宇懒得和他计较。
擦了擦⼿,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向半空中的月亮。
他想起来那年和万如意写信,关于庞加莱回归的问题,他其实有不同的意⻅。
“我并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感情中的偶然性,是可以人为制造的。
“只要能⼈为的,那就都是天意。”
顾宇在⼼⾥算了算,距离过年还有六个月。
万如意,你说你最喜欢雪。
可一个人的爱太少。
盛不满你的冬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