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爸妈,我答应回家结婚”此后对小叔彻底死心,成全他与白月光
发布时间:2025-05-26 23:00 浏览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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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时,袁智雅只觉得身子骨像是被车碾过一般要散架了。
而李曜还未醒来,他清浅的呼吸声响落在袁智雅的耳畔,而身侧也传来李曜的体温,她蓦地有了些自己忽然嫁为人妻的实感。
智雅,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再睡会吧。就在这时,李曜察觉到了身侧人的异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想到昨天的一夜,袁智雅不禁红了脸,她低垂纤长的眼睫掩去眼底的羞赧,有些不自然。
随后,她定了定心神,也不再看李曜。
袁智雅缓缓起身道:你晚点该去军校了吧,我现在就煮饭。
说着,她便换好衣裳准备煮饭。
可来到厨房的灶台前,袁智雅却怔住了。
自死缠烂打地和傅敬言住在一起后,傅敬言便安排了保姆照顾袁智雅的饮食起居,直到她拿起锅铲,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好久没煮过饭菜,早就生疏了。
一时忘了步骤,袁智雅站在灶台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李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本就想拦住袁智雅的,自己将她娶回来也不是只为了那一日三餐的吃食。
李曜嗓音清冽道:智雅,没事,我来吧,我自己照顾自己惯了,这些我更熟悉。以后你就好好做我的团长夫人,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不必你亲自动手。
他顿了顿,望向袁智雅的目光柔情似水:我娶了你,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的。哪有让你动手的份,你只管吃就是了。
“可是。”袁智雅仍在犹豫,八十年代的北京哪有人家里让男人煮饭做菜的,更何况李曜还是堂堂团长级别的人物。
可没等她说完,李曜便把她推出了厨房。
“你就在外头等着,好好坐着等开饭。”
袁智雅站在客厅里看着李曜忙活,她不禁有些失神。
就算他们两人自小定下过娃娃亲,可长大以后两人并没有见过面,她本以为两人会貌合神离又或者相敬如宾,却唯独没想到她和李曜竟然真会像对新婚夫妇般相处在一起。
而想起上辈子,一直都是自己在为傅敬言忙前忙后,可到头来全是无用功。
蒸腾的香气飘逸在鼻翼里,袁智雅这才回过神来。
“好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李曜一边说着一边将酱菜和蒸好的馒头和鸡蛋往桌上放。
袁智雅洗过手后,刚坐在桌旁,李曜便迫不及待地给她夹菜。
“你也吃。”袁智雅随即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李曜眸光期待地凝视着她,语气却是故作轻松的调子:智雅,我的手艺怎么样?
闻言,袁智雅轻笑着回道:好吃,你手艺真好。
话音一落,李曜眉眼立马噙上一抹笑意,他眸光微动:好吃,你就多吃点,智雅,你太瘦了。又不做电影明星,用不着保持身材……
袁智雅闻言,立即想起来自己先前的规划,自己在这一世可是要完成自己成为演员的梦想。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李曜,踌躇着心底的话该不该和他说。
怎么了?李曜向来察言观色,捕捉到袁智雅眼底的异色便立即问道。
而袁智雅见状,压下眼底的情绪,迟疑地开口道:虽然我现在没有工作,但是我想成为一名演员。
话音一落,连袁智雅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毕竟这是新婚的第一天,李曜又是个军人,袁智雅生怕他觉得演员的工作是在抛头露面,不会同意。
而李曜闻言微怔,有些意外地问:演员?你想好了吗?
袁智雅点了点头,眼神又坚定几分:嗯,我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演员。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报名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演技特训班。
看着袁智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李曜眼底浮现出几分赞许的眸光。
在说到当演员的梦想时,袁智雅满眼都是憧憬和希冀,李曜见自己新过门的妻子准备的如此充分,也没理由否定她了。
李曜略一思索,笑着说道:我媳妇这么漂亮,当演员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这件事你和岳父岳母商量过了吗?
袁智雅闻言一怔,心想自己确实还没有和自己的父母说过这件事情。
上辈子的自己为了傅敬言几乎和父母断了联系,很少沟通。这辈子她本想着好好补偿自己的父母,却又无意间忽视了他们。
一股愧意在心底无限蔓延开来,袁智雅眼神黯了又黯。
见袁智雅陷入沉思,李曜也明白她还没对自己的父母说过,看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将自己要当演员的决定告诉自己。
思及此,李曜莫名地觉得这是袁智雅信任自己的表现,他不由得心尖泛出几分甜蜜。
面前的袁智雅一脸愧色,他安慰道:智雅,没关系。后天是回门的日子,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家时,再告诉岳父岳母吧。
袁智雅听后点了点头:好。
随即她抬眸看向李曜,她明白即便是自己不当演员,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和记忆以及身为团长的丈夫李曜,自己都能获得幸福又富贵的生活。
可她还是忘不了这颗从小种在自己心底的梦想种子,小时候看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袁智雅就十分羡慕电影里那些塑造精彩角色的演员。
吃过早餐过后,李曜便去了军校。
而袁智雅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雪景,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此时已经不再下了,厚厚的雪地开始融化,一出门便觉得更冷了。
深圳不下雪,袁智雅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雪了。她总觉得眼前的雪景不像自己记忆中那么萧索孤寂。
以前北京下雪,袁智雅总想和傅敬言待在一起,即便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知道他在自己身边,也觉得幸福。
可那时的傅敬言知道袁智雅暗恋他的龌龊心思,他总是想尽办法地远离袁智雅,冷落袁智雅。
他也并非是想摆脱她,只是两人的年纪和关系横亘在面前,作为长者的傅敬言不得不以理性的一面断开两人所有的联系和关联。
而现在即使自己一个人待在军区大院的房子里,袁智雅如今也不觉得孤单了,就在这短短的两天相处里,李曜似乎就把自己那颗因为傅敬言而变得伤痕累累的心重新填满了。
在屋子百无聊赖地待了半天,袁智雅还是决定出门走走看,上辈子自己直到去世都没有回北京看一眼,如今竟然来了,当然要四处转转。
可袁智雅刚打开门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一篮子的青菜站在门外,似乎是准备敲门的模样。
“你是?”
袁智雅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目光在眼前的陌生女人身上来回打量。
那女人看起来很热情,并不显得拘谨,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叶琴,我老公是李团长的战友,你好啊。我知道你刚结婚过来,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家就在你家楼下。”
看到女人这么友好,袁智雅也放松了下来。
“你好。”
叶琴一边递过装有青菜的篮子,一边说道:“这些菜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特别新鲜,送给你了,小妹,祝你新婚快乐!”
袁智雅笑着接过了篮子:“谢谢你,叶姐。”
正好没什么事做,袁智雅就把叶琴请进了屋里,两人很快聊开了。
袁智雅直接问起了李曜,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她对他并不完全了解,所以想通过别人的话来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叶姐,你能和我说说李曜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叶琴听后微微眯了眯眼,带着一丝调侃地说:“你是他的新娘,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袁智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不想让叶琴知道自己和李曜是闪婚,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在短短两天内就领证结婚了,如果让人知道了可能会产生误会。
袁智雅正准备解释,叶琴却话锋一转:“不过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想多了解一些是对的。”
然后接着说:“不过你可以放心,李团长不仅长得帅,人品更是没话说。军区家属院里的邻居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真的吗?”袁智雅听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当然,你不用担心他会拈花惹草,你在嫁给他之前,他就一直洁身自好,从不与女同事纠缠不清。我老公可做不到这一点。”
叶琴说着,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赞赏。
她突然把目光投向袁智雅,问道:“小妹,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你是北京人吗?你是怎么认识李团长的?”
袁智雅平静地回答:“我是北京人,但成年后去了深圳读书生活。我们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叶琴听了笑道:“真是美好啊,娃娃亲!看来你的父母从小就为你安排了一段美满的婚姻。”
袁智雅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叶琴便离开了。
叶琴离开后不久,袁智雅特意买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格外清晰。
袁智雅正在猜测是谁给她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后,却久久没有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袁智雅出声询问,但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正当袁智雅以为有人打错了电话准备挂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哥大里传了出来。
“新婚快乐。”
这冷漠而清冷的声音,除了傅敬言还能是谁。
袁智雅猛地愣住了,握着大哥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因为傅敬言有任何波动,但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让她感到刺痛。
“谢谢小叔。”袁智雅定了定神,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回答,只是“谢谢”二字说得异常艰难。
她没有问傅敬言是怎么知道她的新电话号码的,毕竟以他的能力和资源查到一个电话号码简直是轻而易举。
让袁智雅惊讶的是,傅敬言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电话那头的傅敬言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仿佛寒冬腊月窗上的寒霜。
“为什么不告诉我?”
袁智雅闻言一愣,不确定他说的是自己离开的事,还是自己结婚的事,或者两者都有。
她有些不明白,离开傅敬言,不再纠缠他,这不是前世傅敬言所希望的吗?为什么现在他会这样问。
袁智雅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一世傅敬言对自己产生了感情而不舍得自己离开。
毕竟在上辈子自己荒废了余生追逐纠缠傅敬言,却也只落得个孤独终老,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娶了别的女人为妻的结局。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小叔,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是你没有来。”
电话那头的傅敬言陷入了沉默,他蓦地想起袁智雅生日那天莫名认真地问自己“你还会回来吗?”的神情。
袁智雅清秀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过,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他哑着嗓子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离开深圳,回北京结婚了?”
袁智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笑着说:“小叔,你和夏小姐也该抓紧时间了,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清晰可闻。
但电话那头长时间没有回应,久到袁智雅几乎怀疑这通电话只是自己的幻想。两人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谁先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身军绿色大衣的李曜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从北京西单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
粗厚的帆布制成的双排扣军大衣非常结实,但高大的李曜穿上后并不显得笨重,反而更加英挺潇洒。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菜篮子上,不禁问道:“智雅,这是你买的菜吗?”
袁智雅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这是楼下叶琴姐送来的。”
李曜点了点头,接着说:“他们平时都很照顾我,改天我们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吧。”
袁智雅表示同意:“好。”
晚餐时,袁智雅明显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了傅敬言那通电话的影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李曜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智雅,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袁智雅一愣,急忙说道:“没,没什么,我没事。”
“你是担心工作的事情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所有问题。”
李曜温和的声音让袁智雅感到一阵温暖,内心涌起一股感动。
只有现在与李曜携手共进,才不会为了傅敬言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而困扰,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应该彻底放下了。
袁智雅露出释然的笑容:“谢谢你,李曜。”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早,袁智雅和李曜就坐上了军用吉普车前往袁智雅父母家。
一进门,袁父袁母就迎了上来。
“智雅,李曜,你们来了。”
李曜手里提着不少礼品,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热情地说:“爸妈好。”
随后四人坐在屋里聊天,气氛十分热闹。
没过多久,袁智雅借口出去透透气走出了屋子。
今天天气晴朗,北京难得有一个蓝天白云的好天气,连续几天的雾霾也被吹散得干干净净。
袁智雅先是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眼前的院子。
袁父袁母住的是传统的四合院,看着四周被水泥墙围起来的四方院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袁智雅转身走进屋内。
刚走近,便听到屋内的欢声笑语。
“智雅小时候特别可爱!爬树爬不下来,在树上急得直掉眼泪,全家找了她一下午,最后在树上找到哭成泪人的她。”
“真可爱……”
听到像是在谈论自己,袁智雅加快脚步走进屋子。
进入房间,她看到袁父袁母正在和李曜翻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集。
见到袁智雅进来,三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袁父慈爱地指着一张照片说:“智雅,你现在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骑在我肩膀上玩耍,现在爸爸老了,背不动你了。”
袁智雅听了这话,眼眶有些湿润。
时光流逝,自己一天天长大,父母却在岁月中渐渐衰老。
前世对父母有很多亏欠,这一世袁智雅只想尽全力弥补。
她扑到袁父怀里,亲昵地说:“爸爸一点都不老,永远是我心中的顶梁柱!”
“你就知道哄你爸开心。”袁母打趣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吃过午饭后,李曜正好出门,袁智雅找到袁父袁母说:“爸妈,你们把手中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在北京买房吧。”
袁父袁母有些不解,问她道:“智雅,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
袁智雅随口扯了个谎:“我有房市的朋友说,过几年北京的房子要涨价的,趁低价的时候买入好赚一笔。”
袁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想到,我家智雅还挺有经济头脑!好,爸爸听你的,这就让人去买。”
袁母看着父女俩亲密的样子,眼中满是幸福和欣慰。
这时,她忍不住说:“现在多好啊,智雅要是早点从你小叔那回来北京,我们一家人团聚得多幸福!”
袁智雅听了微微一愣,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是我以前不懂事。”
袁父突然问道:“你和你小叔后来没再联系了吧?”
这话让袁智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天的电话。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提到那通电话的事。
就在这时,李曜忽然回来了。
“智雅,你们在聊什么呢?”
袁父袁母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
而袁智雅则盯着李曜,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自己和傅敬言的过去。即使那些感情早已放下,但隐瞒似乎并不合适。
看到袁智雅复杂的表情,李曜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但他信任袁智雅,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待李曜离开后,袁父袁母轻声叮嘱袁智雅:“智雅,关于你和你小叔的事情最好不要告诉李曜,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袁智雅点了点头,目光却随着李曜的身影渐行渐远变得深邃。
两人没有留下来吃晚饭,而是乘车回到了军区大院。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袁智雅竟有些困意。也许是太累了,不久她便睡着了。
梦中出现了那个对她影响最深的人。
“小叔?”
望着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袁智雅微微一怔。
梦中的傅敬言用毫无波澜的眼神凝视着她,那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仿佛要把袁智雅吞噬。
不一会儿,傅敬言就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与傅敬言纠缠的记忆片段,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袁智雅曾经的卑微与难堪。
当袁智雅从梦中惊醒时,车已经停了好一阵子,而她正靠在李曜的肩上。
她迅速坐直身子,将头从李曜的肩膀上移开:“到站了,怎么不叫我?”
李曜的声音平淡无奇:“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察觉到李曜微妙的变化,袁智雅疑惑地看着他问:“发生了什么吗?”
李曜摇摇头,然后下车离开了。
袁智雅感到不解,她觉得李曜似乎又恢复到了初次见面时那种清冷疏离的状态。
回到军区大院,两人之间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尴尬的气氛。
吃过晚饭后,袁智雅随口说道:“我和爸妈说了我要当演员的事。”
李曜淡淡回应:“嗯,他们怎么说?”
袁智雅回忆起当时父母脸上惊讶和不解的表情。
尽管如此,袁父袁母还是表示支持她的决定。
“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愿意支持我追求演艺事业。”
李曜听完,平静地点点头。
袁智雅看着李曜那如水般平静的表情,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寒意。屋内炉火温暖,驱散了腊月的寒冷,散发出温馨的光芒。
李曜洗漱完后径直回房。
此时,袁智雅正在用热水浸湿毛巾擦脸,见李曜经过却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之后袁智雅走进房间,看到李曜正在看报纸。
她本想叫住李曜,询问他到底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作为新婚不久的夫妻,彼此间竟然出现了隔阂,这让袁智雅感到不知所措,即使是经历过两世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而李曜似乎没有察觉到袁智雅的欲言又止,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可往日里他总是第一时间能发现袁智雅的任何神情变化,今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半个小时过后,两人熄了灯,准备睡觉。
袁智雅刚躺下没多久,只觉得身侧的李曜有意远离自己,他的身子僵硬与袁智雅之间间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可平时他都是抱着袁智雅入睡的,一开始袁智雅觉得羞赧,可结婚后的这几天袁智雅早已习惯了,如今见他不抱着自己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袁智雅默默地攥紧了厚实的棉被,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李曜温和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智雅,你小叔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袁智雅猛地一愣,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瞬间睁大,露出惊讶和愕然的表情。
自己和父母从未在李曜面前提起过傅敬言,他是怎么知道的?!
袁智雅缓缓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李曜,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袁智雅轻轻叹了口气,艰难地问道。
李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今天你在车上睡着了,梦里一直叫着‘小叔’和‘敬言’。”
“敬言”是袁智雅为了与傅敬言更亲近而在私下里对他的称呼。除了在外人面前,她总是这样叫他,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袁智雅闻言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自己连做梦时都在喊傅敬言的名字。
此刻她才意识到,李曜今天的异常表现都是因为这件事。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傅敬言那张高贵而又英俊的脸庞。
在一片静谧中,她缓缓开口:“敬言就是我小叔,很久以前我喜欢过他,准确地说是我爱过他,而且爱了很久。”
“很久”,这个词太过模糊,让袁智雅感到些许心虚。实际上,在前世她几乎把一生都浪费在了对傅敬言的感情上。那些孤独、爱而不得的日子,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她的痛苦。
看着傅敬言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只是出于对父母的承诺照顾自己,而夏筱筱却轻易获得了他的爱意,这让袁智雅曾感到非常不甘心,但她也无能为力。
她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爱情从来不是公平的,不是你爱一个人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爱情没有道理,不是一种报应。
微凉的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李曜听完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袁智雅停顿了一下,又在这片寂静中继续说道: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早就放下了。但我并不后悔,年轻时热烈地爱过一个人,并不是我的错。如果你介意我的过去,我愿意和你离婚……”
李曜立刻打断道:“我们不可能离婚。”
袁智雅喉咙一阵哽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她听到李曜叹了一口气,接着他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只是……”
李曜忽然停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还不够坦诚,作为夫妻,我们应该彼此透明,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对于李曜来说,他的新婚妻子就像一个需要探索的洞穴,里面藏着许多秘密等待他去发现。但他不想疲于应对这些秘密,他追求的是没有隐瞒的婚姻。
“对不起。”袁智雅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李曜轻松地笑了笑:“好了,没什么对不起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纠结了。既然你告诉了我,我就放心了。我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说着,他帮袁智雅掖好被子,温柔地说:“早点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袁智雅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将身体向李曜那边挪近了一些。
随着身体的靠近,两人的心似乎也更加贴近了。
第二天早上,当袁智雅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李曜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慢慢坐起来,望着还留有余温的位置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袁智雅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她起身来到厨房,发现微波炉里正热着饭菜,显然是李曜离开前为她准备的。
这让她不禁感动于李曜的体贴。
而微波炉是舶来品,八十年代的寻常人家里一般没有。是李曜特意去家用电器商店为袁智雅买的,花了他几个月的工资,可李曜毫无怨言。
袁智雅打开微波炉,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只觉得李曜确实是个温和体贴的好男人。
吃过早饭后,袁智雅开始仔细整理家里。
接着,她拿出自己的大哥大拨通了北京电影学院老师的电话:“喂,您好。您是北京电影学院演技特训班的老师吗?”
电话那头迅速回应道:“是的。”
袁智雅询问道:“老师,我想请问特训班什么时候开课呢?”
电影学院的老师回答说:“年后2月15号开课。”
“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袁智雅回想起那些电影中光彩夺目的演员们,脸上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上辈子为了傅敬言,她不仅放弃了报考电影学院的机会,还一直留在他的京华公司工作,完全没有机会接触表演。
而这辈子袁智雅决心要好好抓住重生的机会,努力实现自己的演员梦想。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间到了二月一号,1984年的除夕。
北京的大街小巷里充满了来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除了那通电话,傅敬言再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楼下叶琴一家的老家在河北,他们赶在除夕前趁着春运回到了老家,临走前还给李曜和袁智雅送来了几大袋新鲜蔬菜。
上午十点,在军区大院内。
李曜和袁智雅正在家中贴春联,火红的春联被涂上了浓稠的米糊,整齐地贴在门框两边。
仔细一看,十分喜庆。
“鹊语红梅放,鼠年喜气浓。”袁智雅念出春联上的字,声音轻柔。
这副对联的字体刚劲有力,出自李曜的父亲之手。李父是一位知名的书法家,与袁父是挚友。
小时候,袁智雅就听父亲提起过这位书法家朋友,没想到自己和李曜的缘分早在那时就已经种下。
“智雅,今晚的年夜饭我们去我爸妈家吃吧,顺便把你的爸妈也接过去,人多热闹些。”李曜一边清洗沾了浆糊的手一边说道。
袁智雅笑着点头:“好啊。”
夜幕降临,北京城灯火辉煌,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
烟花和鞭炮接连响起,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智雅,该出发了。”李曜帮袁智雅穿上一件厚实的大衣,然后牵着她的手出门了。
停在大院门口的车上装满了李曜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礼品。李曜上车后,袁智雅也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李曜的父母住在传统的北京四合院里,距离袁智雅和李曜居住的军区大院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两人先开车来到袁智雅父母的住处。
车子刚刚停稳,袁父袁母就已在门口等候,向两人招手:“智雅,李曜。”
几句寒暄后,袁父袁母便上了车。
沿途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大人带着孩子燃放鞭炮和烟花,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袁智雅望着窗外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上辈子,为了能与傅敬言单独过年,她很少回到北京的家中探望父母。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傅敬言也总是找借口避开她,甚至在春节期间还在公司加班。
这让为他留在深圳的袁智雅感到无比孤单,明明是团圆的节日,却只有寂寞相伴。
“智雅,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坐在旁边的李曜突然问道。
袁智雅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今天街上很热闹。”
“是啊,你回来了,今年会是爸爸妈妈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春节!”袁父笑着说。
车内欢声笑语不断,袁智雅忽然想到傅敬言今年的除夕会怎样度过?
她心里暗自思忖:今年没有我的打扰,他应该会很开心吧,再也不用以工作为借口躲开家人团聚。
而今年陪着傅敬言的人变成了夏筱筱,他还会和夏筱筱一起回她的家乡过年,想到这袁智雅的心底却不受控地生出几分怅然。
车一路开进了北京郊区的老式四合院,李曜父母喜欢清净的环境,早在二十年前就搬到了这里。
袁智雅下车后,看着眼前的四合院有些怔愣。
即使是上一世体验过二十世纪新式生活的袁智雅也觉得李曜父母装修的四合院并不落伍俗气,雅致的梅花树造景和屋内的中式摆件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品味高雅脱俗。
“智雅。”李母慈爱地唤着她,一见袁智雅便上前来牵她的手。
李母轻轻拍抚着袁智雅的手,温声细语道:“智雅,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进屋暖暖,别着凉了。”
紧接着她又对着正在下车的袁父袁母招呼道:“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来了。快进屋坐,饭菜都准备好了。”
袁父袁母也笑着回应:“好嘞,辛苦了亲家母!”
几人走进四合院内,李曜随手将手中的礼品放在桌下。
一进屋内,众人便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精美的书法作品,每幅字都笔力雄健,显然是出自李曜的父亲之手。
袁父看着墙上的字,笑着赞叹道:“亲家公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我一定要找他讨几幅字。”
正说着,李曜的父亲走了进来。
“晚点我给你拿几幅,前些日子刚写好的。”李父说道。
尽管年逾六旬,但他精神矍铄,举止从容。那份儒雅沉稳的气质,李曜继承了七八分。
两家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春节联欢晚会,享受除夕夜的家庭团聚。
1984年的春晚是第二届举办,气氛格外热烈。
与此同时,在远在深圳的傅敬言独自留在了他和袁智雅曾经共同居住的小洋房里。
由于父母早逝且没有兄弟姐妹,傅敬言多年来总是独自一人度过节日。
一周前,夏筱筱曾恳求过他:“敬言,跟我回家过年吧,我们快要结婚了,你还没去过我家呢。”
夏筱筱眼中满是期待与肯定。
那时,傅敬言心中有些迷茫,面对她青春动人的面容,他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
“以后有机会再去吧,筱筱。”
听到否定的答案,夏筱筱十分惊讶,追问道:“为什么?”
傅敬言不假思索地撒了个谎:“我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今年我也要在公司加班。筱筱,听话。”
说完这句话,傅敬言愣住了。
“也”这个字让他想起了过去五年间如何对袁智雅一次次撒谎推脱,即便知道她有多么渴望共度佳节,他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说“不”。
他们之间的年龄和辈分差距构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作为长辈,傅敬言必须保持清醒,避免陷入这段错误的关系中。
最终,即使夏筱筱提出可以留在深圳陪他度过一个属于他们的春节,傅敬言还是以“春节应该和家人在一起”的理由婉拒了,并为她准备了许多礼物让她带回家给家人,包括珍贵的鲍鱼燕窝以及名酒。夏筱筱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傅敬言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景,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春节期间,大多数在深圳工作的外地人都会回到家乡,原本热闹的城市顿时显得空旷冷清。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些曾经充满袁智雅笑声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傅敬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与孤寂,不知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因为巨大的心理落差所致。
吃过晚饭后,袁家夫妇和李家夫妇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而袁智雅和李曜则出门去看烟花。
今晚的北京天空被绚丽的烟花点亮,取代了平日里的繁星闪烁。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响起,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际绽放,形成了一朵朵绚丽的花朵。
袁智雅仰望天空,眼中闪烁着光芒。
站在她身旁的李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烟花的光辉映照在袁智雅的脸上,勾勒出她清秀的轮廓。
“智雅。”李曜轻声呼唤。
袁智雅转身回应:“怎么了?”
她的双颊因寒冷而泛红,如同盛开的桃花。那双明亮的眼睛忽闪着,让李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紧接着,李曜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上了袁智雅的嘴唇。
袁智雅微微一惊,眼睛睁大了几分,但并没有推开他。
唇间的温暖让袁智雅心中泛起了涟漪。
接近午夜,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街道上的人们开始齐声倒计时。
“21,20,19,18,17——”
就在这时,她放在包里的大哥大猛地响了起来。
声响将相吻的两人惊醒,袁智雅陡然推开李曜,面色早已酡红一片,就像是喝了高度数的白酒一般。
她羞赧地别过头不敢再看向李曜。
大哥大的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停歇,李曜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提醒道:“智雅,先接电话吧。”
“嗯。”袁智雅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
她当着李曜的面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铃声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最后一秒戛然而止。
傅敬言那清冷如玉的声音在一片喧嚣中显得格外清晰。
“新年快乐。”
袁智雅一愣,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边的李曜。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大哥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小叔,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话后,袁智雅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傅敬言会在除夕夜特意打电话来,这样的问候若是放在前世,定会让袁智雅欣喜若狂,但现在的她心中却毫无波澜。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李曜会误解自己与傅敬言之间的关系。
“小叔,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袁智雅简洁地说着,同时偷偷观察李曜的表情。
李曜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电话那头的傅敬言似乎没有料到袁智雅会这么直接,稍微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你爸妈身体还好吗?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袁智雅回答道:“我爸妈身体很好,很硬朗。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和我的丈夫一起。”
她特意加重了“丈夫”这个词,暗示给傅敬言听。
听到这里,李曜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袁智雅只想尽快结束通话。
“小叔,小叔?你还在吗?”
傅敬言这才回过神来说:“那就好。”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袁智雅立刻抬头看向李曜。
“你都听到了?”
李曜挑了挑眉,轻笑道:“我都听到了,我的妻子。”
然后他一把抱住袁智雅,将下巴轻轻靠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地蹭了几下。
两人亲密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妇。
袁智雅也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她与傅敬言的过去终将成为历史,未来的生活才是她真正的方向。
回到的路上,李曜有些犹豫地问道:“智雅,你小叔对你真的没有任何特殊感情吗?”
袁智雅闻言,眼神暗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也不清楚傅敬言今天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刻意的时间点难免让人猜测他是否对袁智雅还存有几分情感。
但她深知,无论前世自己对傅敬言付出多少,他始终未曾动心,他爱的人只有夏筱筱。
付出了所有的袁智雅就像一个笑话,只怪自己沉迷其中,醒悟得太晚。
见袁智雅沉默不语,李曜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时光飞逝,新年的愉快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间到了2月15日,这是袁智雅去北京电影学院演技特训班报到的日子。
当天上午八点,李曜亲自开车送她到北京电影学院门口。
刚下车,袁智雅提着她那洋红色的小皮箱准备离开。
李曜叫住了她,眼中带着一丝不舍:“智雅,你要去三个月,我……”
袁智雅坚定地看着他,打断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我必须去尝试一下。等我回来。”
李曜点头同意:“好,三个月后,我会来接你。”
袁智雅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校门。
而李曜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进入北京电影学院的特训班学习后,袁智雅每天都早出晚归,成为了班级里最勤奋的学生。
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表演基础,年龄也比其他学员大,但她并未气馁,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训练自己。
每天清晨天还未亮,她就已经起床,在学院的训练室里独自练习基本功。即使倒春寒的早晨寒风刺骨,袁智雅也总是练得汗流浃背。
每天夜晚,其他学员都走尽了,唯有袁智雅练到所有的灯光熄灭了才走。
她每天揣摩着要演绎的角色的心理和动作,牢记着老师的教导和演示。
就这样过了近两个月后,袁智雅的演技突飞猛进,连向来最严厉的形体老师都夸赞她:“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这天,北京电影学院里来了一个剧组,说要为最近筹划的新电影招一个女一号的演员。
整个演技特训班的女学员都被叫到了学院的大礼堂上进行女主角的演员面试挑选。
袁智雅排在末尾,心底既觉得忐忑又觉得兴奋。
这会是自己接触演戏事业最近的一个机会,她只想好好把握。
可是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被刷下来的同学,她也有些不淡定了。
排在她身前的一个女生忽地出声道:“好紧张啊,前面那么漂亮的女生都没被选上,那我肯定也不行。”
闻言,袁智雅额间也不禁担忧地渗出了一层密汗。
一个接一个的女生垂头丧气地从舞台上走下来,她们长相姣好,青春靓丽的面容上无一不挂着失望的神情。
随着前面的那个女生被刷走,轮到袁智雅了。
她深吸一口气,默地攥紧了指尖。
刚走上舞台,袁智雅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听到台下的工作人员对导演王烨说:“王导,这是最后一个了。”
王烨有些不耐烦地说:“哪怕是最末一个,不合适也不能凑合!这部戏对我意义重大,女一号的角色必须是最贴合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舞台上的袁智雅。
目光交汇的瞬间,王烨微微皱了皱眉。
看到这一幕,袁智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生怕王烨因为一点点不满就将她淘汰。
王烨语气平淡:“你看起来比其他候选人年长一些。”
袁智雅点头,努力保持镇定:“是的,我确实年纪稍大,但我对表演的热情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话音刚落,王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兴趣。
随着工作人员的提示,袁智雅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您好,王烨导演。我是袁智雅,今年……”
然而,她的介绍被王烨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不关心你的名字和年龄。十五分钟后直接开始根据剧本片段即兴表演吧!”
袁智雅点点头,迅速浏览起工作人员递来的剧本。
很快,十五分钟过去了。
这是一段关于抗战故事的正剧,袁智雅需要演绎的是角色被捕后在监狱中的场景。
她放下剧本,迅速进入角色,开始了表演。
袁智雅模仿着握住铁窗的样子,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透露出迷茫与恐惧的暗淡。
那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却不失坚韧。
紧接着,她的目光变得坚定无比,深情并茂地念道:“你们可以折断我的双手,砍下我的头颅,但绝不会从我口中得知任何关于组织的信息。”
一滴热泪缓缓滑过脸颊,她的表演就此结束。
袁智雅看着沉默不语的王烨,原本沉浸其中的心情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她站在原地,等待王烨的评判。
王烨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目光仔细打量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王导。”剧组的工作人员轻声提醒道。
王烨这才收回视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突然把剧本扔在桌上。
袁智雅见状,以为自己被淘汰了,准备离开。
然而,王烨却突然开口:“就是你了。”
袁智雅停住脚步,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真的吗?是我?”
王烨眯着眼睛,认真地说:“你演得很好,正是我要找的女一号。也不枉费我面试了几万名演员。希望你能把角色演绎得生动鲜活。”
袁智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到宿舍,袁智雅仍然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
直到两天后,王烨正式向她发出书面邀请,并签订了合同,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
剧组和特训班的老师及领导沟通后,袁智雅很快加入了剧组,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
这一切只有学校知道,袁智雅瞒着李曜,提前告诉他封闭学习将延长半年,李曜虽然感到意外,但也尊重了她的选择。
这么做是因为袁智雅想给李曜一个惊喜。
进入剧组后,袁智雅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甚至一次也没有想起远在深圳的傅敬言。
时间飞逝,袁智雅每天随剧组四处奔波,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离开剧组那天,她不仅获得了220元的酬劳,还收获了一段难忘的经历。
军区大院,下午五点。
李曜正在家中,他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妻子袁智雅了。
想到自己送袁智雅离家那天,他不由得有些后悔。
他并不是不想支持袁智雅去演戏,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去竟会相隔不见这么久。
想到这,李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窗外缓缓飘落的银杏树枯叶,自言自语道:“已经是秋天了,智雅,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此时,门外忽地响起了一阵和缓的敲门声。
李曜起身走向门口,心里想着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他缓缓地打开门,在看清门后站着的人时的那一刻瞳孔猛地震了震。
“智雅,你回来了。”
李曜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眼前似乎瘦削许多的妻子眼底似有许多情绪。
袁智雅只是一直站在原地温柔似水地望着他。
而她手上还提着离开时的那个洋红色行李箱,似乎什么也没变过,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李曜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温声说道:“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他顿了顿,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你瘦了,在学院学习的日子很辛苦吧,回家里先歇歇脚,我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
经过小半年的学习和磨炼,如今的袁智雅不仅仅是形体上越发得挺拔出挑了,连眼神都带着脱俗的气质。
她轻声应道:“好,谢谢。”
许久未见,两人莫名地有些生疏了。
李曜察觉到后,不由得有些失落。可当初送袁智雅离家去追梦也是自己的决定,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入夜后,李曜很快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吃饭时,袁智雅莫名地感到有些局促,她心底藏着许多话想要和李曜说,可兴许是许久未见,她竟有些羞于开口。
看着袁智雅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曜先行打开了话匣子。
他一边给袁智雅夹菜一边温声问道:“智雅,你在学院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都还好吗?”
袁智雅回道:“我过得很好,老师同学都对我很照顾,我一切都好。只是太忙了,没有时间给你打去更多的电话和你联系。”
说着说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和愧疚。
袁智雅知道李曜一直很担心自己,挂念自己,却从不在她面前流露过多的思念,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追逐梦想。
而作为军属,她也从不过多地讨论李曜工作上的事情。
李曜目光深深地看着袁智雅,眼神晦涩不明:“那就好,总之你回来了就好。”
吃过饭,两人洗漱过后便进了屋。
夜色之下,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袁智雅蓦地有些不自在。
大半年没有见面,如今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袁智雅莫名觉得有些羞赧。
明明在离开之前,自己和李曜可是相拥而眠的。
她忽地感觉身侧的李曜握住了自己的手,十指相扣,温热的触觉从手心传来。
黑暗中,她看不清李曜的神情,但是心底却明白他肯定在注视着自己。
就在这时,一片寂静中响起了李曜温润如玉的声音。
“智雅,你离开之后,我好想你。”
话音落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袁智雅有些惊讶于李曜的直抒胸臆,她知道李曜是个军人,他向来沉稳内敛,鲜少表露自己的情绪。
今晚的这句话却说得直白,袁智雅忽地笑了:“我也很想你,有你在,我才能毫无顾虑地去追逐我的梦想。谢谢你。”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李曜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确实瘦削了许多。
凝望着怀里纤瘦的袁智雅,他不由得想象到她所经历的辛苦。
而袁智雅也任由自己缩在李曜怀中,感受着这许久未见的温暖。
两颗心在拥抱中越靠又近,他们又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亲密无间。
又过了两个月后,袁智雅扮演女一号的那部电影上映了。
抛头颅洒热血的抗战题材加上袁智雅精彩的演绎,电影一上映就火了。
一时间录像厅和电影院都是前来观影的人潮。
作为电影女主角的袁智雅凭借着出色的演技也火了,身为新生的电影演员头一次演戏就能入木三分,将一个忠诚坚定的女军人演绎得活灵活现,立即就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而这一切身在部队的李曜却并不知道。
与此同时,远在深圳的傅敬言却偶然在电影院看到了这部抗战电影。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大荧幕上的人分明就是袁智雅!
想起袁智雅和自己说过,她的志向便是成为一个演员,可那时的傅敬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她做不到。
可如今她却实实在在地用自己的成绩打了傅敬言的脸。
深圳宝安区,居民区的独栋小洋房。
傅敬言刚推开门,就看到夏筱筱坐在客厅上正在看一张电影海报。
过完年后,自今年年初夏筱筱就以自己是傅敬言未婚妻的身份搬了进来。
而傅敬言也没有异议,只是他将从前袁智雅住过的房间默地锁上了,没有让夏筱筱知道。
见傅敬言走近,夏筱筱猛地将电影海报揉成一团,死死地捏在手心里。
“你回来了,敬言。”她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许慌张。
见状,傅敬言不由得问:“筱筱,你怎么了?”
夏筱筱摇摇头,说:“没什么。”
而傅敬言的余光却已经瞥到了海报上不经意露出的一个头像,是袁智雅。
夏筱筱正在看袁智雅主演的那部电影的海报。
傅敬言有些不解,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难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
可夏筱筱不知道,那部电影傅敬言早已看过。
袁智雅都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可夏筱筱仍旧把她当做假想敌,这让傅敬言莫名地有些气闷,他忽地觉得眼前人霎时间变得乏味无趣。
“我累了,先休息了。”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就径直上了楼。
“敬言……”
而夏筱筱望着傅敬言离开的背影,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
明明那个缠着傅敬言的女人已经离开了,夏筱筱却觉得她和傅敬言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费尽心机地搬到这里和傅敬言一起住,只是想要和他培养感情,早日结婚。
可傅敬言却早出晚归,向来会为了陪她抛弃工作的人,如今却频频以工作为借口躲避着自己。
是他们之间的爱消失了吗?
夏筱筱不甘心,她猛地将手心里的海报撕成碎片,随即颓败地怔在原地望着地板上散落的海报碎片失神。
到了夜晚,夏筱筱轻手轻脚地敲响了傅敬言的房门。
“敬言。”
傅敬言冷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进来吧。”
夏筱筱一打开门就看到傅敬言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
窗外是正在建设的城市——日新月异的深圳,可夏筱筱不知道傅敬言的视线落在何处。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一双眸子里也泛出些许湿意:“敬言,我们之前说好除夕之后就结婚的,可是直到现在都定下来,没有我爸妈都问过我好几次了。”
傅敬言闻言,回过头来看着夏筱筱。
傅敬言有些无奈地捏捏眉心:“筱筱,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好吗?最近公司要上市了,真的很忙。”
夏筱筱立刻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可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先前傅敬言觉得她青春活泼,就像初升的太阳带着朝气。如今却只觉得难缠,他没由来地想起袁智雅。
袁智雅能毫不犹豫地放弃苦追多年的自己,毅然决然和别人结婚,随后追逐自己的梦想,这不禁让傅敬言对她刮目相看,心底也莫名有几分说不清的情绪而生。
而反观夏筱筱,自从和傅敬言在一起后,傅敬言对她是有求必应,可她却只知道享乐。就好似一朵菟丝花紧紧地依附在傅敬言身上,让他只觉得透不过气。
傅敬言轻呵出一口气,他沉声说:“我知道了,你想结婚的话,那就下个月吧。在公司上市之后。”
夏筱筱闻言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好,我等你来娶我,敬言。”
她话音一落,傅敬言就立刻说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了,今晚你睡客房吧。”
夏筱筱刚要出声拒绝,就看到傅敬言幽深如墨的眼神,顿时噤了声。
那句“人家不要一个人睡。”还硬生生堵在嗓子眼,她却只好识趣地走出房间。
待夏筱筱离开后,傅敬言深深叹出一口气。
他盯着床头的黑色大哥大,眸光渐深。
傅敬言想到今天的电影海报,他突然将床上的大哥大拿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给袁智雅打去一个祝贺的电话,祝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可一想起上次那通电话,傅敬言拿起大哥大的手忽地又垂落了下来。
那天除夕袁智雅说的话语还历历在目:“我爸妈挺好的,身体很硬朗。我过得很好,和我丈夫过得很幸福。”
她如今过得很幸福,傅敬言只担心自己打去电话会打扰到袁智雅来之不易的幸福。毕竟她还不容易才彻底放下了自己。
最终,傅敬言还是没有将这通电话拨打出去。
第二天一早,因为公司上市的事情,傅敬言要出差去趟北京。
彼时1984年,深圳还没有建成深圳机场,他立即让人给他买了一张火车票。
可夏筱筱知道后,却拦着他道:“敬言,你能不能不去北京,留在深圳陪着我?”
傅敬言英气的眉宇凝在一起:“我是去出差工作,很快就会回来了,别闹,筱筱。”
可夏筱筱却有些不依不饶:“你不是说过我才是最重要的吗?工作就非得去北京吗?”
“你为什么要去北京,你不就是因为……”
夏筱筱清楚,而袁智雅就在北京。
可还还没说完,就被傅敬言打断了:“够了。”
他一把将夏筱筱推开,面色冷得像冰。
傅敬言这副寒眉冷目的陌生神色,夏筱筱从未见过,她愕然怔在原地:“你推我?”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都说了,我是去工作的,你在闹些什么?”傅敬言冷声道。
夏筱筱闻言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做足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只是太爱你了,担心你被其他人抢走。”
傅敬言不耐地蹙起眉头,再没有耐心和她耗下去。
最终傅敬言还是踏上了飞往北京的火车。
而那天独留在小洋房的夏筱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脸怨毒。
经过乘坐近一天的火车,傅敬言终于回到了北京。
北京是他的家乡,不过自从傅敬言的父母仙逝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火车抵达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一下车的傅敬言凭借介绍信找到附近的一个旅馆开了间房间。
他放下行李后没多久,窗外的天际就泛起了微微的光亮。
傅敬言一看右手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已经是六点了。
坐了一夜的火车,傅敬言的身体疲累极了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颅内的疼痛刺激着神经保持着清醒。
眼看没有睡意,傅敬言索性出了门。
他先是来到的父母的坟墓前,买了两束菊花花束和酒水祭拜。
望着坟墓上篆刻着的父母姓名,傅敬言心底不由得有些苦涩。
“爸,妈。我好久没有回北京看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在怪我?”
话音落在空寂的墓园,回答他的只有耳畔的呼呼风声。
傅敬言父母去世后,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的他只能靠工作麻痹着情感上的孤寂。袁智雅的爱慕和追逐也曾经让他有几分松动,可他终究逾越不过年龄和身份的鸿沟。
想到袁智雅,傅敬言心底却没由来生出几分怅然。
可这次回到北京,他却并不打算去见她。
如今袁智雅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傅敬言不愿再去打扰。
而另外一边的袁智雅自从第一部出演的电影暴火了之后,便有不少的演出邀约传来。
只是身为她丈夫的李曜却并不知晓,他每天都早出晚归不是在部队里练兵就是在军校学习,对于袁智雅演戏的事情根本闻所未闻。
这天,李曜正好在家里休息。
袁智雅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李曜闻言微怔:“电影?智雅,你喜欢看电影吗?”
袁智雅点了点头,神情俏皮地回道:“嗯嗯,而且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呢。正好附近的电影院新上了一部电影,我们去看看吧。”
“好。”李曜难得见袁智雅主动提出要求,忙不迭地答应了。
随后,两人便一起来到了电影院。
今天电影院的人算不上多,稀稀疏疏地坐着十几个人。
一身军装的李曜坐在电影院里显得尤为突出,而袁智雅今天的打扮却很素净,一身淡色的尼龙长裙,头上还带着个针织帽子,并不引人注意。
两人坐下没多久,随着巨大的片头曲响起,电影开始了。
跌宕起伏的电影情节看得观众热血澎湃,可结局的时候大家都被义勇就义的女一号感动了。
头上的帽子掩住了大半的面容,加上电影院的环境昏黑,叫人认不出袁智雅就是大荧幕上女一号。
可李曜却一眼就看出了电影的女主角就是坐在自己身侧的妻子袁智雅。
他满是惊喜地附在袁智雅耳畔旁轻声问道:“智雅,那电影的女一号是你吗?你拍电影了!”
袁智雅羞涩地点了点头:“是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为你高兴。你演得太好了,”说着,李曜面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
袁智雅看着他,轻笑回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电影结束后,观众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一边走还在一边津津有味地讨论。
“这部电影真好看!很有教育意义!”
“演员演的真好啊!尤其是女一号!演技真的很出色,听说这是她第一次出演电影。”
“真的吗……”
而李曜牵着袁智雅走在最后,眉眼含笑地看着其他人谈论着袁智雅的演技。
他忽地出声:“智雅,他们都在夸你。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袁智雅停下脚步看着他,眼底眸光闪动。
她郑重地说道:“谢谢你相信我,在我完成梦想的路上一直支持着我。”
李曜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我当然会支持你。”
两人举手投足间亲昵无间,真是一对璧人。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毫无情绪的声音。
“袁智雅。”
这道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时,袁智雅的心都轻轻震了震。
她和李曜不约而同回头一看,只见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敬言站在自己身后。
袁智雅的目光一滞,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
傅敬言一如从前般矜贵俊逸,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袁智雅隐隐觉得他身上透着几分颓败落寞的气息。
“小叔。”
李曜本来并不认识傅敬言,听见袁智雅这样称呼他,便一下子知道了傅敬言的身份。
随即他眸光陡然黯了黯,神情都冷了下来。
李曜眼带惕意地看着傅敬言,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身侧的袁智雅搂进怀里。
袁智雅没想到会在北京遇到傅敬言,眼底的讶异和不解掩饰不住。
她不禁问道:“小叔,你怎么会在北京?夏小姐呢?”
傅敬言幽深的目光落在李曜搂着袁智雅的手上,淡漠回道:“我一个人来北京出差,谈工作。”
他随即抬眸看向袁智雅身侧的李曜,锐利的目光像利刃一般。
“这位是?”
袁智雅立即接话道:“这位是我丈夫,李曜。”
闻言,傅敬言薄唇翕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李曜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李曜。”
傅敬言见状微怔,随即握住了李曜的手:“你好。”
他能感觉到李曜手掌上粗粝的茧和沉重的力度,心底莫名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两人之间无声地透出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松开手后,傅敬言看向他怀里的袁智雅:“恭喜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演员梦。”
“谢谢小叔。”袁智雅听着傅敬言的祝福,心情复杂。
她想起当初自己和傅敬言说自己想要去当演员,傅敬言不置可否,对自己说过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袁智雅也清楚,傅敬言一定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演员,毕竟自己已经在他身上耗费了五年时光。
在袁智雅眼里,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在傅敬言心底唯一重要的只有夏筱筱。
想起上辈子在傅敬言身上浪费的一生,她只怨自己陷得太深。
“小叔,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袁智雅迫切地想和傅敬言断开瓜葛。
明明以前袁智雅恨不得一直缠着自己,让自己将所有目光都关注在她身上,可如今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想到这前后巨大的落差,一向沉稳内敛的傅敬言也颇不平静了。
傅敬言涩声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不请小叔去你家坐坐吗?”
袁智雅闻言一怔,眸子里满是疑惑,她实在猜不透傅敬言是怎么想的。
在她印象中,这话并不像是能从傅敬言口中说出来的。
前世无论自己有多努力,傅敬言都只想远离自己摆脱自己,照顾自己也只是因为袁智雅父母的嘱托罢了。为什么这辈子,他就变了呢?
袁智雅心想大概只是客套话,是自己想多了。
还没等她委婉地拒绝,李曜却开口了:“也好,那小叔跟我们一起回去,去家里坐坐吧。”
袁智雅有些愕然,但是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于是傅敬言就跟着两人一起走向了军区大院。
跟在两人身后的傅敬言看着李曜身上的团长军装和面带喜色的袁智雅,他看得出来袁智雅嫁给李曜后过得很幸福。
他并不想打搅,可当路过这家电影院看到袁智雅的那一刻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一走进两人的家,傅敬言微怔在原地片刻。
军区大院的屋子虽然比不上傅敬言买下的小洋房精致华美,却被袁智雅收拾得格外温馨。
想起在深圳一起生活的五年里,一开始袁智雅也曾经将小洋房布置得温馨,可那时的傅敬言却只觉得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他当着袁智雅的面说:“不要花心思在这些没必要的事情上,多此一举。”
在那以后,袁智雅便再也没有装扮过那个她和傅敬言共同生活的家了。
李曜给傅敬言倒了杯茶水,不咸不淡地说:“之前多谢小叔对我家智雅的照顾。”
傅敬言听后,薄唇轻启吐出一句:“举手之劳。”
三人相顾无言,傅敬言问起袁智雅的近况,她回答时也只是搪塞几句。
见袁智雅兴味阑珊的模样,傅敬言起身说道:“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三人心思各异。
“嗯,小叔慢走。”
傅敬言走出片刻后,袁智雅突然地对李曜说:“我去送送小叔。”
李曜点点头,他明白袁智雅要向傅敬言做出最后的告别了。
而傅敬言刚走出军区大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叔,等等。”
他闻声就止住了脚步,回首看着袁智雅向自己奔来。
还没等袁智雅开口,傅敬言出声说:“你现在真是变化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小叔,你也变了。”袁智雅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傅敬言忽地笑了:“确实,从前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尾巴现在是星光熠熠的电影演员了。”
袁智雅静默片刻后坦言道:“小叔,从前我确实很爱你,爱得迷失了自己。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想清楚了,人生是自己的,我不该将自己的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她顿了顿,接着说:“现在我有值得去爱的人和值得我去追逐的梦想,我很满足也很幸福。小叔,你也要幸福。”
傅敬言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淡笑,就像是第一次相遇那天一样,他轻轻揉着袁智雅的发顶说:“好。”
袁智雅释然一笑,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是围绕着傅敬言而活的囚鸟。往事随风而散,她的梦想她的生活都将迎来幸福的奏章。
人总是在经历一番后才幡然醒悟,但不是每一次都有重来一回的机会。人生苦短,勿留遗憾。
——全文完。